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赶感激地握紧两人的手，说道：“那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和林老师聊一下。”
看着林知微关切的眼神，洛杉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过来，一边让林知微先坐，一边起身给她泡自己最新买的养颜茶。
“洛洛你和祁澜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没转正，他不是一直喜欢你吗？”
洛杉一阵好笑：“他跟你说的？”
林知微点点头：“对啊，他说你是他见过最善良最坚强的女孩子了，当然啦，也是最漂亮的。”
这些话祁澜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所以洛杉并没有太多情绪的起伏，也没有细想林知微话里的“一直”，问道：“泡开了再给你加点冷水吧，可以直接喝。”
“嗯嗯好。”
洛杉泡好茶回来坐下，林知微接过喝了一口，感慨味道不错，然后把杯子放在一边，拉过洛杉的手，叹气道：“当初就说要你直接谈，这样就没后面这么多事了。”
洛杉自嘲道：“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推进关系吧，可能还是没经验。”
“哈哈，祁澜可不希望你太有经验。”手指稍稍用力，林知微握紧洛杉的手，宽慰道，“现在就是学生在背后八卦，没事，祁澜回来澄清一下就好了。洛洛，我知道你第一次当老师，被学生议论，甚至有不好的评价会很在意。但是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我们不是人民币，就算你做得再好，也还是会有人不满意，这不是你的问题，明白吗？”
被林知微说中心思，洛杉终于卸下内心的防备，眼圈也不觉有些红了：“我确实很在意，他们是我的第一届学生，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们……”
林知微捏了捏洛杉的脸，笑道：“哎呀没事啦，学生最容易被煽动情绪了，等他们知道真相，一定又会继续嗑CP你信不信？别放在心上，青春期就这样的。”
洛杉眼眸微动：“真的吗？”
林知微拍拍胸脯：“相信我！”
*
然而，洛杉好不容易被同事们安抚下来的情绪，很快在一次偶然中跌落谷底。
洛杉平时不会课间上厕所，那天她突然肚子痛，便在下课前两分钟冲进了厕所。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了。洛杉在最里面的位置，本来正在无聊地刷手机，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这个‘洛’啊，姓还挺好听呢。”
听声音不是自己班的学生，但洛杉的心还是跟着悬了起来，在外班学生眼里，自己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模样？
“好听有什么用，私生活乱得要死，大课间我一直在观察她，她居然还戴着情侣手链呢！”
洛杉下意识看向手腕，手链自从官宣之后她便一直戴着，即使和祁澜吵架也没有取下来。有次吃饭，洛杉不小心撒了点汤汁，她还想着哪次周末有空话洗一下。
如今，这条手链也成了别人攻击的理由吗？
有同伴接话道：“我听说祁老师这周都没来，会不会她和家长的事情是真的，祁老师生气了，所以故意把她晾在学校啊？”
又有人说道：“这应该没有吧，学生不是出面澄清了吗？”
“哼，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澄清，她是班主任，万一是她逼的呢，学生能有什么办法？”
洛杉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当事人的澄清都不相信，那她们还会相信什么？
“哈哈，这么说起来，这个传闻中的洛洛还挺厉害啊！十几岁的，二十几岁的，四十几岁的，中青未三代，来者不拒啊！”
众人跟着一起笑，突然有女生说道：“没想到赵熙禾喜欢她，之前那谁那么漂亮，身材又好，他居然没看上。”
“有一说一啊，洛杉确实好看，个子虽然不高，但笑起来是真好看，整个一漫画美少女啊！”
“你还夸上了，哈哈好啦快走啦，一会人就多了。”
众人说说笑笑，声音渐渐远去。
洛杉靠在门后，心中一片凄凉，所以在外班人眼里，她就是一个仗着美貌勾引男人的祸水吗？
洛杉抬起头，突然看见墙角的水管上挂着一个小蜘蛛网，不知名的飞虫缠在蛛网中间，翅膀微张，身体早已僵硬，只剩下一具空壳。
洛杉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这只不知名的飞虫，被困在流言罗网之中，无言以对，无处可逃。
第55章 漫长暗恋
公开课临近, 洛杉借了杨文倩的班级继续试课。进到陌生的教室，洛杉立刻感受到台下打量的目光，尤其是座位中间的几名女生, 看到洛杉之后互相使了个眼色。洛杉心下一惊，厕所听到的流言声声在耳。
她们就是那群学生, 还是处处都是那样八卦的学生呢？
虽然课程已经进行了优化, 但洛杉的上课状态很不好，呈现出来的效果甚至不如第一堂课。
其他几个听课的老师点评完就走了，洛杉继续留在杨文倩办公室，知道一场狠批肯定是免不了了。
“讲课累了吧，喝茶吗？”
洛杉惊讶地抬起头，怎么回事，杨文倩居然跳转话题, 语气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不等洛杉回答，杨文倩直接开始煮茶，很快，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
洛杉的心情莫名缓和了许多, 她以为大家走后，杨文倩会更加不留情面批评自己。
杨文倩给洛杉倒了一杯茶，笑道：“房间空调效果不是很好, 你端着茶杯暖暖手。”
“倩倩姐……”
“干嘛这么看着我，怎么, 铁娘子不能偶尔有点柔情？”
其实，洛杉以前一直有点怕杨文倩，她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 骂人也厉害，在她面前, 洛杉有时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洛杉垂下眼眸，抱歉道：“倩倩姐，今天上课状态不好，对不起……”
“课堂没有呈现好，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和学生。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
洛杉低头不语。
“因为你一直在关注中间那几个学生，好像他们反馈不够好，你就进行不下去一样。怎么，课是上给他们几个听的吗？”
“当然不是！”洛杉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那样难以启齿的理由，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要做的是用精彩的内容打动学生，吸引他们跟着你的节奏一起走，而不是看学生的脸色行事，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你明白吗？”杨文倩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学生有情绪的时候多得去了，说起被学生骂，整个年级谁能比得过我？”
其实这些洛杉是知道的，杨文倩治理班级的手段非常强硬，经常会引起学生的不满。她有时还会和男生吵架，最严重的一次，两人差点打起来，幸好办公室有其他老师拦住了。
关于杨文倩的流言也不少，因为她离异，一个人抚养小孩，背后就有人传她太强势，差点把前夫逼成抑郁症；又因为她一直单身，别人便说她脾气火爆，没有哪个男人敢和她相亲谈恋爱。
这个世界流言从来不会少，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谁也避免不了被人议论。
“可是，你都不介意吗？”洛杉问。
“我为什么要介意？”杨文倩哼笑一声，“嘴长在别人身上，我还能让别人不说话？再说了，我每天工作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管别人怎么说，我关心的就是怎样把学生带好，尽量让他们都考出理想的成绩。”
说到这里，杨文倩眼里泛出自豪的光芒，不可否认，杨文倩带的班级，成绩永远是同级别班级里最好的。学生读书时会不满会抱怨，但每年教师节，还是会有不少学生回来看望她。也许只有在离开校园之后，学生才会懂得老师的良苦用心，不是不想让你们尽情玩耍，而是长远的成绩比短暂的快乐更加重要。
“私人问题只要问心无愧，那就随便别人怎么说；但是工作问题，咱们一定要努力做到极致，业务能力上来了，谁还有资格说你不是一名合格的老师？”
心脏像是被人重重一击，洛杉恍然惊觉，她的主要任务是教书育人，不是让自己的私生活喧宾夺主。学生议论是他们的自由，她没必要太过在意，即使被人误解，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坚持做好本职工作，那么时间和大众的选择会给出完美的答案。
心中豁然开朗，洛杉捧着杯子，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倩倩姐，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喂，别高兴得太早啊，今天上得太差了，下周再借我另个一班给你试一下。”
“还试啊？”
“不然呢，来，还有几个问题我再跟你说一下。”
杨文倩又开始滔滔不竭的解说，洛杉第一次觉得，杨文倩工作时的声音好像没那么吓人了，自己也好像回到了读书时，接受老师敦敦教诲的样子。
*
经过漫长的等待，祁澜的两码终于在周日下午返绿，他第一时间买了高铁票，回到嘉禾已是晚上十点。
这些天，祁澜每天都会找洛杉聊天，洛杉回复不算及时，每次都说自己很忙。忙是真的忙，但有些时候是心情不好，不想多跟别人说话。
洛杉正在教师公寓重温教案，明天上午又要继续试课，这应该是公开课前最后一次试课，洛杉希望尽量做到最好，让杨文倩放心。
突然，手机收到微信消息，洛杉点开一看。
祁澜：到南站了，明天见。
洛杉笑着回复：不容易呀，祁老师回来赶紧补工作呀！
语气似乎比之前轻松了很多，关注点也落在工作上面
两人聊了一会，洛杉看时间很晚了，于是说道：你到家了吧，早点休息哈，我也要睡了，晚安。
祁澜回：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洛杉没再回复，钻进温暖的被窝，很快进入了梦想。
但她全然不知，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有人看着窗外的树影一直发呆，思绪从过往飘向未来，快速的心跳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
十二月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初晨的霞光从树梢散开，预示着新的一周都将是好天气。
周一早上升国旗，一切都是熟悉的流程，洛杉站在班级队伍最后，无聊地盯着草地发呆。
仪式进入教师代表发言，突然，人群一片骚动。
“妈呀，居然是祁老师！”
“好久没看到我男神了，好想他啊呜呜呜！”
“你有没有觉得，祁老师今天特别帅？”
洛杉猛然抬头，庄严的国旗之下，祁澜长身玉立，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似乎一切外物都是他的陪衬。
洛杉不觉看呆了，直到祁澜开口发言，这才把思绪从痴笑中拉回来。
“大家好，我是2125班班数学老师及副班主任，祁澜，今天我讲话的主题是《直面内心》。”
台下掌声雷动，洛杉也跟着人群拼命鼓掌。洛杉激动不已，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祁澜在国旗下发言！
高中时期，祁澜作为年级里的翘楚，自然有很多机会上台发言，但他为人低调，不仅从不参加艺术节表演，发言之类的事情也是一概拒绝。当时，这些行为更加坐实了祁澜在洛杉心中的形象，高冷傲娇，难以亲近。
没想到当了老师，居然有机会弥补没有看到祁澜发言的遗憾，洛杉赶紧竖起耳朵，心想，待会一定要跟沈安安好好八卦一番。
祁澜的稿件主题突出，大部分内容都是从学生的日常生活出发，还举了几个班上学生的例子。25班的学生听完秒懂，所以反馈格外强烈。
作为语文老师，洛杉自然很关注发言文稿，祁澜的逻辑性很强，文采也很好，如果把文稿打印出来，一定是一篇优秀范文。
等等，为什么要说如果，待会散场直接找他要稿子呀，让那些重理轻文的学生好好看看，理科生也能写出高分作文。
祁澜开始升华主题，将个人发展与民族国家的进步联系起来，洛杉看着主席台前的领导频频点头，显然对祁澜的发言十分满意。
升华结束，台下渐渐响起了掌声，突然，祁澜合上稿件夹，说道：“正式的稿件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我的发言还没结束。”
台下立即安静下来，学生翘首以盼，等待祁澜继续发言。
太阳已经露出小小的半圆，阳光温柔地照在脸上，驱散了初冬清晨的凉意。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直面内心，因为我自己就没有做到，十年前没有，十年后依旧没有。”
洛杉不解地看向祁澜，但她离得太远，看不清祁澜此时的目光，只有他的话语，顺着微风，一字一句在耳畔回响。
“小时候，爸妈在外地工作，我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爸妈不在身边的孩子总是格外敏感，再加上那时候生病，我经常想到死亡，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