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点冷,将外套穿上才不至于抱着手臂哆嗦。
他还真有点神算子的潜在。
不对,这叫未雨绸缪。
拎着行李箱,在机场外拦了辆出租车,大概十多分钟后,才算抵达酒店。
酒店是商时序吃饭时候预约的,离博物馆直线距离很近。
当时自己预约的时候,明明显示周围已经预订满了,也不知道他这么晚的时间点是怎么约到的。
可能是家里公司涉猎酒店吧。
虽然这次是出差,但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事情。闲暇之余,也可以去周围转转,感受一下西安的风土人情。
为此,她还提前一两天给自己制定好了临时的旅游计划。
明晚去大唐不夜城逛逛,转天上午无事,去看看兵马俑,再搭乘下午的飞机回到北京。
办理入住后,周晚棠拖着行李箱搭乘电梯到房间。
将行李箱打开,取出换洗衣物,去淋浴间洗了个澡,冲去奔波带来的疲惫感。
洗澡之前给手机充了电,洗完澡拿干发帽包住湿漉漉的头发,将充电器给拔了。
打开消息,发现十分钟前,商时序给自己发了条消息:[到了吗?]
[刚到一会。]
想着现在时间不早了,便又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早点休息。]
这个点,夜猫子的邬紫越还没有休息,估计是在熬夜追近期播出的新剧。
[睡了吗?]
那边秒回,随之而来的是视频通话。
邬紫越那边的光线暗淡,只开了一盏床头灯,视频画面的右下角摆着一台平板,里面果不其然地在播剧。
暂停的缘故,进度条显示过半。
“你一个人去的?”
“嗯。”
“徐师傅没去吗?”
周晚棠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将手机放在床铺上:“师父腿脚不便,前两天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扭到筋了。而且这次虽然名义上是出差,但是也没太多的事情,主要是和博物馆交接一下就好。展览前期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也可以自己去周边逛逛了。”
她撑着左脸颊,“一个人过来,主要就是涨涨见识,权当历练了。”
“那你家那位呢?”邬紫越揭开脸颊上敷着的补水面膜,“他没跟你一起过来?”
“关系不熟。”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连体婴儿。”晚棠吐槽她心中的想法,“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俩才结婚几天啊,不度蜜月?”
“再问绝交。”
邬紫越朝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手拉封条的姿势,“明白。”
周晚棠闲问:“看什么剧呢?”
“恐怖片。”
“那算了。”
“你还看剧,别看了。”邬紫越从抽屉里掏出手机支架,将手机搁在上边,“明天早上还是搬砖人。”
“等结束了,好好享受一下这趟西安之行。”
晚棠:“嗯。”
“不跟你唠了,早点休息。”
“挂了。”
结束通话,晚棠将手机扔在一旁充电,整个人呈‘大’字瘫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滚了一圈。
烦躁。
*
翌日清晨。
才想起昨天晚上纠结半晌,整个人有点懵,云里雾里地睡着了,干发帽都忘记取下来。
头发没吹干,就这么睡了一宿。
从床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吹风机将彼时几乎干透的头发吹了一遍。
尤其是接近头皮的位置。
吹完头发,整理完一切。
周晚棠取出先前准备好的临时工作牌,挂在纤细的脖颈上。
头发松松盘成低马尾,化了一个极淡,但又极为干练的妆容。
今日周五,博物馆内人流不错。
“周老师,年轻有为。”
说话的是交接这份差事的负责人,两人见面握了握手,而后就文物交接一事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您谬赞了。”
她笑说:“都是分内的事,而且这趟我也算是学习到了不少新的知识。”
工作交接完毕,周晚棠顺带在博物馆内逛了一圈,博物馆内的藏品历经各个朝代,皆是历史变迁的见证者。
只是可惜,更多的文物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英法联军入侵,贪婪的他们对圆明园的珠宝、文物进行肆虐搜刮,连镀金的水缸的金粉都刮了。
带不走的瓷器就砸了,最后索性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文物自此开始飘洋过海,流落海外。
周晚棠看着眼前都有单独展台的文物,不禁想起去大英博物馆时,看到的那些文物藏品。
他们大多来自中国,没有解说词,只有冷冰冰的编号,拥挤的挤在狭小的展台上。
外国人不懂中国文化,文物虽然不会说话,可却是历代人民智慧文化的结晶。
从事这个行当后,深感痛心与无力。
经手的每个文物,都会认真修复,尽可能地还原,接近它最真实的模样。
现代文化和几千年前的泱泱华夏文明碰撞,让参观的人,透过文物的模样,与老祖宗进行横跨时空的“交流与对白”。
希望未来的某天,它们也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尽早回归祖国的怀抱。
周晚棠静静伫立在展厅前,展厅中有一尊青铜器,是陕西博物馆送到故宫文保科技部修复的。
这尊铜器经师父的手,她在一旁也起到了点辅助作用。
虽然微弱,可当它修复成功,被摆在展厅供人参观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是无法被形容的。
“周晚棠?”
声音由远及近,“没想到还真是你。”
周晚棠整理好思绪,顺着声源的来处扭头看去。没想过今天工作日,竟然会在西安碰上戚文。
他率先走过来打招呼:“好巧。”
“蛮意外的。”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意外,手指了指博物馆大门,随即很快放下,“你不应该在北京的吗?”
“请假了。”
“表姐今天结婚,请了今天一日假。”戚文笑说,“酒店就定在附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离博物馆近,就过来转转。”
“听你说过这周要飞西安,但是具体周几不清楚,没想这么巧就碰上了。”
“确实有点。”
晚棠笑着赞同:“我待会去周边转转,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忍不住提了俩嘴:“表姐结婚,你还出来晃悠。虽然帮不上忙,但是也不至于跑来博物馆里看展览,你小子有点拎不清。”
戚文挠了挠后脑勺,面上似乎也觉得不大好。
“说得也是。”
从馆内出来,秋日暖阳。
西安和北京相比,温度还是要高一点,不过秋天里的阳光再怎么晒,都是暖和的。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导航,准备搜一下离这最近的景点在哪里,导航过去看看的。
消息弹窗最上面,显示微信联系人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晚棠点开一看,才发现居然都是商时序发过来的。
[西安有同学在那边,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联系他,让他带你去附近转转?]
[不用了。]
月亮西沉:[来之前已经做好攻略了。]
想了想,拂了人家的好意也不太好,显得有点冷了。
将手机切换成拍照模式,又往上走了两节台阶,找了一个绝佳的拍照角度,将眼睛看见的风景,以照片的形式发送了过去。
[刚从博物馆出来。]
文邹邹地来了两句:[我很好,勿念。]
又重新将手机窗口切换到高德地图,将起始地和目的地输入进去之后,寻了个最近的景区,徒步走了过去。
溜达了一圈,本来还准备去看看兵马俑的。但是今日走的路实在太多了,有点消化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还是今天走得太久了。当时贪凉快,将外套脱了,只穿了件单衣就在外面蹦跶。
回到酒店的时候,脑子、腿脚也开始泛晕,有点酸软。
晚棠以为是自己运动量过大而产生的正常情况,故而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换下沾着汗味的衣裳。
洗了澡,将额头前打湿的刘海用吹风机给吹干后,起身将飘窗的帘子拉上。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外面阳光正盛,窗帘拉上,卧室里一下变得黑黢黢,让人无从分辨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沾枕头,大脑就昏昏欲睡,根本无法进行清醒的思考。
手机铃声停了又响,但是无人接听。
屏幕亮起,而后熄灭。
……
周晚棠最后是被热醒了,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掀掉,舒服得吸了口气。
脑子比睡前稍微清醒了点,应该是退了点烧的,但还是掉线状态。喉咙异常干涩,难受得很。
她吸了吸鼻子,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周沉术给自己发了条消息,问自己在干什么。
她划开屏幕,直接发了条语音:“哥,我发烧了,难受死了。你要没事,就快过来看看我死了没。”
说是这样说,但也就只是打嘴炮而已。
这个时间点,估计还在北京处理公司上面的事情,又或许是飞到异国他乡去了,也说不定。
没想到消息秒回:[发烧了?]
[你人在哪里,商时序不在你身边?]
可惜周晚棠消息一发送过去,就将手机甩到一旁。根本无暇顾及,而且手机大多数时候都是静音状态。
如果不打开手机看,很难发现对方发送消息过来了。
她起身,准备倒口水喝。
嘴巴里像是有一台抽烟机,嗡嗡嗡的,干得冒烟。
刚支着身体,准备从床上爬起来。结果一时不查,才起了一半,就脱力倒回床上了。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了,屏幕一闪一闪的,显示有电话进入。
看也没看:“喂。”
“你发烧了?”
“嗯有点,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转眼的功夫,就忘得一干二净,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分量真低。”
她倒抽一口凉气,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刚刚起个身的功夫,小腿撞到床板上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抽筋了,动弹不得。又因为生着病,语气虚弱许多。
“ 哥,我好倒霉。”听起来有点委屈,“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人倒霉了,连喝水都能塞牙缝。刚才我一个起身的功夫,都能把自己给撞到。”
也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对面说话总是听不大清楚。
晚棠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周沉术!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现在看我倒霉,你在幸灾乐祸?等我回北京,跟你没完。”
“嗯?”
音色好像不对。
这好像不是她哥。
她勉强盯着屏幕瞧了几眼,但是视野看东西都是模糊而带有重影的。
上面的备注根本看不清。
她猛地凑近手机屏幕,但视线无法聚焦,抬起头,又猛地低下头。
一串没有备注的,IP属地北京的电话号。
不确定地问:“商时序?”
作者有话说:
蟹蟹“47730594”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蟹蟹“钱满罐”宝子灌溉的1瓶营养液。
第21章
◎周晚棠,我来找你了。◎
周晚棠看见的那份文件, 是商时序周五要开的会议里的相关资料文件。
周五当天,在进入会议厅前,给晚棠发了微信消息。不过对面可能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也就没急着等回复。
消息发送过去,便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 转而迈步走向会议厅。
会议在下午四点准时开始,这次主要针对当季度的财务增度额,与历年各个子公司的收益率, 进行简单的讲解与汇报。
商时序坐在会议桌的主位, 桌边两侧坐着公司里的元老及股东, 长至十米的桌子尽头放映的,便是今日开会的主要内容。
财务对公司业务进行汇报:
“接下来是各子公司一览,针对去年子公司收益率增长最大的是药业投资,投资相比于往年增长了百分之一百二, 并且今年的收益率还在持续稳步增长中。”
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听此, 各股东相互接耳、私语,面上的笑容真切。
幻灯片继续播放。
“同比稍有下滑的是对于AI人工智能领域方面的投资, 收益率增速缓慢。根据公司财报显示, 以及各项评估预计,今年到了年末, 对于AI这方面的投资回报率依旧和往年近乎持平的趋势。”
商时序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 在专员汇报的间隙,翻阅公司财务整理的年度财报。
动作随意, 眉眼间看不出什么情绪。
倒是股东们不太淡定,与利益挂钩, 大家显然只愿意听好消息。听到这种没什么利益收效的, 自然少不了窃窃私语。
你一言我一语的:
“AI现在极具不稳定性, 现在投资盈亏持平,已经是最好的现状的。”
“我觉得这个AI既然目前不确定性质太大,我们当及时转变方向。对于该领域的投资,也可以适当的收紧,转而投向其他领域。”
“时序,你意下如何?”
说话的是商岑,商时序的二叔。
面容微腴,头发花白,面相看去,就是一个和蔼的小老头。
其父早年间下海经商,爱上上海滩的“夜玫瑰”后,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世人多道此女出生风尘,商老爷子不同意。这商道明也是个痴情种,选择自愿断绝血缘关系,只为和那女子远走高飞。
当年这事传得轰轰烈烈,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只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因为听信朋友的蛊惑,投资了一批西洋货。被人做了局,一夜之间赔了个底朝天,那些玩意儿全砸手上了。
美人毫不留恋和恋人远走高飞。
当然,这已经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事了,大多都是道听途说,没有确凿的消息去证实。
自此不再迷恋风月场的那点事。
不偏信他人,在企业的经营的各方各面,也是严谨得不能再严谨,对于未知以及发展具有前景的事物,他一向持观望的态度。
耳提面命,一代又一代。
另一个股东紧接着道:“公司关联的微博以及账号下,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声音,反馈说我们旗下子公司创设的AI人工智能家具,在使用这一块灵敏度还不够,经常有听错指令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