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有人忍不住哀嚎，但碍于曲黎在，只敢小声地和附近的人抱怨。
哀嚎的人不包括宋乐鱼，她神色有些得意，这次她默得肯定比卫豫好。
昨天陈雯提了一嘴，她听进去了，抄单词的时候顺便背了一下，但没背全。
因为她想着这是概率性的事件，如果没默呢，岂不是浪费玩手机的时间。
不过她还是稍微有点后悔，早知道都背了。
曲黎把每个人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她推了推眼镜，“不用紧张，只是考验一下你们上午掌握的怎么样。”
这是曲黎惯用的套路，她最喜欢这种出其不意的招数，打得你措手不及。
她一直深信一点，在没复习的情况下，最能反应一个人掌握的怎么样，所以她从不说什么时候默写，什么时候考试。
说一分钟就一分钟，她不管还有没有人没准备好，时间到了就开始报第一个。
有报英文写中文的，有报中文写英文的，有让你把这个单词的形容词副词写出来的，有让你用这个词组造句的……
一次默写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心累手累身累，哪都累。
虽然每个人都在偷偷骂曲黎，但不得不说这种默写方式非常有用，一下就知道哪里不会。
本子收上去后，他们一边嘀咕一边翻书，查漏补缺。
“你都默出来了吗？”宋乐鱼问卫豫。
“嗯。”
“真的？”她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有三个空着，还有数不清的不确定。
“嗯。”
“牛逼都快被你吹上天了。”
“……傻逼。”卫豫骂她。
“默不出来就默不出来，还恼羞成怒骂我，没品！”
他懒得理她，回头做自己的事。
曲黎又发话，“我当场批默写，然后你们把配套练习册拿出来，做今天学的部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离下课还有三四分钟，曲黎敲了敲讲台，示意他们抬头。
“我说一下默写的规则――”
“一律黑笔默写，红笔批改，蓝笔订正，A订正一遍，B三遍，C五遍，D每个三遍并到我这重默。”
“至于等第怎么评定，我会按照当时的默写数量给你们一个比例，你们自己算。”
“另外我不可能次次有时间给你们批，所以我会让你们同桌交换或者前后交换。所以，不要有包庇行为，每次你们批完我会随即选三名幸运儿当场验证。”
“再强调一遍，规则必须按我刚才说的来，如果某一项不符合，我要退回让你重新返工的。”
“好，下课。”她把默写本递给前排同学，叫发下去，然后就走了。
安静了四十分钟的教室一下松懈下来，开始有OO@@的声音，紧接着吵闹。
“我草，这个英语老师这么严的吗，吓死人。”
“好可怕。”
“以前的快乐一去不复返，现在全是阴暗。”
“……”
因为不知道谁是谁，发起来很麻烦，所以刚才那名同学把本子放到讲台上，让他们自己过去拿。
宋乐鱼非常想知道自己默得怎么样，第一个跑上去，然后带着四本本子下来，帮水里游的牛人拿。
快走到座位上时，宋乐鱼看见有一个女生抱着数学练习册站在卫豫面前，她似乎酝酿了很久，脸颊和耳朵通红，说话声音也小小的。
具体是什么她没听清，多半是问问题。
她继续走过去，距离拉近，她看见卫豫的嘴唇动了动，就在她以为他要答应时――
“她会。”他指了指她，“她教你。”
“……？”
第12章 怎么还不给她？
一直到放学宋乐鱼都想不通卫豫提她干嘛？人家问个题教就好了，这不是给她拉仇恨吗？
她到现在都能忆起那女生羞赧的表情，不过好在她手足无措一会后就来问了。
她和卫豫认识十几年，知道这人贱起来有多贱，一时有些心疼，从桌洞里掏出一盒她最喜欢的饼干，安慰了一番。
陈雯一边收拾笔袋一边回头问，“等会一起去吃里脊肉饼吗？”
宋乐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非常可以。”云中对面的里脊肉饼是出了名的好吃。
然后她下意识看向卫豫，“等会一起去吃里脊肉饼吗？”
卫豫没说话，把书包拉链拉上，他收拾好了，宋乐鱼习惯他的作风腔调，没说不去就是默认。
董晨飞听见后，自觉凑过来，“怎么不邀请我？”
陈雯面无表情，“你这不是来了？”
“我主动过来，和你们叫我是不一样的！”
“结果一样就行。”
“……”
俩男生最先收拾好，其次是陈雯，最后一个宋乐鱼。
宋乐鱼收拾书包的时间和他们三个是断层的，比如他们三分钟，她能花十三分钟。
董晨飞傻眼了，“你一直都这么慢的？”
她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就今天比较慢而已。”
卫豫和陈雯的表情都比较微妙，他们和宋乐鱼都是从小在一个班的，董晨飞不是，不了解她收拾书包的习性。
“以后你就懂了。”陈雯看破不说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董晨飞的肩膀。
董晨飞挠了挠后脑勺，有点摸不着头脑，索性就不想了。
出校门的路上他们还在讨论英语默写。
董晨飞用尽全身力气强调自己抄得有多辛苦，就差两只脚没上去帮忙了，陈雯和他差不多。
他们俩错得比较多，为了能准点放学，不惜在别的课上也抄，幸亏没被老师发现，不然就得成为第一个被记住名字的。
“还好我只错了五个。”宋乐鱼说。
放在平时这个数量她是嫌多的，但这次默写错五个还算少的，很多人都十个起步。
“打住打住，出了校门禁止讨论学习。”董晨飞捂住耳朵，不想听她凡尔赛。
云中对面有条巷弄，多是文具店、打印店和小吃摊位，一到放学的点就香气四溢。
巷弄叫邋遢街。
说它叫邋遢街呢，是因为有传闻说这里的小贩小摊用的都是地沟油，大部分是学生吃，为此上面还专门派人下来街坊过，是正规安全的。
不过名字就这样传出去了。
名字虽是这名，人倒没少过，反正都是偶尔吃吃，过过嘴瘾，谁也不在意这东西健不健康营不营养，好吃就行。
有句老话不就这样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这里卖的东西也随季节更替，夏天是冷饮、绿豆汤这一类解暑的偏多，冬天就是关东煮。
最出名的里脊饼店就在巷口，进去右手边第二家就是，已经有两三个人在排队。
这会很好辨认高一生和高二高三生。
除了高一生不紧不慢，剩下的买好吃的就匆匆跑回学校，准备上晚课。
董晨飞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再过几天我们也要过这种日子了。”说完，他沉痛地叹了一口气。
陈雯说，“你戏要不要这么多？”
“人生如戏啊。”
“……”
“对了，你们想当什么班委吗？”宋乐鱼问。
放学的时候丁国川来班级说到班委的事，让有意向的同学好好准备，他抽空来班级投票竞选。
“我？”董晨飞指了指自己，“我就不去了，我要是当班委这不是给老师添堵吗，就算要当，体育委员还差不多。”
陈雯和他一样的口气，“我也算了，我这性格不适合当，我自己都管不好自己。”
“这话我赞同。”
“闭嘴吧你。”陈雯狠狠给他来了一脚。
宋乐鱼想问卫豫的想法，回头一看没见到他人，扫了一圈才发现他已经在摊位前了。
她过去时就听见他说，“生菜不要，换成黄瓜丝。”
她眨了眨眼，脑袋探过去瞅了眼，“我的点了吗？”
卫豫微微侧过头，声音淡淡，“没有。”
“你拉倒吧，你说生菜不要换成黄瓜丝的那份肯定是我的。”
“我给我自己点。”
宋乐鱼还想说什么，被董晨飞打断，“让让，你们两个让让，我也要点。”
“你等会会死？”她一个眼刀子飞过去。
“是啊，等一会会都会死。”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陈雯点单，“阿姨，加黄瓜丝和香肠。”
“喂――！”董晨飞大叫，差点没破音，“我先来的！”
陈雯顺势捂住耳朵，“我先说的就是我先。”
“小帅哥，你的好了。”阿姨把两个饼装在透明的薄薄的塑料袋里。
董晨飞最先看过去，虽然他是最后一个点的，但不妨碍他认领帅哥这个称号。
陈雯：“董晨飞你要不要脸，帅哥是你吗？”
董晨飞：“怎么不是了，我好歹也人模狗样……不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好吧。”
陈雯：“第一个成语比较符合你。”
董晨飞：“我谢谢你。”
陈雯：“不客气。”
宋乐鱼眨巴着眼，一瞬不瞬盯着卫豫接过两个饼，她站在原地等卫豫把饼给她。
只是她等了一会都没等到。
什么情况？
怎么还不给她？
他在干嘛？
……
短短几秒，宋乐鱼已经抛出成千上万个问题。
虽然她饿的肚子在抗议，但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样子，向小弟要东西像什么话。
无奈身体和想法不统一，她上前走了几步，眼神虎视眈眈地盯着袋子，在袋子和他的脸之间疯狂扫视。
灼热的程度不亚于放大镜凝火，越聚越热。
好一会后，卫豫才像是刚注意到她的视线，抬眸看她，“看什么？”
“我的饼，给我。”宋乐鱼咽了咽口水，在饥饿下她实在没什么骨气。
“你的？”卫豫挑眉，“我买的，我的。”
“你吃两个？”
“有规定我不能吃两个吗？”
“……”
宋乐鱼懒得再和他争执，直接上手抢。
卫豫仗着人高手长，把袋子高高举起，而且不是一下举高――每当宋乐鱼摸到袋子边边他就往上提一寸。
宋乐鱼跳起来、踩他脚、手撑在他肩膀上借力都没用。
“你就是存心的！”
“你幼不幼稚？讨不讨厌？烦不烦人？”
“别人的发小都让着宠着，你天天就知道欺负我！”她喘着气，怒瞪。
卫豫点到为止，知道再下去小姑娘得跳脚生气了。
哦不，是已经跳脚了，离生气还差一步。
他走过去，抬起手，趁她没注意放在她头顶，感受掌心传来的细软，没忍住在发缝里抓了一下，手指陷在里面，再揉了一把。
头顶传来重量，温热感逐渐传递过来，宋乐鱼回神，又他妈碰她头发，头发就是逆鳞，士可杀不可辱！
她刚想用力拍开他的手，抬头就对上他的眼睛。
她一直都知道卫豫是单眼皮，眼角微扬，看人时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此时垂着眸少了几分倨傲和睥睨，“什么时候欺负了，不是挺宠你的么。”
“宠个屁，你这种人就应该喝水呛死，吃饭噎死！”
“我死了谁给你买饼，小没良心的。”
宋乐鱼的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骂人的话还没挤出来，右手被对方抬起来，一个塑料袋轻轻勾在食指上。
“吃吧。”
塑料袋里的一份是她的，另一份在卫豫手里。
等她思绪回笼，人家边吃边走，有一段距离了。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没良心！”宋乐鱼骂骂咧咧追上去。
第13章 “怎么就给宋乐鱼摸呢？”
回到家，饭桌上，韩雅琴照例对宋乐鱼进行一番询问，学得怎么样，中午吃了什么，作业多不多。
宋乐鱼一直很纳闷，每天都重复这些问题，她真的不腻吗？
以前她会认真回答，初中以后她就学聪明了，用还好，挺好的，差不多吧这种词汇敷衍过去。
忽然，韩雅琴想起什么，好奇问，“你现在的同桌是谁啊？还是小卫吗？”
“……”宋乐鱼嚼菜的动作一顿，泄愤似的戳烂碗里的米饭，一个音从唇缝里挤出，“嗯。”
“那挺好的呀，不会的地方多问问人家。”韩雅琴高兴了，顺手给她盛了碗排骨汤，“多向人家学习知道吧。”
宋乐鱼明面上附和她，实际在暗地偷偷翻了两个大白眼。
一谈到卫豫，韩雅琴的嘴就停不下来，一个劲夸人家懂事，学习好。
宋乐鱼不屑撇撇嘴，怕被韩雅琴发现她的小表情，低头继续往嘴里塞菜，闷头吃起来，不予理会。
饭还剩一半她就吃不下了，又不敢说，在座位上僵着。
不夹菜，就一粒两粒米的吃，几粒米能嚼十来下。
韩雅琴余光瞥向她，“吃不下了？”
宋乐鱼干笑两下，“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就是因为她知道韩女士能看出来，她才这样表现的，下一句她该说，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
不出她所料――
“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韩雅琴看了一眼她的碗，蹙眉，“剩这么多？”
“放学的时候买了个饼，不是太饿。”
下一秒，韩雅琴夹了几筷子菜，“把菜吃了，饭不吃就不吃。”
“……”宋乐鱼低头看，如临大敌。
鸭子塞食般艰难地把菜吃掉，然后狠狠解脱，跑回房间写作业。
做不需要动脑子的抄写作业她喜欢听歌，但今天的作业都要动脑子。
她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放空一会脑袋，找找写作业的感觉，然后才开始动笔。
遇到不会的题，她先放一边，不浪费时间，等所有作业做完，再回过头处理卡壳的。
有一道数学题她实在不会，搜遍全网都没搜到，就连类似的题都没有，毫无解题思路。
不到万不得已宋乐鱼是不会找卫豫的，再次强调，是万不得已！
她十分不情愿地打开和卫豫的聊天框，发了个句号。
对方回得很快。
爹：【？】
问号你妹的问号。
宋乐鱼心里里骂得有多凶，网络上就有多卑微。
狗：【这道题你会吗？/附图】
另一边。
卫豫从冰箱里摸出一罐汽水，拿出来时罐身蒙着一层冰雾，不断冒着凉气，指尖碰上去，立马化成小水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