“又、又见面了!莱昂少爷。”夏芙结结巴巴地出声,视线粘在莱昂颇具狂野感的五官上无法移开,“我们这里是甜饮柜台,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呢?我请您……不要钱的。”
“我不喜欢甜食,不用了。”莱昂看了一眼她递来了菜单,显得没什么兴趣,语气微哑低沉,粗沉的声音轰隆隆震动着宽阔健硕的胸膛。
夏芙头顶的呆毛略略垂了下来。
“……算了。”莱昂顿了一下,改口,“不加糖的黑咖有么?来一杯。”
柜台处的两个人正在交谈,而在离柜台不远处的另外两名少年也在谈话,声音不约而同地压低,气氛也看上去不那么友善。
“你来干什么?”奥托不爽挑眉,猩红双眸上下巡视了一圈,最终停在赛厌含有笑意的俊秀面容上。
“杂事我都帮你处理好了,我也想来这里喝杯咖啡放松一下,不可以吗?”
“看来给你布置的任务还是少了,随便你吧。”奥托警惕地看他一眼,“不过不允许靠近小芙,今晚的游戏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闻言,赛厌露出了乐子人……不,谦逊温和的笑容,答应下来:“是,我当然会的。”
赛厌已经知道奥托要做什么了。
——他是觉得莱昂长相凶猛,颇具对小动物的压制感,小芙应该会很害怕他,所以在游戏里输掉的话就会选择奥托来抱……大抵是这样,对吧?
领养海德温那时奥托没到场,想起小芙之前和莱昂见面露出的呆滞目光,以及现在激动的表现,赛厌觉得不好说。
但他已经提前在想等会怎么忍笑了。
“好可怜,你看小芙都被吓得要请喝莱昂喝免费咖啡了。”奥托托着下巴,注意到夏芙和莱昂的交流后忍不住凑过来,笑眯眯地和赛厌打趣,“莱昂这家伙,明明长着一张凶恶的钱包脸还不多笑笑,这样怎么会有异性缘呢?”
“……是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唉,就连体型也和怪物一样,虽然平时打架很有用,但面对小芙的时候就显得太夸张了啊,她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噗。
赛厌轻咳一声,压抑着喉间的笑意,如沐春风地附和:“咳,确实,你的分析有理有据。”
“总之看我的吧。”奥托胸有成竹,“我和莱昂说过了,如果他赢了等下就直接报我的名字,毕竟他一直以来的人设就是不喜欢别人亲近。”
——然而再一次等奥托提出游戏邀约,昨天付出几个拥抱就赚到十几个金币的夏芙犹豫答应下来之后,第一个赢得居然是他自己。
“要你做些什么好呢?”
奥托手指翻转着终端屏幕,红眸满含微妙的笑意看向夏芙,似乎感受到一丝隐隐的被捕获感,少女圆圆的棕眸不由自主地避开他,连脊背都僵硬起来。
“好啦,不是要为难你,就跟昨天一样选个alpha抱一下就好了。”
在夏芙怔愣出声前,奥托立刻便察觉到游戏规则上的漏洞,爽朗补充道:“当然赛厌就不算了,就在我和莱昂两个参与到游戏里的人选吧。”
可恶,奥托保持着阳光开朗的笑容,额角却隐隐抽搐地想……要不是他反应快,小芙就又要选赛厌抱了。
那个眯眯眼黑心狐狸到底有什么好啊!
“好吧。”夏芙听见这话后松出一口气,犹豫的目光在他和莱昂中环视一圈,随后张开可爱的唇瓣,仰起头——
……不知道为什么,奥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少年爽朗的笑容微微僵硬下来。
“莱昂少爷,那个……”
在奥托缓缓变绿的脸色中,似乎因为犹豫害羞,夏芙的眼睛都水亮亮地闪耀起来,脸红得好似被烧着一样,声音慢慢低下去,却鼓足一点点勇气说出口。
“和我……抱、抱一抱吧?”
奥托:“……”
等等,不对,这是为什么啊?!!
奥托脸上笑意消失,顶着一张绿色的虚空魔法帽不可置信地想,视线在低下头的夏芙和金眸微竖看向对面少女的莱昂间飞快地来回巡视。
眼见莱昂真的因为少女这个要求沉默了一两秒,他甚至挂着扭曲的笑容用手臂拐了莱昂的腰一下,期待他能想起来自己凶猛且不近人情的人设。
“手臂张开。”莱昂闭上金眸,似乎没感觉到奥托的提醒般似的,突然低声要求道。
夏芙:“咦?好的。”
她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于是莱昂哼笑一声,粗壮的手臂向前伸出,轻而易举地环住beta少女纤细的腰部,十分轻松地将她从柜台里抱了出来。
“哇啊,莱昂少爷!”夏芙吓了一跳,被莱昂举到眼前和他平视,黑色的小皮鞋在半空中瑟瑟发抖。
少年的金眸竖直地看向她,像举着一只柔软的猫一样:“再高一点?”
夏芙终于反应过来了,脸颊微有些激动地点点头,下一刻她便被两米多高的高大少年举过头顶,皮鞋几乎踩在了莱昂健硕的肩膀上。
她不由得发出了轻呼,随后是超级开心的、如同上下飘忽不定的小飞机一样传到奥托耳中的笑声。
好耶,是举高高!
哈……
奥托身后,赛厌悠闲地眯眼笑看前方如蜡像般呆呆站立的金毛背影,几乎快实质化地看见从对方头顶上压下来的数顶生命无法承受之绿了。
是绿、油、油。
第15章 (入v三更)日后该怎样……
“本来,他是东国大家族的天才,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但是某次意外,他丧失了自己所有天分,沦为废柴,就连未婚妻的家族都上门退婚。”
“被未婚妻看不起的少年内心不屈从于命运,就这样与她立下了赌约,十年帝国西,十年帝国东,莫欺少年穷!”
室内回荡着少女柔软却有力的念书声。
夏芙握拳,激昂地拿着自己新买的小说,念得自己都燃了起来。
但她没发现,房内唯一的听众安安静静地靠坐在墙边,长腿屈起,眼睫微垂,侧头目视前方的空气,看起来正在神游般面无表情。
即使如此,在夏芙的声音落下后,黑发绿眸,面容秀美纤细的少年还是捧场地点了点头,就像他一直有在认真听一样。
“所以呢,室友,我们就要像小说里的男主人公一样,不要被现状所打倒。”夏芙读退婚逆袭流快餐文学读得心神澎湃,情不自禁地就赤着脚下床,踩着蓬松的地毯来到海德温身前,蹲坐下来,“奥托的欺压只是一时的,你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啊,还有……”
海德温绿眸回神,沉默而清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止咬器仍绑缚在他的下半张面容上。
“这个东西,你也不会一直戴着的。”
夏芙虚指了指止咬器的网格部分,然后立马低下头,即使已经看他这样看了好几天了,可她好像就是无法习惯。
“只要有机会,我就会请求奥托帮你取下来的。”
“没关系,小芙,”说道这里,海德温终于有回应,神色平静道,“止咬器的尺寸很合适,奥托大人也允许我吃饭取下来,并不碍事。”
“不是碍事的问题啦。”
夏芙苦恼,不知道怎么对海德温说,话说海德温就对她刚刚那么激动人心的故事没有反应吗?只要是正常人都无法接受这份蔑视和羞辱吧。
奥托都说了把他当狗看待了。
“对了,室友,”夏芙还是决定问出来,“你对刚刚的故事有什么感想吗?”
海德温:“……”是什么内容来着?
“男主人公不屈从的意志,你没有感受到吗?”
海德温注视着面前少女的目光静谧而幽深,沉默几秒后,一种类似于差生没听懂课但是需要应付的本能反应促使他安静地点了点头。
夏芙并不奢求海德温能意识到很深刻的事情,然后反抗奥托什么的——金币大少爷的身份好像好高,连她自己都要整天被欺凌(?),就这她还只是大少爷的打工人而已,别说海德温是他的预备手下了。
想办法让海德温把止咬器取下来是一个契机,夏芙借此想让海德温能明白过来什么。
他现在太安静、太顺服、太沉默了。无论对什么话语还是命令都是听之任之的态度,夏芙甚至怀疑就算奥托有天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他也能全盘接受,表情都不带起伏的那种。
夏芙不愿看见那样,她想让海德温对自己好一点。
起码……止咬器就不要戴了吧!她每次看见都感觉好奇怪啊呜呜!
时针秒针重合,深夜降临。
夏芙的作息还算规律,十二点之前她就放下小说,钻进被窝迅速地陷入梦乡,静默的室内惟能听得见少女安静的呼吸声。
海德温靠坐在墙边——虽说夏芙的住所是两室一厅,但是另一间是给伊莱先生或者偶尔过来休息的艾米莉小姐备用的,给海德温并不合适。夏芙帮海德温在他习惯待的墙角仔仔细细打了地铺,布置成了一个柔软温暖的小角落。
他就静坐在这一方天地里,身下的被褥依稀残留着少女身上的糖果香气。
夏芙睡得不太好,像条小咸鱼似地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一条腿从床沿处踩了下来,被子从肚子上垂落。
海德温神色清明,敏锐的感官捕捉到这细微的动静,侧眸望去,见到对方这种状态后便顿了顿,随即熟练地起身。
alpha身强体壮,精力充沛,每天就算只有三个小时睡眠也已足够,于是他这几天经常像现在这样,在谁都不曾知晓的深夜接近床上那个不设防的beta女孩。
“海、德……”
他蹲下身来,衬衫随着少年的动作敞出优美的锁骨曲线,听到夏芙的半梦半醒的呓语,海德温平静地“嗯”了一声,就当做回复,伸手握住夏芙纤细白皙的脚腕。
少女的肌肤透出柔嫩的粉色,像是被他手心里的伤疤和薄茧刺到一样,微颤着想往回缩。
海德温没什么反应地握紧,提高,让夏芙蜷缩成虾米一样的身子拉开伸展,然后把她倒立着提溜到床上,摆放到正中央的位置。
“呜……”
夏芙发出了一声嘤嘤的难受喘息。
之后海德温单膝跪地,接近夏芙的身体,在她微张开的唇瓣,甜美的吐息中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把凌乱的被角掖整齐,捏得四角平整,像是个包裹着她的豆腐块。
夏芙好难受,胳膊都被塞进去了,就安详地露出个脑袋。她想乱动,可却被旁边一边看守她的少年无情地镇压了。
“海德……温。”
她似乎隐隐知道是谁陪伴在自己身边。
黑发绿眸的alpha再度平淡地“嗯”了一声,听见夏芙乱乱的声音继续说:“不要戴、止咬器,对自己好一点。”
“不要理奥托……他很过分,我……”
过分?
海德温一顿,绿眸看向夏芙蹙眉说起梦话的面容。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明白夏芙为什么这么说,
对现在的海德温来说,他对亲王怀有十足的感激,尤其是夏芙陪伴在他身边的这几天,让海德温内心确定了对方是位仁慈大方的雇主,还没有聘用就施舍了足以令他生出绝对忠诚的奖励。
那位大人赐给他的少女,尽管有时会很聒噪,担忧些不必要的事,念些奇怪的读物,可海德温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连对方无意义的废话也能令他心神平静。
如果不是她,此刻换成任一个人来说奥托的坏话,海德温会立刻露出冷淡且不赞同的神色,高低得反驳对方两句。
然而换成夏芙……海德温反复思考原因,也只能认为亲王的施舍对他而言是奖励,放到对方身上就是压力了。
也是,他想。
被上位者逼迫来拥抱一位肮脏的私生子,对于面前这位美好柔软的少女来说的确是值得难过的事。
“总有一天……”夏芙还在迷糊地说梦话。
海德温侧头看着她,平静心想,但他不打算放手。
即使对方在睡梦中流露出了如此强烈的抗拒也无所谓,他一向如此卑劣,只要能拥有她——
“总有一天,我要掏空奥托的钱包……然后花五十金币,把他的脸捏成猪头!”
海德温:“……”
少年差点不允许在绿江发展的心思被打断了。
夏芙呼噜噜地继续说:“然后、他的钱分给你一点,就不用室友你再去当狗了……我要在奥托的痛哭流涕中把他的家产搬空,塞满房间……”
海德温:……她居然拥有如此大的野心么?
少年茫然了一瞬,方才的思绪被抽离,不由自主地就陷入了夏芙的语境中。他环视了四周一眼,下意识地计算了一下这间房间的面积,然后得出了这间房间即使装满金币,也够不上亲王万分之一财产的结论。
“所以、小海。”夏芙睡得脸蛋发红,叽叽咕咕地还要说些什么。
海德温沉浸在计算中的头脑略略冷静下来,抽离回思绪,垂眸把她企图指点江山的手臂放回被子里,怕她今晚思绪太乱明早醒不过来,便低声说:“是,我在,睡觉吧小芙。”
“明天我还要和你讲故事哦。”
“好的,我会听。”表面上是会的。
“明天一定要和我说感想……”夏芙闭眼乱乱地说,“我要磨炼一下你的语言能力。”
即使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也仍记得海德温颇为钝感,过于沉默的事,这让她最近忧心忡忡地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前两天她想起来蓝星的祖母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得上反应迟缓的症状了——自从父母带着她迁居到别的城市后,祖母便没有旁人陪着说话,只偶尔父母亲带着小夏芙去一趟,渐渐地就变得记忆里不佳,且有些痴呆的前兆了。
……不,小海还那么年轻,绝对不能痴呆啊!(?)
怀揣着这样的忧虑,夏芙试探着问起了海德温的经历——这种情感与语言能力的稍许缺失是和每个人经历过的事有很大关系的,夏芙想探寻海德温会变成这样的因由,也许和他受欺负,或者从小没人陪着他说话有关?
“我的父母亲在我幼年时有没有陪伴我?”
海德温复述了一遍她的话语,认真地回忆起来,随后便无甚感想地点头道:“有,他们偶尔会留出与我相处的时间。”
夏芙疑惑:“那怎么会……?”
“但小时候我不太喜欢去他们那里,”黑发绿眸的少年平静地道,“每次过去都会受伤,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荷,之后的养伤也很麻烦。”
母亲的精神从不稳定,经常前一刻还温温柔柔地唤他过来,下一刻便用尖利的指甲掐进他的脖颈,而劳里尔子爵更是有易怒症,发疯起来把花瓶砸到人的头顶上都是常事。
夏芙:……!
不是,她单纯以为海德温对父母感情不深是因为他尴尬的身份,两边最多对他不理睬的缘故呢,没想到居然这么恐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