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网上那些所谓的霸凌重伤,纯属无稽之谈。
电话里,苏泽宇说得义愤填膺,苏沫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激动。
末了,他忧心忡忡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燃哥也不会出手教训刘辉旭。姐,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去网上澄清吧。”
“你别急。”苏沫安抚他:“澄清的事稍后再说,我先问问祈燃那边的情况。”
“嗯。”
和苏泽宇通完电话,苏沫便打电话给祁烟,将苏泽宇的一番话全数告知祁烟。
祁烟说明白了,转头便把这事通知到公关团队。
原先公关不敢轻易下场,是因为没有人证,又对祈燃的话半信半疑,担心事情会反转,到时候引起另一波舆论高/潮。
但现在不同了,有了人证,此事的脉络便清晰了许多。
恰好,江中那边也调取到了那次冲突的监控视频。
从监控视频里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刘辉旭欺负苏泽宇在前。而祈燃,恰恰是那个替苏泽宇出头的人。
人证物证齐全,公关团队便放心的下场了。
他们先联系到苏泽宇,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账号,由公关团队操手,写了一篇上千字的小作业,全文旨在卖惨,只在字里行间提及祈燃。
有B大高材生的身份加持,瞬间带了一波节奏。
然后是江中发出声明,没有偏帮任何一方,只是将情况据实已告。
虽然祈燃一方并没有证据证明刘辉旭的伤和自己无关,但仅仅是这两项,足以洗掉祈燃身上校园暴力的标签。
再加水军下场带节奏,将祈燃的人设往见义勇为的校霸上带。
舆论高地瞬时被祈燃一方占据。
这事发展到后来,刘辉旭迫于舆论压力,出面道歉。
而另一边,江大的回应更为简单,只在微博放了张大一新生军训时的照片。
眼尖的人立马认出站在人群里异常显眼的祈燃。
只字未提,仅用一张照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波护犊子的操作,也引了路人一波好感。
到国庆假期快结束的时候,这场小风波渐渐平息下来。
而在这场风波中,祈燃无端被人咒骂了好几天。
嘉美会所里。
祈燃和教练练了一个小时的近身搏斗,直将憋了几天的这股气全数发泄出来才肯罢休。
气喘吁吁地下拳击台,路木扔了瓶水给他。祈燃一把接过,拧开瓶盖,往肚子里灌了大半瓶。
路木笑说:“现在舒服点了?”
出了一身汗,祈燃心里终于爽快了些,便说:“这些天在家里快憋死我了。”
路木笑笑。
陈森窝在沙发里,嬉皮笑脸说:“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咱现在可是上过热搜的人了。”
“福?”祈燃似笑非笑看他眼:“你他妈祖宗十八代被人问候一遍试试。”
陈森只是想想这个画面,都觉得可怕。
“算了算了,这事儿过去了,咱不想了。跟你说个喜事儿。”
“什么。”
陈森幸灾乐祸地说:“听说那傻逼他爸被约谈了。”
祈燃抬了抬眼皮:“为什么。”
“还能为啥,被舆论反噬了呗。”陈森言简意赅地总结:“总之就是他爸那公司不太干净,然后因为这事被爆出来了。”
陈森啧了声:“坑爹第一人啊。”
祈燃冷笑:“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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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后,天气渐渐凉爽起来。经过这次事件,祈燃成了江大的“明星”,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
而苏沫也随之成为焦点,原先那个已经沉下去的帖子再次被人顶到首页。
最后生物系发出公开声明,表示实验项目的人员选拔公平公正,官网均有公示,所谓后台靠山纯属谣言,请勿信谣传谣。
鉴于祈燃的事,这次大众并没有轻易站队。发帖之人大概也是心虚,当天下午便将帖子删得一干二净。
事情渐渐压下去。
祈燃却气得够呛。
尽管苏沫表示不在意,祈燃依旧托人查到了发帖人的IP地址,在某个网吧。顺着网吧地址,祈燃很快便查到了发帖人。
祈燃将这个人的名字告诉苏沫时,苏沫没有太意外。
又是何盼。
其实她挺疑惑的,不明白何盼对她这股莫名其妙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虽然知道了谣言者是谁,但苏沫也没有想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祈燃却不乐意,觉得苏沫身边有这么个攻于心计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指不定哪天就往苏沫杯里投毒了。
他这么说时,苏沫笑起来:“你宫斗剧看多了吧。”
祈燃蹙眉,表情不大好看:“怎么不可能,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苏沫不以为意:“不至于。”
“不行。”祈燃怎么想都不安心:“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怕他冲动行事,苏沫说:“你别乱来,这事我自己解决。”
祈燃抿抿嘴,没吭声。
“祈燃。”苏沫看着他。
“知道了。”祈燃不情不愿地应。
过了两天,苏沫特意找了个时间和何盼摊牌。
这已经是何盼第二次干这种事,苏沫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为何盼。
有些事,苏沫并不是一无所知。
两年相处下来,苏沫多少能猜出,何盼家境不算好。而且她也听袁婷婷提起过,何盼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靠自己攒下来的。
好在她的成绩不错,每年都能申请到国家励志奖学金。
是以,奖学金对何盼而言十分重要。
那么如果这件事捅到系里,何盼造谣的罪名坐实的话,苏沫百分百断定,何盼无缘今年的奖学金评比。
所以当苏沫拿奖学金的事和何盼谈时,对方立马就慌了。
那是两年来,苏沫第一次瞧见何盼低声下气地模样,哀求她。
她说自己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羡慕苏沫能拿国家奖学金,更羡慕她能参加实验项目。
她说自己并不是真的想造谣苏沫,只是见不惯她春风得意的模样,想恶心恶心她。
可没想到这事发酵到系里都出面了,当时她就慌了神,所以立刻删除了帖子。
幸而她知道苏沫的性格,这么清冷孤傲的一个人,最多也就像之前一样打打嘴炮。可没承想,苏沫这次认真起来,要去举报她。
在她苦苦哀求下,苏沫答应不追究,只冷冷丢下四个字:“事不过三。”
隔天苏沫便将此事告诉祈燃。
对于这个结果祈燃很不满意,认为苏沫心太软了。
奈何苏沫坚持,祈燃当下便未多说。
回到宿舍,祈燃越想越不解气,于是瞒着苏沫,将收集到的证据整理成文件,举报到生物系。
苏沫也是通报出来后才知道。
这时距离事情过去已有近半月。
苏沫知道后,愣是一整天没理祈燃。
晚上,祈燃在实验室外等了苏沫两小时,回宿舍的路上,她依然黑着脸。
无论祈燃怎么逗她,苏沫都不吭声。
祈燃束手无策,快到宿舍时,再也忍不下去。
大步一跨,拦住苏沫的去路。
“你到底在气什么?”
祈燃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是何盼抹黑她在前,而他不过是行使了正当权利,替她出气罢了。
在祈燃人生前十八年里,从未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除了苏沫。他怕她受委屈,更怕她受伤,千辛万苦收集证据全数是为了她。
可到头,换来她的不理不睬。
即便苏沫不满意自己的做法,也不至于生气成这样吧。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祈燃又硬邦邦地追问了一句。
少年的表情看上去很生气,又带着几分委屈。
苏沫深吸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跟你说过,这事你别插手,我自己会处理。”
“你处理的结果就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说这句话时祈燃带了脾气,语气微冷。
苏沫皱了下眉,到底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想场面弄得这么难看。”
“人家可不这么想。”祈燃沉声说。
“她已经保证没有下次了。”
“然后你就信了?”祈燃嗤笑道:“苏沫,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
苏沫本就有些烦躁,这会儿被他激得气更甚,冷声说:“这是我的事。”
“……”
祈燃自动把这句话转换为:我的事,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闷在心里一股气倏地蹿起。
换作其他人,他早就开骂了。
就因为眼前之人是苏沫,勉强压住,缓缓“呵”了声,赌气道:“我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吧?!”
苏沫没吭声。
几秒后,才叹了口气:“祈燃,你别这么幼稚。”
“我幼稚?”祈燃怒极反笑:“苏沫,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像孩子一样冲动幼稚?”
“……”
“行。我知道了。”
俩人都带着气,不欢而散。
苏沫回到宿舍的时候,何盼正趴在桌上哭,顾清悦和袁婷婷在旁边安慰她。
看到苏沫,两人神情皆变了变。
苏沫面不改色进去。
何盼抬起头,哭得红肿的双眼望向她,眸内满是怨恨。随后又垂下头,呜呜地哭起来。
兴许是苏沫的表情太镇定,顾清悦看不过眼,站起来,指着苏沫朗声质问道:“苏沫,你太卑鄙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太恶心了吧你!”
苏沫从容的将书从包里拿出来,淡淡回道:“这是跟你们学的。”
“你——”顾清悦气得直跺脚:“你太要脸了!”
苏沫的脸色依然没变:“彼此彼此。”
顾清悦:“你知道奖学金对盼盼有多重要吗!她的学费全靠这笔收入!”
听到这话,何盼哭得更凶了。
苏沫抬眸,看向顾清悦:“既如此,为什么还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当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拿这笔奖学金。”
顾清悦被苏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袁婷婷也是第一次见到言语如此锋锐的苏沫,试图打圆场:“沫沫,少说两句吧。”
苏沫静了静。
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苏沫也没打算继续住在这里,让彼此添堵。
下午做实验的时候她便做好了决定。
要么换宿舍,要么搬出去租房,两者选其一。
是以,她趁着这个机会,将此事做个了断。
苏沫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何盼边上,终结这个话题。
“何盼,你没必要觉得委屈,也别妄想我会跟你道歉。你有损失的同时,我也不是没有受到伤害。”
“现在我们两清了。”
第32章
◎他是人,也会失望和难过。◎
翌日,苏沫去了趟辅导员办公室,提出想换宿舍的要求。
经此一事,辅导员也知晓了几个姑娘之间的是非,面带不悦道:“瞧这事儿闹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何盼平时瞧着挺乖巧的,怎么会糊涂成这样。”
苏沫没说话。
辅导员心里是偏向苏沫的,况且她又是受害者。见她不吭声,便说:“换倒是能换,只是现在女生宿舍都满员了,最近是腾不出空床了。要不你去问问班里有没有女生想换吧。”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他们班统共就两个女生宿舍,另外一个宿舍的四个女生好得跟连体婴似的,怎么可能会想换。
当下苏沫没再多言,只说:“好的,谢谢老师。”
既然换宿舍没指望,苏沫便开始在网上找合适的单身公寓。
但是她的预算有限,一时间想找个安全性高、离学校又近的公寓颇为困难。
后来袁婷婷知道此事,劝了她许久,言下之意是没必要搬出去。
苏沫摇摇头,说:“就算没这事我也准备在大四搬出去。”
搬出去住这件事,苏沫早就考虑过,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学期而已。
至于为什么想搬出去,同室友不和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把苏奶奶接过来一起住。
老人家身子骨不大好,近些年越发不利落。苏世南平时工作忙,极少顾及到她,万一老人家有个头痛脑热,儿孙又不在身边,容易出事。
如果能和她一起住,好坏有个照应。况且江大离一院近,平时去针灸也更为便捷。
在苏沫找房子的这段时间,祈燃始终没有联系她。
苏沫想,祈燃应该还在生自己的气。
过后苏沫也有反省,在想那天的话是不是真的伤到了祈燃,不然以祈燃的脾气,保准过三天就忘掉了。
说到底,祈燃是为了他。而她却因此冷着脸,晾了他一整天。
苏沫尝试着发条信息过去,临到了,手悬在屏幕上,半天没动。
这么过了两天,十月底,林加杨来找她。
两人去外面吃饭,闲谈间,林加杨得知苏沫在找房子,便说,自己有个朋友正好有套单身公寓要出租,简装,离学校也近,问她有没有兴趣。
苏沫犹豫了下,决定去瞧瞧。
趁着林加杨尚未去实习,陪同苏沫去看了那套单身公寓。
45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房子装修的特别简单,但胜在干净整洁,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小区绿化安保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离江大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因为是林加杨介绍,朋友打了个友情价,价格在苏沫接受范围内。
苏沫也不想在找房子上浪费太多精力,当下便约好隔日签合同。
看完房子,两人并肩往小区外走。
林加杨说:“真不打算再看看?可别因为我而不好意思推拒。”
苏沫笑说:“我像是这种拂不开脸面的人吗。”
林加杨想了想,颔首:“这倒是。”
话一出,两人都笑了。
想起之前的事,苏沫便问:“学长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林加杨一时没明白:“什么?”
苏沫提醒他:“我生日那天——”
提起那天,苏沫不由自主想起祈燃。
林加杨反应过来,想起那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惨遭夭折的告白。不禁苦笑:“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
又想到那个少年,忍不住问:“那个祈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