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桃点点头,“一会儿我也要挑一只,我宿舍的小夜灯正好坏了。”
英婵突然停下脚步,拉了拉她的手腕。
前面,余墨正朝这边走过来。
以桃正扭头问英婵:“怎么啦?”
“你怕是带不回去喽,诺~”英婵坏笑着故意推了她一下,“余少爷来了,你们一起放花灯去吧!”
英婵是真虎……这一下差点把以桃推倒,幸好余墨及时走到她身前扶了她一下。
以桃:“……”
余墨:“……”
其实刚刚以桃就看到他了,不过他当时正和明心走在前面说着什么话,貌似并没有注意到她。
以桃也就没好意思上前打扰人家。
“谢谢啊。”她匆匆站好,走起路来却更加慢吞吞了。
余墨放缓步子走在她身边,突然笑了起来,“还以为你没来呢,问了伯母才知道你在后面。”
以桃忙说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了。”
“没关系。”余墨主动找话题聊,“实习工作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也是巧了,昨晚以桃刚刚收到一家传媒公司的offer,还是个有名的大公司。
“那挺好,我念书时也常常参加暑期实践,能认识很多有趣的小伙伴。”
“哎,我们不一样。”以桃说她们这是院里要求的,又趁机吐槽了一下传媒专业有多苦逼。
两人聊着聊着越走越慢,最后完全落在了大部队之后。
没一会儿,英婵跑过来通知以桃,“先不去湖边了,老夫人说要先去花厅吃茶听戏,湖边那边还在布置。”
“布置什么?”
“当然是弄的漂亮一些了!”
“这么隆重?”
英婵特别激动:“好像说是一会儿四爷要来!”
以桃差点没站稳……幸亏旁边有两个小妹妹比她还激动,“不可能吧!四爷什么时候凑过这种热闹?”
“真的!”英婵信誓旦旦,“我听老夫人亲口说的,四爷真的要来!不仅要来陪老夫人放花灯,一会还要留下看烟花呢!总之你们先别去湖边了!”
以桃耳边全是OO@@的讨论声。
“四爷真的要来吗?”
“不知道诶,不过老夫人亲口说的,应该没错。”
“啊!我终于能够见到四爷的庐山真面目了吗!”
“少来,四爷的杂志小报你床头藏了多少了?”
“那照片和真人能一样吗?那可是活的四爷啊!”
小妹妹兴奋回忆道:“说起来去年我在老夫人房里见过四爷一次,穿着飞行员制服,高大挺拔,威严禁欲,真的又野又Man……”
“好啊你胆子好大哦,还敢明目张胆偷窥四爷,不怕被四爷手下抓去丢进鳄鱼池吗?”
……
“以桃?以桃?”余墨喊她。
“啊。”以桃回过神儿来,“不好意思。”
“她们在说四爷。”
以桃哦了声,她听到了。
“你应该没见过四爷吧?”余墨看她的反应,准是外面谣言听多了,下意识产生了惧怕反应,“放心,我之前见过四爷两面,没有外面传言那么serious……何况四爷那个身份,不会为难咱们这些小辈的。”
“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礼数周全就好了。”余墨让她不要担心。
以桃哎了声。
心里却发愁……今天人这么多,一会儿若真见了四爷,是不打招呼呢?还是不打招呼呢?
到了花厅,众人早已分纷纷坐好,老夫人坐在正中主位,三爷三太挨着老夫人坐在右边,二太和梁露华坐在左边。
老夫人关心梁露华的身子,特地叫人在她身后放了一只绵软的腰枕,梁露华的脸上一直笑眯眯的。
老夫人手边的小碟子里叠着两块以桃特地带来的百花糕。
看的出她今天心情很不错。
小辈们则按着辈分依次往后。
以桃特地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靠着敞开的窗户,外面就是荷花池。
余墨默默和她坐在了一起。
皮影戏手艺人陆续登场,长辈们看得认真,小辈们看不下去,在后面偷偷聊天。
气氛愉悦。
就在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OO@@的脚步声,管家连忙上前通报,说是四爷来了。
话音刚落,季宗良便已缓步迈上了台阶。
作者有话说:
么么么爱你们~~~
这篇文章总体比较慢热,前面几章四叔出场都不会太多,后面就好啦
桃子目前是大二学生,马上升大三,还属于比较单纯的阶段,等她进入社会以后,是会成长的。
第5章 吃醋 怪不得您单身
小辈们纷纷起身喊四叔。
以桃刚刚端起杯子,又赶紧放下,慌慌张张地跟着大家站了起来。
不得不说,四叔的样貌气质风骨气度实在太突出了。
只是隔着人墙那么惊鸿一瞥,颀长青隽的身姿就闯入了以桃的眼帘。
而且他今天很不一样,不似平日里的一丝不苟,他今日,穿了件酒红色稠面衬衫,解了两颗纽扣,单手揣在浅色西裤兜里,姿势闲散,整个人显得倜傥风流。
四叔后面跟着一个季福。
问候完老夫人,四叔便在三爷身侧特地为他预留的空位坐下。
曜岩灰的单人小茶桌,配一把藤编椅。
穿堂风悄寂而过。
季宗良漫不经心拆解袖扣,目光向下,云淡风轻一扫,扫到以桃这边时,她恰好偏过头去,垂眸欣赏荷池倒映着的点点灯影。
余墨将头凑了过去,同她一起往窗外看。
“人家赏灯,你赏灯影。”
金麟摇曳,斑斓灯火仿佛碎了一池,以桃沐着清风,微笑着说,“倒影也好看。”
两个人头挨着头,远看好似在说悄悄话。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季宗良收回目光,低头把玩手中的青花瓷盏,意味深长一笑,“一个装聋作哑的小瞎子。”
“哦?”季怀年只当他在打趣,言归正传问他,“A国海军那个军事项目,听说你们要竞标?”
“弄着玩玩。”季宗良撑着额头,捏颗花生放进嘴里,慵懒得不像样子,“我自己的主意,不给国宇找麻烦。”
几百亿的合同哪是闹着玩玩那么简单?
季怀年担忧道:“你想要中国的战机出口海外,本身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如今环境下,背后的政治考量远远超过技术因素,便更是难上加难。”
“你有时间折腾这些,不如准备准备出席国宇下月初的董事会。”
“看看吧。”季宗良放下杯子,他今儿个兴致好,懒得提这些。
“对了。”季怀年又想起一事,“程□□怎么得罪你了?毕竟是国宇出去的老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放一马就放一马吧。”
“三哥。”季宗良几分不耐烦,“喜庆日子,别提这些晦气事儿。”
老四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话这么说了,那就是不放。
老夫人听不得他们一直讨论公事,趁着喝茶的功夫,大的小的一起教育了两句。
先是数落大的不顾家,家里大大小小事物都由三太一人张罗,再是小的压根眼里没家,没把家放眼里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尤其这个不顾自己的,“上次和顾家的饭局,怎么又给推了呢?”
季宗良淡淡抬眸,神色漫不经心,“哪个?”
“顾家二小姐,顾南知。”
季宗良想了下,没什么印象。
他随口一问,“多大?”
二太替老夫人回,“二十五了。”
季宗良嗤地一笑,指尖慵懒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酒红色衬衫在明亮灯影的投射下像是一滩稠丽的勃艮第。
他眼皮掀都没掀,一整副风流不羁的痞雅范儿,“跟我亏了。”
老夫人上了点火气,开始数落他的那些花边新闻,“你还有这良心?我瞧着那些女明星们哪个都很嫩。”
这种时候梁露华和三太太都是没资格插嘴的,能出口缓和气氛的,也只有二太,她朝季宗良打趣,“哟,瞧四爷说的,您才多大?四十不到呢,正当年,可别再这么说了,当心让孩子们笑话。”
孩子们纷纷表示哪敢笑话四叔。
“G,桃子呢?”话题突然转向以桃。
二太眯眼四处寻找,终于在靠窗的角落里看到了以桃,“怎么和余墨坐那么远?”
以桃正和余墨说着小话,突然被点名,冷不丁吓了一跳,众人目光同时看过来,其中一道锋芒精光从她身上缓缓扫过。
以桃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和长辈们问好。
罢了,老夫人也懒得和他置气,不如和孩子们聊聊天,刚刚那个话题也就那么过去了。
“桃子也来了。”老夫人一脸慈笑地朝她招了招手,“来,坐前面来,都是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
其实老夫人挺喜欢以桃的,每次见她都很开心,这孩子长得水灵,又懂规矩,一口绵软的江南口音直往人心窝子里戳,虽然不常来园子,但是每次见着老夫人都能留下极好的印象。
以桃正犹豫着要不要挪过去,这时,三太笑着开口道,“瞧您,人俩小情侣坐在最后正好能说悄悄话,您这老太太可别搅合了。”
“哦?”老夫人看向余墨,“我说你这臭小子怎么三天两头来我这打卯,比去你爷爷那里还勤快,原是打了这主意。”
余墨耳根子通红,可他也没解释,只是忙着求放过。
偏偏梁露华这时也凑热闹来了一句,“两人躲在后面腻腻乎乎聊了一路了,怎么,还没聊够呢呀。”
众人均在这句打趣声后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连老夫人也被逗得眉开眼笑。
以桃脸一红,原来……原来大家都知道。
她尴尬坐下,只觉脸颊火辣辣的,她想开口解释,偏余墨这时还在众人视线下亲自为她递来一杯酸梅汁,他压低声音道:“别解释了,越描越黑,随他们笑去罢,他们就是想逗弄咱们,一会儿就忘了。”
哎,以桃只好嗯了声,接过果汁淡淡抿了口。
老夫人仔细端量二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般配,什么时候的事儿?”
梁露华回:“二太太介绍的,俩孩子谈了有一阵儿了。”
老夫人笑着指了指二太,“数你爱作媒。”
施清姿笑道:“我也是闲着无事,又――”
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儿,众人吓得纷纷抬头――只见四爷突然起身,丢下俩字便走了。
“回了。”
“怎么了这是?”老夫人连着喊他好几声,都未得到回应。
面前的茶盏歪了,茶水洒了一片,季福赶紧弯腰扶正,又忙回头看了眼四爷――此刻早已大步流星没了踪影。
季福心里“啧”了声,抬头对老夫人解释,“四爷头痛病犯了,发病急,得早点回去歇息,您老人家看您的,我这就回去照顾四爷。”
“头痛可耽误不得!”二太让他快去,“不行请医生过去瞧瞧!”
季福走后,老夫人无奈摇了摇头,“瞧瞧瞧瞧,都做长辈的人了,还是这个脾气。”
小辈们都不敢出声,四爷这变幻莫测的脾气他们也是头一次见,直到三爷吩咐放烟花,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余墨抽出张纸巾递给以桃,“吓到了?”
以桃低头一看,果然,手里的杯子歪了,酸梅汁不知不觉撒到了她的裙子。
以桃擦了擦,还是擦不干净,只好回去换件衣服。
可是烟火秀马上就要开始了。
余墨干脆和她一同站起来,“我陪你去吧。”
路上也是可以一起看的。
以桃却有点尴尬地想拒绝。
她总觉得和余墨的关系还没有这么亲密的地步。
余墨看出她不情愿,大概也不想她为难,只好改口,“那我等你。”
“好。”以桃转身从后门迈下了台阶。
回去路上,以桃想起四叔……怎么好端端地头痛了呢?
换好来时穿的衣服,以桃原路返回,路过喷泉池时,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桃子!桃子!”
桃子吓了一跳,“季福?你怎么在这?你、你不是跟四叔走了吗?”
季福探出身来,掸了掸挂在胸前的水珠儿,大大咧咧说道:“我又不是医生,回去也没用啊。”
以桃特认真地看着他,“那你叫医生了吗?”
“这个啊……”季福挑起眉梢,朝她忽地一笑,“你不是会按摩嘛,兴许你给四爷揉揉就好了。”
“可是我……”
“怎么?”季福看她一脸为难的表情,语气都不好了,“你不是真想跟那小白脸一块放花灯去吧!”
以桃没说话。
季福看她真有此意,脸一垮,道:“四爷疼成那样了!合着还不如一小白脸重要?真是白疼你了!”
以桃:“……”
这时头顶烟花炸起,绚烂无边,以桃手里的电话同时响了。
屏幕显示“余墨”
季福偷偷扫了一眼,阴阳怪气撂下一句,“得,不打扰以桃小姐了。”
说完扭头便跑了。
“哎……”以桃向前伸了伸手,到底垂了下来。
怎么办呢。
今天这个日子,中途离开真的不太合适……但是季福说的也没错,四叔确实对她挺好的……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越走越慢,连漫天焰火都无心欣赏,这会儿反到哪里都不想去了。
余墨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以桃只觉得这个手机有点烫手,她犹豫了几秒,最终做了决定――还是去看看四叔吧。
做人不能没良心,上次四叔帮她找猫,这份人情还没还呢,这次就算是还这份人情好了。
就只能对余墨说抱歉。
她编辑了一条短信给他,只说学校有点事情,先回去了,同时也发给了梁露华。
湖边放灯仪式已结束,盏盏花灯点缀湖面,五光十色,恰似万点繁星坠落,煞是好看。
以桃路过时顺手取走一只余下的花灯照亮。
到了四叔的小院儿。
以桃提着花灯迈过拱门,一眼便看到季福坐在树下无精打采地煎草药。
脚步声惊醒了他,季福“腾”地直起身子,看清以桃后,忽的咧嘴一笑,仿佛刚刚闹别扭的不是他。
以桃咳了咳,说:“我都闻到糊味儿了。”
“糊就糊吧,反正四爷也不喝。”季福干脆把蒲扇丢到一边,转而对以桃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