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反应显然也被伏黑甚尔看到了，都说爱一个人的时候眼神是藏不住的，特别是少年时代的爱，因为人那时候的感情是最直接最纯粹的。他这个久经情场、曾经的已婚人士怎么可能看不懂。
那少年很敏锐，接受到你的目光后往你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跟着侍者继续走。
对方撇开的视线让你很受伤，虽然知道对方可能不太喜欢自己，而且被厌烦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接收到这么明显的厌恶还是会难受。
你垂下眼，苦笑一声。坐回位置上，但视线还是往着那个方面看着。
有趣。伏黑甚尔想。
这段时间和你的相处，他也知道你的一些特点，你其貌不扬，长相普通的一个女孩，可头脑极聪明，说话做事逻辑清晰，而且通读人心善解人意，从你能轻易和那些会所的有钱姐姐交上朋友就能看出。对待他也是一副气定神闲不卑不抗的温和态度，就算被警告了也不害怕，也不怕他动手，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冷静。
可当你看向那个银发少年，你身上那种风轻云淡的气场消退，你看向他的眼眸充满情感，变得很不冷静，一副恨不得把手里拥有的一切捧给他。你不再是那个野心蓬勃冷静理智的家主，更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果然还是小丫头。
伏黑甚尔心下一动，你看向爱情直率的眼神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毕竟谁没有年轻过。紧接着他自嘲一声，一个恶念在心底升起。
“爱。”
听到伏黑甚尔喊你的名字，你这才回过神来，刚回头看向他就被伏黑甚尔贴过来的嘴唇吻住了。
“唔！！！”
伏黑甚尔隔着桌子吻过你的嘴唇，死死捉住你的肩膀。久经情场的伏黑甚尔的吻只能用专业来形容，相比之下，你从来没有接过吻，被未婚夫讨厌着导致你连和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对方甚至不肯和你约会。
你没有注意到，如果把刚才逛街算上约会，你的第一次约会和初吻都是伏黑甚尔。
你对接吻的印象还局限于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在浪漫环境下的嘴唇贴着嘴唇，而大人的吻就是另一个领域了。你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伏黑甚尔的吻极具侵虐性攻击性，而你一点防御术式都没学过，你连推开都忘记了，整个人都在抖，短短的一分钟简直像过了一年。
“哈......”你被吻得差点昏过去，腿都是软的。
你坐在位置上震惊地看着他，用手背擦了擦嘴，第一反应是是周围看看有没有被那个少年看到，周围都没有看到少年的身影，估计已经跟侍者去了包厢，你才松一口气。
伏黑甚尔假装不知道你的心思，在你发文之前状似无辜摊手，一副这是我的职业素养的态度，“我也不能白收你的钱，这个给你留作纪念吧。”
伏黑甚尔解气了，想到你那副被亲得脸红扑扑的，差点昏过去的表情就觉得解气。切，还说是世家的家主，还不是个小丫头，想骑在他头上还早几百年呢。可气完之后，他又会想到你温和的微笑，你看向他那个佩服的眼神确是真实的，这种被人“看到”的感觉是久违的。
他是非常厌恶那些那些趾高气昂的传统世家咒术师，但你不一样，你对他的态度相当好，就好像是对待值得尊敬的前辈一样。
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你看得出虽然他流连各种声色场所，为了钱好像什么都做，实际上但他骨子里依旧是孤傲的，出钱让他做事容易，但让他长期心甘情愿停留很难。成年狼警惕心很强，基本上没有驯服的可能性。
仔细斟酌的话，会发现，你和他商谈说的是“合作”“成为家族的顾问”而不是“当我的部下”，你能够把自己的态度放低，这是所有雇主都做不到的。伏黑甚尔流落太久，自己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加之妻子去世之后对待他人对待自己都是无所谓的态度，自称是“不尊重他人不尊重自己地活着”，而你偏偏就是要给他最大的尊重，仿佛他是你从泥潭伸出不经意发现的宝物，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您有听说过水谷家的事情吗？”
然而你的话还是引起了你的兴趣，他找上了和他相熟的情报屋，却不是为了任务而打探消息。
“水谷家的家主？”情报屋想起来了，“水谷爱啊，她的事情在几年前很有名啊，你没听说吗？”
“五年前的水谷家咒术实验事件，水谷家你听说过吧？那是仅次于御三家的咒术世家，地位比较尴尬，虽然实力也很强，但在外人眼里终究是二流吧？”
“而且这十多年来水谷家也开始没落了，他们不甘心，为了获得力量开始触碰禁忌。把族里的孩童进行古老的咒术实验，还有很多是收养回来的孩子，结果就是那些进行试验的孩子基本上都变成了咒灵。”情报屋冷笑，“这个事件当时很轰动的，我们也不算是好人了，就连我们这些垃圾都觉得这太残忍了，那些家族道貌岸然，却做着那种事情。”
伏黑甚尔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个事件，那年他妻子还在，他还想着以后不再做和诅咒相关的工作，所以完全不关注那些事情。
情报屋继续说道，“水谷爱是唯一在咒术实验中活下来的人，她是被水谷家收养的孩子，本来好像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经过实验她继承了水谷家的术式和强大术式。不过也不能算是人类了，有传闻说她的身体更偏向于咒灵，曾经失控被当做特级咒灵封印过，不过水谷家疏通了关系把她放了出来。”
“水谷家那些疯子为了力量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让水谷爱继任家主的位置，实际上更像是被家族圈养的咒灵。她只是那个疯子家族的力量象征。”
情报屋以为伏黑甚尔又是因为任务来那情报的，不禁多了一句嘴，“不过她力量还是挺强的，你要是想杀她，最好小心一点。”
“她有丈夫了？”伏黑甚尔突然问道。
“啊？”情报屋愣了一秒，然后露出了一副你怎么这么八卦的表情，伏黑甚尔没理他，情报屋继续说：“有啊，就是五条家的那个六眼呗，那是水谷家争取的婚约，他们为了力量不择手段，显然是盯上了五条家的术式。五条家的人对于这婚事态度两级分化，一方面是觉得水谷爱这半人半咒灵的家伙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是人还是咒胎，一方面又对水谷家那能够利用遗传以外的办法继承术式的咒术仪式很感兴趣。最后还是答应了。”
“反正，孩子的事情以后可以让五条悟多娶几位妻子就能解决，送上门来的咒术没有不要的道理。简直就是封建思想的残余啊。”情报屋感叹。
伏黑甚尔也是身边认同，所以才说那些正统都是垃圾。
他对你的状况有了不一样的了解，难怪你堂堂家主会去招惹他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你是半人半咒灵的怪物，一般的咒术师都对你敬而远之，甚至不把你当人看，甚至忘记了你只是这人体实验案件的受害者。对你来说，或许只有像他这样的人才值得信任。
“伏黑先生，我需要你。”当时第一次听的时候，伏黑甚尔就觉得这句话让他很难忘记，现在才知道原来蕴含着这样的情感。
他又想起你那天的那个眼神，你看向少年时的眼神是极其纯粹的，就像是看向最喜欢的东西。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也难怪你能养成一幅冷静伶俐的性子，对什么事都气定神闲，然而明明身处于那样的世界，唯独这份感情还是那样的天真烂漫。真是蠢货。
“走了。”伏黑甚尔放下情报费离开了，情报屋对他招招手，继续去忙了。
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在讲课的夜蛾正道看了你一眼，你赶紧捂上嘴。下课铃声响起，你合上书直接趴在桌上就睡了。
你的生活非常地忙碌，除了在高专上课做任务，还要忙家族中的事务，这是你作为家主的责任，你可不是五条悟那种甩手掌柜，有实力可以横着来，不想被架空就只能展现自己的能力。除此以外还要你还要招揽属于自己的可信任的同伴，不然一个人就算再有能力也很难和整个家族对抗，烦恼着各种事情导致你每天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伏黑甚尔这人你势在必得，他的力量太让人惊艳了，相比起五条悟又是另一类型的强者。但他实在是太难找了，他作为一个暗杀者很少留下痕迹，除了固定几个店以外和固定的人以外，很难找到他，自从那次通过一些富婆小姐姐介绍和他吃过一次饭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他。
这就导致你每晚都要偷溜出高专，流连那些夜间场所蹲人，凌晨才偷溜回来，上课就成天睡眼惺忪的。
不知道趴在桌上睡了多久，突然桌子被人剧烈撞了一下，你猛地坐直。看到面前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估计是他俩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你的桌子。
夏油杰做出抱歉的手势，而五条悟就没有这么礼貌了，他啧了一声，“一大早就睡，昨晚去做贼了？你这状态下午做任务，可别被咒灵吃掉了。”
“悟。”夏油杰忍不住开口阻止。你倒没有在意，依旧是一副谦和地态度，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浅笑，“没睡好而已，不会对下午的任务造成影响的。”
你这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他更加恼火，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抱歉了。”夏油杰笑笑，也跟他一起出去了。
五条悟讨厌你，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其实按他的实力应该不会撞到桌子才对，刚才估计是看你碍眼估计这么做的，类似的找茬也发生过很多次，趁你睡着在你脸上涂涂画画什么的，或是趁你在看书突然把你的书拿走什么的。果然是很讨厌你吧。
不过这些找茬着实不痛不痒，你也没有多在意。但最近这段时间，五条悟脾气越发糟糕，而且是针对你一个，你也不知道怎么哄。
他讨厌你也是情有可原，事实上大部分的咒术师都对你敬而远之，因为你是怪物。曾经的你只是个普通人，是靠着水谷家的仪式获得咒力和术式的，从一个弱小的人类一跃获得特级咒术师的实力，别人既惧怕你又妒忌你。而你和五条悟又是婚约者关系，那是水谷家强行做的交易，打的就是五条家术式的主意。
事实上哪有靠着仪式就能变强的好事，那个咒术仪式多残忍只有你知道，除了你以外大部分接受实验的孩子都变成了咒灵，你妹妹就是这样死的，你也不能幸免，靠着吸收咒灵说得的咒力吞噬了你大部分人性，你总是能听到那些在你体内受害孩童化成的咒灵们的哀嚎，你现在是背负着大量诅咒的诅咒集合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会失控变成和你妹妹一样的存在。
和这么一个怪物是婚约者换着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五条悟。五条悟心高气傲，这婚约就像是束缚他自由的枷锁，而且任何咒术师都不想和咒灵扯上关系。
可即使被对方厌恶着，你却是喜欢五条悟的，这和婚约无关，你和他在很早之前见过一面，从那时候你就喜欢他了。在丧失大部分人性之后，对五条悟的感情是你残留的为数不多的人性，所以就算被对方厌恶你也无法割舍。
但再次相遇对方显然已经忘记了你，在高专入学的时候，你看到五条悟的时候很惊讶，但对方只是冷冷地瞟了你一眼，“果然如传闻的一样，就像是咒灵集合体一样哎，全都混在一起了。”
“真碍眼。”
你的心一下子坠入深潭，对方已经忘记了自己。
算了。你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毕竟过去了这么久了，感情不是等价交换，你记住对方但不可能要求对方也记住你，而且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做完任务之后，你还是打哈欠不止，硝子忍不住问你，“你最近怎么这么困，最近很累？”
“没事。”你拍了拍脸颊，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没精神。
“你也别太拼了，要多休息啊。”硝子知道你状况特殊，事实上你是个非常努力的人，努力到一种苦行僧的程度，无论是做任务还是学习，下课还要做各种家族事务，非常忙碌，所以很少和他们聚会，但你又是一个很擅长和人相处的人，所以让人没办法讨厌你。
“谢谢了。”你露出浅笑。
“接下来我们打算去聚会，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硝子偷偷在你耳边说道，“悟也会去的。”
“我.......”
你正打算说什么，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打开一看，紧接着你神色奇怪，眉头皱起。
“额，抱歉，我可能有事去不了了。”你收起手机，然后急匆匆地拿起外套就往校外跑。
虽然难以置信，但你不敢怠慢，怕去晚了人就没了，所以火急火燎地跑到校门口，准备拦车前往目的地，刚到校门口刚好碰到了五条悟。
五条悟惊讶地看着火急火燎的你，你平时都是一副风轻云淡，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温和的浅笑，他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着急。你看到他也愣了一秒，但也不敢多留，开门准备上车，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腕。
“喂！你去哪里？！”
“啊，这个。”你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去附近黑市赌博场吧，于是你柔声哄道，“五条君，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回来再告诉你，好吗？”
“我和你一起去！”五条悟没有松开你，突然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连连摆手，突然这是怎么了，以前也不见得多在意我的行踪啊。
“你是不是去找......”五条悟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了几分，握着你的手腕又进了几分。“不许去！”
你心里着急，也来不及感受五条悟话中的含义，拒绝道：“不行，五条君。现在有个人很需要我。”
五条悟愣了一秒，露出了一种微妙的神色，你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尽力挣脱他的手，迅速上车，对他招招手，“你们去玩吧，我很快回来。”然后出租车迅速开动。
五条悟被扔在原地，神色愈发阴沉，那如人间至宝一样的蔚蓝眸子竟生出几分扭曲和病态，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你十万火急地感到东京地下赌博场，差点要喊一句“刀下留人”。结果一进门看到伏黑甚尔正好端端地和那些纹身的□□大哥聊天。
就在方才你收到一条某高利贷公司发来的消息，大概就是说，伏黑甚尔欠钱不还什么的，不想他死就赶紧过来。你没有这方面经验，你被短信里那句“见钱见人”吓得不轻，急匆匆地赶来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伏黑甚尔被反绑在椅子上和那些□□大哥熟络地聊天，除了被绑着以外，身上没有一丝外伤，还有一位赌场的兔女郎姐姐在给他喂苹果。
“......”
其中一位气势最足的□□大哥上下打量你，“你是现在包养这家伙的女人，你看上去很年轻啊，能还钱吗？”
高利贷大哥并没有为难伏黑甚尔，伏黑甚尔欠钱不是第一次了，大哥也不奇怪会有女人来找他，伏黑甚尔大多数情况下是能还上钱的，每次都有漂亮的富婆姐姐心甘情愿替他还钱。
你意识到自己被当做冤大头，虽然是你自己说的，就算把你当冤大头也无所谓，但这么被利用还是不爽，你没有表明上那么温顺，你自认能让你心甘情愿被利用的男人只有五条悟而已。
你看着那位高利贷大哥突然说道：“如果我还不上钱会怎么样？伏黑先生会被你们带去下海吗？会被你们剁手剁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