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全正思揉揉眉心，打断对方的话，“昨晚我们有专项行动，我跟高端说过的。”
“那也不能三天两头不回家呀，我们高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今天高端生日，你不会还要加班吧？”
这话全正思已经听腻了，嘴里吐着搪塞的话，“我今天休假，马上就回家了。”说着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武胜坐在对面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顿时明了，“又是你婆婆啊？”
“可不是！”全正思无奈地摇摇头，“心疼宝贝儿子吃不上热饭呢。”
“我看姐夫也不是这样妈宝的人呀。”
“唉，说不清啊！”全正思跟武胜借了个充电包给手机续上电，保证回家路上不会再次断电。
刚走出局门口，就被冻得一哆嗦，于是从托特包里拿出薄外套披上，转头看见支队长从门口进来，赶紧打了个招呼。
“小全啊，你这是刚上班还是一夜没睡呢？”
全正思耸耸肩，“刘队，我这不是一夜没睡，准备回家补补觉呢嘛。”
“是该好好休息了，昨晚行动很成功，上头肯定是要表扬你们的，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也没说几句，看出全正思精神不济，刘支队长也不好强拉着她继续，看见武胜走过来，喊了一声小武就走了过去。
只灌了一杯咖啡的胃有些不舒服，全正思打车路上点了一个早餐外卖，地址填的是家里，盘算着一回家刚好可以吃上一口热乎的。
打开手机微信，高端的对话框在置顶。
【高端】：妈说过来给我过生日，我本来说不用的，但是她老人家自己跑过来了。
【高端】：晚饭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全正思揉揉眼睛，她对高端的妈妈江女士没啥偏见，只要她不经常出现就是一个称职的婆婆。
刚跟高端认识到结婚的时候，她秉着尊重老人的想法，忍了不少事情，但这位婆婆似乎有些得寸进尺，她看在高端的面子上一忍再忍，好在老公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会让她吃味。
想到家里有那尊大佛在，全正思的瞌睡都没了。
【全正思】：有妈在，我们能到外面去吃吗？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不一会儿就回了话。
【高端】：那我今晚洗碗，你就好好休息。
【高端】：对了，刚刚妈打电话跟我说，思敏也在。
听到刘思敏也在，全正思松了口气，有这个机灵人在中间斡旋，她能转移不少江女士的注意力。
【全正思】：松了一口气。
【高端】：我妈就这么可怕呀？
【全正思】：有哪个媳妇不怕婆婆的？
那边没回复消息，想来是已经在忙了。
正好出租车也到了小区门口，全正思下了车，刚走没几步，就被叫住。
转身就看见江女士拎着一袋子的菜小步跑过来，钻进没关上的大门里，后面跟着打扮娇俏的刘思敏。
小姑娘穿得清凉，一件薄薄的小开衫里面竟然是件吊带。
全正思瞪她一眼，“穿这么少！”
“过生日，我不得穿得好看一点？”她凑过来挽住全正思，笑眯眯地说话。
“小敏穿得多洋气，你就整天穿那一身警服，都不知道换换。”江女士拧着眉瞧她，全正思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在矮小的江女士面前，像一座尖峰，她仰头瞧着，气势倒是不减。
刘思敏抢过她的包拎在手里，一边问她：“小思姐早饭吃了吗？”
“还没呢，我点了外卖。”全正思手里一空，赶紧接过江女士手里的东西。
听见她的话，江女士又不满意了，“天天吃外卖，那外卖都不知道用什么地沟油，淋巴肉做的，真是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到时候怎么给高端生儿育女，孩子长得不好怎么办！”
“江阿姨！”
还没等全正思说话，刘思敏先叫住她，“我们先回家去吧，你看小思姐刚下班回来，多累啊！等会儿咱们午饭吃什么？上次我吃过江阿姨做的糖醋鱼，心里想得不行，一直说要跟着你学学，今天可算是等到了！哟！今天刚好还买了鱼，这不是巧了吗？中午咱们吃鱼吧江阿姨？”
刘思敏搂着江女士走在前面，一路哄得她笑开怀。
走在后面的全正思吐出一口浊气，看到刘思敏扭头回来笑笑，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几个人走进电梯，穿着外卖服的小哥紧随其后，全正思摁了十六层，转头示意小哥去几楼。
“我也是十六楼。”
电梯上行，全正思突然问：“你是不是送去1601的？”
“啊……对！”外卖小哥戴着黄色的头盔，头盔上贴了哆啦A梦的贴纸，遮了半张脸，防风口罩下的声音瓮瓮的。
“是我的外卖！”全正思不好意思地笑笑，“早知道应该在电梯还没上去的时候问问的，耽误你送下一单的时间了。”
小哥似乎不太擅长与人交谈，说话有些吞吐，“没……没事的，我帮你拿着吧。”
她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一袋子菜，感激地笑了一下。
“吃什么？”江女士凑过头去看小哥手里的袋子，“外面的东西都是不健康的。”
“海鲜粥。”
“高端也喜欢海鲜粥，你是不是还没学会做呢？要我说啊，你就应该换一份工作，天天在警局里面忙到深夜，还要高端自己回家做饭。”
“妈！别说了！”全正思涨红了脸，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恨不得立马离开的小哥。
江女士不依不饶：“你也知道不好意思？是高端喜欢你，跟我说要跟你结婚，我才勉强同意的。你这个职业，我是真觉得不怎么样，吃力不讨好。你们俩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啊？”
刘思敏适时开口：“阿姨，咱们买的鱼有没有杀好啊？等会儿要不要先杀鱼呀？我有点不敢诶！”
“叮！”
十六层到了，黑着一张脸的全正思提着海鲜粥的外卖先走出了电梯。
看着走出电梯的三个人，孙端寅呼出憋了很久的一口气。
昨晚快速制服嫌疑人的女警，和现在被长辈怼着指责的面孔重叠在一起，他发现她澄澈的眼睛失了一些光亮，连衣服都不再笔挺。
站在空荡的电梯里，孙端寅似乎受到了冲击。
被这么骂着的人，真的是昨天那个人吗？
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飒了？
电梯门一开，他走出去，恍然发现自己没有按到1楼的按钮，颇为好笑地又走回电梯。
走出小区门，孙端寅骑上电瓶车，扭头看了一眼缓缓关上的伸缩门。
他不禁庆幸自己今天戴了防风口罩，要是被认出来……他一想，被认出来其实也没什么。
可能是因为自己为了钱奔波的劳碌样子，不想被那样明亮的一双眼睛看到吧，被盯得久了，就像是要被看穿一样。
他想，是不是当警察的都有这么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被这么看上一眼，就招架不住全都交代了。
时间就是金钱，孙端寅来不及感叹多久，就拧开握把，穿梭在城市的角落里。
在李哥那里的工作是下午四点开始，在此之前的时间，就用来送外卖。
电瓶车是李哥帮着从修车厂里一百块买的货，不知道经了几手，马力不够，骑起来一顿一顿的，但送外卖也足够了。
跑得勤的话，一天也能挣到200元。想到一屁股的债，孙端寅不敢休息，马不停蹄地接单。
一早上送完，中午孙端寅吃了四个肉包，一瓶水灌进肚里，涨得他想吐。
陈意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孙端寅撇撇嘴，“又干嘛？要是再问我那个问题，我下次再接你电话，我就是狗！”
“寅哥，快来帮我！救我狗命！”
第3章 难
陈意年被堵在网吧后门，一群人携棍带棒，面色不善，他背靠着长满滑腻腻青苔的墙体，只觉得自己今天死定了。
领头的人染一头黄毛，跟瘦猴似的，肩上搭着棍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面朝他笑。
阴森森的，陈意年抖了两抖。
“各位大哥，咱们好商量，您看是小弟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我跟您认个错，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饶我一次。”
“陈意年是吧？”
那人的声音尖利，就像是指甲划过钢板的刺耳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他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我。”
周末没事想上网吧玩把游戏，没成想刚走到巷子口，就被人喊了一声，他回头一看，一群人浩浩汤汤地朝他快步走来，手里拎着胳膊粗的棍棒，陈意年直觉这不是好事，随即拔腿就跑。
奔跑中还不忘给孙端寅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救自己。
原朗村这片地方陈意年并不是很熟悉，只是跟着孙端寅来过几次，这家新开的网吧机子不错，价格也稍低一点，后面孙端寅不在，他也经常自己一个人过来。
虽然他在学校学习不行，但也不是惹事生非的主儿，今天兜头来这么一出，确实是吓得够呛。
黄毛嗤笑一声，“听说你小子鼻孔朝天看，看不上我妹妹？”
“大哥，你妹妹是谁啊？”陈意年脑子里闪过一众女生的面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拒绝的女生没有十多个，也有八九个了，这下子让他一时间去想，实在是想不起来。
“陈小花！”
黄毛颇为得意地说完这个名字，却看见对面这小子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看来不打一顿，你是想不起来了，兄弟们！”他扭头招呼一声，身后的几号人纷纷逼上前来，黑压压地把光线都遮住了。
陈意年赶紧伸手：“大……大哥！我想起来了，陈小花！我知道！就是那个又高又瘦又好看的女生！”
他还是机灵，无论怎么样，先恭维一下再说。
话说完，黄毛的脸色不太对劲，好像更黑了几分。
“你找打！”话音一落，棍棒就纷纷扬起。
陈意年盯着近在咫尺的棍子，立马抱头喊了一声“啊”！
不远处就响起了警笛声，趁他们愣神的时候，陈意年推开几个人朝巷子口冲了出去，立马就看见一身黄色的外卖小哥，警笛的声音就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上车！”
听见熟悉的声音，陈意年大喜：“寅哥！”
坐在电瓶车上，两个人一路风驰电掣地跑走，留下黄毛等人对着灰尘气急败坏。
绕出原朗村，孙端寅停下车，示意身后人下来。
“你惹了什么事？怎么会在这里被人堵。”
陈意年也是无语，拨弄着自己被吹乱的刘海，“只怪小爷长得太帅，有人爱而不得，所以招来祸患。”
“说人话！”
“就是有人跟我告白我拒绝了，然后她哥哥刚好是小混混碰上我了就追着我打！我也很冤的好吗！”
陈意年插着腰开始控诉，“我就是想去网吧玩玩游戏，谁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寅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恨自己生作男儿身，不能以身相许。”
“闭嘴。”
孙端寅跟陈意年待了不到五分钟就开始觉得他聒噪，拧着眉看到他的白色T恤后面蹭了一圈绿色的青苔，“以后你少到那边去，不安全。”
“为什么啊？”陈意年不太乐意。
他不到原朗去，基本没可能遇上孙端寅，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偶尔还能碰上，现在寅哥休学了，他是真没法见面了。
“人家都追着你打了，你还不怕？真想交代在那里？”孙端寅不乐意跟他多说太多，原朗村里的混子大多是不太懂法的，跟着大哥指哪打哪，年龄又小，不知道轻重，特别容易遭成难以挽回的后果。“总之别去那里。”
陈意年撇撇嘴，“那以后我怎么找你？”
“你的电话是用来砸核桃的？”孙端寅收回一只脚，扶正车子，“走了，你赶紧回家，别在外面瞎溜达。”
当时接到陈意年电话的时候，孙端寅心都沉底了。
顶着撑满胃的发酵包子，狂骑了几公里才回了原朗，在巷子里一路飞溅水花，才找到陈意年，还好他来得及时，那帮人没动手。
原朗村里的人，孙端寅几乎都认识，黄毛似乎是刚过来混的，还不懂规矩，大白天的打人，太过于嚣张。
他眼里泛过一丝凌厉，如果陈意年真被打了，黄毛这帮人必须付出代价。
—
睡了个囫囵觉起来，全正思闻到了满屋子的香味。
早上因为婆婆江女士在电梯里的那一出把戏，全正思吃完海鲜粥就躲进房间里锁了门准备睡觉，她给刘思敏发消息让她好好守着孙女士，不要让她过来扰她清梦。
果然刘思敏还是很有法子，她睡了一整个白天，起床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
打开微信消息，蛋糕店的店员发了个做好的蛋糕照片过来。
全正思在几天前就已经把蛋糕订好了，柠檬酸奶慕斯蛋糕，之前是同事过生日吃过一次，不甜不腻刚刚好。
装饰没有过多的花哨，撒了一些青柠檬皮碎屑在上面，一股清新的味道呼之欲出。
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高端的消息有三条未读。
【高端】：还在睡觉？
【高端】：我买了虾，白灼吃？
【高端】：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我买好票，十点的场。
全正思笑起来，虽然婆婆这样，好在老公还是对她不错的。
作为一个警察，忍者神功是必备的一个条件，对婆婆嘛，现在先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开了门，就看见高端拿了菜从厨房出来。
刘思敏接过去摆在餐桌上，抬眼看见全正思出来，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小思姐”。
全正思换了一身真丝吊带裙，披着针织开衫，头发用鲨鱼夹固定在脑后，碎发顺着下颌弯处一个慵懒的弧度，举手抬足都是懒洋洋的模样。
怔愣了一会，刘思敏才指着那盘被蒸红的虾说道，“快来！今天有你喜欢的虾，等会儿我给你剥。”
“小敏，我可是有老公的人，可不能让男人闲着。”全正思拉起从肩头滑落的开衫，捂着嘴偷笑。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高端走近餐桌，把全正思的碎发拨到耳后，问她在笑什么。
“没什么，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全正思冲刘思敏眨眨眼，“对吧？”
“那可不！”刘思敏得意起来，又转头打了个喷嚏，搓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不好意思地笑。
全正思嗔她：“你看你，说你穿得少，你还不相信，还不跟我过来，我给你找件衣服。”
“不用，我就穿这件。”刘思敏摆手，从沙发上捞起一件外套，是全正思早上披在身上的那件，皱巴巴的揉在那里，被刘思敏仔仔细细展开，再认真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