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蓝挽着程淮维持着最完美的笑容，看着那些就算比他们年长，但是为了合作毕恭毕敬上前的人。
对她而言，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只是想和他们聊上几句的人实在太多，许嘉蓝开始觉得有心无力，就算是恭维，竟听得有种耳朵起茧的感觉――
“最近传言听的多，百闻不如一见，程总和程太太果然是郎才女貌。”
要么都是些许嘉蓝听不懂或者觉得无趣的话题，直到有一位似乎跟程淮算得上熟络的合作商上前，笑呵呵地说道：“程总今晚实在大忙人，想上来打个招呼也找不到机会。”
随后对方的目光又在许嘉蓝的身上停留了数秒，继续道：“这不是程总前段时间拍的吊坠？原来是拍给程太太的。”
程淮听到他这样说，笑着应道：“看来这些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对方也没想着聊及更多，打完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也算是给了许嘉蓝个歇息的空档。
“拍给我的首饰？”合作商的话让许嘉蓝有些在意，她侧过头看着程淮，蹙眉问道，“你不是说清清的吗？”
想来是对方误会了。
程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轻笑道：“看来你已经适应了程太太这个身份。”
第27章 “那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这个夜晚， 许嘉蓝已经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多不胜数的“程太太”，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对这个称呼免疫的时候。
这三个字从程淮的嘴里说出来，她竟然听出了几丝暧昧。
许嘉蓝仿佛听见脑子里“轰”的一声， 更是感受到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她不敢承认已经完全适应，倒不如说是在尝试着习以为常， 如今发现这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
许嘉蓝偏过头去对上程淮饱含笑意的眼神， 低声道：“我还是担心会被别人找到破绽。”
他像是抑制不住地勾了勾唇，笑道：“你觉得谁敢找你的破绽？”
接着他的笑容有所收敛， 认真地看着她， 继续道：“你可以选择做你喜欢的事情， 不用碍于我们的关系有所顾忌。”
许嘉蓝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而晚宴上的每一个举动都争分夺秒， 很快有人抓紧这个空档走到他们跟前。
上前搭话的人让许嘉蓝应接不暇， 她全程陪在程淮的身边，完全没料到过了一会，竟然有人来询问她的联系方式――
“听说程太太是在繁艺工作？”
许嘉蓝愣了愣，很快控制住情绪，点点头， 应道：“没错。”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 对方双手给她递上名片：“我正在筹划一个展览， 看过程太太的的作品， 希望接下来我们有机会合作。”
她毫不犹豫地笑着和对方交换了名片， 应道：“当然可以。”
这段对话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惊喜，也终于明白明白程淮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在繁艺入职可以说是许嘉蓝打算在荆港发展的跳板，只不过就算她有能力， 可是资源、人脉和机会， 就算她的家境可以有所加成， 往后的一切都需要靠她自己去拓展。
显然她可以好好利用这场商务酒会，竟然在来之前光想着联姻的事。
好在现在意识到也不算迟，恰好在她整理小挎包的时候，顺手拿了几张入职繁艺后制作的名片。
机缘巧合下，竟然还真用上了。
许嘉蓝也从最开始的迟疑，到后面慢慢游刃有余起来，而装在小挎包里的卡片，竟然不知不觉全都派发了出去。
她看着空荡荡的隔层欲哭无泪，懊恼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多拿几张。
身份调换过来后，程淮不忘时刻低声提醒她上前的人是谁，更是帮她避免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而程淮好像下一秒就察觉到了她的无奈，从西装外套的内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往她的手心一塞，并且说道：“我这里也有你的名片。”
看清上面的文字瞬间，许嘉蓝只感觉自己被他解救。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程淮会带上她的名片，当下也没法追问，只能赶紧拿起其中一张递了过去。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难免有捕捉到这个小动作，更是笑着恭维道：“程总和程太太不愧伉俪情深。”
这也能看出来？
许嘉蓝只会觉得匪夷所思，可程淮却只是笑了笑接受对方的说法。
结合这些天里程淮的一举一动，许嘉蓝思忖片刻，他更像是早就考虑到了这个层面，甚至可以说许多行为体贴到让她不禁产生怀疑。
他的细致和缜密，让许嘉蓝起了探寻的冲动。
只不过转眼间已经站了一晚上，她数不清今晚遇到了多少人，愈发感觉口干舌燥。
觉得有必要出去透透气。
许嘉蓝把这个想法告诉程淮，他反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她赶紧摇头。
要是程淮跟她一起出去透气，那他们站着的地方，将会成为新的社交中心。
更何况还有不少人还在等着机会上前和他搭话，许嘉蓝可不想四周再次被其他人包围。
程淮也不强求，叮嘱道：“好，我就在这里，觉得休息够了，就直接到这里找我。”
“好。”许嘉蓝点点头，才松开程淮的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脱离人群后，宴会厅里的空气都像清新的不少，刚才被不少人围绕着，她一度觉得氧气越来越稀薄，脑子也由此混沌了不少。
许嘉蓝索性先进洗手间补妆。
这会参加晚宴的宾客重心都还在社交上，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她也乐得自在，选了最靠里面的隔间。
让许嘉蓝没想到的是，耳朵所听见的声音提醒她世界上最难躲的莫过于风言风语。
她似乎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话题中心。
“许嘉蓝高中的时候不是和陈灏风走得很近吗？”
“程总不是也知道吗？对了，今晚怎么没看见小陈总？”
“迟到了吧，我知道我老公刚刚和他打了个招呼。”
隔间外，好几道声音在洗手台前叽叽喳喳。
许嘉蓝生怕自己在不经意间惊扰了她们，干脆停下了补妆的动作。
“话是这样说，可是你们没发现许嘉蓝和程淮看起来亲近的很吗？”
“哪止亲近，我看他们一晚上就没分开过。”
“我还挺羡慕许嘉蓝的，程淮不是在圈子里出了名洁身自好吗？”
“谁知道了？说不定还有个养在外面的，或者人家有白月光呢……”
听着外面的对话，许嘉蓝也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最擅长的就是诋毁。
但是听起来少说有四五个人，她知道没必要在这里起冲突。
如果不是她正好选了最靠里的隔间，说不定外面的富太太们如果有所察觉，也没机会听见这么精彩的言论。
更没有必要妄图从她们的口中得到所谓的道歉，或者是感觉受委屈而在合作上对他们的公司打压，这些意义都不大。
倘若她始终把这些事情记在心上，更会因为耿耿于怀而不会好过。
但是她们所说的和程淮有关的事情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种种迹象说明，程淮在和她相处时事无巨细的考量，都不像她想象的感情经历和白纸一样。
难道程淮真的有喜欢的人？还是说有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许嘉蓝想知道答案，但是也清楚商业联姻没有深究的必要。
她甩甩脑袋，当下还是先顺利结束这场商业晚宴。
许嘉蓝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后，直起身确定已经恢复平静，才打开隔间的门往外走。
她站在洗手台前任由清水冲刷着她的掌心，仿佛刚才对话里谈及的事情，统统没有影响到她。
但是许嘉蓝知道，从隔间出来以后，她已经彻底没有了透气的兴致。
对着镜子调整过表情后，许嘉蓝重新了走进宴会厅，里面灯火通明，她从记忆里捕捉到刚才那段对话的内容。
在心中默默希望着她运气不会那么差，最好晚宴结束也不会遇见陈灏风。
许嘉蓝很快找到了程淮所在的位置，迈开步伐径直地朝他走去，生怕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
好在没有。
她像是心有余悸那样重新挽住程淮的手。
恰好前一段谈话到了尾声，许嘉蓝低头平复着情绪。
很快又有人走了上前。
程淮这次并没有提前告诉她是谁，许嘉蓝抱着好奇抬头，却发现竟然是陈灏风。
她当即暗暗提醒自己不能把场面搞的太难看，控制好表情，依然保持着那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但是她不明白陈灏风突然出现的目的。
光是程淮的事情就始终环绕在她的心头，而陈灏风在这个时候冒出来，那些像暗流涌动的流言蜚语，恐怕是完全止不住了。
想到这里，许嘉蓝不想给陈灏风多余的笑容。
……
但她只能压抑住这个想法，垂眸深吸了一口气。
程淮却像是毫不意外，而是勾唇问道：“小陈总什么事？”
陈灏风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来给老同学打个招呼，两位着实般配。”
他在那天晚上酒醒后并没有感到后悔或者不妥，而是想不明白曾经追在他身后的许嘉蓝，为什么可以那么果断地选择放弃。
他本想趁许嘉蓝落单的时候追问，但是偏偏那个时候被合作对象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而程淮在她身侧，陈灏风也只能选择这种方来表达他的不满。
程淮像是没听出陈灏风的语气中暗含深意，加深了脸上的笑容，应道：“谢谢。”
他们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落在看客的眼中，竟然还带着些和气。
许嘉蓝忍不住庆幸他们的见面没有嚣张跋扈的气氛，在陈灏风黑着脸离开后，她也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但是也因此意识到有很多事情被她忽略，又或者是她完全不知情。
程淮看着陈灏风的背影“呵”了一声，随即低头朝许嘉蓝问道：“累不累？”
她实话实说：“有点，比我想象中见的人还要多。”
程淮像是早有预料，答道：“那我们回家。”
“啊？”许嘉蓝有些诧异。
程淮直接不跟她拒绝和游说他的机会，牵着她的手往出口的方向走。
好像也没有和周围的宾客打招呼说要离开。
坐上车的许嘉蓝还有些恍惚，但下一秒意识到此刻的氛围很适合她说出内心的疑惑。
一不做二不休，她默默做起了心理建设。
“程淮。”许嘉蓝偏过头，窗外投射进来忽明忽暗的光线略过他的脸，仿佛有些朦胧，“你有喜欢的人吗？”
只见他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许嘉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好像非要得到答案：“你先告诉我有没有。”
果然。
程淮点头承认道：“有。”
许嘉蓝顿时变得不理解了，程淮喜欢的人不可能是她，索性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却听见他反问：“你觉得呢？”
第28章 “……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觉得？”许嘉蓝的呼吸一滞， 不由自主猜测程淮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才会这样委婉地和她讨论起这个问题，但是又不敢多想， “是因为我们联姻了，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么好吧。”
就算是她在决定和程淮领证之前， 亲口说过如果他有喜欢的人的话， 大可告诉她。
可是如今从他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以后，心里竟然有种被堵着的难受感觉。
许嘉蓝想的越多， 信誓旦旦地认为程淮是无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才会把真心倾注给她。
这个想法使她内心刚刚萌芽的情愫出现了裂痕， 第一反应是想要逃避。
开始后悔刚才被车内的气氛驱使着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口， 更是衬的他们在晚宴上的亲密无间， 只不过是为了应付那些好奇他们关系的人。
大概是因为那一句句赞美， 让许嘉蓝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就这样因为程淮的好突破了她的心防。
原本她可以依仗着这点自欺欺人，将她和程淮的关系好好维持下去。
然而她就想多此一举，直接把自己心中的热情连带着被浇灭了大半。
程淮却摇了摇头，并没有认可她的说法， 应道：“这不是正确答案。”
她呢喃细语道：“可是我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再一次想起在洗手间时听到的对话， 她的思维也不断发散。
程淮也不着急继续讨论这件事， 而是开口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 许嘉蓝斩钉截铁地答道：“……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她现在是发自内心地抗拒这个问题的答案。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动了心， 鬼迷心窍地开始这个话题后，意识到在商业联姻里谈情爱，必然会成为笑话。
还有程淮和陈灏风之间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许嘉蓝至今仍然是毫无头绪。
光是考虑到这些事， 许嘉蓝索性偏过头去看着窗外， 不再纠结下去。
她好像在黑暗中听见程淮叹气，也许他同样感到苦恼。
没过多久，司机平稳地驶入了望江府的地下车库。
下车后，车内的对话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水晶吊灯的明亮彻底带走了许嘉蓝胸腔的晦涩。
仿佛一切都变得和往常一样。
只不过许嘉蓝在走出浴室的时候，没再像前几天那样随意，而是在开门之前，对着镜子好好整理了睡袍。
洗过澡后让她暂且放平了心态，朝程淮说道：“该你去洗澡了。”
程淮没有急着往浴室走，而是看向她，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头发还是湿的？”
就算许嘉蓝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社交场合，可是今晚的商务晚宴笠需要她消化的内容太多，洗完澡之后还是犯了懒，实在不想继续动弹。
于是在洗好头发之后，草草抹了精油，但是并没有吹干。
她在小沙发坐下，抬起手掖了掖仍然湿润的发丝，答道：“太累了，我不想吹，就让它自然干吧。”
光是靠在这里，她就已经感觉脑子有点重，但也只能强撑着不能睡着。
程淮没再应声，而且直接进了浴室。
许嘉蓝以为他要去洗澡，索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耳边却响起了脚步声。
她转过头去，发现是程淮拿着吹风筒从浴室里出来，说道：“我帮你吹。”
她有些意外：“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