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
行吧, 不理解,但支持。
方念真见陆恒接受良好,就开始絮絮叨叨介绍起携带的物品。
陆恒听得头都大了,这怎么比看兵书还复杂?
“稍等一下。”
方念真停住了嘴,只见陆恒叫来了一个侍女。
“呀,是你啊, 姐姐。”
方念真很是惊喜, 当初大福还是幼崽的时期, 曾管家曾经带着两个侍女去教方念真如何照顾幼猫,面前这个女孩儿就是其中的一个。
“见过方掌柜,奴婢棋云。”
陆恒让方念真继续和棋云交待,日常她在府里就是照顾云团的。
陆恒也不离开,自己拿了本书在旁边读,明明眼睛瞟着书,脑海里却都是方念真的声音。
“这个小球是用骨头磨的,它最喜欢踢着玩儿了,就是得看着点,尽量别碰水。”
“还有这盆草,它自己会啃着吃,是为了催吐肚子里的毛,不用总浇水,三五日浇一回就行了。”
陆恒控制不住地看过去,小厨娘居然从包袱里掏出来一个花盆?
“咳,我们王府还不至于寸草不生。”
方念真赶紧溜须拍马,“您府上的都是名贵品种,大福跟着我节俭惯了,吃这个草就行啦。”
呵,是挺节俭。
一只猫来寄宿,包了三个包袱。
一切都交待好了,棋云也已经和大福熟悉起来,大福并不抗拒她,方念真也就该走了。
方念真依依不舍地往外走着,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现代有些父母送孩子去幼儿园第一天,大人反而哭了。
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就要独自面对世界了。
她一步三回头,可是大福那个没心没肺的,却跳上桌子开始扒拉人家的玉摆件。
方念真的心都提起来了,还好棋云及时发现,托着大福放到了地上。
解决了大福的事,方念真又让黄莺也回家待几天,她还是很担心会连累人。
黄莺却一再摇头,“掌柜的,我不怕的,而且我自小在村里长大,蛮力也是有的,不怕贼人。”
小秋和知晓也赖着不肯走,方念真觉得心窝子暖暖的,眼眶也有点酸酸的。
这下,可真是过命的交情了。
不过她也不愿意让大家有危险,当即重金招募了几个护院。
那字条上别别扭扭的字迹应该是案犯用左手写的,棺材铺那边的线索又断了,还不知道多久能破案,或者说,能不能破案。
打铁还需自身硬,加强自己身边的安保才是正经的。
该干的正事还是得干,而且方念真也迫切地需要做些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日咸鸭蛋腌到一半,方念真打算去店里弄完。
她一现身“方记食铺”,员工们就紧张极了。
“掌柜的,你在家多歇几天吧,这里我们能撑起来。”
“是啊,您不用急着来。”
方念真笑了笑,“我也不能因为不敢露面的小人,就影响了自己的生活。”
大家见她状态还好,就没再拦着她。
方念真走到后院,说实话,她还是不敢直直望向黑漆漆的后门。
“曲齐,从账上支钱,明日找个工匠来,把这门换个颜色。”
“诶,知道了,掌柜的。”
方念真重新熬制了料水,又将那日晒好的鸭蛋一个个的用酒擦拭了下,之后晾干,小心翼翼地摆进杀好菌的泡菜坛子。
将凉透的料水倒进坛子里,封好坛子,静待立夏的到来。
做完这一套,方念真还久违地在厨房里站了一天,勤奋地在后厨做了一整日的菜。
她好久都没有这么大的工作量了,心里想着:身体如此疲累,大概今晚能安睡了吧。
现在方念真都不被“允许”一个人留在店里或者回宅子了,方念真对员工们的要求也是如此,必须结伴而行。
关上店门后,方念真和食铺的员工一群人回了宅子。
她认真地泡了个澡,又泡了一会儿脚,感觉身体彻底放松了,才躺到床上。
“唉,也不知道大福怎么样了。”
方念真和知晓聊着天,知晓则是劝她:“晚间瑞王府不是来信儿了吗,大福好着呢,这回它还有玩伴了,你别惦记了,快睡吧。”
瑞王府内,陆恒刚刚放飞一只信鸽,随口问道:“方家附近的守卫安排好了吧?”
小九拱了拱手,“回王爷,安排好了,二人一组,上下夜轮替。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守着方家?”
陆恒背着手往卧房走,“你何时也这么多话了?我自有道理。”
“是!属下知错。”
陆恒都没有回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做俯卧撑的声音。
“嗯,还挺自觉。”
…… ……
这次方念真倒是没有失眠了,可是凌晨的时候,睡在方念真旁边的知晓还是被她的尖叫声惊醒了。
方念真喊的很大声,在外间睡的小秋和黄莺都听到了。
知晓抱住她安抚着,“掌柜的,我今日去求瑞王府的二位太医给你看看吧。”
方念真大口的深呼吸,擦了擦自己的一头冷汗,疲惫地说道:“不必了,我亲自去吧,正好看看大福。”
又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多时辰,她爬了起来,穿戴整齐。
照了照镜子,看见自己严重下垂的眼袋,“真真是丑极了。”
她拿起脂粉,又想到今日还得看郎中,既然要“望闻问切”,就别遮盖了吧。
她来到瑞王府的角门,这次瑞王府的门房都很熟悉她了,直接就跑进去通报了。
她就被人领进了一处庭院,先是见两只小猫交缠着身姿你追我赶,而后就不受控的看向院子中间舞剑的男子。
她在还是难民的时候就听说过瑞王陆恒的威名,都说他英勇善战,能以一敌百。
可是,自从她接触陆恒以来,他就一直都是饱读诗书的贵公子的样子。
平时不苟言笑,但是笑起来很是温暖,笑意直达眼底。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气质完全不同于平时的陆恒,一把剑在手中握,挥剑如风,来去自如。
虽然她是个外行人,却也看得出陆恒绝对不是花架子,因为她亲眼看见那把剑明明未触及树叶,那叶子却一分为二。
这就是传说中的“剑气”吗?
她被震惊住,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陆恒余光瞥到瞪大双眼的方念真,忍不住转过身去微微笑了一下,这小厨娘实在有趣。
将剑交给侍女,陆恒整理了一下衣裳。
“来看大福?它和云团好着呢,昨日都是在一个窝里睡的。”
方念真这才回神,舞剑声歇了,大福也颠颠地跑过来找方念真。
方念真蹲下身和大福玩了好一会儿,见它精神状态蛮好的,也距放心了。
云团很久不见方念真,谨慎地嗅了嗅方念真身上的味道,还没等识别出来,就被大福一巴掌拍到了头上,仿佛在怪罪它。
陆恒和方念真一齐笑出了声。
方念真就提出自己想见两位太医。
“怎么了?”
方念真捏了捏衣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日不大睡得好。”
之前方念真总是低着头,陆恒没看出来,现在他仔细观察了下,才发现她确实是精神不济的样子。
“这么早,一定还没吃朝食吧?先吃过饭吧,二位太医有晨间锻炼的习惯,现在应该还忙着。”
陆恒都如此说了,方念真也不好拒绝。
陆恒回屋子换了一身衣裳,方念真就坐在饭厅里乖巧等待着。
待到陆恒现身,下人们即刻开始往上传菜。
和方念真想象的不同,她是看见旁边有小茶几的了,原以为自己会去那里吃。
可看这架势,陆恒竟是要让她与他同桌而食?
“这……王爷,我坐那边就好了,这不合规矩。”
陆恒顺着方念真的手看去,“我在军中惯了,一向不大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平日里我与小八他们也都是一桌吃的。”
听了这话,方念真略安心了些,却平添了一丝紧张。
方念真是见过严氏吃早餐的,若是论起规格,那自然是瑞王的规格更高一些。
这顿早饭,能有足足二十道以上的花样。
不过数量上很是精简,几乎就是一样两个,小菜也是极小一碟。
陆恒见她观察桌上的饭菜,还以为她是嫌自己奢侈了。
“我,我平日其实早上吃碗面就可以了的,不过今儿是初一,这是不可避免的。”
方念真连忙摆手:“不是,王爷,我只是见这糕点都做的精妙。”
“那你便多尝尝。”
陆恒平时在自己府上不喜人给他布菜,所以方念真和他就如在外面吃饭一样,随意夹着吃。
方念真一眼就看中了自己面前的小菜盒,还有放在她右手旁的杏仁酪。
该说不说,这王府的伙食就是不一般,样样都做的极为精致,味道拿捏的正好。
不过也不是全都完美的,可能是为了将这么多菜肴同一时间呈上来,有一些只能先保温在锅内或者食盒里,有一些早点都不大热了。
方念真本来胃口也不大,更何况这是在别人家,自然不能敞开了肚皮吃。
陆恒见她面前还剩了几样小点心,自己夹了过来,坦然自若地吃了下去。
待到陆恒也放下筷子,这桌上基本都清空了。
方念真暗想:他果然很是勤俭不浪费,到底是“下过基层”的人。
吃过饭,方念真就抱着大福和云团等着两位太医的到来。
许是吃了早饭,碳水有些上头,又或者是抱着两坨打着呼噜的猫有些催眠。
总之陆恒离开后,方念真竟然坐在凳子上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猫已经不在身上了,黄太医正在捋着胡子为她诊脉。
“莫动,也别出声,马上就好了。”
片刻后,黄太医收了手。
“神疲乏力,心神不宁,故而夜间不寐、多梦,开几服药吃一下就好了。方丫头,你这不是被吓到了,只是思虑太多了。”
黄太医边写药方,王太医就上前给了她香囊。
“之前你托我们检查的,确实是个好的香囊,对你现在的夜间多梦也能缓解。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个香囊里有配药,恰好能解你之前中的心绵草的毒,你自己考虑一下,是谁要毒你,又是谁要救你。”
方念真闭上眼睛,感觉头都要炸了。
这香囊是孙盈盈给她的,说是她“日日戴在身边”的,若她说的是实话,那是否也可以佐证,她其实她是为了避免心绵草带来的伤害。
过几月她就要出嫁了,方念真打算趁她还在孙家,寻个时间去探探她,等她嫁了人,可就不好贸然去找她了。
黄太医开好了方子,“我这里药材不全,要不然我就直接给你抓药了,如今我只给你一味酸枣仁,这是宫里带出来的佳品,其他的药材你自行去药店抓即可。”
方念真一听是宫里的药材,受宠若惊。
“这可使不得,我用不上这么好的药材的。”
黄太医就一瞪眼睛:“给你,你就拿着得了,我俩听说你这次遇到的事了,也是够惊险的,就当我俩给你安安神了。再说,这药轻易也用不上,再过几年都失了药性了。”
王太医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方念真盛情难却,给两位太医行了个大礼。
“实在是感念两位长辈的关怀,念真在此谢过了。”
黄太医却傲娇道:“我俩可不要你口头上的谢意,你得表表诚意。”
方念真瞬间秒懂,“行,改日就给您二位做新菜肴。”
二位太医这才乐了。
方念真去街上药材铺抓了药,就回了自己的宅子,如今多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她的安全感也增长了不少。
回了家里,她和黄莺正拿了小砂锅准备熬药,就有客人登门了。
“念真妹妹,我来了。”
方念真走到大门口,竟看到知州夫人严氏亲自来了。
“您,您怎么来了?”
严氏拿着扇子扑了扑脸,“我这不是惦记你吗?你的事儿我听我家老爷讲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方念真笑了笑:“您瞧,我这不是好着呢吗?”
将严氏往宅子里迎,却看见她身后除了侍女,还跟了一位身着道服的女道士。
方念真想问,严氏对她摇了摇头。
一行人进了厅里,严氏让下人守在门外,这才开口介绍。
“这位是周道长。”
黄莺是知道自家掌柜的,她对这些神佛道一概不通。
便自觉地在一旁耳语提醒方念真,“女道长也叫道长。”
方念真上前见了礼。
“今日我特请了周道长来为你安神。”
方念真愣了一下便明白了,严氏的意思应该是“驱邪”,只是她夫君是官身,不好直接说这些。
“那,有劳。”
方念真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接触道长,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
“坐定,闭眼。”
周道长年纪不大,约莫都不到三十岁,她之前一直都未开口。
现在一开口说话,还惊了方念真一下,这看着仙风道骨的严肃道长,一开口倒是脆生生的,凭这个嗓音,估摸着都不到二十五岁。
方念真按她说的坐好,闭上眼睛,就听见周道长面对着自己念念叨叨,不知道是念些什么。
而后又铺了一排工具,用朱砂写了道符。
周道长将符纸折成小小的,串了个红绳,“随身带着即可。”
方念真没想到这就结束了,她本来以为流程会很复杂来着。
周道长对方念真点点头,“方掌柜,请随我来。”
方念真疑惑不解地与她来到角落。
周道长仔细看了看她的眉眼,“方掌柜是长寿之人,有大造化,遇难事万不可气馁,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方念真听完这番话,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是打了个寒颤,她说自己“长寿”?!
方念真不知道严氏给了周道长什么好处,自己给她塞银子,她却一直不肯收。
送走了周道长,方念真就对她口中的“长寿”犯嘀咕,这人不会看穿了自己吧?
如今屋内只剩严氏和方念真,二人倒是放松多了。
严氏怒斥了一番案犯,“待我家老爷抓到他,看不狠狠打上几十大板。”
这倒是很符合严氏的性格,她一向嫉恶如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