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狐疑地看了洛杉一眼：“那他是怎么看上你的？”
洛杉的脸抽了抽，妈，变脸倒不至于这么快吧，你女儿也不差啊。
末了，妈妈感慨道：“小时候我还挺喜欢他的，长得好，成绩好，可惜偏偏生了病，爸妈又在外地打拼……所以你们还是高中同学，你怎么都不跟我讲？”
“我没讲过吗？”洛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会不太熟，我觉得他太傲气了，不过是我误会他了，他人真的很好，特别特别好！”
妈妈笑着捏了洛杉一把：“你呀，还没结婚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洛杉吐了吐舌头：“实话实说啦！”
*
洛杉本来准备和妈妈直接下去，但祁澜坚持上来接母女二人，说这是必要的礼节，洛杉没办法，只好在家里等祁澜。
很快，门铃响了，洛杉赶紧起身开门。大门打开，洛杉首先看到的不是祁澜，而是一捧鲜艳的香槟玫瑰。
洛杉忍不住惊叫出声，虽然以前也收到过玫瑰，但洛杉从不觉得惊喜，只觉得惊吓。但今天不同，她没想到祁澜会带着玫瑰来迎接自己，清香扑鼻而来，简直像做梦一般。
祁澜笑道：“这么激动干什么，以后经常给你送就是了。”
正说着，洛杉妈妈闻声赶来，看见祁澜抱着玫瑰站在门口，心中也是一喜，赶紧招呼祁澜进门：“小祁来了呀，光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坐呀！”
“阿姨好，这么久不见了，您还是这么年轻呢。”
一句话哄得洛杉妈妈心花怒放，祁澜果然情商了得。
三人小坐了一会，祁澜便开车带两人去吃饭。妈妈比洛杉见过世面，看到车标的那一刻，妈妈惊叹道：“早知道你们家发财，没想到发这么大财啊！”
“妈！”洛杉觉得妈妈这样直接有些不妥，赶紧出声制止。
祁澜倒是神色正常，温和笑了笑：“也是运气比较好，吃到了时代的红利。好了，快上车吧。”
洛杉和妈妈一起坐在后座，上车后，妈妈继续寒暄：“你们搬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刚开始还能听到老乡说你们的近况，后来我们也搬走了，就再也没有你们的消息了。”
“爷爷奶奶去世早，外公外婆后来和我一起去了陵川，老家没有老人，我们自然就很少回去了，只有清明的时候回去扫扫墓。”
“是这样的，老人在，老家就还在。对了，你外公外婆还好吧？”
“外公前几年去世了，外婆现在和爸妈一起，在深州。”
洛杉心下一惊，祁澜从小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记忆中，他们都是非常温和慈祥的老人，尤其是祁澜外公，是小镇有名的书法家、画家。洛杉三年级时，六一表演需要学生自己画向日葵当道具，洛杉爸妈怎么画都画不好，洛杉急得哇哇大哭，最后还是祁澜将洛杉带回家，请外公帮忙画好向日葵。洛杉还记得祁澜外公那双温暖的大手，一步步带着洛杉绘画、裁剪，后来，洛杉的向日葵成了队伍里最亮眼的风景。
当年分别时洛杉尚不更事，如今回首，阴阳两边，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声感谢。
洛杉妈妈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放轻了许多：“外公走的时候还好吧，他好像一直胃不太好？”
“最严重的时候确实受了一些罪，不过最后两年过得很开心，外公没有什么遗憾，就是……啊，没什么。”
洛杉听着妈妈和祁澜的对话，恍然发现，自己居然不如妈妈了解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他家里的情况。她只是简单地喜欢他，担心他以后的工作变动，完全没有考虑过家庭，或者其他方面的因素。
外公去世的时候，谁陪他度过那些伤心难过的日子呢？而他现在是否也有伤心难过的事情，小心隐藏，不让旁人发现呢？
妈妈的话语打断洛杉的思考：“那就好，对了，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吧？”
“妈妈一直都好，爸爸早年辛苦一点，有一些旧疾在身上，不过现在专心养老，一切都还好。”
两个人的对话，几乎都是洛杉妈妈询问，祁澜一五一十认真回答，偶尔说起小时候的趣事，祁澜也会主动多说一些，然后对洛杉一家对自己的照顾表示感谢。
接下来的饭局，祁澜的表现更是无可挑剔，他选了一家环境清雅的私房西图澜娅餐厅，全都按照洛杉妈妈的口味点菜，全程热心照料，对洛杉妈妈的问题更是细致耐心、无所不答。
一顿饭下来，洛杉妈妈嘴角咧开的弧度就没下去过。洛杉心想，坏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该怎么说，这还是个假女婿啊！
*
酒足饭饱，三人在商场逛了一会，洛杉妈妈有点累了，祁澜便开车送两人回家休息。
刚下车，洛杉妈妈突然满血复活，从洛杉手里拿过钥匙，笑嘻嘻说道：“我先进去，你们再聊一会吧！”
“妈，等我一起上去……”
“洛杉，”祁澜叫住洛杉，笑道，“听妈妈的话，我们一起走会吧。”
洛杉愣愣地点点头：“好、好啊。”
深秋午后，阳光带着宜人的温度，洛杉小区绿化不错，不知名的鸟在树丛中嬉闹，和人类一起享受阳光的馈赠。
两人并肩走上林荫大道，洛杉开口道：“今天谢谢你啊，我妈好像很开心呢。”
“只是今天谢谢我吗？”
洛杉脚步一顿，抬眼对上祁澜的眼睛，他的眼神被阳光镀上一层光亮，平添了几许柔和。
“今天谢谢你，和安安见面谢谢你，答应假扮情侣谢谢你，遇见你的每一天都谢谢你！”洛杉一口气说完，心跳也如语调一般骤然加快。
耳边传来温柔的低语，祁澜弯了弯嘴角，说道：“那……你要怎样报答我呢？”
糟糕，心跳越来越快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腔中喷薄而出。
亲上去！
有声音在心底呐喊，还愣着干嘛，现在就亲啊！
洛杉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走上前，踮起脚尖……
突然，一股热流从天而降。
鸟粪落在洛杉头顶右侧，然后划过胸前，最后悉数落在洛杉的纯色鞋面上。
“靠！”
祁澜努力憋笑，最后实在忍不住：“对不起，我去旁边站一会。”
“天杀的臭鸟！”
洛杉飞速转过身，拔腿就跑，终于，她听到了祁澜爽朗的笑声。
被鸟粪扼杀了告白，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现在更丢脸？
洛杉一路哀嚎，妈的，果然感情不顺，星座要不要这么准啊！
第40章 爱意难言
洛杉进门, 飞速冲到卫生间洗澡，妈妈闻声赶来，在门口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妈, 帮我拿一下睡衣吧，在床上。”
妈妈“哦”了一声, 顾自嘟囔道：“大白天洗什么澡啊……”
洛杉洗了很久才出来, 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妈妈跟前，低下头问：“妈，你闻闻什么味道？”
妈妈满腹疑问，这孩子怎么了，早上出门前不是洗过头发吗？但她还是凑上前闻了闻：“哎哟，花香怎么这么浓，你用了多少洗发水啊？”
洛杉终于放下心来, 再次回到卫生间吹头发。
妈妈跟到门口，悠闲地倚在门边，笑道：“哟，你都不问问我对你小男朋友什么态度啊？”
洛杉嗤笑：“还用问吗, 嘴巴都咧到天上去了。”
“有、有这么明显？”
妈妈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极度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她的行为会特别反常, 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洛杉知道妈妈喜欢祁澜，其实别说是她的妈妈了, 换成任何适婚女性的妈妈，估计都会对祁澜赞不绝口。
“只是……”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妈妈摇摇头：“就是太满意了, 所以有些担心。首先第一点，金钱差距太大了, 咱们家虽然不穷，但和他们家比起来……”
“可是我并不在意啊，我又不是因为金钱才喜欢他，而且我自己能挣钱，不需要别人养我。”
看到女儿如此自信，妈妈的疑虑也跟着削减不少，笑道：“那是，人家儿子好，我女儿更好！不过祁澜确实是个好孩子，有礼貌、懂得感恩，关键对你很好，洛洛，这么好的对象你可要抓紧啦！”
我还不够抓紧吗，要不是刚刚那堆煞风景的鸟粪，我说不定直接把他拿下了好嘛！
想到这一点，洛杉不觉握紧了手中的吹风机，咬牙切齿道：“妈，鸟怎么做比较好吃？”
“啥？”
“炖汤还是红烧？”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神神叨叨的，一回来就洗澡不说，现在还说要吃鸟。鸟在天上飞，它还能得罪你？”
就是它在天上飞，所以才会从天上掉鸟粪啊！洛杉无奈叹气，随地大小便真是要不得，破坏人家的姻缘。
*
晚上，妈妈在客厅看电视，洛杉突然有点想祁澜了，于是回到房间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才接：“不好意思，刚刚手机静音了，有什么事吗？”
洛杉撇撇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澜顿了顿，笑道，“所以，你是想我了吗？”
洛杉突然来了兴致，没脸没皮道：“嘿嘿，是啊，想你了，好想马上看到你哦！”
“好，我马上过来。”
“别！哈哈，我开玩笑呢！”
洛杉抱着手机一直笑，祁澜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就连一句玩笑也会立刻笑着配合，她是不是可以确定，他对自己有些不一样呢？
然而他对学生细致耐心，对知微、晓婷姐这些同事也都是温和有礼，他本来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啊。
祁澜失笑：“好吧，你在干什么？”
“和你聊天呀，你呢，刚刚手机静音在干什么？”
“之前在写报告，后来有点累了，然后刷了会B站。”
说到B站，洛杉的兴趣更浓了，追问道：“你在看什么，好看吗？”
“小亮的视频，介绍很多有意思的鸟类。”
洛杉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你可以闭嘴，谢谢。”
祁澜愣了愣，突然笑了：“洛杉同学，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敏感。”
“还说，赶紧闭嘴啦！”
洛杉表示，她现在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鸟类，还有意思，整桌满汉全席才叫有意思好嘛！
“好了好了，我不看了，现在就关掉，好不好？”
“今天发生的事情也麻烦你忘掉。”
“为什么，今天和阿姨见面很开心啊，然后你们一起上楼回家，很完美不是吗？”
洛杉大笑：“哈哈哈，小祁同志真上道，回学校请你吃饭哈！”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天，居然足足聊了一个小时。微信普及，洛杉已经很少和别人打电话了，而且就算是以前，她也无法理解室友和男朋友煲电话粥的行为。
无聊的废话一直说，很有意思吗？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哪是废话啊，每一句都是喜欢你好嘛！洛杉痴痴地想，她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祁澜呢。
*
妈妈知道洛杉忙，这次来嘉禾只是突击检查，原本打算住一晚上再走。然而她有个好友听说她来嘉禾，非要她去家里小住几天，妈妈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周日吃过午饭，洛杉送妈妈去好友家，上楼陪大家聊了一会，结果回家时喜提黄码。
妈妈好友所在的街区出了一名确诊病例，所有途径人员都被打上黄码。洛杉一阵苦笑，之前还跟朋友吹嘘疫情近两年，自己的健康码一直绿得发光，现在啪啪啪被打脸。
在嘉禾生活的这段时间，洛杉觉得一切和疫情前没有太多区别，除了去商场、店铺需要出示两码，人们的衣食住行几乎没有影响，嘉禾依旧是那个夜夜笙歌的网红城市。
然而健康码变色依旧是所有单位的忌讳，洛杉及时跟陈松汇报情况，陈松让洛杉居家办公，这几天都去指定医院做核酸。
就这样，洛杉喜提三天假期，课堂只好拜托祁澜去教室布置任务，让学生自习。
洛杉回教师公寓隔离，但她不能进学校，于是发微信给孙晓婷，让她帮忙送一下课本和资料书。
孙晓婷回复：东西收好了，一会你家祁老师给你送过去。
同一时间，祁澜也发来了消息：中午给你送资料，一起下来吃个饭？
晓婷姐还是一如以往地爱撮合人啊，洛杉微笑着回复消息，不过这样很好，我喜欢。
中午，洛杉在后门等祁澜，人潮涌动，学生们嬉闹着涌出校门。
很快，一抹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即使混杂在拥挤的人群中，祁澜淡然的气质也能一眼吸引旁人的目光。
祁澜也看见洛杉，笑着挥了挥手，快步向洛杉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