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真一听就急眼了,她本来是要去几个侍女的院子看看她们的伤势的。
曾管家听闻了此事,就赶紧来劝慰方念真。
“方姑娘,咱们王爷走之前说了,他必定会无事的。”
“人都关天牢里了,那可是重犯才关的地方,我们难道就坐以待毙吗?不行,我一定要先面见王爷。”
先问了曾管家,王爷手底下的幕僚可有办法。
却被告知,王爷手下的幕僚也都被暂时圈禁了起来。
瑞王府,被连窝端了?!
一时间,王府内人人自危。
在王府里的奴仆,可没少见过京城里其他人家被抄家的样子。
就是如此,先是主子被关押起来,然后就是来抄财产,再之后,就是阖府落罪。
远的不说,前两日的萧家不就是如此吗?
虽然罪责还没定下来,但是眼看着萧家是起不来了。
府里的老仆倒是还好,后来新买的一些人就乱了起来,竟然还有偷了王府的东西,想拿出去卖了抵钱,拿来赎身跑路的!
曾管家狠狠地责罚了一番,才遏制住了这股不正之风。
方念真想了想,她在京城实在是没什么人脉,唯二认识的与朝堂扯得上关系的就是严家和乌家。
新云州的郭知州与陆恒来往甚密,陆恒若是出事,只怕郭知州和严氏也不好过。
方念真打算给小严娘子递个话,看她娘家是否愿意见自己。
再给乌家二小姐乌又菡送上了帖子。
说心里话,在以前,她和陆恒自从说破心意之后,并没有多少共同相处的时间。
方念真也没感觉自己的生活有多大的变化,依然是开店挣钱。
可是她被绑的时候,陆恒那样急切地彻夜寻找自己。
当时在城门处的营救,陆恒居然一眼就锁定了她。
当时她可是被画的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甚至连眼皮都坠了下来,那双标致的大眼睛也不复存在。
方念真觉着,那群劫匪要是生在现代,能应聘剧组的特效化妆师也说不定。
后来,她问过陆恒,“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
陆恒却笑一笑,“人的眼神不会变,而且,你的眼中有我的影子。”
…… ……
瑞王府这一切的动作和消息都被有心人观察着,尽收眼底,瑞王府的反应,直接被传到了宫内。
皇帝白天上朝时,要与大臣们就最近发生的萧家和瑞王两件事展开讨论。
现在的局势下,明面上敢支持萧家的并不多,但是对陆恒落井下石的可也不少。
皇帝一个个地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这些人不一定是真的觉得瑞王犯下的错多么地罪无可恕,只是希望自己尽快处理了阿恒,这样也许萧家还有回缓的余地。
晚上,许久不曾主动与他说话的皇后来了他的寝殿,还端了碗参汤。
陆怀受宠若惊,“阿妍,你怎么来了?”
可是三言两语之后,陆怀激动的神情就淡了下去。
“所以,这碗参汤也是你为了给阿恒求情才熬的是吧?”
束妍沉默不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携手并肩的两人已经隔得越来越远。
即便现在有了孩子,也还是没能变回和从前一样,甚至还多了几分客气。
陆怀见束妍又不说话了,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
“阿妍,是我太冲动了,你放心吧,阿恒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是,他做错了事,我是一定要罚他的,否则怎么堵住悠悠众口。”
-
方念真如愿地见到了严家的主母,严家几代清流之家,却也对官场浸淫已久。
若不是之前大女儿从新云州来信,说明了眼前这名女子身份的特殊性,严家是必不可能让她进严府的大门的。
方念真强打着精神,与严家主母唠了一番家常,能听见自家长女在新云州的日常,严母也确实是十分高兴。
之后,氛围活络些了,话题不免就转到京城,再来到了瑞王身上。
方念真知道严家也不是那手眼通天的人家,只求自己能进天牢看陆恒一眼,确定一下他的情况。
自家女婿就投靠在瑞王手下,严家又何尝不想知道圣上现在对瑞王到底是何态度,到底是小惩大诫,还是要借机打压?
毕竟,除去了萧家,那瑞王手中的兵权应该就是皇帝最忌讳的存在了。
可惜,严家并没有这样的人脉和途径。
最后,还是乌家给了她一个机会。
…… ……
夏日的清晨,看守天牢的狱卒打着哈欠检查着面前的食盒,又悄悄拿出食盒里的三块金子。
“行,送进去了就出来啊。”
听说,是瑞王在天牢里犯了暑热,食欲不振。
虽然犯了错,但是皇上至今也没定他的罪,从身份来说还是那个尊贵的王爷。
皇后率先送了饭食来,这就代表着一个信号――皇上并未有处理瑞王之意。
讨好瑞王的人又轮番上阵,开始拉拢关系。
有些事情前朝依j明面上做不得,后宫却无碍。
于是,安妃派来的人也被默许送了餐食,且买通了狱卒,可以进去看一眼瑞王。
陆恒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杂记,以前他总是在军中,甚少由如此闲暇的时候可以翻阅这些于战场无用的书籍。
如今也算是别有一番乐趣。
脚步声渐近,他不经意地扭头看出去,远远的,有一位太监领着两个宫女。
嗤,不知又是宫里哪位娘娘派了人来。
宫里的人也真是有意思,惯会看风向的。
“王爷,听说您犯了暑气,尝尝咱们安妃娘娘送来的桂花绿豆饮和凉皮吧?”
听见“凉皮”二字,陆恒放下了手里的书。
却不想,就看见了那正流着泪的瘦小人儿。
“念……咳,你怎么来了?”
太监和另一个宫女识趣地走远。
方念真急切地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刑?”
陆恒隔着栏杆握住她的手。
“我无事,一切都好,倒是你,怎么来了这里了?我都嘱咐过曾叔的,让府里不要着急。”
方念真气急,捶了他一拳,“为什么不和我说?曾叔都知道的事情,偏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不是挺好的吗?皇兄不会要了我的命的。”
陆恒之前不敢和方念真说,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运气,很快就被放出来。
皇兄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看重兄弟之情的皇兄了。
陆恒也拿不准,皇上此番,是如之前一般与他“一唱一和”,还是真的对他起了疑心了。
可是,天牢这一遭他必须走,否则,恐怕就不是关他这么简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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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你一个开食铺的,也配得上我们王爷?
方念真擦擦眼角的泪。
隔着栏杆把准备好的饭菜递进去。
“这都是我亲自做了, 又亲自装进食盒的,没有经他人的手。你在里面应该吃不好吧?”
方念真又放低了音量,“皇上真的有说过要放你出去吗?可别是蒙骗你的。”
陆恒低低笑出了声, 闷闷的笑声从他胸腔发出来, 气的方念真又锤了他一拳。
“一会儿我就要被撵出去了,你还有时间在这儿笑。”
陆恒摸了摸她的头发, 今日她这小宫女倒是扮的极为到位,衣着、发髻, 都与宫中的规制一样。
唯一出格的,便是头上那支小小的金簪。
“放心吧,过些日,便是我不想出,也得出去了。你只管安心,等着我带你回新云州。”
皇上与陆恒早就商量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回是坚决不能再忍靳翰了。
都敢派靳翰的死士到京城来劫人了!
大肃苦靳翰久矣!
方念真听了陆恒这样说, 便也放心了些,主要是她也亲眼看到了陆恒现在的处境。
虽然牢房里的住宿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衣裳整洁, 精神也好,还有一摞子书可看。
怎么看也不像被虐待的样子。
只是,受了暑气不爱吃饭倒是真的。
再怎么优待,天牢里也不会给关押着的犯人用冰。
方念真看着陆恒的下巴都又尖了些。
“快吃饭吧,绿豆汤是冰镇过的,凉皮也是按你的口味, 加了点糖的酸甜口。”
若不是时间紧, 方念真其实还想做一些甜点来着。
最后, 陆恒跟她说回府收拾好东西,安排好她京城店中的事,就安心等待他的消息即可。
狱卒来催促。
方念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陆恒的牢房。
回到王府后,此事她谁都没说,只是遵从陆恒的吩咐,开始收拾东西,和小严娘子把京城的分店安排好。
还好现在已经是夏日了,京城的店对于火锅的需求也不算很大了。
只留下一冷库的底料用来支撑烤鱼的销量即可。
方念真这一收拾,王府里的棋蕊又神气起来了。
她在自己的院子中大骂:“我就看她不是个好的,一个卑贱的商女,当时不知道怎么花言巧语蒙蔽了咱们王爷,现在王爷遭难了,她就要收拾东西另攀高枝了?!”
因为方念真出去寻关系、进天牢,都是悄悄的,所以府里人其实也不知道她在背后做出的努力。
于是,没有了陆恒撑腰,再加上几个侍女也都受伤着,方念真身边没有贴心人伺候。
棋蕊就在一群马屁精的鼓励下,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到了方念真的院子。
方念真此次进京匆忙,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至于收拾王爷东西的事情,她已经告知了曾管家。
所以曾管家现在也没腾出空来照顾她。
棋蕊抱着臂膀,一脸的盛气凌人,不怀好意地四处打量。
“哟,方姑娘,收拾东西呢?这是要去哪儿呀?怕不是见我们王爷一时有难,就想跑吧?”
方念真身边此刻只有那四个年纪不大的小厨子,在棋蕊面前是说不上话的。
虽然之前棋蕊因为惹了方念真,也间接地得罪了王爷,但是毕竟也是府里“棋”字辈的大侍女了。
方念真本来等了好几日了,都没等到陆恒回来,就很心烦,现在又有不长眼的找上门来。
她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摔。
“这位姑娘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总是记不得无关紧要的人。王爷说过,不许你再到我的院子里来,怎么,你这是觉得王爷回不来了?敢违背他的命令?”
棋蕊没想到方念真是如此的牙尖嘴利。
她伸出手指着方念真:“你!你得意什么,一会儿你卷铺盖逃走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府!看到时候大家怎么唾弃你!就凭你一个开食铺的,也配得上我们王爷?”
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自院外传来。
“那你说,谁能配得上本王?”
方念真眼前一亮,顾不得当下都有谁在场,就飞奔了出去。
陆恒仿佛看出来了方念真的意图,笑着张开手臂接住了她。
方念真结结实实地扎在了陆恒的怀里,棋蕊看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就会耍这些狐媚子手段!
哪儿有点正经人家女子的样子!
看吧,原本又严肃又端方的王爷也被带坏了,竟然实实在在地揽住了她!
方念真与陆恒蜻蜓点水地一个拥抱,却让王府下人颇为震撼。
王爷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棋蕊自觉有理,先行跪下,“恭迎王爷归府!王爷,方姑娘收拾了行囊,正要走呢。”
边说着,棋蕊还打量着方念真,一副极看不上的样子。
“棋蕊,以前念你留守王府,支撑这一大片摊子不容易,上次犯的错,本王都没有怎么责罚你,可你老毛病还是不改。今日我便告诉你,以及在场的众人,念真就是日后这王府的女主人,谁若不尊她,那便是不尊本王!”
陆恒的脸色很是冰冷,唬的院内众人都不敢出声,头恨不得埋到地里。
只有棋蕊,眼含热泪,膝行上前。
“王爷,忠言逆耳啊!您切不可被花言巧语所迷惑了!她已经把自己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了,真是要走的,不信您进去看看。”
陆恒真的是烦了,之前棋蕊是一个挺有干劲的侍女,他才同意曾管家提拔她到现在的位置上的。
何时变成了这副样子?
陆恒背着手:“方姑娘收拾行李,是本王授意的,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至于你说的‘忠言逆耳’,棋蕊,你是觉得本王昏庸?”
陆恒这样说,棋蕊吓得连眼泪都忘了流了,一下瘫倒在地。
“王爷,奴婢不敢。”
陆恒皱眉,“王府又不是没给你发月例,怎么你总是这么一副委屈的样子?”
棋蕊感觉自己的内心都崩塌了,自己辛辛苦苦为王府付出好几年,合着自己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
王爷在天牢之中都惦记着她,给她带话,而自己身为王府地位最高的侍女,却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陆恒和方念真重新相见,挺高兴的,现在被扰的心情都落了几分。
曾管家适时赶来,“王爷您怎么也没通知老奴一下,悄么声地就回来了?”
陆恒带着方念真走进屋子,院子里的混乱他已不想管了。
“曾叔,把棋蕊打发去庄子,王府已经不适合她待了,心性已变,这样的人我不敢用了。”
曾管家连忙答应着,就去处理院子里的烂摊子了。
“一天天真会给我找事,棋蕊,走吧。”
…… ……
其实,陆恒不是刚刚从天牢出来就回了王府,昨夜他便已秘密被皇上派人接出了天牢。
兄弟俩畅谈一夜,至于其中的内容,在事情没成之前,陆恒不打算告诉别人。
即便是方念真也不行。
昨晚,陆恒身边的暗卫就已经告诉了他最近京中和府中的各处动向。
他听闻了方念真为他所做的努力,心中很是感动。
之前他总感觉,两个人之间有情意在,但是小厨娘对他的感情总是很朦胧。
经此一难,倒是更多了几分真情在。
皇兄也算误打误撞帮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