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是!”
不到晚上,黑影便查到了。
看着昨日一大早昭然郡主让身边的婢女通过公主府的门房给英王府送的那封信,袁朔眼睛微微眯了眯。
成亲当日还在给旧情人送信邀约,昭然郡主可真是痴心一片。
“英王可有回信?”
黑影:“回了,信件交到了郡主身边的婢女阿满手中。”
袁朔:“何时?”
黑影:“晚上戌正左右,阿满借口郡主身体不适让您回内宅之前。”
袁朔嘴角流露出来一抹冷笑。
怪不得突然将他唤去内宅,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必这一切都是英王的指示。
她堂堂一个郡主竟然舍得下身段来讨好他们一家,可真是难为她了。
黑影:“可需属下去查一查英王回了什么内容?”
袁朔抬了抬手:“不必,盯紧了梧桐苑,郡主若有任何怪异的举动都要来报。”
他倒是要看看她准备做些什么,试图从他身上谋取什么。若只是他便也罢了,但若她胆敢将主意打在他家人的身上,他定不会饶了她。
黑影:“是。”
第3章 装可怜
◎袁父的远见。◎
许昭然回去后什么都没做,好好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眼前又摆满了好吃的。
就这样吃吃喝喝一日的时间便过去了。
对于眼下的生活,她着实满意。
第二日便是回门的日子。按照规矩,许昭然要与袁朔一同回公主府。她记得书中原主与袁朔大吵了一架,并未带着他一同回公主府,而是自己回去了。既然准备好好过日子,许昭然自然要带上袁朔一同回去。
自从早上从正院回来,许昭然就没再见到他了。她一直等到了亥时也不见袁朔回来,最终坚持不住,躺下睡了。她特意睡在了里侧,靠着墙睡,给袁朔留了一块大一点的位置。
正院内,姜氏正跟丈夫说着话。
“昨日郡主发了好大的脾气,当真是吓到我了。好在今日郡主不似昨日那般。阿朔是个主意正的,性子又有些执拗,做事有自己的章程。若郡主性情暴躁,二人的日子还不知如何过下去。”
袁伯信:“她是郡主,锦衣玉食长大,嫁给阿朔委屈她了。小姑娘有些脾气也正常。她能这么快就想通,想必也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倒是该好好劝劝阿朔,莫要因为昨日之事冷落了郡主。”
姜氏向来顺从丈夫:“你说得对,确实是委屈她了。”
袁伯信:“明日回门礼准备妥当了吗?”
姜氏:“都按照老爷的吩咐准备好了。”
袁伯信点了点头,又道:“我听说今日阿朔一直在外院书房处理公务?”
姜氏:“可不是么,因为成亲一事耽搁了不少公务。刚刚我去前院,他还在处理这些事情。”
袁伯信端起茶轻抿一口,道:“公务是处理不完的,他和郡主刚刚成亲,莫要冷落了郡主。夫人不妨去前院跟他说一声,让他早些回去歇息。”
袁朔才华横溢,能被举荐到国子监读书是靠自己的本事。不过,他之所以能在七年前就被发现,这其中少不了袁伯信的运作。
可以说袁朔能有今日的成就,有一半的因素是袁伯信。
袁氏子弟颇多,轮不到他们这一偏支,嫡系甚至会打压他们,压着不让他们出头。袁伯信的弟弟也是一个极具才华的人,然而,人到中年依旧郁郁不得志,只因无人举荐。
为了不似弟弟那般被埋没,袁伯信在发现儿子的才华后,早早为儿子打算。在儿子幼时便带着他四处做客,让人知晓儿子的才华。再到后来成功入了冀州知州的眼,被举荐到了国子监读书。
后来袁朔凭借自己的本事入朝为官,平步青云。
从为儿子的安排来看,就知袁伯信是个有远见的。
如今儿子娶了郡主,他们这一支门楣算是被改变了,在袁氏再也不是任人打压的一支。有郡主在,袁家倒不了。
袁家能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就要看郡主的态度了。
过些时日他们一家便要离开京城,在离开京城前袁伯信觉得要好好缓和一下儿子和儿媳的关系。
姜氏:“好。”
近子时时,袁朔终于回了梧桐苑。
铺开被褥,躺在了榻上。
许是因为心中有事,许昭然睡得不踏实,早上听到屋内有动静,立马就醒了过来。她掀开床幔朝着屋内看去,只见袁朔正在收拾榻上的被褥。
原来他这两日睡在了榻上,亏她以为他是在床上睡的,晚上特意睡在了里侧不说,睡觉的时候还非常老实,生怕踢到了他。
袁朔将被褥收拾好,放置在屋内的空柜子里。一转身,他看到了紧着白色里衣,乌发散在身后,脸色异常白皙,正盯着他看的许昭然。
“抱歉,微臣吵醒郡主了?”
嘴里说着道歉的话,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仿佛没有任何事能令他色变。
二人见了数面,许昭然不曾见过他脸上有别的多余神情。她心思微转,故意说道:“是啊,我睡得正香,忽然被夫君吵醒了。”
袁朔显然没料到许昭然会说出来这个答案,不过他神色依旧未变,很快便给了一个方案:“时辰尚早,郡主再多睡会儿吧。”
说出口的话依旧冷冷淡淡,如同白开水一般乏味又平淡。
见袁朔如此,许昭然觉得很没趣,直言道:“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夫君莫要忘了陪我一同回去。”
闻言,袁朔神色微顿,眼里多了几分探究之色,并未立即答应下来。
许昭然不解其意。
难道是不想去?
她又没像书中那般和袁朔大吵大闹,而且自问这几日对他的态度极好,他为何不愿陪自己回去?她记得袁朔在书中表面功夫做的一向好,好到原主直到在祭祀大典上被算计了方知男主对她的恨意。
袁朔冷淡的声音再次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郡主真的希望微臣陪您一同回去?”
这不是废话吗?新婚夫妇一同回门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况且她刚刚还开口邀请他了,不就是希望他一同去吗?在书中,他虽不喜原主,但对原主的要求也会照做。怎么换了她他就不行了呢?
莫不是他喜欢旁人对他凶一些?
可她哪里敢对他凶啊!
许昭然忍住心中的不悦,咬了咬唇,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弱弱地反问道:“夫君是不愿陪我一同回公主府吗?若你不愿,我也不该勉强。只是我心中还是希望夫君能陪我一同回去。”
说完,许昭然泪眼婆娑地看向袁朔,看上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看着许昭然此刻做戏的模样,袁朔心中倒是有几分好奇她想要做什么了。
“郡主所邀,是微臣的福气,微臣定会陪郡主一同回公主府。”
喜欢这个调调?
因为刚刚对袁朔说了许多好话,又示弱,装可怜撒娇,此刻许昭然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笑着道:“多谢夫君赏脸。”
袁朔:“微臣前院还有公务未处理完,郡主走时让人去唤微臣便是。”
许昭然:“好的,夫君慢走。”
说完,又躺下了。至于刚刚袁朔莫名其妙的话,她抛之脑后了。
袁朔离开房间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许昭然,随后收回目光,离开了梧桐苑。
第4章 回门
◎长公主对袁朔的敲打。◎
吃过早饭,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昭然让人去前院跟袁朔说了一声。随后,二人一同来到了外院放置车马的地方。今日出行一共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马车上放着送入公主府的礼,一辆马车供人坐。
仆人将脚凳放在了地上,昭然扶着阿满的手,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昭然刚落座,袁朔也上了马车。
昭然坐在中间正对着门的位置上,袁朔坐在了她的左侧。
袁朔向来沉默寡言,上了马车后便一个字也不曾说。
昭然本想说几句话,只是瞧着袁朔闭上了眼睛,便也懒得说什么了。毕竟,她本也与袁朔不熟悉,没什么可说的。而马车也晃晃悠悠的,坐的她有些恶心,自然也就不想再多说什么。
约摸过了两刻钟左右,马车行驶到了泰宁长公主府。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外,袁朔先行下了马车,站在一旁等着昭然。
昭然扶着阿满的手,小心翼翼地踩着马凳走下了马车。一下去,她便觉得腿有些软,险些摔倒在地,好在一旁的阿满扶住了她。她扶着阿满,拍了拍胸口,将那一股子恶心的感觉压下去了。
从始至终袁朔都安静地等在一旁,没有催促,等昭然恢复过来,这才道:“走吧。”
昭然:“嗯。”
两人刚到门口,便有管事的笑着迎了过来。
“郡主,您终于回来了,长公主已经在大殿等了您许久了。”
说完,管事的又看向袁朔:“姑爷,您也来了。”
昭然:“是我来迟了,都怪我起太晚了。”
管事的眼里有几分讶异。他们家郡主一向骄纵,不把他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今日态度竟然这般和善。
“您请。”
袁朔也将目光放置在昭然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迷惑。
管事的走在前,许昭然和袁朔走在后面。
泰宁长公主府是原主的家,但不是许昭然的家,她这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虽说脑海中有关于书中的记忆,可她却没有原主的记忆,所有的信息都源自于书中提供的。
昭然觉得这里不愧是长公主府,府邸中的景观看上去虽不算夸张,却处处透漏出来奢华,细看之下,很是不凡,极好地将皇室的尊崇显露出来。
昭然只顾着看景,没注意到前面的台阶,一脚踢在了台阶上,疼痛自脚尖传来,整个人也重心不稳,朝着前面倒去。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胳膊,使她免于摔倒。
昭然看向手掌的主人。
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新婚丈夫,袁朔。
按照书中的描写,此人当是对她厌恶至极,没想到竟然还会在关键时刻搭把手扶住她没让她摔倒出丑。
这个人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冷酷无情。
刚这般想着,胳膊上的手掌蓦地收了回去。
许昭然笑着说:“多谢夫君。”
袁朔手负在身后,依旧面无表情,朝前走去,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昭然也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正殿。
泰宁长公主和驸马果然已经在正殿里坐着了,一旁还坐着长公主长子祉郡王许祉然。
见着许昭然,长公主道:“你这丫头,总算是回来了。”
泰宁长公主贵为皇帝的嫡亲姑姑,依着她这个身份,断然没有等旁人的道理。就算是当今的圣上和皇后娘娘也不敢让长公主等着。
单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长公主对昭然郡主的重视。
昭然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养父母了,自从养父母找到了亲生女儿,也不再对她和善。长公主的目光慈爱又温暖,令她心中有几分酸涩。
昭然跪在地上,发自内心地行礼:“女儿见过母亲,父亲,兄长。”
袁朔也跪在地上:“微臣见过长公主,见过尚书大人,王爷。”
泰宁长公主:“你这丫头,怎得行这般大礼。地上凉,阿满,还不快将你家郡主扶起来。”
昭然扶着阿满的手站了起来。
泰宁长公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道:“来我身边坐着。”
昭然走了过去。
泰宁长公主握住了许昭然的手,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缓缓说道:“我瞧着怎么瘦了,气色也不太好。”
长公主这番话声音不大,听得人却无端紧张起来。
袁朔:“是微臣没有照顾好郡主。”
昭然这才注意到袁朔刚刚并未随她一同起身。
回想刚刚的话,是了,长公主没让他起身。
长公主眼睛向下斜睨了一眼袁朔,既没有顺着袁朔的话批评他,也没让他站起来。
昭然看看长公主,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袁朔。满打满算,她出嫁不过短短两日,这几日她吃得好睡得多,怎么可能会瘦,想来长公主是想借着这番由头来敲打袁家。
长公主对她这个养女着实不错。
在书中,原主因为长公主默许了她与男主的婚事,自此恨上了长公主。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致使她对长公主越发不满,和长公主府离了心。
可纵然如此,在她因出轨要被处置之际,长公主依旧去皇上面前为她求了情。
无奈女主并不珍惜,依旧对长公主不满,说了许多伤害长公主的话,甚至为了帮助英王起事,伪造长公主的印信拉拢长公主旧部,彻底寒了长公主的心,还将长公主府牵连进来。最终原主被赐死,泰宁长公主的封号被褫夺,驸马降职,长公主府的权势被收回去许多。
原主多么拎不清啊,竟然会舍弃泰宁长公主这个大靠山。
凭着长公主的地位,只要有她在一日,整个邶国就没有人敢欺辱她。
想到这里,昭然抱紧了泰宁长公主的胳膊,撒娇道:“母亲,女儿真的瘦了吗,你莫不是在哄骗女儿的吧。我这几日吃得好睡得香,胖了好几斤呢,正愁着如何减掉呢。”
她原以为巴结泰宁长公主会非常难,正如她违心巴结袁朔一般。然而,在长公主的笑意下,昭然发现这些话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口。
长公主:“减什么减,你这般模样正正好,满京城也找不出来一个比你长得更好看的小姑娘了。”
昭然的这副皮囊的确长得好看,打扮之下更是令人惊艳。不过,审美是非常主观的事,每个人对美的定义不同。长公主觉得她长得最好看,除了她真的好看之外,还因为长公主对她的爱。她笑着问:“真的吗,母亲?”
长公主:“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我瞧着你脸色确实有些不好看。”
昭然:“母亲觉得女儿脸色不好看,许是因为马车太过颠簸,女儿有些恶心。”
长公主看了一眼丈夫,道:“我就说要把昭儿最喜欢的那辆马车送到袁家去,你竟还拦着我。若非如此,昭儿怎么可能会受这样的委屈。”
面对长公主的不满,户部尚书许书瑞笑意温和,说:“怪我,是我考虑不周。”
长公主又看向女儿:“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坐咱们府上的马车,就是平时最喜欢的那辆。”
然已经出嫁,本不该再用娘家的东西。她刚想说不用,瞧着长公主不容拒绝的眼神,改了话语:“还是母亲疼我。”
一辆马车对长公主府而言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若一味拒绝反倒显得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