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欺瞒——在酒【完結+番外】
时间:2023-12-07 23:03:36

第77章 77 番外·钱塘(六)
  “我吐了?”待红燕端着那铜盆走出去,冯俊成走过去从身后将青娥环抱,歪过脑袋瞧她,“我看看,撒起谎脸怎么真就一点不红。”
  青娥扭转身赖在他怀里,抱了会儿才仰脸问:“这就要出门去了?”
  “我晌午就回来。”
  “我等你呀,明天回门,你总能全天告假吧?”
  冯俊成听她说“回门”,笑了笑,“你打算上哪儿回门去?”
  “我有个去处,明天都听我的。”青娥抬起脸,“好不好?”
  五月百花齐放,池塘水满,风光无限。
  冯俊成与青娥的婚仪第二日,春闱殿试放榜,江之衡入选二甲进士,春风得意榜上有名。
  冯府里小厮带回放榜的消息,董夫人替江之衡高兴,冯知玉听到后也赞了他一声厚积薄发,总算学有所成。
  董夫人将江之衡当半个儿子,乐得合不拢嘴,“你说的对,厚积薄发,有的人就是成了家才能立业,他娶菱儿以前,多不着调的一个人,转脸二甲进士都考得!”
  冯知玉笑笑,“人总有迷途的时候么,他要真不着调,太太你也不会那么喜欢他。”
  青娥晃晃膝头的茹茹,问她记不记得洪文叔叔,茹茹摇摇头,转脸给人忘了。倒是益哥儿一个劲儿问洪文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董夫人吃饱了直犯困,“青娥,你去陪知玉走走,说说话,我睡会儿中觉。”
  昨日冯知玉参加完喜宴没有离开,打算陪益哥儿多住几天,她得知青娥身怀有孕,又被大夫诊断气虚,抄给她一张增补剂的方子,说是当初月兰怀隆哥儿的时候,太医给开的补药。
  “二姐姐最近都忙些什么?”青娥见着冯知玉可有话讲,二人一个牵着茹茹一个牵着益哥儿,在花园里踱步。
  “秦家被发配,那几座茶山眼下还没人接手,几位生意上的朋友想把那几块地低价收过来,我也想掺和一脚,分一杯羹。”
  “那几块地?你要做茶叶生意?”
  “算不得我的生意,只是人家出大头,晓得我和俊成的关系,在钱塘做生意愿意带我一个罢了。你放心,我有分寸,和他们真一句假一句,不会叫外头的事带累你们。”
  青娥笑笑,“二姐姐,你真厉害,我以前也做过小生意,只是开间铺面勉强糊口,但那点小打小闹已经叫我头疼,你管着黄家二房那么些人,还要照顾生意,实在太厉害了。”
  “家里有月兰帮衬着,我倒是没有后顾之忧。”
  “二姐姐和家里姨奶奶处得真好。”
  冯知玉笑起来,“人人都这么说,倒像是我本该苛待她。”
  青娥摇头,“是瑞姑爷的不好,他待你不亲厚,人就都觉得你心有怨气。”她笑着打趣,“谁想得到二姐姐你刀子嘴豆腐心,根本就不是个会乱发脾气的人,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火都招呼在瑞姑爷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冯知玉牵着
  益哥儿走在前边,“是女人未必善妒,月兰比黄瑞祥那蠢材聪慧太多,我教她生意她没多久也就上手了,你再看黄瑞祥,我里里外外帮衬他这些年,他何时长进过。还是躺在那儿当他的黄家二爷,最叫人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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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知玉一愣,摸摸弟弟后脑勺,“你越长越懂事,和你哥哥渐渐像起来了。”
  益哥儿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哥哥是我的榜样…”
  茹茹一听,手叉腰,了不起得很,“我爹是你的榜样,那我也是你的榜样!”
  “哼,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爹还是我哥哥呢,你要叫我叔叔!当我是榜样!”益哥儿说那些本就羞赧,这下索性追着茹茹跑开,“你别跑!”
  两个小孩子钻花丛笑啊闹的,青娥也和冯知玉在花园里肩并肩漫步。
  冯知玉看向青娥小腹,试探问起,“你们这就又有了一个了,往后便打算专心相夫教子,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
  青娥一摆手,“我懂什么照顾老人,大字不识,更别提教养孩子,钱塘这边都是堂嫂操持家事,堂兄弟们管着外头的事,我只要在边上出出力气,帮着吆喝。”
  冯知玉转向她道:“只怕和关起一只鸟儿相比,让你待在这院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更难熬。你要是想学着料理府上内务,亦或是外头的账务,只管开口,我一定教你。”
  青娥眼前一亮,她这几句车轱辘话说来说去,可不就为的这个。但她当场没有答应下来,好歹是冯家少奶奶,不是说夫为妻纲么,做什么决定都要和相公商量着来。
  夜里冯俊成进屋问她明日回门的安排,她答秘密,然后上来替他脱外衫,“和你商量件事。”
  冯俊成忙着脱靴,“你说。”
  “等我生下老二,我就要跟二姐姐学管账去。”见他惊得眉毛一高一低,青娥连忙两手掣住他两手,晃啊晃,“月兰都学得上手了,你说我不比月兰有处事经验?”
  冯俊成依稀觉得耳熟,“谁是月兰?”br />
  “你姐夫的小妾!”
  冯俊成想起来了,觉得不大妥当,“你知道咱们家在杭州不能有生意。”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跟着二姐姐么。”
  冯俊成拧眉思索,“堂嫂和你说起过此事?”
  “提过的,和太太提的,嫂嫂意思是二房让了许多生意出来,以前都是叫人送账到江宁给你们过目,现在人在钱塘,挂在你们名下的生意他们理应让太太过手。”
  冯俊成见她说着有些气馁,问:“我娘是不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给回绝了?”
  青娥点点脑袋,“可说呢,太太还瞧了我一眼,像是还想了想才觉得算了,不过你娘想的也对,我手上就没过过什么大钱,要管你家的账本还是难当大任。”
  “难当大任。”冯俊成跟着她复述,笑起来,
  () “那你可真叫谦虚了,你的本事别人还真轻易学不来。”
  青娥抓他手掌放到小腹,“也就是先有了这个念头,小二生下来还要喂养,等我真能上手,估摸都三四年后了,到时没准曾大人都把你要回吏部去了,我只是想跟着学,有点事做,你就先答应我么。”
  才说她有本事,这就展露出来了。
  曾亭光在顺天府屡屡来信,青娥虽未看到信件内容,但也能猜到顺天府那边的意思,冯俊成多半是要回到六部去的,万岁爷给他放到杭州收拾这个烂摊子,不可谓没有深意。
  冯俊成心中也有预感,因此赶紧将话头引向别处,“咱们家内务不早就是你在做主?你要学管账当然是好事,但今年就别想了,你要学人家也不敢带着你到处走。”
  “那是自然,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她心内欢喜,眼睛亮晶晶瞧他,“你就不问我明天‘回门’什么安排?”
  冯俊成闭上眼闷声笑,听她将“回门”二字咬得重,好像猜到了,故意说个错误答案,“不知道,不会是回江宁去吧?”
  “哪能啊!大老远的。”青娥见他猜得不对,不叫他猜了,怕他真猜中,“等着瞧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翌日清早,一家三口驱车来在西湖边,茹茹跳下车架高兴坏了,青娥说带她来游湖坐船,她还没坐过船呢!
  冯俊成装得恍然,“原来是坐船啊。你这‘回门’,还真别出心裁。”
  青娥拉上他,“那当然。”
  昨夜一场大雨过后,水面雾气不散,烟波浩渺,此刻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艄公带三人泛舟水上,雨点落在水面,和茹茹探出船舱的小脑瓜顶上。
  她张开小手抓抓细密的雨丝,“哇,我们要去哪里呀,我们要去见龙女吗?”
  茹茹半截身体被圈在冯俊成臂弯里,小袄被她高高举起的胳膊吊起,露出一截子小肚皮,青娥给她拽拽,叫她好好坐着,当心翻出去。
  “我翻出去,龙女会把我举起来!”茹茹兴奋地想像着,被青娥把梦击碎,“世上这么多小孩子,龙女一个人管得过来?你翻出去,会淹在水里。”
  “不会的…”茹茹还想小小嘴硬一下,看向大老爷求助,他是知道龙女很厉害的!
  谁料他也板起声线,“你娘说得对,何况这是湖,龙女在海里,她游得再快也赶不及来救你。”
  茹茹讪讪收回小脑袋,望着窗外雨景,和爹娘絮絮叨叨说昨天自己和益叔叔比赛吃干桂圆,她嘴巴里能塞五个,赢下了比赛。
  船家端进烧热的泥炉,青娥往篦子上洒了一把干果,又架起一壶茶,静等水开。
  茹茹坐在爹爹腿上,剥开个花生,刚好有四粒,小手分得忙碌,自己一粒,大老爷一粒,青娥两粒。
  青娥问:“我怎么能分到两颗呀?”
  冯俊成装得不满,“那我怎么只有一颗?你是小孩,吃一颗就饱了,我是大人,怎么也得有两颗吧?”
  茹茹自有她的道理,“因为还有一颗是给小娃娃的!”
  她叫小船晃得有些晕乎,小脑袋枕到青娥腿上去,小嘴得吧得说着,“青娥,我很小的时候梦见开在水上的船,但天是黑的,我也不在船里,我在天上往下面看,我看见那艘船开在水里……青娥,我好喜欢有大老爷做爹爹…我不知道别人的爹爹是不是也一样好。”
  青娥轻轻捋她脑瓜上的绒毛,问的是茹茹,眼睛瞧着的却是冯俊成,对他赞许地轻笑,“他那么好呀?我也觉得他好。茹茹也好,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最好。”
  “一家人在一起最好。”茹茹依偎在娘亲怀里有些困了,她清早起来还带着瞌睡,在船上晃得眼皮有些撑不住,“最好最好……”
  小姑娘睡过去,青娥瞧她左腮有个小凸起,捏开她小嘴巴,抠出她含在嘴里的花生仁,小姑娘在她怀里睡得太安稳了,没有被惊动半点。青娥心中柔软,低头在茹茹脸颊亲一亲,偏头枕在冯俊成肩膀。
  冯俊成浅叹一声,圈了青娥在怀,二人一并瞧着窗外逐渐烟波散尽的湖面,只见青山碧水,天光云影。
  水面行舟,这一次她总算有了归处。
  青娥仰脸瞧他,二人相视一笑,动动脑袋,相依在一处。!
第78章 78 番外·小姐书生if(一)
  江宁李府,苏州府人尽皆知的富户,家里世代经商,做丝织生意。
  李老爷有一个大儿子,一个小女儿,大儿子名叫李琪,小女儿叫李青娥。
  李青娥和李老爷长得全然不似,李老爷肥头大耳人送外号李弥勒,小女儿却生得花嫣柳媚,简直美煞个人,刚过十六提亲的人就要将李家门槛踏平,可她偏偏谁都瞧不上眼,还躲在镂花木屏后边挨个挑刺。
  “都是些什么人啊,这种货色都敢来爹面前现眼,爹,这种样式的我可不嫁,没了家里那几个钱,还剩下什么?不就和大哥一样了!”
  李琪正嘬茶汤,险些呛着,“嗳,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我招你惹你了。”
  青娥一抬下巴,“今天这姓赵的,你认识吧?我瞧你们两个眉来眼去,怎么连你那些狐朋狗友你都介绍他来家里提亲,我是嫁不出去了还是在家碍你的眼了?”
  “谁说我介绍的,人家喜欢你,想娶你,我还能拦着他不让他来?”
  “想娶我?他配吗?脑袋里一包草。”
  李老爷在边上腆个大肚腩,憨笑打圆场,“来一个看一个嘛,又吵起来了,青娥才十六,有什么着急的?”
  一年后,“青娥才十七——”
  两年后,“青娥才十八——”
  二年后,“青娥才十九,有什么,哎唷怎么都十九了,可不能再挑剔了,你怎么一个都瞧不上啊?”
  李琪在边上哼笑,“她这是瞧不上做生意的,喜欢家里当官的,喜欢那些个读书有学问的!”
  青娥被他说中,脸孔通红,别开脸,“哼,谁稀罕那几个臭钱。”
  “就是。”李琪笑话她,“人家可不稀罕咱们家几个臭钱,官宦人家谁想和做生意的结亲?瞧得上你的你不嫁,就想嫁那高攀不上的。”
  青娥被说中心事,气鼓鼓提裙跑出去,她就是喜欢读书人!这有错吗?
  跑过月洞门,青娥一脑袋撞上堵肉墙,正要骂是谁不长眼,低头一看那人被自己撞掉了一地东西,全是书啊笔啊那些的。
  她举目一瞧,浑身行过阵细弱的水浪,酥酥麻麻的。
  且不论自家院里为何有个陌生男人,她第一眼就先盯着人家点漆般浓黑的眼珠望得出神。男人目光深邃悠长,透着些许澄明的光亮,像是两颗名贵的宝石,在她心头熠熠生辉。
  “你——”青娥将他紧盯着,目光半点不避让,“你是谁?”
  男人蹲身将书本拾起,掸了掸,“我是来给府上小少爷教书的先生,我姓冯。”
  “你是来给我小侄儿教课的,怎么也没听我哥哥说起过。”她念念有词,男人却只是见了一礼,匆匆离去。
  青娥将他背影上下打量,见他穿一身寒酸的蟹壳青斜领直裰,鞋底子磨得又平又薄,就知道他出身微寒,是个不得志的书生。
  可当他走在长廊,树影打在他后背,那峻拔的脊梁又像极了一段坚韧的竹子,清高傲气,半点不像
  正被贫寒的现状所困,反而充满了走出现状的昂扬决心。
  隔天和李琪说起,他道这个书生名叫冯俊成,是今岁秋闱的举人,在筹明年春闱进京的路费,他从朋友那将此人请来,教他五岁的儿子开蒙。
  青娥素手托腮想着冯俊成,手指挑弄发丝,拧动着出神。
  原来是个举人。
  家里虽没什么钱,可人却是一百个男人里才能挑出一个来的聪明人,比那些仗着有万贯家财就坐吃山空的草包倒强一些。
  可又强得出多少?有钱没学识的她瞧不上,可那有学识没钱的,又门不当户不对,嫁不得。
  那要是招赘呢?
  青娥一愣,坐直了身子,敲脑袋两下。
  敲归敲,腿脚已经不受控制朝着大哥的院里去了,一赶到,正好看到窗子里冯俊成收拾书本,摸了摸小侄儿的脑袋,和他道别。
  冯俊成推门而出瞧见了她,仍是面带微笑见了一礼,而后走远了去。
  往后每一天,青娥都会到窗户外边守着他,如此守了七天,二人从最开始还会对视见礼,到后来冯俊成推开门就看着地,躲避眼神接触,根本不敢抬头瞧她。装看不见。
  她找到李琪,“哥,有个事我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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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誉哥儿请的那个冯先生,他说过亲没有?你说咱们家能不能招他做个赘婿?”
  李琪一口酒喷洒出来,探了身子过去,“你说什么?”
  青娥咂舌,“我说认真的,来我们家提亲的那些人我都看不上,我看得上的人又看不上我,索性找个家世不如我的,但胜在能考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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