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陈松北覆在她耳边,轻轻咬了下她的耳朵,气息难得变得不太平稳,“我们宝贝的愿望,都会实现。”
这一晚,反反复复,时而清醒,时而朦胧,南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真正睡着的了,只依稀记得结束之后,陈松北抱着她去浴室清洗,又把她抱回床上,后面便没了记忆。
翌日,南楠也是睡到正午才醒,她眨着有些肿胀的双眼,转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脑子还是懵懵的,想什么都很迟缓,就这么坐着缓了会儿,才起身去浴室洗漱。
等收拾完从房间出来,她却发现陈松北正背对她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抽烟,阳光落在他脚边,他整个人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这样安静的空间里,开关门的声音就变得尤为清晰,陈松北转身看到她,愣了一下便把烟掐了。
“醒了?”他朝她朝了朝手,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南楠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还以为你去公司了。”
醒来到现在就说了这一句话,南楠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点哑,声音恹恹的。
陈松北拉着她的手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抬手把她稍显凌乱的刘海撇到一边,亲了亲她的额头:“怕你醒了找不到我要闹脾气。”
“……脑子还是不太清醒,迟疑片刻,南楠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刚刚醒了没看见你人是在心里骂你来着。”
“骂我什么?”
“渣男。”
“?”
“……”南楠躲在他怀里乐,“睡完就跑可不就是渣男。”
她搂着陈松北的腰窝在他怀里,摇椅晃悠悠的,阳光这会儿也刚好笼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突然就让人又想睡觉了。
南楠在他怀里动了下,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眯一会儿,她把脸埋在他胸前,贴着他的衣服像个小狗似的嗅了嗅,除了平时熟悉的气息,此刻还夹杂了一点未完全散去的烟味。
南楠忽地问他:“陈松北,你怎么抽烟了?”
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南楠又补了句,“你以前不抽烟的。”
其实第一次看到陈松北抽烟的时候,南楠就想问他了。
记得高中时,班里大多数男生都会抽烟。厕所旁,校外的胡同拐角,经常能看到一群男生结伙吞云吐雾。
她当时也是年轻中二,就觉得会抽烟是件很酷很酷的事情,所以也问过陈松北会不会抽烟,能不能抽给她看看。
尤记得陈松北听到她这句话后,用一种极其难以言喻的冷漠神色看着她,说:“不会,也不会去学。”
当时说的义正辞严的,怎么现在却抽起来了。
“嗯。”陈松北顺着她的话答,“上大学的时候学会的,抽得不勤。”
南楠看他表情淡淡的,好像是不记得自己当年说过的话了,索性也就没提。
“是课业压力太大了吗?我大学的时候也是每天都很――”
“不是。”陈松北打断她,“是因为想你,想着你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开不开心,又会不会难过,想着想着,就觉得喉咙发涩,就想抽一支烟。”
南楠窝在他怀里愣了愣,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可她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那些年,他们的的确确都没有参与彼此的人生。
“抽了会好受些吗?”她问。
不会,会更想。
所以那些个日日夜夜,只能用烟来打发时间,看着她送他的东西聊以慰藉。
陈松北看着她的眼睛在心里想,但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些。
“以后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南楠捏捏他的手,想让他开心些,“那我现在不就在这儿吗,你刚刚还抽烟,又骗我是不是。”
“可能是,”沉默半晌,陈松北扯起嘴角,散漫的语气中有几分不正经,“事后烟?”
“……”南楠红着脸掐了一下他的腰,“那你这个事后还真是挺后的。”
陈松北盯着她看了会儿,忽地轻笑了下凑到她耳边:“其实也可以是事前烟。”
含混的嗓音带着滚烫的热度,一寸一寸将她裹挟。
南楠下意识抓着陈松北的衣服,怕自己掉下去,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看来有些事情打开封印后就真的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以及,她再也无法直视这个她最喜欢的摇椅了。
第56章 雪天 最好的结果
元旦过后, 陈松北陪她的时间少了许多,一是年关将至,他公司那边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二是两个人的作息实在没办法同频。
陈松北早出晚归,除了晚上睡觉前两个人能说说话, 白天基本上是碰不到面的, 南楠自己一个人待在家就有些无聊,不过好在她也有了能打发时间的营生, 替陈松北管管酒吧。
说起来也是奇怪, 自从上次陈松北在酒吧和她告白完, 酒吧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把她当成了老板娘, 平时陈松北来不及处理的事情, 大家都会来问她。
一开始南楠还不太适应来着, 后来和陈松北无意间提了这件事,他却说这是很正常的,老板不在自然要找老板娘,她要是爱管就帮他管管,反正也有程牧帮她, 懒得管他就抽空去处理。
慢慢的, 南楠也就习惯了, 她不想陈松北太累, 并且她发现自己确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当老板的潜力。
许是年末大家都陆陆续续从别的城市赶回了苍榆, 又或者是趁着年前的假期出来旅游,总之松间的客流量比平时多了不少。
这天下午,南楠照常去酒吧帮忙, 马上临近除夕了, 她和程牧商量了下想把店里也装饰一下, 添点节日气氛,她正站在吧台边和程牧聊着,听到门口的开门声下意识转头说了句欢迎光临。
下午的这个时间点没有太多客人,南楠基本都会招呼一下,可等她转过头说完的瞬间,却愣住了。
沈斯俞站在门口对上她的视线,冲她笑了笑:“好久不见。”
“……”南楠没想过会在酒吧里遇见沈斯俞,或者应该说,不是偶然遇见,沈斯俞是特地来找她的。
南楠把咖啡放到他面前,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星期。”沈斯俞接过咖啡,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离开,“听说你在这儿工作,就想过来看看。”
“听说?”南楠倚着靠背看他,挑了挑眉,“听谁说的?”
沈斯俞低头笑笑:“南楠,一个人有心想了解另一个人的近况,途径有很多,刨根问底是没有必要的。”
“……”
被他这样一说,南楠突然就不知该如何往下接了,她和沈斯俞实在是太久没见,自从他出国,就没再联系过,两个人曾经短暂地相处过一段时间,不管过程如何,沈斯俞也确实算是她的前男友,隔了这么多年,现在突然要坐在一起聊天,气氛其实是尴尬的。
只是她不说,并不代表沈斯俞会任由气氛这样沉默下去。
“我还知道你和陈松北结婚了,这间酒吧也是他开的。”
南楠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没说是与不是,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斯俞抬眼和她对视,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和他还能走到一起。”
“……”
南楠和他错开视线,“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那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这么久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我没想打扰你的生活。”沈斯俞似自嘲般地笑了下,“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了,从你选择不和我出国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以后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只是在想,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天定的,你越想抓住的,就注定不属于你。”
“南楠。”沈斯俞看她,“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当初咱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有认真对待过这份感情吗?如果没有陈松北这个人,如果你家里没出那件事,你会和我一起出国吗?”
往事被提起,像罩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喘不过气,仅有一点能让人感到庆幸的便是时间可以让人平静地诉说起那些当时以为很难熬过的坎。
南楠:“我那时候真的想过和你认真在一起,但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们没办法走到一起去,这和陈松北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谈恋爱是求同存异,可我们连同都没有。”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南楠把目光重新投向他,“我哭着给你打电话,我说我爸他出轨了,和我妈在家里吵得不可开交,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从此我的家庭就不完整了。”
……得。”
记忆被拉回那个夜晚,沈斯俞看着她,喉结上下滚了滚,只觉得这两个字说得极其艰涩。
可南楠却冲他笑了笑:“那你应该也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吧,你说‘南楠,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这种事情太正常了,你要学会接受并习惯,当一个人的财富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感情只是他的附加品,不是必需品,你不能要求他一定有真心。’”
“斯俞。”南楠突然叫了他的名字,“可你知道吗?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最想要的就是真心,我渴望有人爱我,也只爱我,但这些你都给不了我,你对我的喜欢就像小时候你对待玩具的态度,你可以放着不玩,但你也不甘心被别人抢走,我们终究不是一路的。”
“……”沈斯俞坐在那里听南楠平静地说着这些往事,心头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喉咙满是苦涩,他很想反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可辩驳。
她说的很对。
出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也在问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南楠,还是只是自己的自尊心和占有欲作祟,不然他为什么能对南楠说出那样的话,像个局外人一般,冷漠至极,又或者他是真的天性凉薄,总之就像她说的那样。
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南楠。”沈斯俞抬眸看她的眼睛,语气变得有些低落,“其实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和他应该早就在一起了。”
南楠摇摇头:“我们那个时候都太小了,对待感情都带着自己的喜恶和偏见,没有谁对不起谁。”
沈斯俞:“不是的,这件事已经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今天会来,除了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更多是因为我想告诉你,”
他停顿片刻,有些艰难地说,“其实那天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因为你夹在书里的纸条,是我找人拿走的。”
他记得那段时间,因为溜冰场的那件事,虽然当时闹得不愉快的是南楠和陈松北,可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南楠也没有理过他,他花了很多天,用了很多办法才让南楠重新跟他说话,也就无意间看到了她写给他的纸条。
是嫉妒心作祟吧,他当时脑子里冒出的唯一想法就是不能让陈松北收到这张纸条,他这样想了,也这样干了,也因为这件事情,南楠后面才会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沈斯俞以为南楠会闹,会发脾气,会质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他做好了一切坏的准备。
可南楠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不愿意相信,她小心翼翼地抬头问他,眼眶里蓄着泪:“你骗我的吧?”
沈斯俞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对不起你。”
…
*
晚上,松间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陈松北难得抽出时间来酒吧。
南楠从下午开始就没有给他回信息了,他想着来酒吧看看情况,却发现这会儿正在台上演出的不是她,而是最近新招的一个驻唱。
没能找到人,陈松北走到吧台问了问,说是南楠下午的时候还在,之后就先走了,没说去哪。
他低下头继续给南楠打着电话,但是始终没人接,刚想回家去看看,却被后面的人叫住了。
“老板!”孟音左右看了看,忽地抬手凑到他身边,“v我50聆听酒吧员工惊天大秘密!”
陈松北蹙了蹙眉,因为联系不上南楠,这会儿还有些着急,只睨了她一眼,沉声道:“我看起来很像冤种?”
习惯了自家老板的冷淡臭脸,孟音双手抱胸倚着操作台,轻飘飘地说了句:“是关于南楠姐的哦~”
“……”
大约过了两秒,孟音兜里的手机突然振了两下,她打开来看,顿时睁大了双眼,心里默默数着这笔转账有几个零。
但还没等她数完,陈松北就站在那儿屈指扣了扣台面:“快说,知道她下午去哪了吗?”
秉持着商人要诚实守信的原则,孟音关了手机抬头看他,老实说道:“今天下午有个男的来找南楠姐,还挺帅的,不过老板你放心,我感觉南楠姐对他没意思。”
陈松北愣了下,心底隐约有不太好的感觉,“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吗?”
“不知道。”孟音摇摇头,“不过我给其他客人上菜的时候路过好像是听见南楠姐叫他什么什么鱼?没听――”
她话还没说完,陈松北就转身走了,孟音挠了挠头,看看自己手机里的转账,突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陈松北离开酒吧后去了很多地方,大的小的,能想到的所有地方都去找过了,但他没想过会在外婆家的路口找到南楠。
她孤零零一个人靠墙蹲在那儿,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无端让他想起那个雨夜,那个他以为两个人从此不会再有交集的夜晚,也想起刚刚离开酒吧前,孟音追出来跟他说:“南楠姐走的时候跟我说她想出去转转,但是我感觉她心情不太好,好像哭了。”
还好。
还好她现在就在他眼前。
心里的石头总算稍稍落地,陈松北走到南楠面前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好看,要是没人要,我就拐回家去当老婆了。”
熟悉的声音在寂静的街角响起,南楠缓缓抬起头,顿感一阵眼热,她错开视线把头埋在自己膝前,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不可以,我有男朋友的。”
“是吗?”陈松北低低地笑,“那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要不然你考虑考虑我?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知三当三,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
“……”
南楠被他噎了一下,忍不住扯起嘴角,语气却很难为情的样子,“真的不行,我男朋友有暴力倾向,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陈松北弹了下她的脑袋,语气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
南楠从膝上抬起头,用手捂着脑袋,想装作很疼的样子,但说了一个字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现,现在就正在打啊。”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为自己幼稚的言行笑出了声。
陈松北替她揉了揉脑袋,朝她伸出手:“走吧,男朋友带你回家。”
南楠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就觉得,命运其实对她也挺好的。
那天晚上她冲动之下从家里跑出来,原本是想去找沈斯俞的,可听到他那样说,便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