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砚宁:【……】
她眨着眼,想起正事。
闷头迅速打下一句:【那天抱歉,明天我请你吃饭。】
姜泊闻老师:【谢谢师父。】
姜泊闻老师:【明天中午我去接你,老地方。】
她回了个:【嗯。】
弯唇笑笑之后,点进了姜泊闻的个人信息,将备注名称改成了“好徒弟”。
第19章 反转情书 飞扬的发丝从他脸颊拂过
正午时分。
阳光毫不吝啬洒下来,一缕缕光线从玻璃窗透过,把桌上杯子里的柠檬汁也照得闪闪发光。
看着服务员将餐车上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桌,邹砚宁微笑着道了声谢。
右手捏着筷子已经准备去夹菜,却被服务员打断:“砚宁,我是你的球迷,我能跟你合张影吗?”
小姑娘面露羞怯,抽动的嘴角使得脸上笑容不太自然。
邹砚宁将筷子重新放回去,柔和地笑笑,回应道:“可以。”
说罢,她伸手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座椅示意小姑娘坐过来。
小姑娘愣怔半秒,连忙点着头挪过来,顺势摘下了身上的围裙,又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一张简单的自拍合影结束,小姑娘道了谢匆匆离开。
邹砚宁收起笑容,终于捏着筷子夹了块鸡丁放到嘴里。
对面的姜泊闻剥了只虾往她面前放,笑着说:“看到刚刚那种场景真实出现在眼前,才终于对你世界冠军的身份有了实感。”
前两天在一起玩的时候,她就像个普通的隔壁邻居。
后半句他没往下说,只暗自在心里想。
邹砚宁扫了眼面前的虾,道过谢后调侃:“不是我的大弟子嘛,我以为你一直对我很有敬畏感的。”
她撇着唇角,眸色平静未见波澜。
这样子实在严肃,严肃到冷漠,以至于姜泊闻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她是开玩笑。
他滞了几秒,直勾勾盯着她看。
闷头吃饭的邹砚宁抬眼的瞬间对上这个稍显木讷的视线,自己也怔了怔。
她扑哧笑出来,手掌伸到他眼前挥了挥,反问:“干嘛?三天没见已经不认识我了?”
“确实是有点不认识……”姜泊闻低声自言自语。
毕竟之前的邹砚宁没跟他开过玩笑,但换个角度一想,人只有在和熟人相处的时候玩笑才会脱口而出。
眼下的状况充分证明,邹砚宁和他的关系在一点点拉近。
他扯着唇角无声笑笑,目光在她脸上定格了几秒。
手上剥虾的动作继续进行,他低声试探着问出一句:“那师父,你这三天都去干嘛了?”
那天见她和向榆泽肩并肩进了医院,他才反应过来她在商场接到的那通电话就是向榆泽打的。
一通电话就让她奋不顾身赶过去,两人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
可人家是从五六岁时候就一起长大的,亲近是必然。
当时他这么说服了自己。
可往后的两天多时间,邹砚宁也并没有其他消息,他的想法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一下是在想,邹砚宁是不是和向榆泽一起去别的地方玩了。
一下又迅速否定,觉得她应该是归队训练去了。
在这两种想法之间反复横跳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昨天晚上。
他掐指一数,邹砚宁两周的假期已经没剩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想给她发信息。
对话框里的文字删了写、写了删,一下是“你在干嘛”,一下又改成“你在忙什么”,再又是“训练任务很重吗”。
一条再简短不过的文字信息,他硬是从天亮折腾到天黑还没发送出去。
邹砚宁扫他一眼,语调平淡:“没干嘛,就是临时有事而已。”
姜泊闻缓缓点了点头,拐弯抹角继续说:“你那天那么急匆匆就跑去医院,我其实还挺担心的,但是怕打扰你所以这几天也一直没敢问。”
听他这么一说,邹砚宁才耐心解释:“去医院是朋友的爸爸生病了,不是我去看病。”
“哦……”姜泊闻又是点点头,迟疑着继续问话,“是那天和你一起到我们学校参加活动那个……朋友?”
人家还没张口,他自己心虚地找补:“我在网上看见你们俩是从小到大的队友,应该关系很好。”
邹砚宁平淡的“嗯”了声,并没多说。
他还想接着说话,被邹砚宁打断:“所以今天我们到底要去做什么,都现在了不至于还要继续保密吧?”
姜泊闻笑笑,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闷声不知是在手机上鼓捣什么。
一两分钟后,他把手机推到邹砚宁面前。
她低头看过去,页面显示的是出票信息,票面上写着“时间密语音乐节――靖水站”。
盯着这行字愣了几秒,又看清右下角的演出时间的确就是今天下午,邹砚宁才抬眼朝对面看。
她抿了抿唇,眼底有惊诧闪过,问道:“怎么会想到去音乐节?”
从昨晚答应他的邀约到几分钟前,她都一直以为今天应该会是类似上次飞盘那种局。
姜泊闻答道:“你不是说想看演唱会嘛,但我看了,靖水最近一场演唱会都得到下个月月初,时间不凑巧。”
临省倒是两天后就有演唱会,但他们才认识不久,要是提出带人家出远门难免会被认为居心不良。
这么一来,他才想到音乐节。
他垂眸朝桌上的手机看一眼,接着说:“音乐节的氛围也很不错的,反正都是为了开心嘛。”
后半句,他语速放得很缓,扬起的尾音像是一根羽毛,轻悠悠从邹砚宁心口扫过。
她看着他笑笑,点头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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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上车流不算拥堵,没花多长时间车子已经驶离市中心,朝着举办音乐节的绿地广场渐渐靠近。
下午两点多,车子拐进广场的停车区。
邹砚宁扒在半开的窗户边往外看,来往行人密集,一大部分已经朝着检票口迎过去。
她眨眼望着不远处的舞台,唇角升起好看的弧度。
听见拉手刹的声音,迫不及待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推门下车,摆着手催促:“快点快点,我们进去选个好点的位置。”
姜泊闻俯身拿了后座上放的帽子和软垫,边挪着步子往她身边靠近,边拖长字音耐心应了声:“好。”
他站到邹砚宁右手边,抬手将遮阳帽扣到她脑袋上。
眼眸垂下的角度正好落在她脸颊上,她唇角微扬着,像是朗朗夜空中泛着亮光的月牙。
两人尾在长长的检票队伍后头一点点往里挪。
里头的草坪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左右瞥一眼,邹砚宁伸出食指朝右戳了戳:“我们去那边吧?”
那一侧的人相对还没那么拥挤,说不定待会儿还有往前挪一些的机会。
姜泊闻“嗯”了声,和她并排往前走。
大约二十分钟后,现场演出正式开始。
最先出场的是一支四人组成的乐队,他们连唱了两首节奏强烈的摇滚乐。
现场氛围也在这两首歌曲中迅速被带动,大家要么是在跟唱,要么是跟着节奏在原地蹦蹦跳跳。
邹砚宁一开始不太适应,只是斯文地跟着节奏挥舞手臂。
四五个节目之后,她也开始跟着周围的人跳跃起来。
天气本来就热,又是围在人堆里,她额前渗出密集的汗珠,凝结之后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她抬手掀了下帽檐,正要用另一只手的手背去抹脸上的汗。
右侧的姜泊闻朝她伸手,捏着一张纸巾递过来,张口说:“用完我这儿还有。”
邹砚宁仰着头看他,只见他双唇一张一合在动,但耳畔完全被音响里的音乐和歌声覆盖,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她下意识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姜泊闻同样听不见她的声音,但看口型和眼神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低头朝她靠近了些,又重复:“我说,我这儿还有纸巾,你放心用。”
还是听不清,脑瓜子里只有舞台上鼓点“哐当哐当”的响动。
邹砚宁皱了下眉,干脆自己踮着脚往他身前凑。
视线瞬间被她的侧脸填满,一阵风卷过,扬着她的发丝飞起来,发尖从他脸颊上拂过。
姜泊闻心口一颤,怔在原地。
站了很久又蹦了很久,邹砚宁腿本来也已经有些酸,现在踮着脚的姿势自然维持不了太久。
她踉跄了下,手掌下意识撑到他肩上才重新站稳。
恰是那一瞬,她抬眸,视线跌入他似水般柔和的眼波。
他耳廓晕上一圈红,挤出一个稍显局促的笑。
邹砚宁接过他手上的纸巾,匆忙移开视线站回原地。
抬手擦汗的间隙,余光还是忍不住去瞥身侧的人。
见人家已经认真在看演出,她才鼓着双腮连呼两口气,强迫自己忘了刚刚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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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下来,简单用小吃填饱肚子之后,两人又迅速回到了前侧的场地。
晚间的人比白天还多出大半,夜色混着舞台绚丽灯光,现场氛围自然也比白天更加热烈。
加上晚上的高人气嘉宾多,后排部分人开始借着游戏一点点往前入侵。
毫无防备的邹砚宁被朝前挤的人推了下,好在她反应算是快,自己迅速找回平衡站直身子。
周围攒动的人头并未停下,她左右看了看,担心刚刚的事情再次发生,只好提脚准备退开让出位置。
刚往右横了小半步,她见一条手臂拦在她身侧。
往左看也是同样。
是姜泊闻的胳膊,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两条健硕有力的手臂举在她身畔,像是筑起屏障。
他俯身,趁着音乐间奏短暂的安静,说:“安心站着,我在。”
一贯清亮醇厚的嗓音,大约是因为一直卖力跟唱,此刻稍显低哑,却也格外让人觉得稳重。
这声音从斜后侧钻进邹砚宁的耳畔。
伴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他鼻间缓慢呼出的热气。
她耳根一热,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间翻涌。
第20章 反转情书 “砚宁”
演出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夜色浓重, 皎白的弯月悬在天际,透出清冷光线。
邹砚宁对着副驾上方的镜子整理被汗打湿黏在一起的发丝,接着又抓起矿泉水喂进嘴里。
车子启动, 一点点离开演出场地。
她回头看绚烂的灯光渐渐熄灭, 喧闹跟着归于平静。
一口气喝下半瓶水之后,干痒的嗓子得到滋润,她才开口:“姜老师,谢谢你,我今天特别开心。”
视线落在姜泊闻侧脸上。
他面色平静并不见笑容,听见她这句话的一刹,眼底有喜悦闪过。
他用一如既往轻松的语气回应:“师父,跟我还客气啊。”
邹砚宁咧开嘴,加深的笑意融进眼眶。
她学他轻飘飘的语气:“倒也是, 想和我学真本事,哄我开心也是应该的。”
姜泊闻被逗笑,余光从她脸上滑过。
见她打了个哈欠, 手掌半握成拳揉眼睛, 他接着说:“困了就睡会, 反正我知道你们家在哪,到了我会叫你的。”
她摇摇头,疲惫裹挟之下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用啦, 你不也和我一样站了一天,现在还得给我当司机,我陪你聊天吧。”
看姜泊闻要张口,猜到他大概还想继续劝说, 邹砚宁抢着先说了话:“姜老师, 你之前看过的音乐节演出多吗?你喜欢哪个乐队?”
姜泊闻滞了半秒, 已经到嘴边的话只好临时改口:“大学时候和叶汀一起看过几次,我喜欢这种氛围。至于乐队,还真没有特别留意的,好听的歌我都听。”
“学吉他弹唱,就是在看过几次演出之后萌生的想法。”
邹砚宁点点头,顺势发起下一个问题:“你上学时候是不是那种十项全能型的?”
“嗯?”姜泊闻皱了下眉。
她笑笑,进一步说明:“就是那种学习成绩好,然后课余生活也很丰富,并且还能把课余的东西也做到专业,我觉得你像是这种人。”
“就是大家说的,别人家的小孩。”
姜泊闻轻声笑笑,扬起的眉眼露出一丝得意,“算是吧,不过我可不是想卷任何人,纯属个人爱好,或者说是,精力太多用不完。”
他偏了偏头,视线短暂在邹砚宁眸间停留,反问:“你不也是‘别人家的小孩’?”
邹砚宁撇了下唇角,摇头道:“我可不是,你一看就是被网上搜来的东西骗了。”
网上围绕她的形容词,包括但不限于“羽坛天才”“年少成名”“为羽毛球而生”等等浮夸词汇。
加上目前最年轻的全满贯选手称号,倒是让人不得不相信所谓的“天才球员。”
姜泊闻也是因此才会对那些浮夸字眼深信不疑。
他不解地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邹砚宁回应道:“我其实挺木的,小时候和我一起开始学羽毛球的小朋友很多,而且好大一部分年纪比我还小,但是同样简单的动作,人家一下子就能领悟,我却要花双倍的时间。”
“可就算是花双倍的时间,吃双倍的苦,你也还是坚持走到今天了。”
他勾着唇角在笑,闪动的眸光满是诚恳。
这话让邹砚宁滞了滞。
这么些年吃过的苦确实不少,伤病严重、比赛失利跌入谷底的那些时候,她也曾经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现在这一刻,这些事情在闲聊中提起来。
她自己也才惊觉,原来那些当时觉得能压垮自己的大山都扛过来了。
如释重负地弯唇笑笑之后,她静静看向姜泊闻的侧脸。
街灯投进车厢,往他眸中铺了一层暖橘。
那一瞬,他像一盏黑暗中的小夜灯。
算不上多么夺目的亮,却能让人安心。
邹砚宁也是在这时忽然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是愿意把自己一些隐秘的事情和想法对着他这个没认识几天的人和盘托出。
他是完完全全的“圈外人”,在他面前没有什么技术性问题要讨论,也没有什么输赢方面的问题需要考虑和顾忌。
他只是一个聆听者。
这个话题之后,车厢内短暂陷入沉默。
气氛良好,现在是个和她相互加深了解的好时机。
姜泊闻抿抿唇,夺过了提问主动权:“你这么多年参加过数不清的比赛,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次?”
邹砚宁紧闭双唇,闷闷的“嗯”了声,接着回答:“应该是十六岁时候的那场。那是我第一次和国外的名将交手,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国际大赛,但我当时还是想着要大展身手,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