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重要的位置虎视眈眈的自然也
不少,且这等地方的权贵也不少,时不时也颇让人头疼。
若是郡守是个弱势的,没准还得被那些人牵制了。不过……瞄一眼眼前这个比他们不知年轻了多少的郡守大人,几人心中几乎同时翻起一个念头,由这位坐镇邯辅,背靠平宁公主和国公府,那些人又岂敢仗势掀风浪。
不由得都笑了,也由衷热情祝贺,“我等贺大人高升。”
祁长晏笑笑摆手,让他们莫要说这等事。
又道:“关于堤堰的事,你等以后还要勤加上心,尤其洪旱之季,要多派人巡视。”
众人点头,纷纷道明白。
祁长晏又嘱咐了几句他们其他事。
当然,这些事他们可听可不听,也可遵循又可不遵循,毕竟他二月中便要离开九稽,以后九稽的事都不归他管。
但几人多多少少都听进了耳里,毕竟这位说得也不是什么套话虚话,都是他们几个手上特别要注意的事,若他们真的大意了不管,回头出了事问题大了,受责的是他们自己。
而于祁长晏而言,这几句也只是他的一句忠告而已,他们听不听的,于他无大碍。
因为真出了错,新的九稽郡守自然会收拾他们。新的九稽郡守他也认识,是彭盘,对方比他要大上十岁,曾经也管一方大事,且从前因为治下有人瞒灾不报,他当时是直接先把那县令斩了以震宵小,随后才把斩了县令的事往京里报的。
换作其他地方这可是大事,县令生死,怎么也要先上达天听,毕竟这些人说起来都是经天子之手任命的,也都好歹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
当然,那次最后天子并未降罪彭盘,毕竟那瞒报的县令确实该死。不过,斥还是该斥,京里是降了旨过去斥责对方的,一事一码,正和嘉奖他的圣旨一起。
祁长晏又望向跟前几人,“其他便没什么事了,你等各自忙去罢。”
几人道是,一一退下。
不过,当天下值之时,有两人又到祁长晏这来,言辞中说得是送行宴的事,毕竟经此一别,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祁长晏谢过二人心意,但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送行宴是怎么回事,他不想众人聚在一起朝他寒暄,也不想有人大肆宣扬他要走的事让百姓前来相送,他只等彭盘来了便走。
二人被拒了,也就没再提,只心里略有遗憾,毕竟这估计是他们最后一次有机会能和这位接触上了……往后对方回了京,再攀也攀不上了。
祁长晏谢辞了二人后就回家去了。
回家后第一件事是和餮胨道肟九稽的时间。
“十八早上走?”
祁长晏点头。
“好,那我这些天再回家一趟。”
祁长晏默了,“……”
抬眸瞧她,又回家?
不过情有可原,往后回了京,再见岳父岳母就只能等岳父丁忧结束。
所以他未置一词,只点头,“好。”
但能理解归理解,沉默一会儿,却是又添了句,“莫待太久了。”
餮耄骸啊…嗯。”
轻轻一乐的一声。
祁长晏听到这声,不知怎的扯了扯喉结,哑声也笑了。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静静摩挲。
夫妻间难得安宁。
二月十六。
餮朐绱恿旨一乩戳耍她这次回去一共待了四天,也和父亲母亲已经说过了祁长晏调任,她们一家子即将归京的事。
母亲有些不舍,父亲也同样不舍,不过父亲没表露出来,只在她跟前表现了对祁长晏升任的高兴。
是后来她看父亲难得一直陪着韶书霁安几个玩,才猜出父亲心中也是对分别有感伤的。
但好在,明年八月父亲便丁忧结束,能回京了,到时见面又再次便宜。
十六这天傍晚,餮肴チ艘惶松厥楹亡安所在的学塾,她是亲自来向两位先生辞行的,毕竟要回京,往后便不可能继续在这边读书了。
辞行时,让韶书和霁安各自给两位先生好好拜了别,又奉上师礼,往后这里便不再来了。
韶书还有点不舍呢,走出学塾时就差一步三回头了,毕竟她和学塾里的玩伴玩了一年多,已经有些情分了。
之后等上了马车了,她还凑到餮敫前,昂着小脑袋问,“阿娘,以后都不来了吗?”
“嗯,我们要回京里了,回头在家里待两天,便跟着爹爹去任地,到时重新给韶书找先生。”
韶书:“……可我喜欢这个先生。”
那餮胍裁话旆ǎ总不能她和祁长晏回去了,把孩子落在这吧?
“那回头你给先生写信。”
韶书又高兴了,点点脑袋。
这天祁长晏回的很晚,因为他要给新来的九稽郡守彭盘接风,同时和他交接他手上的所有事情。
两人一番详谈,便不知不觉到了二更末。
这时,彭盘才恍然察觉时间,笑了笑,“竟不知已到这个时候了。”
“祁大人不如便在治所这边歇下了?”
祁长晏笑着拒了,回家去。
翌日,他一早又来治所,再次和彭盘交代九稽的所有事。这天傍晚时,刚好所有的事情厘清。
彭盘很满意,起初还怕这位出身不低在与他交接时会心高气傲藏几手,又或者语焉不详不留神给他留个大坑。
没想到对方最后是事无巨细。
又觉惭愧,心想倒是他刻板看人了,对方在任上能做出这许多事,又岂会像他之前想的,对方就算不是十成背靠国公府,那也有个九成,此子必然一身傲气!
如今看着倒是不然。
彭盘爽快,便也欲结个善缘,“往后祁大人若是有缘再来九稽,一定来找彭某,彭某必扫榻相迎。”
祁长晏笑笑,口中应了。
二月十八,一早。
郡守府所有关于祁长晏和餮胍患易拥暮奂G蹇眨不日,新任郡守彭盘携妻眷入住郡守府。
彭盘的夫人趁着下人们收拾东西时逛了一圈,一圈逛下来,对上一任住在这宅子里的郡守好感大增。因为郡守府里一切都干干净净的,虽有些地方因年份久看着有些旧了,但那也只是年份久的原因,非人为故意破坏,故意恶心人。她们这趟住进来,完全不用大肆打扫,清闲的很。
为此,晚上还特地和丈夫夸了几句。
彭盘也点头,“祁大人一家子确实同寻常世家子弟不同。”
相处的很舒服,也不会无缘无故刁难人。
另一边,一艘北归的大船上,祁长晏和餮胍残了。
但歇的有些闹腾,因为小奶娃娃头一回坐船觉得太陌生了,一被嬷嬷抱下去就哭,一见不着餮胍部蓿哼哼唧唧的,不肯离开餮搿
餮爰他实在不安,今夜也就只能带着他一起睡。把小奶娃娃放在最中间,夫妻两一左一右各睡一边。
这夜于是谁都没有睡好。
因为小奶娃娃的不安并不是装的,一夜短短几个时辰里他醒了好几回,且一醒他就嚎,闹得餮牒推畛り桃仓坏酶着他一起醒。
两人都头疼。
后来终于能好好歇下时,是餮氡ё拍掏尥奕煤⒆优吭谒臂弯里睡,这才没再闹腾了。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夜里,奶娃娃终于适应了船上的环境,再次睡到摇篮床里也总算不会哭了。
餮胨梢豢谄。
二月二十四上午,一路风平浪静,大船抵京。
随后换乘马车,当天下午,抵达国公府。这时,餮氪着孩子们下马车。
至于祁长晏,他不在马车上,从进了城门起他就坐另一辆马车直奔皇宫了,须得先进宫里见过陛下禀了事后,他才能回家。
韶书和霁安对于回家是高兴的,这会儿马车刚停,就迫不及待推门出来。
才出来,见到祖母身边熟悉的老嬷嬷,便高声喊了句嬷嬷。
老嬷嬷脸上笑了,快走两步上前来,“安哥,书姐,老奴许久不见你们了。”
才说完,又见餮氡ё藕⒆映隼矗脸上笑意更浓了,欠一个身先行礼,“老奴见过二夫人。”
餮胫她是母亲跟前最得用的嬷嬷,说:“嬷嬷快起。”
“哎。”老嬷嬷笑应,应完就探头瞧她怀里抱着的奶娃娃,见他白白嫩嫩,眼睛黑亮有神,哎哟一声,高兴道,“这便是小少爷了吧?都这般大了。”
餮胄πΓ还捏捏奶娃娃的手让他和嬷嬷打个招呼,“是啊,都已经长了好几颗牙了,也能吃些粥和面了。”
老嬷嬷:“这可好!”
又伸手往前迎着,“公主一直惦记着您和几位小主子呢,您快去公主院里瞧瞧。”
餮氲篮谩
本也打算了一回来就先去母亲院子里一趟的,母亲信里已经不知道念叨孩子们多少回了。
点点头,又把小奶娃娃头上保暖的帽子戴好,京城里风刮得太冷,这么小会儿小奶娃娃就缩起小脸了。
戴严实了,抱着他进府去。
进府后,一路上不少丫鬟小厮们停下行礼。又有好些人赶紧出门去帮忙卸马车,把马车里的东西都搬到东院去。
餮胍宦分苯油主院去,进了院门,又过了园子,主院正堂便已近在咫尺了。这时韶书和霁安已经上台阶跑了过去,喊道:“祖母,祖母。”
很快,听到了应答,“哎!可算回来了!”
餮胱呱咸阶,又走几步,她进了正堂。
视线中一看,只见一双儿女已经环绕母亲膝下,母亲也乐的脸上直笑,还把韶书和霁安是看了又看,连声道了好几个好字。
又忽然心疼似的,摸摸两人的手,说在九稽可待的习惯?
餮胄σ恍Γ上前一欠身,“母亲。”
平宁公主听到这一声,视线便又挪到了她身上。她一眼看见了她怀中白白嫩嫩的奶娃娃,奶娃娃眼睛圆溜溜,带着顶虎头帽,正小小的,又圆滚滚一个被她这二儿媳抱在怀里。
伸出了手,说:“快起。”
又迫不及待般,“长得可真好,快让我抱抱,这最小的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餮肷锨凹覆剑把小奶娃娃往前递了递。
小奶娃娃并不认生,但眼前这个太陌生了,被阿娘递出去时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要缩回去,不肯。
餮肱呐乃小背,“霁徇,这是祖母,你瞧哥哥姐姐都在祖母那呢。”
似乎是这一句起了作用,餮朐侔涯掏尥薜莞平宁公主抱时,奶娃娃犹疑了两下,倒是任由眼前雍容华贵的女人抱了。
平宁公主喜欢极了,夸道:“倒是一点不认生。”
说完就逗着奶娃娃说话,“来,叫祖母,祖母。”
自然没听到奶娃娃喊她,因为他连爹娘都还不会说,又哪里能突然冒出个祖母来。
但平宁公主一点也不失望,“以后再教教就是。”
之后她一直抱着这个小孙子,还和餮胨担骸澳训媚忝腔乩戳耍今晚便都在主院这边吃,一家子热闹热闹。”
餮氲阃返篮谩
正巧,这时钟氏闻讯也领着孩子们过来了,韶书再见几个哥哥姐姐,眼睛一亮,噔噔噔跑过去,“姐姐!大哥哥,二哥哥!”
昔姐也跑过来,两个小女娃凑成一团,“韶书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钟氏看孩子们笑成一团,望向餮耄“可算是回了,往后不用再回家一趟都费劲。”
餮耄骸笆前。夫君接下来任职的地方离得京城近。”
平宁公主对此最满意。
“以后长晏去任职了,你隔三差五回来一趟,也好让我见见几个孩子。”
餮胄ψ诺篮谩
小孩这边,昔姐小手拉着韶书,笑容洋溢,“我们去我屋里玩。”
韶书:“好。”
两个孩子于是跑出去了。
足足过了快半个时辰,两人才手拉手再回来。韶书的手上这时印了个小花钿,还抓着一个花丝镯子,昔姐给的。
“阿娘你看。”
餮胱阶潘的小手看了看,笑一笑,“好看。”
韶书又摊开掌心,“昔姐说小镯子给我了。”
“有没有谢谢昔姐?”
“有的。”韶书说完又和昔姐凑到一起去了。
这时平宁公主边逗着奶娃娃,眼神也看了过来,“韶书喜欢?正好,当初叫人备时就是备了两份的,还有一份在我这收着呢,晚些你回东院时一道拿回去。”
餮肫鹕恚“儿媳谢过母亲。”
平宁公主摆手。
又道:“你也有。有些是宫里送来的,有些是我叫人打的,回头你看看喜不喜欢。”
餮胄Γ骸澳盖椎难酃庖幌蚴呛玫摹!
言下之意,不用看她也肯定会喜欢。
平宁公主笑了,今日也比前几天要笑得多的多。实在是二儿子一家子都回了她高兴啊,还见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孙子!
平宁公主心情一好,便让嬷嬷去厨房再添几个菜,今晚怎么也要吃得丰盛。
嬷嬷道好,遣人去厨房知会一声。
夜里,主院。
一张桌子前坐满了人。
不过奶娃娃还小,自己坐不了,这会儿只能由餮氡ё拧
但也是因为抱了人,餮胗梅故北愕檬笨坦俗耪飧鲎钚〉摹
偏偏这奶娃娃也正是已经长了牙什么都想咬一口的年纪,每回餮爰胁耍她臂弯里搂的这个就也凑过来,嘴巴嗫嚅嗫嚅,也想吃。
当然他是吃不到的,因为餮氚阉又抱远了。
但奶娃娃吃不到,每回只是在她怀里挪动一下也闹得餮胄枰时刻分神注意他,餮肜鄣幕拧
若是现在还在九稽,餮肟隙ㄒ丫让李嬷嬷把奶娃娃抱到一边去了。但这不是回来了吗,她知道母亲是更想她亲自带孩子的,今日又是回来的第一天,哪能就这么把孩子撂到一边去。
在怀里这个又一次把小嫩脸凑过来时,餮氩畹闾酒。
放了筷子,心说算了,在闹下去她也没心思吃,不如带着奶娃娃出去走走,分分他的精力。
至于她现在才只吃了个半饱而已……这倒无妨,晚点饿了找点点心吃便是。
正要抬眸,想和父亲母亲说她已经用饱了,孩子坐不住,她抱着他出去走走。但这时,先觉得手上重量一轻。
随后,手上的重量更是完全被挪了去。
餮肟聪蚱畛り蹋因为是祁长晏把奶娃娃单手抱了过去,且他这一抱,平宁公主,镇国公,还有祁勐夫妇的目光全望了过来。
餮胄乃级了动,但却没马上把孩子又抱回来。
祁长晏看向兄长和父亲母亲,“孩子闹腾,我抱抱他。”
几人:“……”
但他们看小霁徇很乖啊,在餮牖忱锪哭也没哭过一声,哪里闹腾?又看他熟练抱着孩子的姿势,祁勐笑了,心想他这弟弟也长成慈父样了,连用饭都抱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