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枪,子弹直接从 K 的耳边擦过,K 惊恐地捂住耳朵,当即昏了过去。
陈诚一怔,也不敢再说话。这群人,根本不遵守任何规则。
安燚生当即点头:“我们没有枪支武器,但是有防弹衣和头盔,可以给你们。”
为首的叛军眼睛亮了亮,但是很快露出警觉的神情:“不要你们自己拿,我们来拿。”
这大概是光明正大的抢劫了。
一个叛军开始翻后备箱,找到了防弹衣等,当然并不会就此停止搜寻,又翻出一些物资,没有发现钱,目光又变得凶狠起来。
“你们刚刚有人说,可以给些钱。那么钱呢?”
安燚生神色未变:“钱当然藏在看不见的地方,谁会把钱藏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对吧?放轻松一点,别为难我们。”
叛军见他配合,又是中国的外交官,露出大白牙:“大方的朋友,谢谢。”
安燚生从身上的腰包里掏出所有的钱,并示意陈诚和袁明清也这样做。两人已经见识过他们变脸的速度,也十分爽快地拿出钱。
“我们有个习惯,所有的钱都随身放,那就行个方便吧。”
叛军头目一把拿过钱,数了数,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大家放下枪,准备走人。
突然,远处一阵大声的阿语,放下的枪又指了起来。
安燚生回头,钟晴朗被一个叛军用枪指在后背,慢慢向他们走来。
叛军头目冷哼一声:“朋友,你不真诚。”
安燚生后背开始冒冷汗,钟晴朗的身上背着背包,这在叛军的想象里大概是最值钱的东西,要不然怎么会随身携带。
“她是我太太,没有恶意。”
叛军头目撇撇嘴:“好,那把包交出来,你们走吧。”
他虽然说的阿语,但是动作和神态,即使听不懂的人也知道,他们贪婪的目光已经对准了那个包。
钟晴朗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包给他们,她拼命摇了摇头,背后的枪越抵越紧。
她用中文对安燚生大喊:“和他们说这个包里没有值钱的东西,我身上还有钱,都给他们。”
但安燚生知道,无论里面是什么,他们都会好奇这个包,不如碰碰运气:“这个包里是一位故人的骨灰盒和遗物,我可以让她拿出给你们看,并没有值钱的设备,这个对你们没用,对她却很宝贵。”
叛军头目有些将信将疑,另一个人在旁边附和了几句,安燚生继续说服:“你看你们要的物资、武器装备和钱我有的都给你们了,我们中立的立场,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们相信你们不会乱来,毕竟你们如果一旦赢了,也不希望与各个国家为敌吧。我让她打开包给你们看,表现我们的诚意。”
大概是被“不想与各个国家为敌”这句话说服,这几个叛军还有些组织纪律,叛军头目终于同意,用眼神示意她打开。安燚生忙把这层意思说给钟晴朗听,让她把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钟晴朗不忍心,尤其拿出江灵的骨灰盒,但这样的形势下,有任何抵抗性动作,很可能会害了大家。
她一样样掏出骨灰盒、部分随身物品,为了表示包里什么都没有,又把包当着他们的面底朝天翻了遍。
依旧十分镇静。
叛军头目看到果然如其所说,点点头,安燚生松了口气。
“那个盒子里会不会装了什么珠宝?伪装的骗我们?”
突然一旁的叛军开口。安燚生的脸色随着这句话突然变得极为难看,仿佛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果然叛军头目用不容商量的口语和动作说:“打开看看。”
不用安燚生翻译,钟晴朗听懂了。
她周身的血液开始充盈沸腾。
一旁的叛军换上一脸嬉皮笑脸:“让我们看看你的朋友。”
这样的笑,像是一把刀,直直插进钟晴朗的胸口。周围的叛军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都开始发出这种无耻低贱的笑声,随口说着粗俗的话,在场听得懂阿语的袁明清和陈诚都青筋直爆。
也许什么都保不住了,但是她一定要挡在前面,她要带她回家,虽然现在这个愿望可能也实现不了啦。
叛军头目显然既好奇又不耐烦,直到看到钟晴朗抱着骨灰盒,她用一种绝别的眼神看了眼安燚生。
然后决绝又气愤地大声地说了一句:“NO!”
第49章 闯关游戏(下)
一声枪响,钟晴朗绝决闭上眼睛,脑袋里是一片白色,大概是接近死亡时的那种空洞。
她听到了安燚生大声的叫喊“不要”,等她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圈在怀里。
周围是咿咿呀呀的叫喊声,兵荒马乱。
她惊慌地睁开眼睛,对上他,沉静的眼眸,眸光里有笑也有泪。
挡枪!她疯了一样去查看他的周身、嘴角,并没有小说还是电影里含口血喷在脸上的可怕样子,太过紧张,以致于没有注意到抵着她后背的枪也没有了。
他不让她再手忙脚乱,一把抱住:“我说过这是闯关游戏,这关看来是闯过了。”
钟晴朗这才重新回到了人间。
四周叛军头目和旁边的人被击毙,其余几个叛军都趴在地上,用手抱着头,一动不敢动。然后一旁突然窜出人数众多的政府军,用枪指着他们。
千钧一发,命悬一线,还是被人救了。
感谢上天的眷顾,感谢上天对安燚生、对她对所有人的仁慈。
钟晴朗第一时间把手里的骨灰盒放进了背包。
安燚生同为首的政府军亮明他们的身份,为首的头头拍拍他的肩膀,夸赞:“勇敢的外交官。我们在那边看到了,”他指了指远处的丛林制高点,“狙击手枪法很准,你放心,还是让你演完了英雄救美女的戏码。”
这路政府军有些黑色幽默。
哪里是演完了英雄救美女的戏码,原本以为是以身告别的谢幕。
但毕竟因为他们,这才又续上了人生。
他苦笑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观察他们都盯着地上那些散落的防弹衣和现金看,当下表态:“这些都给你们,以表示我们的感谢。”
恢复了自由的袁明清和陈诚一起帮忙收拾地上的物品,就听到为首的头头说:“不忙。”
除了钟晴朗,听得懂阿语的众人手一顿,不知又有什么企图和目的。
为首的头头示意手下的人去把这些现金和钱拿下,在这样战乱的时期,这些东西当然还是需要的。
随后他缓缓说出诉求:“你们是中国大使馆的,你们肯定有通讯设备,我们需要卫星电话,我们的战损坏掉了。”
陈诚是个年轻的外交官,在刚刚几次交锋中,就迅速成长成熟,脸上再没有一惊一乍的表情。
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拒绝,拒绝的后果谁都不知道。也不可以在面上有相互之间的暗语、动作,一律会被认为是搞鬼,从而面临未知的后果。
通讯设备尤其是卫星电话,在战区非常关键,在通讯被破坏的情况下,信息间的传递全靠卫星电话。
他们一共有两部卫星电话,一辆车一部,安燚生在下车时特意将车上的卫星电话塞到了前排储物间。
看来又要赌一赌。
“我们国家也给了我们一部卫星电话,在那辆车里,陈诚你可以去拿给将军,感谢救命。”
安燚生回答的很坦然很迅速,当然也是一副感激的姿态。
陈诚心领神会,配合地去取电话,不忘用阿语说:“没了卫星电话,去口岸后面怎么联系啊?”
大概他们都是一副老实样子,头目相信了,他查看了下卫星电话,满意点点头:“你们已经走了大半路程了,后面顺着走不会有问题,到了那边还要什么电话呀,直接出关。”
虽然说的都是歪理,但面上大家都做出一副明了的神情,这路政府军也算天降神兵,和平地拿走了他们大部分的物资装备。
就在他们重新准备上路时,被吓破胆的 JK 兄弟说什么也不肯再开车往前了。
小 J 十分抱歉地对安燚生说:“安,我们腿都软了,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开车了。你放我们回去吧,钱我们还给你们大使馆,我们是当地平民,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但是我们和你们在一起,反而成为他们抢夺的对象。他们很多人都疯了,我们还有好多人在家等着,安,对不起。”
说完两人拔腿就跑。
袁明清愤愤地说:“还说腿软,跑的比兔子都快。”
安燚生叹口气,拿出地图仔细研究了下:“路确实已经走了大半,本来也不长,我沿途一直有留意,我们目前在这个位置。”
他在地图上画了画,这样一标注,目标就清楚多了,已经不算太远。
“我们再来整合一下物资,事实上我们的目的就是平安到达北部,和那里的武装力量汇合。所以商量一下,接下来如果再遇到情况,哪些是还可以给的,哪些是必须要保留的。”
陈诚对安燚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安处太厉害了,还好出发前我们在各处都藏了钱。多放几处总是没错的。”
钟晴朗瞧着他同事的样子,紧落的心情稍稍放松些,也参与到谋划中:“一些适当的物资我们可以打开一些,假装有使用过的痕迹,这样不容易被搜刮。”
袁明清立马也星星眼看着她:“嫂子,你想的真周到,你刚刚真勇敢......”
还没说完,就被安燚生打断:“当我面这样表达好吗?”
他难得开个玩笑,还是在这种时候,袁明清一愣,显然有些不适应,随即大家都笑了起来。
现在真成了“患难与共”4 人组了。
他们依旧分成 2 组,安燚生和陈诚负责开车。
钟晴朗坐在副驾,虽然没有了当地司机,但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顿时也少了许多的束缚,大胆乐观地想象一下,不是充满未知的撤侨路,倒是一次自驾旅行。
他们谁都没提刚刚那个瞬间,彼此奋不顾身的瞬间太多,即使昨天晚上说了千百万遍,如果遇到危险要顾全大局,不要一起 game over,但是这个约定似乎至始至终都是不成立的。
反正他俩是相互挡子弹的关系,就看谁敏捷,论敏捷,可能安燚生更胜一筹。
钟晴朗不愿再想那些如果,看着他专心开车的侧颜,即使染上这里的尘土风霜,依然绝色不可埋没。
她回忆过往笑:“我唯一一次开车,你坐副驾,说了一堆向北向南的话,我都听不懂,现在倒是明白你方向感极强的本事从哪里练就的。搞得我都耳濡目染,学会了辨别方向。”
安燚生边看路边玩笑:“噢?那马上我们应该朝那个方向走?”
钟晴朗带着一脸自信:“朝你说的方向走。”
安燚生有些感动,甚至险些有哭的冲动,在这个时刻,他真的太需要她了。
见他没反应,钟晴朗嘟嘴:“原来以为是个满分的答案,结果从某人的表情看是 0 分,理解我不了我的幽默?那我再说明白点,安燚生,你就是我的方向。”
安燚生终于又发出初见时那种低低沉沉地笑:“情话满分。”
他看了看指示牌,又正色说:“最后的大闯关来了。”
指示牌一晃而过,她知道他们已经接近北部。弥漫的火药味,让她瞬间回忆起 A 国的那场大爆炸,相同的感觉,地上烧枯的枝丫,又是一场颠覆的人间炼狱。
他们的车子插上了国旗,一路按照之前截过图的一道道关键性道路往前开,眼看着就开到了前面一座拦截的关卡,当然又是一群叛军。
安燚生下车前将卫星电话关机放置在驾驶座底部,以防万一。
这叛军的面相并不友好,年纪不大,却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横在正脸,显得异常凶狠。
“来这里干什么?”
安燚生说明来意,钟晴朗在车上寻思着他们可能要提的要求,不自觉又把隐藏在副驾驶座位下的背包又用脚往里踢了些。
叛军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你们有点不走运,”他看了看表,“15 分钟,还剩 15 分钟,我们马上要开战了。”
他指了指这片区域:“难得停火休息会儿,只要你们来得及,我放你们过,但是我提醒你,如果走不出去,你们可就在战火区里了,这次打起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
陈诚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怎么样?朋友,要不要进去?时间可不等你们。”
“安处,这太冒风险了,我们没有本地司机熟悉路况,只要中间他们有人拦着我们,我们就陷在战火里了。”
安燚生脑子里迅速回忆之前在大使馆看的地貌图,也不断回忆和小 J 之前关于路线的对话。这里已经到了接近北部的关卡,小 J 自信地笑,从哪里哪里又有近路可以抄,他在纸上兴奋地比划开来的样子。
安燚生问:“这里是利塔斯?”
疤痕脸点点头:“是的。”
利塔斯的标志炸没了一半,但从仅有的残骸中还是能看出来。
小 J 在纸上兴奋地勾勒的地方,近路,利塔斯,转折点。
安燚生快速表态:“感谢提醒,放我们过去。”
疤痕脸一怔:“你确定?”
安燚生笑:“如果这是闯关游戏,哪里有没见到终极 boss 就撤退的道理?为了我们的同胞,刀山火海也得去。”
他已经往车里钻,对陈诚用中文说:“快上车,有近路。”
陈诚脸一亮:“还是得安处。”
他们急急地从开放的栅栏口冲了进去。刀疤脸被他最后那句话打动了,同胞?什么是同胞,好像理解也好像不理解,望着一转眼就不见的车子,竖起大拇指:“那就祝你们好运了。”随后他又拿出对讲机:“两辆中国国旗的越野车,如果遇到放他们过去,不要浪费精力,准备作战了。”
安燚生全程一句话不说,脑子里精确计算路径和时间。刀疤脸说 15 分钟,交涉用了 1 分钟,还剩 14 分钟。小 J 在纸上横七竖八画的路径,他用导航导的路径,13 分钟,没有走错一个路口的话,13 分钟,能够冲出去。
安燚生的手心篡出汗,脚下的油门只在加速。
钟晴朗在一边抓紧车把手,越是这样的时刻,她反而越淡定,他说过带她一起游戏闯关,现在已经是最精彩的环节。
一路上遇到一队迎面而来的叛军,没有拦他们。安燚生稍稍松气,大概明白是刀疤脸的叮嘱。
目前为止,路口没有任何地方出错,10 分种,11 分钟,12 分钟,最后几秒,他们看到了“突塔”标牌,北部的标志!
安燚生大声说:“朗朗,我们冲出来了!”
他们冲过标牌,没多久,几十秒后,后方响起巨响,真如刀疤脸所说,交战开始了。
第50章 如果只能选择一种祝福,我祝你一生晴朗
闯过交战区,来到接头地点,却发现雇佣的武装力量不见人影。安燚生拿出卫星电话,试了几次,终于打通了中资公司负责人钱美华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