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承欢——盛渔凉【完结】
时间:2023-12-06 14:36:39

  二人在屋子里,好像验身一样,对他毫不客气,看清他确实是个男子后,都骂骂咧咧的去向老鸨汇报。
  在车上颠簸了两天两夜,本就神志不清的他,又被绑上手脚,塞进一辆不太大的马车里,等他再次醒来时,就是眼前这个情况了。
  这是哪里?他好像被卖了?多荒唐的想法…………,沈青篱用手按住眉心,轻柔着。
  脑海中清晰的记忆,还停留在喝了舅舅送来的那杯酒,后面的记忆,除了知道有一个妇人对他,一顿打量后,将他像麻袋一样扔到了马车上,就在无其他了。
  干渴的喉咙,极为不舒服,见桌子上有一水壶,便踉跄的起身,在确定是清水后,一饮而尽。两天没怎么吃饭的沈青篱,胃部有着焦灼的疼痛感。
  他一手按着心口上方,慢慢的坐回了床上。
  因突如其来的变故,加上抄家,高堂具被斩首,兄弟姐妹被分离,沈青篱微睁着疲惫的双眼,呆呆的看着乌漆麻黑的房顶,一动不动,一时间脑袋空空,不知要为沈家的遭遇悲痛,还是为自己的处境担心。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见门外有动静,沈青篱连忙,将身上的那块墨玉,拿出扔进了床底的细缝里。
  墨玉刚被扔到床底,木门便“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沈青篱抬眼,向外看去,只见走来两个身着粗布衣衫的男子。
  “呦,公子,你醒啦?”一个说话油腔滑调男子,看着沈青篱开口道。
  沈青篱看着他那油腻的眼神,浑身不舒服。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他出声询问道。
  “这公子还不知道呢吧,是怡红楼的秦姨,把你卖到我们春风楼来的,我们馆主看公子长的标志,可是花了大价钱,把你买下来的。”
  “怡红楼?”沈青篱声音微微有些拔高,他为什么会在青楼?他不是应该去流放的吗?
  自从他喝了王贤那杯酒后,就不省人事了,在联想一下前后,脑子嗡的一下,有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在脑子里。
  “这春风楼也是妓院?”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公子,您可真会开玩笑,这里要是妓院,还买你来做甚?哈哈哈哈。”那人笑得前仰后合。
  “既然公子醒了,就快点出去吧,我们馆主还等着呢!”男子催促道。
  男子的话,沈青篱好像听明白了,又不想明白,他定了定心神,动了动酸麻的手脚。
  二人上前,就要伸手过去拽沈青篱起身,沈青篱连忙道:“不劳烦二位兄台,我自己起身就好。”
  “哈哈哈,都到了这里,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好见外的。”那人龇着一口大黄牙,眼神在沈青篱身上乱瞟。
  二楼的尽头处,有一处偌大的房间,沈青篱被带到门口后,直接被推了进去,随后房门被咣当一声,又关上了。
  刚站稳的沈青篱,一抬头便见前方有个三旬左右的男子,消瘦的身体歪坐在榻上,眯起满是鱼尾纹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他身后还有两个打手一样的人,手里拿着鞭子与棍棒站在那,像两个木头桩子一样,等着前面那人的吩咐。
  “醒了?”那人说话声音拉着长调,像一把刚刚要起头的胡琴。
  “坐吧!”男子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说道。
  “在下站着就好,有什么事情,请馆主直说就是。”沈青篱心存侥幸,想着也许此事还能有转机。
  馆主久经生意场,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斜勾,不屑的笑道:“别想那有的没的了,进了我的地盘,那就是进了盘丝洞,想出去,除非是一堆白骨。”
  听了这话,沈青篱眼中凉意四起,冷声道:“我乃朝廷待罪之人,你们把我扣在这,就是窝藏重犯,要是朝廷追究下来,都得连坐入狱。”
  那馆主听了沈青篱的话,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满不在乎的说道:“好好的一双勾魂眼,不适合做出这么冰冷的表情。”
  随即开始打量,新买来的摇钱树。眼前的小公子,有着标准的美人轮廓,多一分则硬朗,少一分则太过柔弱。下颚线精致又清晰,整张面皮非常完美。
  浓密的眉毛,衬得一双凤眼格外勾人,微微上挑的眼尾,总给人一种媚眼如丝的感觉。
  攻击性不强的凤眼,反而给他增添了君子如玉的感觉。
  真是一张可清冷,可妖娆的脸,只是现在还年纪尚小,眉眼间看起来,干净的很。
  淡粉色饱满的嘴唇,无疑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这初看温润如玉,再看阴柔魅惑的脸,给馆主看的心里发酸,想着要是自己当初长成这样,他那没良心的相好,怎能舍得推他出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馆主不禁摇摇头,又继续向沈青篱的脖颈摸去。本就心有戚戚沈青篱见他要上手,一把将人推到一旁,那馆主也不生气,只是给身后那二人使了眼色。
  那二人便,一边一个抓住沈青篱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慌什么,不过是摸摸你的筋骨,莫怕。”馆主轻佻的说道。
  一双没多少肉的手,专挑沈清篱身上的骨架处摸索,从锁骨,到后腰,再到胯骨。手法熟练,力道不轻。
  沈青篱反抗不了,只觉得好似,有条毒蛇在身上一圈一圈的绕紧。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绷紧的身体,青筋暴起的手臂,几息之间,又似没有尽头,心下屈辱,眼底愤怒。
  压抑着心中的不适感,怒瞪着眼前之人。
  “哎,本来是个上上成货色来着,有点可惜了,这年龄有点过了,要是在小个两三岁的,我定能将你捧成千金难求的角。”馆主挥挥手让那两人放开沈青篱。
  “不过,就如今这状态,也是难求了。”馆主丝毫不在意,沈青篱的愤怒,自顾自的说着。
  “你 休 想”沈青篱退后两步,一字一顿道。
  馆主收起漫不经心的眼神,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尖锐又道:“给你三天时间,尽快接受现实,别想着朝廷会来找一个重犯,你在他们那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也别想着逃出去,后果你承受不住。”
  “把他送回去,这两天教教他规矩,我可警告你们还有外头那两个,都给我听着,谁要是敢偷偷的坏了我的规矩,我让你们滚出八千里,收起你们那猫见了鱼的眼神。”说完后,馆主迈着莲步,款款下了二楼。
  被警告过的几人,没敢在出什么幺蛾子,老实的把人关回了小屋。
  这会没人了,沈青篱还是害怕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接触过,三教九流的人。尽管父亲疏忽,继母伪善,可他依旧是努力好学,谦和有礼的长大,学着哥哥对他的样子,对待弟弟妹妹们。
  谁知就以为一切都刚好的时候,命运开了这么大一场玩笑,直接将他打入地狱,他再也控制不住,心底波涛汹涌的情绪,他靠坐在床上,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被角,骨节因用力,微微泛白。将头枕在手臂上,眼角晕湿了衣袖。
  快速奔跑的骏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将官道两旁的树木,远远的甩在身后,卷起的沙土,四下飞扬。
  马背上的女子,身姿笔直,一手甩鞭子,一手挽缰绳。平稳且快速的飞驰着,要是有人路过,也绝对不会吝啬一句“真是英姿飒爽”。
  渝州城与京城,并不算远,前面的官差押送罪臣的官眷,也就用了两天两夜。这会江满骑马,那更是没多远了。
  天黑之前,江满找了一户农家借住,第二日,天刚刚见亮,江满留下银子后,又出发了。
  早在来渝州城之前,她就使了银子,打听好了,接收罪臣家眷的地点。这会更是直奔目标,半刻不想停歇。
  风尘仆仆的到了渝州城后,江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简单的找了一个馄饨摊子,祭了五脏庙后,按照官吏说的位置,找到了怡红楼。
  江满绞尽脑汁,只想出一条女扮男装的法子,如今这身打扮正好,想进去看看沈青篱,是不是已经在这怡红楼了。
  将长发重新用一根乌木簪子,利落的盘在了头顶,看了看身上灰扑扑的男装,齐活了。
  将马匹安顿好后,迈着大大方方的步子进了怡红楼。
  此时还没到下午,怡红楼还不是很热闹。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进进出出的。
  “呦,这哪来俊俏小爷,可是有那相好的姑娘?”老鸨扇着团扇,拉着长声,上前打量着新来的陌生面孔。
  “没有,不过小爷我只要新来的姑娘,像上了年纪的老菜帮子,就不要往爷面前领了。”江满大刀阔斧的坐在了桌前,将包袱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上挑着黛眉看着老鸨。
  “哎呦喂,,,,,小爷,你这口气也忒大了,就是不知道你这钱袋子,是不是也跟你的口气一样阔绰。”
  老鸨瞧这小子不像经常来的样子,倒像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虽说穿着一般,可气势上,还是值得她在观望观望的。
  江满不想跟个苍蝇一样,没头没脑的在怡红楼里乱翻,就用了最直接的方式。
  见老鸨这般说,她一言不发直接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老鸨上前,见是一百两的大票子,眼睛瞬间眯成了笑眼。伸手就想把银票拿起来,只见对面一只手,迅速的将银票收了回去。
  “人呢?你在这跟小爷逗乐子呢?”
  “爷,您可真会说笑,不过今个您算是来着了,咱怡红楼这两天啊,刚刚来了一批新货,都是官家的小姐,个个的都是清官人,端看小爷舍不舍得花这兜里的银票了。”老鸨边说边往江满的包裹里面瞟。
  江满一听,这不正中下怀吗,眼神亮了亮,说道:“只要小爷我喜欢,这银子不是问题。”
  ”成嘞,还不快去,把新来那几个姑娘,都叫过来,让这位小爷高兴高兴。”老鸨拍着腿,叫人把姑娘们带上来了。
  虽说新来的小姐们,还没调教好,可有钱不赚,王八蛋,其余的事情都好说。
  江满,满怀期待的望着那头,即将出场的姑娘们,心下忐忑。
第6章 旁敲侧击
  ◎心上人不在这群姑娘里◎
  没过片刻,十来个战战兢兢的姑娘,出现在了江满的面前。
  江满走上前,挨个瞧去,也没见到想找的人。这些官眷明显还不能适应,身份的转换,可又不知被老鸨以什么手段,逼迫着她们站在这里。
  一个个的,脸上带着绝望,眼底又有着愤然。从前这些都是人上人,还有不少是世家贵女,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令人唏嘘。
  不过即使江满有这怜香惜玉的心,也没用,她只想救自己的心上人,就算不能将人找到带走,她也舍不得让他独自一个人,面对这晴天霹雳的变故,与现在这种岌岌可危的现状。
  “这就没了?就这么十来个姑娘,一个个瞧着这般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爷瞧不上,就没有个子高一点的?”
  这没有沈青篱,他不是女子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被人发现,眼下又是个什么处境,这些江满一概不知,只能一步一步的试探着。
  老鸨见这些水灵的清馆人,这小爷都瞧不上,真不知道他稀罕个啥样的。
  “爷,想找个身条好的?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清馆人的话,就不太多了。”
  “老鸨,你可别蒙我,我可是听说你这,最近来了好几十个朝廷的大家闺秀呢,要不然,谁花这大把大把的银票,在这当冤大头呢?”江满声音不高,眉头微皱,目光带着点犀利,看着老鸨说道。
  秦姨一瞧,这架势莫不是来找人的?这京城押送过来的官眷,从前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保不齐这会有一两个亲戚朋友,找来这里,也不是没这可能。
  “这位小爷,秦姨我瞧你,不像是来找姑娘的,倒是像来找人的,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老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在这兜圈子了,秦姨可否借一步说话?”江满也换上一副有求于人的表情,她从小就跟着江福禄,在铺子里长大,与人打交道,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领。
  虽说平日里,她就是那摸不得的小老虎,可这并不代表她遇事只会蛮干。
  秦姨见她确实有事,想要与她打听,便没急着搭江满的茬,扭过身子斜着眼,瞟了一眼她手上的包袱。
  “秦姨,小爷我这包袱里,可没有碎银,您要真想挣我这兜里的银票,得拿货真价实的消息来换。”江满拍了拍手里的包袱,说道。
  “不知爷想找的,是哪位小姐?”秦姨挥退了姑娘们,问道。
  “那沈知年家的三小姐,沈青瑶有没有被押送到你们怡红楼?”
  “呦,还真是巧了,你问得是她呀!名册上还确实是有她的名字,可也不知道是那个挨千刀的,人都看不住,来的压根不是什么小姐,而是…………。”
  想起这事,秦姨就气不打一处来,来这的都是官妓,虽说将人送到了南风馆,还挣了一大笔银子,名册上也写了不堪受辱,上吊自戕,可要是有人来深究还是很麻烦的。
  江满见她说到关键处,停了下来,顿时急了,可面上还是装作不紧不慢的,等着她往下说。
  “ 小公子啊,这可不是秦姨不帮你这个忙,这姑娘确实没送到这,那沈家小姐,莫不是你相好的?”老鸨带着八卦的神情看着江满。
  “秦姨,果真是火眼金睛,那沈家小姐,确实是小子的心上人。从前因门第之差,与她无缘。今日也只是想与她告个别,既然她不在这里,小子只能在去别处看看了。”江满微低着头,一派黯然神伤的模样。
  “我看你呀,就别在这找了,这姑娘压根没被送到这来,估摸着让人给掉包了。”秦姨看着这痴情的少年,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提点了他两句。
  “哦?那顶替她的又是哪个姑娘?”江满努力压下亮起来的眼神。
  “嗐!什么姑娘,直接就给塞进一个男的,虽然长的好,可留在我这怡红楼,又不能拿他挣银子,自然是给他弄走了。”秦姨的嘴,像倒豆子似的,把心里话一股脑都说出来了。
  “那假货,您将他送到了哪里?”江满紧盯着老鸨,心下有点焦急。
  “自然是送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秦姨不在意的说道。
  见这老鸨,怎么都说不到重点,江满真想一脚给她踹走。可想归想,眼下还得是忍着。
  “秦姨,这人没准能知道沈小姐的下落,还请秦姨告知小子,这人的去向。”江满咬牙,狠了狠心,懂事的将一百两的银票,塞进了老鸨的手里。
  老鸨见江满这般识趣,满意的仔细瞧了瞧银票,乐得牙齿怎么的都闭不上。别看她这是官窑,可能拿出百两银子的客人,还真是不多,真是个痴情的人儿。
  “哎,那人被我送去了南风馆,不行你就去春风楼问问吧!”真恨不得,将这土财主扣到自家的楼里,都怪那送走的倒霉鬼,不然沈小姐要是在她这,不将这小子的家底都掏光,那都是她秦姨没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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