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Z沉声打断她:“孤看你不是想学户籍管理,是想找人。”
傅归荑身形一顿,背脊僵冷,手中的书册顿时重逾千金,默了默装傻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臣不明白?”
裴Z单手抽走册子,垂眸念了起来:“宣安二十七年,十二月初六,淮阴张谦之辰时一刻南门进京,年十七。”
傅归荑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住衣角,轻咬下唇,极力控制住呼吸频率。
裴Z再如何聪明,也不可能仅凭一册户籍就得知她的真实目的,她咬死就是好奇才擅闯,最多不过被罚三十大板。
然而,她坚定的认知在裴Z继续往下读之后逐渐崩塌。
“宣安二十七年,十一月十八,白镇周铄海午时二刻西门进京,年十七。”
“宣安二十七年,九月二十三,北阳霍亦清未时一刻东门进京,年十七。”
……
“八月初六,向景文,年十七。”
“七月十九,曹子维,年十七。”
“赵瑜,年十七;方逸山,年十七……”
傅归荑的脸色越来越白,狠狠闭了闭眼,崩溃地打掉裴Z的册子,颤声道:“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
裴Z任由书册跌落在地上,看也没看,眼睛乌沉沉盯着傅归荑。
平日里素来波澜不惊的面孔上出现一丝扭曲,白皙细腻的脸颊上交织着显而易见的薄怒与惊惧,淡粉的樱唇被她咬出娇艳的桃花色,双眸中的盈盈春水几乎溢满眼眶,只要他轻轻一碰就能落下水珠。
明明看上去惶恐又可怜,却因她的绷直的唇线多了几分倔强不屈,柔软中透着坚韧,当真让人心荡神驰。
裴Z眸底一暗,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身体骤然生出几分燥热。
她越是这样强忍,他越想看她哭出来的样子。
“激动什么,”裴Z声音喑哑:“孤还什么都没说。”
傅归荑强行逼退眼中泪意,压抑住颤声问他:“你都知道了?”
裴Z冷笑:“知道什么?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病弱世子’,亦或者是你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找回‘真正的傅归宜’?”
裴Z每多说一个字,傅归荑的力气就被抽干一点,直到最后浑身脱力,只能倚靠背后冰冷的书架才堪堪撑住身形。
她感觉胸口疼痛难忍,腹部抽搐不止,冷汗浸透了里衣,整个人像泡在冰水里,冷得她牙齿颤抖。
过了好半晌,傅归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还想要什么?”
裴Z抬起她的下颌,笑得暧昧:“孤想要什么,世子不是很清楚么?”
傅归荑忍着痛意,切齿讽刺道:“殿下想要随时传召便是,我怎敢不从。”
裴Z眯着眼打量她,傅归荑的表情像是在承受天大的痛苦,眼里的厌恶几乎摆在了明面上,他内心的躁意陡然转化成怒火。
他眸光一冷,语气更寒:“傅归荑,你先前是答应了我,可每次我碰你,你的全身都写满了抗拒。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是做给谁看,莫不是在家里还有相好等着你?”
裴Z说这话实在是昧着良心,从毒蛇传来的情报看,傅归荑的女子身份除了最父母双亲,只有她身边那个叫邓意的随从知道。镇南王府,乃至苍云九州从未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傅归荑痛得快睁不开眼,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冷汗已从后背蔓延至鬓角,她闻言沉默片刻,有气无力问他:“殿下想要我如何?”
裴Z放开她,稍微拉开些距离,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不紧不慢道:“现在是你求孤,应该是你要如何?”
傅归荑失去裴Z的支撑差点跌倒在地,她扶住后背的架子强撑着不肯倒下,嗫嚅着唇就是不开口说话,眉毛拧成一团,心里似乎在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抉择。
不等傅归荑回话,裴Z继续面无表情道:“对孤来说,镇南王府的世子是谁不重要,是男是女也不重要,他只需要乖乖听孤的安排就行。但对于你来说,恐怕真正的‘傅归宜’是否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傅归荑闻言倏地五指用力扣紧木架边缘,指节发白,颤抖地在上面刻下微白的划痕。
裴Z:“我们两个同时找人,你说谁最先找到傅归宜。镇南王府的其他人知道傅归宜的事吗?”
傅归荑的呼吸短而急促,裴Z在威胁她,他能轻而易举找出哥哥控制他,也可以将她数十年的伪装一夕之间拆穿。
她与父亲怀疑当年北蛮人的那次突袭,是族内有人与北蛮勾结所致,这些年来她与父亲母亲一边瞒着哥哥失踪之事,一边暗中调查内鬼。
千算万算,她没料到裴Z能查出哥哥失踪这件极为隐秘的事。
裴Z,何其可怕。
难怪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能被他迅速揭穿,恐怕他手里有一支极为强大的情报组织。
傅归荑猜得没错,裴Z从查出“镇南王嫡女隐居之所”没有主人居住后就在想,如果傅归荑是镇南王世子,那么傅归宜去了哪里。
他命令手底下的暗卫继续跟踪,刚好暗卫首领毒蛇前些时日受了重伤,裴Z干脆把他从北蛮调去苍云九州查探傅归宜的消息,终于在前一日传回相关情报。
这十五年来关于傅归宜没用任何痕迹,要么就是他已经死了,要么就是他失踪了。
根据傅家一到京城就在私底下暗中走访,他推测傅归宜是失踪了,生死不明,而且最近一次消息定是在南陵京都。
傅归荑在东宫时,他故意让人透露藏书阁里有京城人口户籍登记册的消息,再开放藏书阁引人上钩。若她真的来了,那说明傅归宜九成可能就是在京城,只不过傅家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果然,傅归荑今日上午放堂后避开众人,独自前往藏书阁,又偷摸到三层查探京城户籍与她年龄相同的男子。裴Z就这么守在阴影里,冷眼看她翻阅登记册。
裴Z无视傅归荑惨白的脸色,继续威逼利诱:“孤一向赏罚分明,傅家骑兵和你换镇南王府一命,但若是你还想要别的,就要想办法让孤在其他地方满意才行。”
说完,他伸出拇指指腹贴在傅归荑脸颊,暗示性地在上面来回刮蹭。她的肌肤细腻柔嫩,粗砺的手指能轻而易举在她脸上留下暗红的指痕,是他为她染的胭脂色。
白里透粉,像个即将熟透的桃子。
裴Z眸底暗色加深,喉咙忽然有点干渴。
傅归荑低着头,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她张了张口,半天才出声:“……我知道了,殿下。”
裴Z勾了勾唇,漫不经心道:“傅世子,孤不喜欢强迫人,尤其是这种事总要两厢情愿才能得趣,否则与女干尸有什么区别,你要想……”
话还未说完,裴Z的唇被冰冷却柔嫩的东西覆上。
傅归荑踮起脚,仰头吻住他。
两只柔软微凉的手臂主动攀上裴Z的脖颈,她全身紧跟着贴了上来,耳边是她短促微弱的呼吸。
她伸出软舌笨拙地往他的牙关里钻,当柔软碰到坚硬,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后者。
裴Z仅仅只是愣了一秒,旋即照单全收。
他的手扶住身形微晃的傅归荑,帮她稳住下半身,然后任由她胡搅蛮缠。
那一瞬间,裴Z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像是被闪电击中尾椎骨,酥麻的刺激感沿着脊柱猛然蹿遍全身。
这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快乐,更是满足了他心底最深处,最扭曲的极致掌控.欲。
傅归荑再冷漠抗拒又如何,还不是要乖乖地、主动地向他臣服。
她越是不想靠近他,他越是要让她主动靠近他。
裴Z沉浸在这种满足感中,丝毫没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
渐渐地,他察觉傅归荑的动作慢了下来,以为她是害羞了。
裴Z的火早已被她点燃,于是不再干等着,迅速反客为主,剥夺她的全部气息。
这一次傅归荑再没有任何抵抗,裴Z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直到掠尽她口腔的每一寸领地。
若不是地点不对,他真想在这让她完全成为自己的人。
裴Z按耐住焦躁的心,天色还早,他们今日还有很长的时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会就把人带回东宫。
他放任自己继续沉浸在这个主动的吻中。
然后他发现她不对劲,怀里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垂落了下去,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若不是他的手掐住她的腰两侧,怕是早就倒在地下。
最要命的是,她的呼吸几乎于无。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裴Z心里打了个颤,连忙松开傅归荑。
她双眼紧闭,眉头皱成一团,额上的细汗濡湿了鬓发,明明刚才吻得如此激烈,她的唇却和脸一样是煞白煞白的,整个人陷入昏迷。
裴Z条件反射去摸她的头,发现前额一片冰凉。
他的好心情瞬间消失,脸上的黑气几乎快凝成实质。
伺候她的人是死的吗,怎么将她照顾得如此虚弱狼狈。
裴Z抿紧唇将人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解开大氅从头到脚盖住傅归荑,大步流星走出藏书阁。
作者有话说:
裴Z;老婆,他们不会照顾你,让我来。
傅归荑:谢邀,你离我远点就行。
第16章 换衣 你,可有后悔?
傅归荑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小腹感觉像被冰针扎了似的,又冷又疼,尖锐的刺痛令她几乎快喘不过气,她紧咬唇瓣,不多时便尝到淡淡的血味。
忽然一根粗糙有力的手指顶住她的牙,迫使她松开下唇。
“张嘴。”
傅归荑听见声音,下意识照做,很快她的嘴里被喂进温热微甜的药汁。暖流淌过冰冷的腹部,绞痛稍缓,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但很快又拧得更紧。
原因是她察觉到方才那只手移到她的胸口,正在撕扯她的衣襟。
傅归荑本能地护住自己的前胸不让它碰,十指倔强地揪紧前襟,嘴里虚弱地拒绝着:“别碰我。”
纠缠半天后那只手没了耐心,转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无法分辨声音的主人是谁。
很快她听见了布料被剪碎的声音,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剪碎,她像颗洋葱一样被一点点剥开。
傅归荑想阻止他,上下眼皮却死死黏在一起,眼前全是虚无。
外袍,夹袄,长衫,里衣,统统被剪了个干净,她上半身很快只剩下鲛绡内甲和束胸布。
那双作乱的手还嫌不够,继续摸到她的腰侧,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鲛绡传递到皮肤上,又烫又痒。
傅归荑用力摇头,挣扎扭动身体拒绝着。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十指顺着纹路摸到后腰处,灵活解开密密麻麻的盘扣。
傅归荑潜意识知道他要做什么,反应极快地护住自己胸前最后一层保护,侧身朝内躲开他。
她以为这样就能安然无恙,殊不知更方便了那人。
冰冷又尖锐的金属贴着后脊,寒芒刺得傅归荑浑身一颤,连呼吸都停滞片刻。
紧接着,剪刀尖一点一点从上到下剪开又硬又紧的束胸布,她受惊似的抽泣着说“不要”。
当最后一点束缚被剪破后,傅归荑几乎要尖叫起来。
下一刻,厚重的被衾盖住全身,她这才找回些许安全感。
傅归荑蜷缩身子团成一个球,眼尾长睫上还挂有细小的清泪,五官扭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浑身上下透着不满与抗拒。
像是受了天大的折磨。
裴Z挑眉,眸底暗沉一片。
榻上的人只露出一片细腻发白的脖颈,却能叫他立刻想起被子下无限的春光。
刚刚替她宽衣时发现这人全身白得发亮,清瘦的身躯下能看见凸出来的脊骨节节分明,连城一条柔美的弧线,更要命的是束胸布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两道又细又长的勒痕,像被什么东西鞭打了似的。
红白交错,衬得肌肤愈发娇嫩。
配上傅归荑挂着泪珠的长睫和殷红的双唇,还有嘴里时不时发出的啜泣声,看得裴Z怔了片刻。
他回过神后回过神后连忙扯过被子盖住她,脸色不自然地偏过头,可傅归荑我见犹怜的模样早就刻在他的脑子里。
泪痕残存的眼角,微微起伏的胸口,不盈一握的细腰。
裴Z觉得自己真是用了非凡的意志力才从她身上挪开视线。
心脏莫名开始剧烈跳动,全身血液沸腾不止。
他狠狠闭了闭眼,咬牙暗道受折磨的是他才对。
裴Z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看好她”便大步走出门外,背影看上去有些慌乱。
东宫的地龙烧得很旺盛。
傅归荑在温暖又安全的被窝里睡了一觉,醒来后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睁开眼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意识瞬间回笼,她立刻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一遍,身上的束胸布和鲛绡内甲不翼而飞。
想到睡前发生的事,她耳根子唰地通红,仓促地弹射起身,不小心撞掉放在床边的袖箭。
听见响动,外头守着的人立即进来,躬身行礼:“贵人醒了,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傅归荑紧张地捂住胸前的被子,警惕望着她,环视四周发现是上回住的东宫西厢房,半晌支支吾吾问:“我身上的衣服呢?”
宫女神色自然,垂首道:“贵人来月事弄脏了衣服,殿下叫奴婢给您换了身干净衣服,脏衣服已经处理掉了。”
傅归荑的月事一向不准,有时候会疼得死去活来,有时候又没有任何感觉,因此没想到这两日的身体异常会是因为这个。
她瞥了眼宫女略带薄茧的手,悄悄松了口气,攥紧被子的指头微微放松,原来给她换衣服的不是裴Z。
客气道谢,傅归荑得知宫女名为素霖,顿了顿害羞地偏过头小声道:“可否请素霖姑娘将我的内甲拿来,还有……烦请再给我取一块长布。”
不裹胸可穿不进内甲,傅归荑有些烦恼地低头盯着起伏的胸口。
忽然没了束缚有些不习惯,呼吸都变得笨手笨脚,但从心底有生出一种隐秘的畅快。
除了在短暂沐浴时能放松片刻,她很久没有那么自在地呼吸了,难怪睡得这么沉。
傅归荑下一刻又想到这是裴Z的地盘,暗骂自己大意,在他眼皮子底下也能睡得毫无防备。
素霖低声回答:“贵人的东西在太子殿下寝宫里。”
傅归荑先是一愣,而后脸迅速烧红,小腹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消息,她难以启齿道:“他拿我的东西做什么。”
鲛绡内角虽然算得上一件稀罕的宝贝,可她不觉得裴Z会贪图她这点东西,转念一想,裴Z是在告诫她不要轻举妄动,乖乖等他回来。
傅归荑默默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重新闭上眼。
既来之,则安之。
他对她有所图谋,她亦想要借助他的力量。若有裴Z首肯,以后自己进入藏书阁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