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沉光却丝毫没有赢了比赛的快感,他看着许青空离开的背影,不禁攥了攥拳。
今天拼耐力和体力,在1v1的斗牛里,他可以险胜一回,但如果放在真正的比赛里,如果许青空是他的对手。
难有胜算。
……
徐文洋入队之后,消停了几天,但夏惊蝉知道,她进队里肯定没好事,所以她一直防备着他。
果不其然,没两天就出事了。
上课时,夏惊蝉收到了钱堂姜的短信,说徐文洋在篮球馆跟人发生冲/突,还动了手。
在即将开赛的节骨眼上,徐文洋居然跟人打架,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夏沉光的社团失去参加篮球联赛的资格吗。
场馆里聚集了很多人,体育部来了两位老师和主任。
徐文洋倒是没伤着什么,被他揍的那个男生鼻青脸肿、可怜兮兮坐在休息椅上,愤恨地望着他。
“怎么回事?”
看到夏沉光进来,徐文洋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嚷嚷道:“队长,你总算来了!你看我这被打的!”
他将自己的胳膊肘翻过来,夏沉光看他手肘上的一点儿小破皮擦伤。
就这点伤,还好意思显摆?
坐在休息椅上的那个挨揍的男生,看起来也不太严重,嘴角有点泛青。
但惊动了体育部的老师,就很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小子,占了我们校队的场子!”徐文洋摆出了恶人先告状的架势,指着那男生说,“我都说了我们球队要训练,这小子得非但不听,还说我们社团算什么东西,我实在忍不了了这……
那男生也挺委屈:“谁规定你篮球馆就属于你们社团了!别人就不能打球了?”
“我说了,你要打去操场上打啊。”
“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不去操场训练!”
“你狗|日的还叽叽歪歪是没吃够拳头是吗!”
徐文洋说着还要往前冲,夏沉光一把将他揪了回来。
体育部陈主任见双方这样剑拔弩张,还想动手,怒气值已经蓄满了:“夏沉光!你就是这么管理社团的!为了争球场打架,这么差的风气,我可不敢让你们代表学校出去打比赛!”
“就是,你们也太霸道了。”被打的男生见老师为自己说话,委屈劲儿一下子就涌上来了,“说实话,你们社团这么烂,连校队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不如解散算了,留着浪费资源。”
这话是直戳了夏沉光的痛处,他脸色沉了沉,但忍耐着没有发作。
周围几个男生起哄道――
“对啊,有校队了还要什么篮球社团啊?”
“还这么霸道,你们训练就要把人赶走,真的有病。”
“解散了吧,留着丢人!”
……
徐文洋扶了扶金丝眼镜,继续火上浇油,指着那个受伤的男生破口大骂:“我们社团的事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打你怎么了,你等着,以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夏沉光!”
陈主任是彻底愤怒了,“你们社团是什么流氓作风!就……想参加高校联赛,派你们出去也是丢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这个队长我也要处分!”
夏惊蝉忽然开口道:“老师,打架是徐文洋的个人行为,应该由他个人承担相应的责任,跟社团无关,更和夏沉光无关,不应该让校队其他人为他受过。”
徐文洋闻言,连忙道:“我是社团的,我代表的也是社团!怎么现在要我一个人承担责任了!”
夏惊蝉平静地说:“既然知道你代表的是社团,为什么还要动手打人,你是故意的吗?”
面对质问,徐文洋哑了几秒,辩解道:“我是为了球队能有一个好的场地训练,才发生冲|突的嘛。”
夏惊蝉懒得和他对线,转向体育部陈主任:“陈老师,我可以证明夏沉光的确说过很多次,如果球馆满了,我们队就去操场上练球,如果操场也满了,那就自己找个空旷的地方练习运球传球,绝对禁止队员们借着社团名义去霸占球场的行为。”
“啊这个,这个我也可以证明!”钱堂姜连忙举手,“夏哥是说过这话。”
“我也证明。”肖屹同样举手。
“我也可以证明。”
“没错,今天的事绝对是徐文洋的个人行为!”
“虽然球队菜是事实,但夏哥是好队长。”
体育部老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到队员们都这样说,疑惑的眼神转向了徐文洋――
“你们队长说过这话吗?说过你还动手跟人打?”
“……不知道!我没听过反正,我最近才加入篮球队。”
“严格说来,徐文洋根本不是我们社团的正式成员。”夏惊蝉对陈主任道。
“我怎么不是!”
“报给团委的名单里,根本没你的名字,不信去查。”
此言一出,徐文洋脸色都青紫了。
社团正式名单是后勤前两天报过去,用于给各大社员们做素拓分加分的统计。
很显然,报备名单时,夏惊蝉做了小动作,名单里根本没报他的名字!
闹了半晌,他还是个“临时工”。
“老师,徐文洋不属于社团,所以他打架伤人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个人行为,赔付也该由他一人承担。”夏惊蝉对陈主任说。
陈老师看了眼夏沉光,夏沉光并没有异议。
他转向徐文洋:“既然你不在社团正式成员名单里,那就牵扯不到篮球队什么事了,你来体育部办公室一趟,把你的辅导员也叫过来,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徐文洋一下子慌了:“不是,老师,……会背处分吗?”
老师严厉地说:“你动手时怎么没想过会不会被处分?”
“……徐文洋连忙转向夏沉光,“夏哥,你也不保我,别忘了我们一起长大的!我们说过要一起打篮球的!”
夏沉光本来是有些犹豫,但是看着手里的篮球,看着身后稀稀落落的队员们,他冷道:“从你找团委刘思韬帮忙开始,你就不是我兄弟了。小时候我们是说过要一起打球,但先背叛篮球的人是你,现在跟我讲什么兄弟情。”
徐文洋可怜巴巴恳求的表情就跟川剧变脸似的,一秒切换,他冷森森望着夏沉光,眼尾肌肉颤了颤:“行,你不保我,你给我等着,夏-沉-光。”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走出了体育馆。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夏沉光拍拍手,组织队员们继续训练。
夏惊蝉松了一口气,生怕夏沉光“圣父心”泛滥,用球队的安危来保住他“哥们”徐文洋。
幸好没有。
但看着徐文洋离开的背影,夏惊蝉却皱起了眉,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徐文洋今天这一招,摆明了就是故意算计夏沉光。
真的只是为了一己私仇,只是因为讨厌或嫉妒他,甚至不怕自己背处分?
没这么简单吧。
……
徐文洋从体育部办公室出来,垂头丧气,背了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还要给人家赔钱。
不远处,穿衬衫的男人正在树下等着他。
男人不高,身形偏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但徐文洋一看见他,脸上不禁浮现了心虚和害怕的神情,讪讪地走到他面前。
“夏哥,对、对不起啊,我这次真……
夏安瑜也懒得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你可真行啊。”
别看夏安瑜模样斯文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很有震慑力,“自己屁股都擦不干净,还要我来保你,蠢成这样怎么给我做事?”
“夏哥,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不只这次,上次也是这样,眼看就要把他的参赛审核表搞到手了,谁知那女生就跟提前预知似……
话音未落,夏安瑜径直走过来,伸手掐住他的喉咙,扼得他喘不过气来――
“老子说了让你闹黄他比赛的事?你是不是蠢,他球赛没了,回来跟我争家业?”
“……以……
徐文洋挣开了夏安瑜的手,如虾一般弓着身子,剧烈咳嗽着,脸颊都胀红了,“您说让我想办法废掉他,他不是喜欢打篮球吗,还梦想当世界冠军吗,我以为只要让他打不了比……
“你到底懂不懂怎么废掉一个人?”
夏安瑜将徐文洋的手掰到腰后,疼得他嗷嗷直叫:“夏哥,夏哥哎疼疼!疼!您轻点!”
男人将他拉近了自己,对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嗓音,又轻又狠地说,“废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么把他搞成残废,要么让他声名狼藉,你自己选。”
“啊,这……法的事我可不敢干,………”
“放心,他是运动员,难免磕磕蹦蹦,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没人会知道。只要非刑事责任,我都能捞你。”
“这难度太高了。”
“那你也可以选后者。”
说完这话,夏安瑜狠狠丢开了他,“你下半辈子的前途就在他身上了,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徐文洋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揉着自己的手腕,眉头紧紧皱着。
声名狼藉…
怎么搞啊。
第20章 大将 “真诚是必杀技。”
在老爸的事情上, 夏惊蝉长了百八十个心眼子,从徐文洋离开球场以后,就一直尾随着他。
果然, 在他走出教务处之后,夏惊蝉看到他和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在树底下讲话。
那男……然现在容貌稍显稚嫩和年轻,但夏惊蝉依旧认得他。
未来夏氏地产的总裁――夏安瑜。
也就是夏家抱错的养子,不仅偷走了本该属于夏沉光的人生, 而且挑拨夏沉光和亲生父母的关系, 甚至在夏沉光的篮球职业生涯里多番使坏陷害, 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夏惊蝉拍下照片之后, 马不停蹄回了体育馆, 将这件事告诉了夏沉光。
“看吧,就是他!他害你跟夏家反目,害你失去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现在还跟徐文洋合谋,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
夏沉光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 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跟他无冤无仇,都没从红过脸、吵过架,见面也是客客气气的,他为什么要害我?”
夏惊蝉见夏沉光也是单纯的可以, 还是个没心机的二愣子大学生。
“嫉妒,利益, 心理扭……么原因都有可能, 而且最明显的动机――搞废你,他就能上位分家产。”
“……
见夏沉光犹疑, 夏惊蝉恨不得掰开揉碎了, 把未来夏安瑜对他设的局一码一码讲给他听, 但她不能这样做。
夏沉光本来就不相信她来自未来,如果说这些都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他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只能帮他分析利弊,试图引起他的危机感。
“你现在就是他独吞夏家家产最有力的竞争者,因为你才是夏家的亲生儿子,他算什么,说白了什么都不是,你说他有没有理由害你。”
“我又不稀罕夏家家产。”
“不管你稀不稀罕,是你的,那就是你的,你才是你父母的亲生儿子。”
夏沉光眉头皱了起来,不太能接受这件事。
他的世界很单纯,只要把篮球投进篮筐就好了,从没想过自己身边也会出现这样的阴谋和算计。
“就算夏安瑜要害我,但徐文洋不能够啊,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以前我对他也不错,我们一起打了这么多年的球,他不能出卖我啊。”
“人都是会变的,徐文……过分的都有。”
夏惊蝉不忍心将未来的事告诉夏沉光,“总之,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夏沉光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信息,脑子有点混乱,一个人在半场里投篮消化,心情沉郁。
人都是会变,但篮……远不会变。
夏惊蝉看着他挫败的模样,也很难受。
她父亲一直保持着运动员的初……多年,可后来生活的磋磨,还是一点一点磨平了他锐利的棱角。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有几个人能做到啊。
“那我该怎么做?”
夏沉光狠狠将篮球一掷,决定相信夏惊蝉。
自认识以来,她一直在帮他,他对她有种天然的亲近和信赖感。
就像球场上可以交付后背、并肩作战的队友。
“原谅他这一次。”夏惊蝉说。
“原谅?”
“没错。”她思忖着,“现在敌明我暗,留他在眼皮子底下反而更安全,如果就这样把他赶走,不知道夏安瑜还会使什么新招,到时候,防不胜防。”
更何况,夏沉光大学阶段最大的危机,就是那一场侵害未遂的诬陷事件。
目前还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现在必须谨慎地走好每一步。
夏沉光看着夏惊蝉乖巧的脸蛋。
这小姑娘在外人面前内向收敛,混熟了之后也会撒娇耍赖发脾气,看似单纯天真。
但她心里,似乎藏着很多事。
……
在球队即将结束训练的时候,徐文洋腆着一张脸回来了,想求夏沉光原谅他,重新收下他。
夏沉光还没说话,钱堂姜对他竖起大拇指――
“牛逼,干了这事儿还有脸回来。”
肖屹冷嘲道:“咱们社团的团魂,就是厚脸皮你不知道吗。”
“也是。”
徐文洋被他们阴阳怪气地嘲讽着,此刻也只能忍耐:“夏哥,让我回来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向东,我绝不向西!”
夏沉光没有立刻拒绝,皱着眉,似在考虑:“以后都听我的?”
“我都听你的,你就是我的亲哥!”徐文洋连忙发誓赌咒,“我再也不会给你找麻烦了,真的!”
钱堂姜见夏沉光口气松动,很是诧异:“夏哥,这家伙留不得啊!”
干出这种事,夏沉光怎么还会想要留下他?他这暴脾气,不该一脚把他踹出去吗。
然而,夏沉光一改往日眼底不揉沙子的作风,没有冲动行事。
“夏哥,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以重新回后勤好好干,只要你让我留在社团,留在你身边。”
肖屹无语地说:“你他喵的是不是暗恋我们夏队啊草!”
徐文洋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只狠狠瞪他。
夏沉光演技还算不错,拿乔道:“让你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但你也要证明你的诚意,将功补过才行啊。”
“夏哥,您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了,万死不辞!”徐文洋连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