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亲之后——小菜清粥【完结】
时间:2023-12-05 23:11:29

  墨色瞳孔里,有茶色风云涌动。
  阮阮想起了妈妈的话,刚开了荤的男人,谁会想再吃素?更何况他常年练武,军营摸爬过来的,又是血气方刚......
  她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去,脸热得发红,也不知是羞多一点还是恼多一点,想斥责他,却不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她这样,方才的郁气一扫而空,拓跋纮闷笑出声,牵了她的手指了指心口。
  “你想哪儿去了?是这儿。”
第38章
  ◎成瘾。◎
  “你想哪儿去了?是这儿。”
  他骨节分明的大掌, 捉了她的手,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腔,那里正“扑扑”有力跳动的, 是心脏。
  阮阮像是被烫到了一般,LKZL将手扯了回来。
  拓跋纮也不想逼她太紧,往前一步拉开了些距离, 余光瞥见了她未抄完的佛经。
  他于书画一道并不精通, 只觉橙黄相纸上, 字体笔画方正娟秀, 煞是好看,想来她是下过一番苦工。
  “不是不想留在伽蓝寺, 怎么突然想起来抄佛经?”
  阮阮心道, 我不是不想留在伽蓝寺,我那是当时被吓到了随口找的个借口。没想到他还记着,她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再反驳, 索性清了清嗓子,实话实说,“近日颇觉心浮气躁,反正闲着也是无事, 便想试着看抄佛经如何。”
  拓跋纮墨眉微挑, “你的蛊毒可解了?”
  之前他敲打过崔进, 料想他也不敢藏私, 所以也一直不曾跟进过此事,这会儿看她气色,忽然想了起来。
  那药已经服了快一个月了, 今日正好是最后一日, 只要熬过今晚, 以后就再也不用受蛊虫的折磨。
  阮阮颔首,将袖口捋了上去些,露出了手腕举起来,“快了,还有最后一副药。”
  白皙纤细的腕间,原来的那枚红豆般的蜘蛛痣已经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了。
  拓跋纮放下心来,新朝初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今日原本是抽空过来看看她,顺带提醒一下王扶,目的已经达到,他该回去了,可是不知为何,却挪不动步子。
  想要跟她多待一会儿。
  已经走到了今天,拓跋纮并不愿意再委屈自己,发觉自己的心思,便决定随自己的心意,
  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指骨轻叩桌案,“给朕念段佛经吧。”
  ?
  还念佛经?这得念到什么时候?她该服药了,可是一想到服药之后的状况,她忍了忍,还是等他走了之后再说,可是她能熬到他走吗?她现在就已经很想了。
  再忍忍,再忍忍。
  “陛下想听哪段?”她耐着性子问道。
  拓跋纮仰首大剌剌靠在了椅背上,“《地藏经》,就你曾在菩提树下给废太子念的那一段。”
  !
  阮阮有些不敢相信,“你那时候就在?”
  那日风大雨也大,他其实从不关注女人的衣裳,但却清楚的记得那日她穿的素袍,明明是寺庙里统一的制式,穿在她身上却格外与众不同。
  拓跋纮唇角微弯,“嗯。”
  阮阮有些尴尬,她那时候以为他是后来才来的,却不曾想原来早就在,都看见的,所以他早就知晓,她对废太子是敷衍利用,在他眼里她就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会毫无负担的利用她,欺负她,随心所欲。
  她喉间微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故意捧起佛经,遮住了大半张脸,念了起来,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偏他也不喊停,她只得一直念下去。
  “......譬如有人,迷失本家,误入险道。其险道中......忽逢迷人,欲进险道......”
  暮色渐渐降临,绛珠悄悄进来点了灯,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的嗓音带着南人女子特有的侬软,短平的译文合着念起来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含混味道,阮阮咽了咽口津,她觉得有些渴,已经过了该服药的时候了,可是他还没走……
  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来的烦躁,加之地龙的热气充盈着内室,她紧紧拽着佛经,开始变得有些口干舌燥。
  “......如堕恶趣,地藏菩萨方便力故,使令解脱,生人天中,旋又再入。若业结重......永处地狱......无解脱时......”
  “永处地狱......无解脱时......”就像她现在这般吗?
  她的声音开始有些艰涩迟滞,拓跋纮原本闭目养神,渐渐察觉出来不对,一双凤眸倏地睁开。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尽管佛经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还是能看出来额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莹白的肌肤上有些不太正常的红晕。
  “啪嗒——”佛经掉在了地上,她半靠在桌案上,菱唇微张,开始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他站起身来,一把将她给扶了住。
  大掌覆在了她的额头上,有些烫,“你发热了?”
  阮阮此时已经没法回答,心中像有一把火在烧灼着,也不管其他了,她拽着他的衣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药,把药给我,快......”
  药?
  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拓跋纮的目光落在了屏风后的木几上,那里搁着一只描金黑漆提盒。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只盛满了药汁的白瓷碗,看她眼睛几乎落在了上面,似是很是渴望,他直觉有些奇怪,想多问两句,阮阮却有些等不及,几乎是一把自他手中抢了过来,药汁洒了不少在他手上她也不管,只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起来。
  那碗药不少,因得喝得急,有茶褐色的药汁自她唇角溢了下来,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到了素白的衣襟之上,她将碗中的药汁喝完之后,竟然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
  拓跋纮眸光变得幽深,但他有所克制,因为有更想知道的事。
  “这是什么药?你身子不舒服?”
  阮阮刚服了药,没有之前那么焦躁不说,心里有种极度的愉悦,“没有什么不舒服,这是解药,喝了就好了,今日是最后一剂,明日就不用服了。”
  说罢,她十分开心的抬起手臂,在他面前轻轻转了一圈,语调颇有些飘飘然,“看吧,我好着呢。”
  她常年练舞,体态动作轻盈无比,腰肢柔软纤细,裙衫随着她的旋转慢慢散了开,暗色花纹流光浮动,煞是好看,转完之后,还心情甚美的朝他福了一礼。
  除了在菩提斋那会儿,其他时候她对他一直是惧怕的,戒备的,何曾像现在这般和颜悦色?心里有根弦像是被拨了动,发出悦耳的铮鸣,连带着他也心情开阔了起来。
  但这种开阔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看见她竟然垂首开始去舔方才滴落在襟口的药汁时戛然而止。
  “你在做什么?”
  阮阮听得这声,抬头看向他,比起已经渗透进布料的药,他手上还有方才洒落的没有来得及处理的药汁,因得室内热,已经成了茶褐色的印记,她几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怔怔看着他的手。
  “无事,朕等下让王扶......”
  话未说完,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握住了他的手,放至了她的唇边,轻轻舔舐了起来。
  濡湿的柔软的小东西发出“啪叽”的水声,瞳孔倏地放大,有那么一瞬,拓跋纮几乎要以为她是在刻意纠缠他,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明明......
  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她并不是在勾缠他,她是顺着那茶褐色的印记,在舔着药汁,而她的眼神......
  怎么说呢,他从未在她眼中看见那样的眼神,明明很亮,却又不甚清明,像是小动物一般,没有理智,只管吮吸自己想要的。
  他一把将手给抽了开,阮阮神情有一瞬的疑惑,随即想再去牵他的手。
  拓跋纮无奈,索性将手举了起来,阮阮见此,踮脚跳了起来想去抓,试了几次都没有抓到之后,她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看着他,“给我,我还要。”
  看他不为所动,她挤出了两滴眼泪,撒娇一般拉扯着他的衣襟,“拓跋纮,我还要。”
  拓跋纮当然不可能再给她,压下眼中厉色,耐心哄道:“你已经喝完了,去睡会儿,明日就好了。”虽然他现在有些不相信。
  阮阮此时再不信他,看他不给她,她脸倏地变了,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快给我!”
  拓跋纮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若是不给呢?”
  此言一出,阮阮也感受到了他的决心,眉目一下子红了,拽着他的衣襟作势往他身上跳,拼命去拉扯他的袖子想见他的手拽下来,已然一副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衣衫被扯得很是凌乱,再这样下去还不知会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她清醒下来,弄清楚她为何会这样,拓跋纮当机立断,一个手刀拍在了她后颈,人立马晕了过来,他一把将人抱住往榻上放。
  “来人,来人。”
  ......
  拓跋纮摩挲着腕间的指骨,眼中有杀气一闪而过,“她这症状,是从何时开始的?”
  青芜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回陛下,是七日前,之前每次服药,主子都有些焦灼,服药之后也异常难受,但那之后,就开始慢慢接受了。”
  绛珠补充了一句,“倘若不服药,娘娘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焦躁愤怒,直到服药方才可解。”
  医士闻此,确定了判断,“陛下,这就对得上了,娘娘这药乍看没有问题,属下查阅了古籍,也确实是这么个拔除方法,但问题就在像娘娘这般大剂量服用,很容易成瘾。”
  绛珠诧异地看向医士,青芜也有些难以置信,“成,成瘾?”
  “是的,成瘾,”医士捋了捋胡须,“倘若一直只是小剂量压制,则不会有这些问题,相当于把身体当容器一直把蛊养在体内,现在的情况是,蛊虫虽然已死,但是身体与这药相结合,就像服用了五石散一样,会产生欣快,感,让人情不自禁产生依赖。”
  南唐有许多贵族喜食五石散,花费甚巨不说,精神与身体的状态都很差,就连那老皇帝也不例外,因此青芜跟绛珠听得这话,忍不住惊呼出声。
  难怪那时候她的状态那么奇怪,将药汁喝得一滴不剩不说,甚至抛洒的也不放过。
  手上动作一顿,拓跋纮抿唇,“有什么后果?”
  医士沉吟片刻,方才委婉道:“随着次数增多,对这药的需求会加大,这药方里面有许多虎狼之药,易毁人心智,丧失精气神,最后形容枯槁衰竭而死。”
  利用完之后,还要一步步摧毁掉,给她种下蛊虫的人,到底该有多恨她?才会算计至此。
  “可否戒断?”拓跋纮冷冷问道,声音像是淬了冰。
  “娘娘服药已经有一段时间,入了髓的人,不让她服药就像是百爪挠心,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药,想要戒断,恐怕……”
  他本想说很难,但是却突然觉得殿内威压迫人,想了想还是道:“倘若意志足够坚定,或许可以做到。”
  拓跋纮沉默,整个内殿的气氛很是沉肃,良久,他才开口,“既是对这药成瘾,你是否可以想办法配制跟它差不多的药,只是药性稍减,成瘾性没那么大的,如此一来,戒断自然容易一些。”
  这个想法倒是一个思路,医士思索了一下。
  “陛下,臣倒确实知道有可替代之物,但也有一些问题,因为成瘾性没那么大,相对的愉悦感也没那么强,一则娘娘可能不会愿意服用,二则替代之物容易产生一些幻觉,加之断药,人会特别暴躁易怒,需要有人一直小心看护。”
  “陛下,奴婢从南唐到北魏,一直都是跟着娘娘的,还请您把这事交给奴婢,奴婢一定会守护好娘娘的。”青芜眼泪汪汪的保证。
  绛珠也跟着跪伏了下来,身体几乎贴着地面。
  拓跋纮看向医士,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他定然还有话未说。
  果然,医士见此,叹息一声,“事情没那么简单,药瘾发作的人,是会不计任何手段找药的,也根本听不进劝告,甚至会为此伤人伤己,娘娘这样的状态,每纵容她再多服一次,戒断的难度就会加倍,最好的办法,是将人事先......绑起来。”
  青芜一听这话,有些傻眼,将娘娘绑起来?
  不说尊卑有别,她们也根本做不到,其实这些日子两人都隐隐感觉到了不对,每次服完固定的分量之后,娘娘都会要求再喝,她们拒绝过,也劝过,可是每一次最后都妥协了,没想到也正是因此,药瘾更加重了,今日给的量不少,却没想到她仍觉不够。
  两人的神色自然落在了拓跋纮的眼底,他回头,看了眼静静躺在榻上的阮阮。
  白皙的肌肤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秀眉紧蹙,鼻翼与菱唇翕动着,呼吸很是灼热。
  虽然人昏迷着暂时醒不过来,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而且看她样子似乎很是难受,必须立刻着手开始。
  “谁都不准绑。”
  “这几日朕会守着她。”
第39章
  ◎因为你天生阴险卑劣,没有任何人会真心爱你。◎
  “呼——”
  阮阮浑身一颤, 像一个刚被救起来的溺水之人,猛地睁开眼睛,口鼻大开大口大口呼吸着。
  忍冬缠枝纹的雪白鲛纱帐被撩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进了来,凤眸微挑,薄唇抿直, 不是拓跋纮是谁?
  呼吸稍微平复了一点, 她慢慢坐了起身。
  “陛下如何还在此处?”她仰起脸, 满是戒备的看着他, “青芜跟绛珠呢?请让她们过来。”
  白皙的肌肤依旧泛着红潮,说话间有些喘, 因得方才说话时尽量压抑, 说完之后她悄悄别开脸大口呼吸了下。
  拓跋纮看了眼榻旁的春凳,他人高腿长,春凳对他来说有些矮, 腿根本伸不开,索性直接坐到了榻边上。
  “朕不是告诉过你,她们有事情,这几日朕都会在这陪着你。”
  说罢, 转身自一旁的木几上将药碗端了过来, 递到了她的面前, “先把药喝了。”
  阮阮一听这话, 整个人都有些崩溃,心中的烦躁再压制不住,“我才不要喝这个, 你这个味根本不对, 我要喝我自己的药。”
  拓跋纮无情地拆穿她, “你自己的药?昨日不是最后一剂么?你的蛊虫已经解了,根本无需再喝那个药了。”
  “我,我想再巩固一下......”她有些心虚。
  呵,这已经是她找的第五个借口了,看她这样,拓跋纮将药碗递得更近了些,“是巩固还是有瘾,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被这样直白的戳穿,阮阮心中烦躁得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不肯给不说,还一直让她喝这令人作呕的药!
  她眼睛红红的看着他,“你真要让我喝这个?”
  因得已经闹了一整日,又一滴水米未尽,她整个人看着很是憔悴,发丝凌乱,眼睛肿的像个核桃,绝望的看着他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要碎了一般。
  拓跋纮替她顺了顺发丝,试图讲道理,“阮阮,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被药物支配?你忘了你的初衷是摆脱控制了吗?乖乖听话,把这药喝下去,很快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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