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樱:“哦。”走之前,她把自己的衣摆,调皮地朝祖宗扇了下,扇完就跑。
气得祖宗拿起桌上的帐本,够着她去拍她,元樱飞似地窜了出去。
“G,打不着!你让雷来劈我呀。”
“早晚劈你!”阙清月气得喘气,将帐本放回案上。
文姨出去后,想了想,肯入赘的英年才俊,现在是真不好找,实在不行,就只能将白衣的画像画出来,见到如此美人,不想入赘的恐怕也想了吧?到时还可以再挑一挑。
先祖阙朝歌生时就没留下一子半女,好不容易转世了,这一世,她得操操心,必须得让白衣留下后代,因为谁也不知道,祖宗会不会再转世了,这一世很可能就是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都得让祖宗这一世里,在阙门,留下珍贵的一脉!
……
刘司晨在新王府里忙得脚不沾地,五进的府邸,十几人进去,像掉了个枣在空缸里似的,需要搬运定制的东西太多。
他刚与人交待完送阙氏四大箱子东西的事,决定把庄子的管家换过来,他一人,真的承受不来。
一路快步进了屋,殿下刚从宫里回来,皇上昨日宣殿下进宫,今日又宣进宫,显然是喜爱这儿子。
只是吧,殿下一回来,就坐在那儿,手里拿着镇伏院的人煞名单在皱眉看。
“殿下。”刘司晨迈步走过来。
“嗯。”东方青枫仍看着名册,“什么事?”他有些心不在焉。
“我刚让人将四箱子东西,送到阙氏去了,那人回来传回元樱的口信。”
东方青枫头也未抬:“什么消息?”
“元樱说,有一堆要入赘的男的画像,她祖宗,正在相看,想招一个入赘阙氏做她夫婿。”
“什么?她……”东方青枫脸色一变,一下子站起来。
结果,也不知是站得猛了,还是怒急攻心,刘司晨就见殿下一只手突然捂着心口。
整张脸都变了,额头冒汗隐有青筋浮动。
“殿下,殿下,你哪疼?你怎么了?”
第51章 阙牌 阙门老祖,神仙一般的人物
东方青枫胸口突然剧痛, 使他扶着桌子坐下来,后背先如烧灼一般,燃烧着整个五脏六腑, 接着燃烧着他的心, 他抖着手拿起桌上的茶碗,灌了口凉茶,才慢慢平息心头的痛楚。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自从回到京城,刘司晨就发现殿下不对,不,自从那一次殿下做了噩梦后,就很不对劲了。
他急忙又给殿下倒了杯茶, 眼看着几瞬的工夫,殿下疼出了一头的汗,甚至有一滴, 顺着颊侧滚落在地上,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是哪里疼?
“殿下,要不要传御医进府看看……”
“没事。”东方青枫呼气,他放下抓在胸口的手:“昨晚没睡好, 休息下就好了。”
刘司晨:……
没睡好那也不可能这么疼吧?刚才他看着都觉得疼。
“那殿下,你快些休息吧,皇上也真是的,你回来还没两天, 就把镇伏司的差事交接过来, 一天都不让你休息, 害得殿下觉没睡好……”
东方青枫根本没在听刘司晨的碎碎念,他额角滴汗,后颈衣领全是汗,已经湿透了,后背的热度慢慢降下来,他知道,是那蛟龙在折磨他,只要他心绪不宁,就给了它机会。
心绪不宁,能让他心绪不宁的事,也只能是她了。
入赘?阙氏可真是迫不及待啊,难道一年都不能等,一天都不能等吗?就不能等他死后?他死了,看不到了,管它洪水滔天。
他很清楚,人煞一旦体内的煞物反噬,最多只能活一年。
一年,他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握紧了,握得紧紧的,最后,慢慢放开了,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他闭上了眼睛。
……
阙清月小时生活在族屋的镜湖园,因这处院子,有个小湖像面镜子一样,无论夏天或冬天水面平静无波,如一块碧玉,她小时候最喜欢坐在湖边的树下,望着湖面,看着鱼儿游,鸟儿飞。
不过现在,湖已被冻成冰,碧湖也成了银湖,元樱正在那湖上撒欢,摔了一跤又一跤,估计她还没见过湖上冰。
阙清月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内。
背后是一面暖墙,在这儿坐了一下午,后背温热,很舒服。
面前案子上,已经少了些帐本,有一侍女从梅花树上剪下一枝最漂亮的梅,上面还有雪,插在黛色花瓶中,悄悄地放在了阙清月案前。
阙清月闻到梅香,抬头看了她一眼,见那梅花,冲她微微一笑,那侍女捂着胸口,跑出去了。
她忘着她奔跑的背影,摇了摇头,看向桌上梅。
别说,红中带雪,颇有傲骨,在屋中只放一会,雪化了,雪水浸在花瓣上,更显花朵颜色娇艳,很美。
阙清月一身淡蓝衣衫,配着这枝艳红梅花,坐在案前,手拿毛笔低头写字。
族长阙金宝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当真不知看花好,还是看这位小祖宗好了,真人比花还娇。
梅花浓艳,祖宗清雅,红与蓝相间,真是人间绝美之景,见之难忘。
阙清月听到声音,抬眼瞥了他一眼,然后不作声地继续在纸上写写划划。
阙金宝乐呵呵地走过来,原地坐下亲切道:“小白衣?我说小白衣啊。”
“嗯。”她应了一声。
一边看眼帐本,一边写着,头也不抬地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你在罗煞城,有个罗牌,呵呵,听说很受欢迎,它为何叫罗牌,不是阙牌?”他小心翼翼问。
阙清月手拿着笔,写了会,随口道:“因为在罗煞城,所以用罗字命名,怎么了?”她抬眼看向那张高兴地嘴咧起来的族长。
“嘿嘿。”阙金宝看了眼案子上的帐本,旁边还有一碟点心,点心是族里最拿手的师傅做的桃心酥,一层层做成桃花样子,一朵五瓣,中间还有个红点,入口有桃花香,他把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推了推。
讨好道:“吃点心,别累着了。”
哼,到底是谁让她这么累的,阙清月停住了手中笔,望着他:“到底什么事?你说。”
阙金宝搓着一双小胖手,在阙清月的目光下,这才说明来意:“那个,小白衣,你在罗煞城做的那三套牌,叔叔看了,极是精妙,非常地好!一式三份的资料,卖法也极好,你看,你是咱阙氏的人,是咱阙氏的祖宗,这做出的牌,怎么能叫罗牌呢?它应该叫阙牌啊!”
“到时咱将这牌,在各大天师府一宣传,人手一副,那不就财运滚滚,金宝从天降了吗?我也不瞒你,阙氏现在的产业,看着虽然多,但也就是花架子,它少了一个东西。”
“哦?什么东西啊?”阙清月看向他。
“是招牌啊!我的白衣,一个别人一见到,就知道是我们阙氏的招牌,是玄门阙氏才有的东西!我们现在就缺这个啊,我看你这套牌就不错,到时每张牌背面,都印上阙字,再写上阙祖绘制,这一拿出去,不就是活招牌吗?有了它,我们阙氏也就有了在玄门独一无二的牌面,赚不赚钱先不说,阙氏面上有光啊,就是这牌,嘿嘿,嘿嘿,白衣你看……”
一说起赚钱,一想到发财的门路。
阙金宝那小胖手搓的,就跟搓金元宝似的,一个劲儿地嘿嘿。
阙清月听明白了,她手拿着笔,低头又看向帐本,笑了一下,他是看中自己在罗城时瞎画的那套牌了。
“行吧,谁让你们叫我祖宗呢。”她道:“那些罗牌,你拿去吧。”
“好好好,我的小白衣,从小就乖,嘿嘿,叔叔这就去赚钱给你买衣裳穿。”
阙清月手一顿,小时候哄她开心的那些话,现在竟然还拿出来说,她摇了摇头。
罗牌是她在罗煞城时,无事画的,灵感来源大梦轮回中的梦中世界,那个世界也有一种牌,其实在玄学上,这种牌,娱乐性质比较高,入门简单,人人都可以玩,抽出一张,就算不懂的人,光看着牌上的画,也能说对几分。
她在罗城想赚银子,就得弄点玄门新鲜的东西,于是她便自己无事时,琢磨着也自创出一套牌,以罗煞城的第一个字,命名,叫罗牌。
这个牌她是用人间的七情六欲八苦绘制,无非就是些情,爱,财,以及人物的喜怒哀乐惧,色形貌威仪姿态等,将各种人间百态,绘制在上面,有人们想要的东西,也有痛苦的东西,历练的东西,画成一副套牌。
为了卖得好,她第一副罗牌画得是美人图,阙清月琴棋书画,无师自通,一教便会,画技也极为出众,画出的第一套美人牌,就卖得好价钱。
解牌的资料,她分了三份,第一份简略版,上面有每一张牌解析,第二份进阶版,不但有每一张牌的详细解说,还有套牌组合解析,第三份终极版,将前两者放在一起,又写下了许多案例,看着更清晰明了,更通透了,只要看懂了,明白了,基本就会了。
三套三个价钱,任君选择,因为太新鲜了,价格又不贵,而且在大聂,大家有什么本领,绝不外传,都捂着,像她这种愿意把自己的绝学,详细写下来卖给别人的,简直就少见。
花点钱,就能买到,并且学到,资料还特别详细,加上她又是阙氏的人,背靠太守府,有名又可靠,所以第一版的美人图罗牌在罗煞城,还真的赚了一笔钱,否则她怎么可能在最后三年,积下了小一万的功德值。
但罗城,还是太小了。
若放在京城,放到阙族,族内不但有人在各大天师院执教,还有店铺,以及阙氏在玄门的威望与影响力,可以说,只要打上阙氏的名号,印上阙氏的标记,就单是那个阙字,这牌肯定卖疯了。
玄门谁不想看看阙氏出的新东西是什么样的?谁不想学习一下呢,大聂天师不知有多少,不说人人一副,有一半买那就要赚翻了,不止玄门,道门亦然,他们也好奇啊。
这罗牌有个特点,就是好上手,入门简单,没有门槛,普适性很强,看图说话,人人皆可,阙清月知道,这牌一出,肯定会被玄道两门的一些人士抨击,都能猜出来,他们会说什么,会说它是什么玄门耻辱,是给小孩子玩的东西。
也确实,罗牌相对玄门现在的高深玄技,它的预测性弱了些,因为玄学这门学问,是越往上走,越需要天赋的一个行业,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多少需要点天赋才能入门,但罗牌正好相反,人人都可以,它上手快。
两个人同时抽到一张元宝卡,运用在实际中,其中一人只拣到了一两银子,而另一个却赚了千两。
这就是牌卡的局限性,玄学从简单的卜卦,算字,到山河气运,观星辰日落,步步高深,从观人的命运,到一城之命运,至一国之运,到天下大运,越来越难。
难就难在,不但要会看运,还得会看气,会看运者,只是普通命师,善观气机,才是王者,会观天下之气,才是王者中的王者,但这需要更高深的命书,更强的理论,更高的天赋,更好的命格。
用牌卡算这些,无能为力,毕竟每个人命中的东西,并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给,怎么给,有的出生就有,有的中年有,有的晚年方得,运不同,所以抽到同一张牌,结果就是一两银子与千两银子一样,天差地别,无法分辨。
但是,事情都有两面性,牌还是有用的,它单用,一般,但结合其它玄技同时用,在得知一个人的大运走势后,再配合这套牌,就能精准算到这个人实际的情况,仿佛身临其境地看到对方所有困境与状态,十分精准。
如果非要形容,其它玄技可以看大框架,看骨肉,罗牌可看神情看细节,结合牌后,就可以画出这个人完整人物画相脉络,相似度有六七成,罗牌在玄学里虽是皮毛,但皮毛亦有大用,乃是一套人手可用的基础预测牌卡。
且这牌可以配合所有高深玄技使用,
她在罗城,不止画过一套美人卡,还有一套英雄卡,无论男子女子,喜欢美人还是英雄,皆有余地,另有一套山水牌,完全照顾带所有客户的需求。
这次回到族里,本打算闲时她再画一副,这次画个特别的,就画一套煞牌。
将她这千里之行,路上遇到的所有煞物,所有人画进去,像连环故事一样,成就一套故事牌。
无论是仙女庙那怨血千年化碧玉,难消恨。雨夜萧瑟冷秋风,吊尔魂里追人不放的神煞吊魂,
还是欲煞双生青蛇,亦或百亩果老农血煞,都会画进去,连客栈那妖娆的老板娘张玉娘,也会绘在其中,并写出他们的个人小传,放进资料里,每一个人物,都是牌中主角,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可悲可泣的故事。
或想成仙,或成魔,或成人,轮回还是寂灭,皆是它们的命运。
阙清月目前也只是有这个想法,她没想到的是,后来,她确实画出了这套牌。
而这套牌,流传后世之广,名气之大,百用不绝,百看不厌,历朝几代,经久不衰,是被后来人,最为推崇,也用得最多的一套牌卡。
无论改朝换代多少年,仍然人人手持这套牌卡。
爱它,惜它,收藏它。
后世人,有人为抽到断臂张仰青而难过,预测到自己会像张仰青一样,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但曙光就在前方。
有人抽到鬼新娘,会高兴地跳起来:“抽到了鬼新娘,我要有夫君了,这是永浴爱河牌!但是为什么,每张鬼新娘牌的那条船上,都有一个船夫呢?”
另一人道:“谁知道呢,当初阙牌传下来时,就是这么画的,按照这套牌的规律,里面每一个人都有故事,这个船夫一定也有自己故事呢,你看,这船夫的背影,还颇有些玉树临风呢,年轻时,定是个俊俏的公子。”
“还有这里,船内的屏风后面,有两个人影?好像一男一女啊。”
“原来这里还有两个人,天啊,这样一张牌,既有船夫,有鬼新娘,还有隐藏起来的一对恋人,这肯定是一个,很特别的故事。”
“但是小传里,这两个人影没有写出来啊。”
“可是牌卡上画出来了,它定有深意,应该是个隐藏故事,不会要我们猜吧?那我猜一下,会不会是这个绘卡的老祖和她的情人啊?”
“哈哈,说什么胡话,不可能。”
也有人抽到了扶风簪花,“呵,我一大男人,抽到扶风簪花?岂能如此?”
“南宫兄,你本就是玉面小生,抽到此牌,容貌日后更上层楼,愈发的英俊美貌了,这可是一张美人卡,上面画得乃是扶风国第一美人,女子抽到可要欣喜若狂,恭喜南宫兄了。”
“恭喜你个头啊!我一个男人,要美貌何用,是否能求一下男子气概?”
“男子气?我抽的这张卡,便是喽,西丰贺图与他的八百神将,哦哈哈。”
“这牌面,你最近干劲十足嘛。”
“那是,天天熬夜读圣贤书,累死我了,下次科考若再失利,我爹说,就不让我考了,让我回家继承他那三百亩土地,天天跟他收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