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向嘉陈西装外套沙发一丢，想喘口气，单手解开白色衬衫，最顶的两个纽扣，“让他们对粉丝态度好点，别发生踩踏事故。汶姐你们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晋阳放下抱回来的粉丝送的礼物：“嘉哥礼物放这了。那我和汶姐就先回去了。”
“嗯。”向嘉陈靠到沙发上的身躯，侧头说，“晋阳谢谢。”接着视线往倪漫汶那看，道，“汶姐忘和你说了。这三年多，谢谢你。”
“哟，我们的影帝，”倪漫汶调笑道，“终于想起你的经济人？这领奖谢词，我还等好久呢，没想到你提你的那个学妹就占了一大半。我都没分到一句。”
向嘉陈情不自禁低头笑：“想鼓励她。女孩子对我很期待，难得机会，所以想多提点。”
“行啦。”倪漫汶索性收话题，“我和晋阳走了。明早来接你。”
向嘉陈：“嗯。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晚点我会给路总发个微信。”
“好，”倪漫汶道，“路总应该还在飞往国外的私人飞机上。估计飞机一落地，他就能第一时间收到你获奖的消息了。”
“嗯。”向嘉陈简单应道。
而后，倪漫汶晋阳离开向嘉陈住处。
他们一走，五百平方的屋子。寂静无声，空旷得人心里，泛起空虚。
喧嚣颁奖典礼，浮华的圈子气氛。
那些如同潮汐的紧绷精神，渐缓从向嘉陈身上退潮。
他深凹的眼眶，半阖视线，靠住沙发。
想等待那些娱乐典礼带来的热潮散去。
蓦地，寂寥客厅，茶几上，他的手机强烈振动。
视线垂投到那手机屏幕，是个陌生号码，他看着，眸底幽深，那眸光仿佛半点温度没有，情绪平静无波，他坐着不动，亦不接听。
颤动声音，震响花岗岩茶几。
那来电号码退出屏幕，下秒，又再次震亮他的手机屏，屏幕光洒在茶几上。
持续不断的震动，响彻这套只有他一人的住处。
客厅里，走廊间，卧室内，甚至艺术画油彩的表面，仿佛都在震动着手机的铃声。
向嘉陈眼神晦暗不明。
一直盯着还在震动的手机。
那个陌生号码，没有半途挂断过一次。声音停下，又震起。
直到向嘉陈早已记住那串数字，他才在陌生来电响起的第十八次。手缓缓拿起手机。
电话联通，他接了。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出现在话筒里，带着情绪和压制到快要疯狂的病态：“嘉陈你得奖了？你在颁奖典礼上，最后感谢的，是不是妈妈…嗯？”
向嘉陈眸底视线沉缓，听着女人的声音，情绪仿佛很淡：“你还要打来多少次？”
“我为什么不能打来！”电话里的女人极尽病态咆哮，“我是你妈，为什么我不能打来！！”
“我妈？”手上香烟猩红，向嘉陈好像被这个称呼点燃情绪，他嘴里无情地吐出冰冷烟雾，那灰白色烟雾覆盖他深暗的眸子，缓缓升腾，“你是吗？”
“我怎么不是你妈！”
下秒，女人像是神经错乱地歇斯底里喊：“你、你不是我儿子……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从我儿子的灵魂里滚！出去！！”
“你把我的儿子还回来，还回来——你不可以占用他的名字，你不可以……你不可以占用他的名字，你不叫向嘉陈，你也不是向嘉陈。”
“啊，我想起来了……你不是我的儿子。”
“我当初就应该在你一岁的时候掐死你！“
“掐死你——！”
空寂的五百平方大平层，响彻着女人恶毒的内心和诅咒。
向嘉陈眸子里是深潭似海的黑色。
他苍白的唇，好像也病态了般，缓缓而道：“那你怎么不掐死呢？让我活到现在，看着你和我一起痛苦。”
“哦…不对。”
“你已经做到了，第一年高考前的五天，我就已经死了。”
“死的是你的儿子向嘉陈，死的也是我。”
那边，女人还准备要失态的癫狂，断裂，向嘉陈挂断了电话，并且拉黑这个陌生号码。
接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握住手机，去往浴室。
镜子里出现他今晚斩获影帝的容颜，然而这张人前星光璀璨的脸，此刻肤色极白，像一具没有内容的骷髅。
向嘉陈打开水龙头，下秒，流水声，在情绪下沉的浴室充满。
他大手舀起水流冲脸，甚至大口大口的吞饮，那些冬季凉骨的自来水。
水溅湿了他俊逸的脸庞，洒到洗手池一旁满淌，他动作幅度剧烈，脖颈湿透，五官湿漉，深黑色的头发潮湿。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额前湿发，滴落水珠。
耳边，不断出现女人刚才的话。
“我当初就应该在你一岁的时候掐死你！“
“掐死你——！”
浴室，水流声湍急，那个声音不绝于耳，甚至此刻包满他所在空间。
胸口一阵痉挛，向嘉陈瞬间双臂撑着洗手池，仿佛是生理性地，将内心里的黑暗和痛苦吐出来。
那看不见的情绪异物，顺延他殷红湿润的薄唇，攀附着嘴里细流而出的呕液，一滴一滴地垂进洗手池。
耳旁，那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减弱，只有额底他打开水龙头的水流声。
向嘉陈看着水流旋入洗脸池塞子被吞噬。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他大脑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涌腹的情绪使向嘉陈感到身心疲惫，他落坐到冰冷花岗岩地板。
那颀长背部散漫靠往浴室墙。
眼底情绪淡淡，浴室里他新抽了根烟，干涩的烟雾缭绕起来，隐隐勾出他眸底的一丝情绪冷淡的液体。
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烟蒂。
向嘉陈突然想看眼手机，在情绪逐渐平复时，他拇指点亮屏幕，第一眼眸底躺着两条未读微信。
不犹豫，向嘉陈点开内容。
温夏：【学长。】
温夏：【这个点你是不是睡了……】
下意识，向嘉陈打字：【学长没睡……】
但是，他又忽然将内容全部删除。
右手拇指移到一旁加号键，他点开视频通话功能，眼底跳出两个选项，视频通话及语音通话。
向嘉陈准备点语音通话，给温夏拨通过去。倏然，他又停下动作，看一眼手机时间，刚过夜里一点，温夏微信发来的时间，是零点。
已经过去一个钟头。
温夏或许不会等他，此时应该是睡下了。
但这个念头在他脑里似乎只停留一秒。
下瞬，他起身，拿着手机，脚踩地板上的冰凉，路过宽敞客厅，推开高阔阳台玻璃门。一股晚冬萧瑟的冷风，灌过他高大的身躯。
双手搭阳台铝合金制的栏杆，向嘉陈发送内容给温夏。
向嘉陈：【学长没睡，你给学长打语音过来。】
夜幕深沉，向嘉陈不知道温夏会不会回，冬季肃冷得夜空一点繁星没有。风口灌着他的身体。
不过片刻，向嘉陈手机震动，他视线低下去。
他的骨腕在寒冬月光下清冷白皙。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下触屏内绿色按钮。
手机慢慢靠到耳边。
下一刻，这宛如深渊般黑色的冬夜。
女孩的声音柔软充斥这个孤寂的灵魂。
“喂……学长…你还没有睡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剧情奉上！
感谢宝宝们的收藏，阅读和评论（高举霸王茶姬奶茶）昨晚喝了睡不着……
标注引文出处：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博尔赫斯。感谢在2023-10-10 18:40:41~2023-10-11 21:35: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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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热吻
◎包电话粥。◎
温夏睡不着。因为向嘉陈今晚, 获得了他人生最重要的第一座影帝奖杯。
他年纪轻轻，二十出头就拿到其他男演员，职业生涯梦寐了半生的高峰。
她难能错过这个漫长兴奋的夜晚。
如普通的一天平凡酣眠。
温夏刷了一晚上微博。
向嘉陈荣获第22届京宁国际电影节最佳影帝的下分钟。
消息霸持网络。
热搜第一, 是关于向嘉陈成为电影节史上, 最年轻最佳男主的标题。
粉丝群内更甚犹如过节。
是比即将到来的2016年春节，有过之不及的狂欢状况。
这个晚上。向嘉陈的电影剧组, 可谓是本届电影节的最大赢家。收揽了最佳男主角，最佳剪辑，最佳摄影, 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导演, 最佳影片, 六项大奖。
几乎可以向业界彰显, 他的这部影帝作品，含金量尤为高。
结果出来后，温夏便想给向嘉陈发微信。
但是又怕他在忙, 根本没时间回她信息。
直到憋到了好晚，温夏才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睡了。
一个小时没等到向嘉陈的回复, 温夏也没多想。
她睁着眼睛, 情绪兴头，重温这晚他站上领奖台的每个瞬间。
还有那些视频里，学长向电视前的她, 隔空喊话的鼓励。
岂料刚过凌晨一点。
她刷微博的屏幕, 手机上方跳出来向嘉陈的回复, 跟她说他没睡。还叫她给他打语音过去。
看着男人的微信内容, 仿佛被他深夜勾引。
温夏动心，这会是头一回。
两人不只是简单的微信，而是打语音电话。
还是在深夜。
向嘉陈已经接听了她的微信语音通话。
“喂……”温夏觉得既心动又新鲜，她耳朵堵着听筒，想听听里面连续出来的向嘉陈声音，会是什么样的电流赫兹，心里是浅浅的甜，柔声问“学长…你还没有睡啊…？”
顶楼住所。
向嘉陈深邃视线褪暗了那些先前和中年女人纠缠的复杂眸色。
他的眼睛好像盈上听到温夏声音的干净，视线直望隔着一段灭灯晚休区域。那仍然灯光明亮的金融中心建筑，还有那红光银闪的寂静电视塔。
夜晚向嘉陈的声音很低，仿佛是带了想安静的温柔：“还在兴奋。所以学长睡不着。你呢？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觉，也不怕明天熊猫眼？”
“你才熊猫眼呢。”温夏习惯性地翘唇先怼他，然后说，“我和学长一样。也兴奋的睡不着。”
不自觉，向嘉陈听到她的话后，心情散去了许多阴云，寒风里笑出声：“这么和学长心有灵犀啊？”
“学长。你乱用词。”温夏感到又被他仿佛轻佻的话，撩得心脏起伏，嘟嘴纠正道，“心有灵犀是用在恋人的好不好。”
向嘉陈将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笑说：“未必是恋人。今晚你和学长都兴奋的睡不着，也可以是恋人未满，友情至上。”
听到向嘉陈自然又随意的回答，温夏感到极丧气。都想挂他电话了。
什么叫恋人未满，友情至上嘛。
她才不想跟他，只是友情至上，不能上升恋人，甚至爱人。
而且他这正常不过，还仿佛有点乏乏的语气，也不像是这句话本应的含义。形容他们是在暧昧的关系。
倒像是他们不是恋人，也不是那种已经暧昧的男女，是差不多卡在，比友情上一点，比暧昧下一点的位置。
无比糟糕，又叫人想要进一步贪心的位置。
温夏对这个语气和话，想的很透彻。
她反复意识到，暗恋时，总是会被所恋之人的话轻易牵动。
就围绕一人，出现过度揣摩，又过度没自信的现象。
对方就像掌控她心情的遥控器。
他随便一句话，她都想掰开揉碎，去寻找里面有没有糖，有没有可以往下打开和他感情进步的钥匙。
然后又因为，长期处在暗恋位置，紧张两人关系。更甚怕对方降低对她的好感度。
麻痹了自信，感官，如不会游泳的水草。苦苦支撑，那犹如难能算出3.14最末尾新数字的，仅有一点点的希望。
来幻想他们会恋爱的可能性。
“不想和学长聊这个。”温夏说，然后不管向嘉陈同不同意，直接换话题，慢慢问，“学长。你今天怎么会在领奖台提到我啊。”
见女孩提问，向嘉陈轻轻一笑，喑哑的声音话很柔软，发自内心：“想鼓励你。就像你希望看到学长站到领奖台一样。学长也想看到温夏你，站到那上面。”
“哦…”温夏喃喃说，“可是要拿影后好难喔。学长你才二十岁出头就拿到影帝了。这对我好有压力的好不好。”
“你终于知道你给学长的压力有多大了吧？”向嘉陈直言道，随后眸里笑芒，缓缓移动，淡淡道，“学长已经实现你的愿望了，成为你的影帝学长。现在我得给你提要求，你得做学长的影后学妹。给学长，长长面子。”
“啊…学长你还会要面子呀。”温夏觉得好难，说，“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学长你放放水嘛，我可做不到这么年轻就拿影后。”
“我怎么就不要面子了？”向嘉陈被她语气及话，逗得心情爽朗，笑道，“你可能还不了解学长，学长可是很要面子的。”他故意加重语气，“我必须得要到一个成为影后的学妹。”
“那…那可以啊。系里学长你的其他师妹，”温夏赶紧寻找托辞逃脱，“肯定有一天会成为影后的。”
向嘉陈很明确感受到内心的执意，喉咙里有抽烟的沙哑，明言道：“学长只要你。今晚指名了，就要温夏当我的影后学妹。”接着，他又调侃道，“其他人她们和我有关系么？得了我也不会开心。只有温夏你得，我才开心。”
听到向嘉陈说，他只要她。
还话语透着，她的成绩会影响他的心情。
温夏莫名觉得羞涩，心情好，怎么感觉，好像男人说的这种，她透彻理解的“恋人未满，友情至上”关系。好像比一般直接暧昧浓丝的关系，甜那么一丢丢？
是清澈又干净的甜，保持着距离，又直言来的宠。
“早知道不给学长那么大压力了。”温夏心里是清甜的，但是又想小小跟向嘉陈表达她的负担，努嘴说，“压力最后压到自己这里。”
“后悔没用。”向嘉陈电话里回应她，有浅浅的笑声，“顶多学长心软点，不给你期限。”
温夏呐呐一声：“知道了啦。学长我会努力的。”
“嗯。学长就当你答应了。”向嘉陈说，而后感觉月亮好像不知不觉高度下降，他柔声细语问，“还兴奋的睡不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