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点了点头,颇为懊恼:“但是我泡出来的茶没有钟离泡出来的好喝。”
公子对小孩子有着近乎十万度的滤镜加持,拍拍她的头知心大哥哥一样安慰:“你能做到这样就很好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学的那么老成死板嘛!”
白落瞪着她,像是不太同意他说的话。
但公子的眼神却被其他事情吸引住了:“诶?今天是休息日么?”
白落摇了摇头:“不是的。”
公子摩挲着下巴看向周围:“奇怪,平日里的茶楼没有这么多人啊。”
白落没来过这里,不是很明白,疑惑地问道:“这里平常人很少么?”
“璃月是贸易和契约的国度,每个人都在想着怎么赚钱,除了谈生意很少有人会有闲来茶楼的。”公子耸了耸肩:“我几次来这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听见隔壁桌的两个人在侃大山:“哎,我说你最近关注那么潘梦折了么?”
“当然!”对方一脸发财的兴奋:“我从来没有见过利润回报这么高的投资项目!而且当天跟股,第二天就能拿到利润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快的!利润是七星旗下钱庄的十倍!”
无论是赚钱还是七星,这一句话同时吸引了公子和白落两个人的注意。支棱起耳朵听墙角。
只见另一个贼兮兮道:“我听说多拉客户还有提成的!成了直接就给这个数!”对方似乎比了个很惊人的数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要这么说我可得赶紧去找人了!”另一个人从话里都能听出来满脸上车晚了的痛惜。
“算了吧,你现在哪还能找到没入股潘梦折的!”对方不屑的一哂:“很多人全副身家都砸进去了呢!”
另一人知道为时已晚,懊恼的灌了两口茶:“话说,你知道他们具体的项目内容么?要是能从源头发家,指不定……”
对方挠了挠头:“说起来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也没有见到最近的璃月有什么热门的投资生意啊。”
白落听的云里雾里的,公子却少见的露出了深思的模样,并且猜出来大概是谁搞的鬼了。
他看着白落有些许心动的模样,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人小志向可真不小,这种浑水就不要随便了,赶紧干活,干完带你去看好玩的!”
这话瞬间吸引走了白落的注意力,开心地点了点头。
等日落西山的时候,两人终于买齐了最后的东西回到了不卜庐。
此刻潘塔罗涅所在的病房已经焕然一新,和之前有着天壤之别。明星斋高定的仿古立柜、金线绣的六扇屏风、黄金做的兽金炉,连洗手盆的架子都是梨花木的,一应生活起居用品全都大大的写着一个字――贵。
白落被这金灿灿的屋子晃瞎了眼,但公子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潘塔罗涅曾经因为西风骑士团给的住宿条件不好,在蒙德城花大价钱无限期的包下了歌德大酒店。如今只是改造一个小病房,已经很克制了。
潘塔罗涅因为周围环境的衬托,看起来像是个矜贵的世家公子:“你们回来了。”
“嗯。”白落点了点头,随即小大人一样的管病号:“今天吃药么了?”
回答她的是从门外进来的白术:“没有,毕竟病人对人也有些许要求,拜托你了,小白落。”
白落甜甜的叫了声白术大夫,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药端到了潘塔罗涅面前,一脸严肃:“喏,乖乖喝药,凉了会更苦的。”
潘塔罗涅很享受这般亲昵的管教:“当然,璃月不是有句古谚:‘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白术看着有模有样的白落,温和一笑,眼里全无对潘塔罗涅擅自改变房间的不满。
达达利亚小声凑了过去:“白术大夫,他这样动不卜庐的房间真的没问题么?”
白术的表情十分微妙:“嗯……理论上我确实不太喜欢别人动不卜庐,但是潘塔罗涅先生说这些都算是他无偿捐献给不卜庐的,在他离开之后会全部留下来。”
公子:……
白术甚至已经有了打算:“之后把这里布置成高档病房好了。”
公子:O
白落亲自盯着潘塔罗涅喝完药,看出来他的笑容带了几分勉强。可见这药确实苦的天怒人怨,于是她接过碗皱眉道:“不开心就不要笑了,好难看。”
潘塔罗涅微微一怔,被金钱埋没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
白落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张嘴。”
潘塔罗涅盯着小姑娘看了片刻,眼底意味不明,最终还是张开了嘴,然后一丝甜甜的香味就在舌尖氤氲开来,驱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药苦。
“这是甜甜花做的蜜糖,特意给你买的。”白落小心翼翼的收好剩下的糖:“还苦么?”
久经冰雪之人哪里还能尝出来苦和甜的味道,潘塔罗涅压下心头的异样,用资本家的角度审视着眼前的小魔灵:
愚善、单纯、脆弱、还贫穷。
但是那笑容灿烂的让自己都挪不开眼。
璃月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被冰雪覆盖的腐烂而温情的种子竟然妄想钻出地面。
潘塔罗涅弯起的眉眼完全遮挡了自己的内心:“已经不苦了,很甜。”
完成了潘塔罗涅的交代,一大一小都得到了解放,公子就把对弟弟妹妹的想念都投射到了白落身上,不知和潘塔罗涅眼神交流了什么,决定带白落去逛一逛夜晚的璃月放松一下。
鉴于白落一路上都听见别人在夸潘梦折的很好,十分心动的想要试一试。达达利亚劝阻多次未果之后,决定以毒攻毒,带她来了一个赚钱更快的地方。
那宅子十分豪气位置却很偏僻,白落都要被绕晕了才到了目的地,两边挂着红色的霄灯,颇为潇洒的写着如意坊――赫然是一个正规经营的赌坊。
白落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地方?”
公子不怎么熟练地敲门亮了身份,牵着白落道:“能让你一夜暴富或者一夜贫穷的地方。”
白落歪着头:?
一进入赌场白落就被铺天盖地的喧闹声砸了一脸,偌大的场地足有三层楼高,只比玉京台的面积小一点,但人声鼎沸,嘈杂声让人面对面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白落不到大腿高的小身板进来就被埋了,几次都差点被挤丢。
她被吵的头疼,更要命的是凡人的欲望在此处汇集鼎沸,那种野兽一样的欲/望和贪念让她非常的难受。她摇了摇头几乎是吼道:“这里太吵了!”
她刚吼完直接眼前天翻地覆,视线再定格之时就完全开阔了起来,她坐在公子的脖颈上,被握着双手稳定重心,公子本就身高出众,白落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的尽头。
举高高的快乐瞬间挡住了之前的憋闷:白落兴奋的看着周围:“好高!”
公子也很久没有见到自己家的弟弟妹妹了,白落这样清脆的声音和兴奋地呼喊让他想起来了远在至冬的家人。也不由的温和了起来:“当然,好玩么?”
白落开心的点了点头,目不暇接地看向周围:“他们在玩的小方块是什么?!”
“骰子!”公子在接引人的带领下挤开人群往里走,一边回应白落:“用来猜大小的,猜对了就可以赢到摩拉。”
白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个只有四个人的小桌子:“那个?!有好多花纹的小方块!”
“马吊![1]”公子终于挤过了人最多的环节,松了一口气:“那个我也不会玩!有很多麻烦的规则。”
白落长见识一般的点了点头。但她的视线并不在那些小玩意上,而是停留在那成堆成堆的摩拉上。这里的人似乎很奇怪,他们的感情比平时要强雷上好多倍,似乎能用那些小方块中决定决定摩拉的归属并且能从其中找到很大的乐趣。
但是这种感情和快乐又有很大的区别。直到后来钟离才告诉白落,那种感情叫做欲/望。
白落似乎被周围的气氛影响了,她兴致勃勃道:“那我们也要去玩么?!”
“不不不!”公子连忙否决,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小孩子是不可以参与这种活动的!这在璃月是有规定的,我可不想被千岩军带走审问。”
白落撅了噘嘴,不满道:“你不是说来带我赚快钱的么?”
公子像是终于找到了目标,随口敷衍道“你听错了,我们找人!”
公子的目标是一处雅间,关上门的瞬间就将大厅的声音隔绝开来,闹中取静,十分有韵味。
不过这份雅致却和钟离的雅不同,因为每一样东西都非常贵。
公子长长地松了口气,把白落放了下来,看向屋内早就等候的人,气场瞬间从邻家大哥哥变成了愚人众执行官:“消息呢?”
对方是一个连脸都被兜帽遮住的人,浑身都是不祥的气息,表面对公子十分的尊敬,将一个份卷起来的地图递给了他:“需要您将东西带到这个地方。”
达达利亚皱着眉接过那份图纸,大致扫了一眼:“他还有说什么?”
对方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有些犹豫地看向白落和带公子过来的引路人。
公子瞬间会意,有些抱歉的挠了挠头蹲下身和白落商量:“你去外边等我一会儿好么?嗯,我这边现在有些事情不方便小孩子知道。”
大人总会有很多秘密,钟离也是这样。白落撅了噘嘴:“好吧,那你要尽快来找我,我还要去给潘塔罗涅看看做什么生意呢!”
公子看着小大人一样白落,无奈而宠溺的笑道:“不要被那个满嘴远大志向的人给骗了,他很会骗人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朋友呢!”
公子被噎的一个愕然,他不想说自己和潘塔罗涅只是同事,并非朋友,但又不好打破小朋友的美好幻想,只好讪讪的挠了挠头:“是朋友之间的调侃啦。”
“好吧。”白落点了点头:“我去外边等你哦,不要太久。”
公子满口应下:“嗯。”
直到门外确认没有人了,公子才满脸不耐的盯着对方那个看起来不太像活人的传话人:“说吧,你又在搞什么鬼?多托雷?”
只见对方掀开自己得到兜帽,竟然是个女人的脸,但声音却是属于自己的另一位同事――博士:“看起来近些时日长进不错,达达利亚。”
那张脸显然是个少女,温柔妩媚却又有几分天真在,笑起来的模样十分眼熟,配上博士的声音成功的让达达利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这是又搞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
“意识寄托而已,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对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潘塔罗涅的计划如何了?”
公子忍着一身汗毛竖起的恶寒:“他自己说非常顺利,在外的璃月七星现在都聚集在璃月城里调查这件事了。不过――”
博士原本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听到转折疑惑的“嗯”了一声。
“不过那位退休了的岩神似乎发现了异常,丢下小魔灵独自前往绝云间了,他让你小心些。”达达利亚转述着富人的话,只不过省略了嘲讽的后半句:“别第三个义体再没了,那愚人众想要接管璃月就更难了。”
博士浑不在意:“呵。”
公子被呵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别做出来这个奇怪的动作好么?我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所以你对我的许诺呢?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位神明?”
博士微微一笑:“自然是――现在。”
赌坊外骤然传来一声巨响,轰――一声大门被人强行破开!
第22章 公子
钟离到访绝云间之时,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都不在,更准确的说法是他们两位经常不在绝云间。
自从钟离自导自演了辞行久远之躯这一盛大的送仙典仪,削月筑阳真君和理水叠山真君似乎再次发现了尘世的乐趣,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外云游,只有留云借风真君常年待在洞府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清修,直到帝君亲临,在琥牢山顶独酌半日后才嗅到了一丝气息,急忙飞了过来。
流云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钟离:“帝君?!您怎么来绝云间了?在这里很久了么?”
钟离垂眸看着眼前的方杯:“已有半日,绝云间风景如旧,缅怀故人而已。”
钟离无事的时候会来绝云间小坐,这个事情流云知道,但她也知道最近钟离养了个魔灵崽子,总不会是带孩子带烦了出来透透气吧?!
果然,强大如摩拉克斯,在带孩子的时候也会崩溃的吧!
于是她斟酌地问道:“您在此处这么久……是有什么事么?”
“无事,网已布下,在看一出请君入瓮的戏。”钟离神色淡淡的转开话题:“削月和理水呢?”
“哦,前段时间两人结伴云游去了”留云借风真君提到自己那两位仙友就一肚子火:“不知现在身在何处,他们俩大半的时间都不在绝云间了。”
钟离颔首沉思:“这就有些麻烦了。”
留云借风真君很少见到帝君这副模样,也紧张了起来:“怎么?他们二人出事了?”
“不,是璃月港的事情。”钟离简单的说明了博士在望舒客栈的所作所为,而后提到了潘塔罗涅所中之毒。
“仙人之毒?可笑。”流云昂起纤细的脖颈,气的想直接飞到璃月港了:“我们三人都不能精研医药之道,何来仙人毒物一说!”
钟离自然知晓:“白术诊断并无差错,我亦亲自看过,确认带有仙人气息,但……那个气息我从未见过。”
流云瞬间警惕了起来:“连帝君都未曾见过的仙人气息?”
“我心中已有计较,此番前来是为了确认另外两件事。”钟离道:“我曾亲自诛杀了博士的两个义体,能感知到他在璃月似乎还有其他活动,而且我曾尝试追踪过丢失的符咒,两个踪迹最终都指向了绝云间。”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璃月七星统辖整个璃月地界,但唯有仙人居住的绝云间例外,而仙人向来自由散漫,并不很在意凡人的一些小动作。这样反而成了最好的遮蔽。
钟离思忖片刻后道:“你近日可在绝云间感受到不平常的气息么?”
流云本想摇头,绝云间鲜有人至,近日连琥牢山上的踱山葵都只锁到了史莱姆之类的小魔物。想到大琥珀,流云忽然想到了什么:“并未见到特殊的气息,但要说奇怪之处倒是有一个。”
“何处奇怪?”
“帝君请随我来。”流云将钟离逮到了琥牢山山腰的一处大琥珀面前:“几日前我来此处找理水,感觉到此处琥珀似乎包裹着仙家物件,想打开来看却发现琥珀中空无一物。”
踱山葵只有被踩到才会生成琥珀,内中空无一物本就古怪。
钟离一掌震碎了重新生长出来的琥珀,其中确实空无一物,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流云道:“还是如此,由琥珀包裹的时候能感觉到一丝仙家气息,但琥珀碎裂后就什么都没发现。”
钟离仔细地看着碎裂的琥珀:“不,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