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研把手机里视频调出来给老李看，老李竖起来了大拇指，夸张道：“姐，只有你把我哥的帅气拍出来了，你是这个！”
韩研已经“熟悉”了老李的夸大式聊天，拿过手机，实话实说：“他不上相。”
“谁不上相？”陆西城刚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坐回位置上，见韩研盯着自己手里的水，以为她渴了。
便把手里矿泉水递给韩研：“冰的，喝吧。”
韩研当然不可能接，摇摇头：“我带了，你自己喝吧。”美人赠水，叫她喝了有点不合适。
她觉得自己现在对陆西城其实没有了高中那份悸动，只是把他当成老板来看。
员工就要有员工觉悟。
陆西城见她不喝，也没再客气，自己拧开盖子咕嘟咕嘟下去大半瓶，随后敞开腿大剌剌往椅子上一靠。
半点形象没有，就像灰姑娘过了十二点被打回原形似的。
韩研轻轻抿了抿嘴。其实刚才台上他都是装出来的吧。这才是他本色。
开幕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最后环节，颁奖。
她在这晒一上午，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刻，想把包递给老李，一看他那小黑手，犹豫了。
转身递给陆西城：“麻烦你帮我看下包。”
陆西城拎起她包，左右看了看，逗她：“收费的啊。”
韩研放下手里气垫，看着他认真道：“多少钱一分钟？”
陆西城想都没想：“十块，再不上台，颁奖就结束了。”
韩研近距离看到这位女主持，韩研小小惊艳了一把，人家值得一句美女称赞。
陆西城都养猪了，还有美女围绕，何德何能？韩研你记住，不能像高中时一样沦陷，你的未来在北上广深，绝不是这里！
一个小小的陆西城怎么可能捆住她。
韩研站在台上时，脑子里思绪乱飘，直到手里被塞进一面锦旗加一个白色玻璃状奖杯，才发觉颁奖仪式已经结束。
恍恍惚惚下台，把奖杯塞到陆西城怀里时，活动结束后她才问了句：“不给钱吗？”
陆西城把包递给她，把奖杯扔给老李，轻嗤了声：“给钱？想啥美事呢，走了。”
韩研和老李紧跟其后，老李给韩研看他手机里的照片，邀功道：“怎么样，给你照的好看不？”
韩研：…….
照片里显示屏占了一大半空间，渺小的韩研站在台上低着头像罪犯似的。
原谅她真没看出好看的点在哪。
不放大都找不到她人。
韩研看了看老李，勉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违心道：“不错，下回别照了，我也不上相。”
老李不甘心：“这照的不行吗？哥、哥、你把你照那个拿出来让她看看。”
韩研：…….
其实真的大可不必。
陆西城就走在她前面，两人说话自然全听见了，他解开手机，背着手递给韩研：“看看吧。”他自诩照相技术是比老李强的。
韩研接过手机看了看，是比老李强点，最起码能找到她人了。
但也没强多少，一米七二硬生生给照成了一米五，她眼睛呢？
举着奖杯，笑的像个大傻子似的。
韩研默默关闭手机，递回陆西城手里，你俩半斤八两，卧龙凤雏。
她不想说话了，只想回家。
“陆西城！”
仨人顺着人群往外走，陆西城突然被叫住。
韩研跟着声音一起停了，转身一看，是那个漂亮女主持。
她越过老李和韩研，直奔陆西城，声音干脆：“回县城？”
陆西城点点头：“嗯，怎么还没走？”
漂亮女主持：“等我二叔，晚上饭局你去吗？”
陆西城：“不去，有事。”
女主持：“又不去呀，听我二叔说，阳城来了两个投资商，你不借着这机会认识认识？把你这养殖场扩大一下。”
陆西城一脸不在意，随口说道：“再说吧，先走了。”
“陆西城，你怎么总这么吊儿郎当的？正事不干，现在更好，女公关都招上了，呵，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被重伤的路人甲韩研，突然被人点名，有点莫名其妙。
她想张嘴解释，可惜漂亮女主持已经昂头挺胸走了。
“你怎么不解释？”韩研只能把“气”撒到罪魁祸首身上。
看陆西城表情好像习以为常。
陆西城确实“习惯”了，梁欣然是梁站长的侄女，父母在教育局工作。
梁站长牵线，两人相过亲。
也不冷不热联系过两次，梁欣然是看中了他的家世，也看中了他的长相。
但看不上他的养猪工作，以及他吊儿郎当的生活方式。
一开始还会委婉建议，后来直接问他要不要换工作，陆西城左耳听右耳出，哼哼哈哈敷衍她。
梁欣然也看出来了，不和他联系了，陆西城乐得清静。
但偶然因为工作关系碰上，梁欣然晚上还会给他发微信。
陆西城装作看不见，第二天回一条，借口不是手机没电了，就是睡着了。
傲娇大小姐，怎么可能忍受一个男人隔了一晚上给她回消息这事，自然就向她二叔告了状。
言语中百般看不上陆西城，梁站长也是了解自己侄女的。
于是陆西城就在梁站长眼里成了“受害者”，陆西城再去他那办事，自然就顺畅多了。
其实某种程度，梁欣然的性格和韩研是有些像的，可又不完全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里他也说不清。
韩研并不知道陆西城脑子里那些往事。她现在只想回去。
几人好不容易坐上车，韩研眼看着陆西城开错了路。
这不是回去的路呀。
“我们不回去吗？”韩研试探问了一句。
“嗯，去养殖场看看。”陆西城说完侧头看了眼韩研，拖着腔调，语气有些欠：“新员工入职，第一件事就要了解公司产品，猪就是我们的产品，你得去认识认识。”
印象里他以为韩研会炸毛。
实际。
韩研听完，只淡淡哦了声，便没再说话。
韩研心里当然有一万个不情愿，这么热的天，她想回家吹空调。但是她明白什么叫分寸。
第9章 吓不死你
养殖场离会场不远，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韩研一直以为猪是养在村子里，到了才发现自己想法狭隘了。
陆西城有专业的养殖基地，占地就将近三百亩。
车子还没进院，韩研就闻到了浓烈的猪粪味，开始一阵阵反胃，想干呕。
她翻了翻包，里面根本没有口罩。
眼看陆西城就要开进大门，韩研忙开口拦道：“我在这下车吧，我想看看……周边环境。”找了一个蹩脚借口。
陆西城打着方向盘，嗤笑了声：“这方圆十里没有人家，空气里都是猪粪味儿。”说到这儿侧头看了眼韩研，直接戳破：“看黑土地？”
韩研嘴角颤了颤，最终选择闭嘴。
陆西城瞥了她眼，抬手拉下挡光板，里面夹着的蓝色口罩被他拿下来了，随手递给韩研，淡声道：“新的。”
韩研接过这个已经拆封的口罩，正反面看了看，又默默攥在手里，除非她疯了才会信。
陆西城眼角觑了眼，见她没戴，心里猜到她又嫌弃了，眼神一暗，并没有说什么。
他打着方向盘，车子拐进门口，按了两声喇叭，守门大爷见到陆西城来了，马上把门打开，笑着问道：“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嗯过来看看，吃了没？”陆西城车子停在门口，透过车窗和外面人说话。
“正吃着呢，今天食堂蒸的大包子，倍香儿，中午在这儿吃呗老板。”
陆西城笑着点头：“行，我一会儿尝尝去。”转头对着老李点了下他旁边。
老李马上明白，从旁边抽出一盒烟递给陆西城。
陆西城笑着扔给了车外人：“前儿买的拿去抽吧。”
“哎，谢谢老板。”
车子进院开出一百多米。陆西城看了眼倒车镜，淡声问：“老刘现在还喝酒吗？”
“喝，前天小林来，说大中午就看他喝上了。”
陆西城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韩研没留意陆西城表情，其实说实话，她刚一进院，就被震撼住了。
在她印象里，她以为养猪就是把猪都放一个圈里，饿了给它们弄点猪食一喂就行了。
陆西城的猪场貌似不是那么回事，里面配套很齐全，前面一排房子员工寝室，小食堂，监控室，还有专门放猪饲料的，里面没有想象中脏乱差。
陆西城把车子停在了院子中间，熄火要下车，转身又看了看韩研，点了老李：“你去查下饲料，我带她去猪舍逛一圈。”
韩研捏着口罩垂睫腹诽，有什么好逛的。
陆西城看着韩研在车上磨磨蹭蹭不想下车的样，揶揄道：“等着我给你抱来看？”
韩研本来都想下车了，听他这么说，又坐回位置，语气认真：“也行，你抱吧。”
陆西城突然被她被将了一军，愣怔了下，反应过来后气笑了，他拉着车门无赖道：“今天你不下车，咱就在这大太阳下晒着不走了。”
韩研抬头看了看外面，认真的点了点头：“行，反正晒不到车里。”
陆西城嗤笑了声：“你倒是会耍无赖。”直起身子，把手伸了过去，韩研没有扭捏，搭着他手下了车。
猪舍在后院。一共两长排。
韩研一进去，那味道更浓烈了，再加上育肥舍里的密密麻麻的猪，在那哼哼唧唧的叫，她人都麻了。
她站在门口一点都不想往里进。
陆西城本来走在前面，转身见韩研没动：“进来，猪不咬人。”
韩研：……
“一共多少头？”韩研尽量贴着右边墙走，她觉得自己的胃到极限了，再闻一会儿肯定吐了。
陆西城漫不经心道：“育肥舍三百多，小猪仔那边还有一百多头。”
随后，陆西城又介绍了一些专业东西，那名字太绕口了。
其实韩研跟在后面什么都没记住，但为了不浪费陆西城口水，他每说一句，她便点下头。
一直到出猪舍，陆西城突然停住脚步，转身轻笑着问了句：“菌液是用来干嘛的？”
韩研：……
她站在原地，带着一点点心虚，看着陆西城。
陆西城哼笑了声：“这个都记不住，你说你应不应该受罚？”
韩研：“什么？”
陆西城转过身去，神色恢复如常，淡声道：“留意下招聘网站，招两个保安。”
“那个……有什么要求吗？”其实她刚刚下意识想的是，这事不应该交给老李来做吗。
随后又反应过来了，陆西城带自己来这儿并不是真的为了看猪吧，让她招聘才是真。
他不想让养殖场的人和老李太熟？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
陆西城不知道她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背景查清楚，人靠谱，没有不良嗜好，就这些。”
韩研跟在后面，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陆西城就像后面长眼睛了似的，哑着声线开口道：“别忍着，问。”
“怎么调查他背景……是真是假?”韩研不得不承认，离开空姐这个岗位，自己确实什么都不懂。
“公司斜对面那派出所干嘛吃的？拿着身份证去查，连他祖宗都能挖出来。”陆西城一手插着兜，一手扒拉着头发，手腕处的纹身若隐若现。
韩研垂眸，跟在后面没说话，干完这个月，一定要离开这个土匪窝！
两人刚进前院，就围过来几个男人，几人七嘴八舌聊了起来。
韩研没听他们说什么，直接上车等着去了。
那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陆西城笑着跟着他们进屋了。
韩研以为得等一阵子呢，结果十多分钟，陆西城和老李就前后脚出来了。
韩研见他拉开车门后，又停住了，转身招呼老李：“回程你开吧，我刚喝半杯啤酒。”
老李站他身后摸摸鼻子，冲陆西城尬笑了一声。
“你也喝了。”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陆西城声音沉的吓人。
老李缩缩头，用手指肚比了比：“就这么一小口，应该没事吧？”
陆西城指了指他，没说话，拿出手机想叫代驾。
可这是村里，怎么可能有代驾。
韩研冷眼旁观几分钟后，翻了翻包，驾驶证带着呢。
下车绕到陆西城身后，淡定道：“起开吧，我来。”
老李，陆西城齐刷刷回头，前者张着嘴不可思议道：“姐，你会开车？！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是皮卡，你会？”
韩研表情平静，点头：“上车吧。”皮卡牛卡的，不都是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事吗。
陆西城没有老李表现的那么惊讶，他放下手机，问了个基本常识：“知道手刹是啥吧？”
韩研已经坐上车，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陆西城，没说话拍了拍旁边的手刹。
陆西城放下点心来，行，应该会开，他坐去后排。
老李紧随其后。
韩研通过后视镜与后排两人对视上了。
陆西城觉得自己作为老板，这种行为有点挂不住，清了清嗓子，不自然道：“有点困了，我眯一会儿。”说完，眼睛一闭秒睡。
留着老李与韩研面面相觑，老李嘿嘿一笑：“姐，我信你，启动吧。”
韩研腹诽，信我还坐后排去。
挂挡，给油，还真把车从大门里开了出去。
老李剩下的那一半心也放下来了，开始和韩研闲聊：“姐，看不出来，你有两把刷子，太酷了，给你点赞袄。”
韩研看着倒车镜，打着方向盘，其实手心里都是汗，没回应老李的捧场。
但老李看不出来，在他看来韩研开车技术娴熟，表情淡定，这一看就是个老手，自然问道：“姐你驾照考几年了？”
韩研用手比个七。
老李想当然道：“七年了，怪不得车开这么好。”
韩研摇摇头，对着后视镜里的老李淡声道：“七天。”
“啥玩意？！”老李吓破音了。
韩研对着后视镜，一字一句，认真重复了一遍：“我说拿证七天了。”
老李，以及“睡觉”中的陆西城在听到这个确定答案后，瞬间吓得变了脸色。
韩研转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
第10章 年少无知
回城路上，陆西城的心脏就像在坐过山车，韩研说驾照才下来七天时，他真吓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