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好像又失落了几分:“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缠着我,可我是人,你是东西。不,你不是东西,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我不是你的妻。你能理解吗?猫和狗是不能在一起的,它们有生丨殖隔离……”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几乎要用尽毕生所学给他讲生物学这门课程,但身后的人压根就没听。
“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凭什么?”在他说完这句话,我的突然身后一空。
尽管没张开眼睛,我还是看到了眼前的人。儿时只是一团血肉,现在竟然变成一个人?
他躺在知秋刚刚躺着的位置,一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被我抱在怀里。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散落,一对毛茸茸的狐耳屹立其中,冷峻的剑眉下面,一双琉璃般的深邃紫色眼瞳,眼角微挑勾人心魄。他的眉间隐约透着的哀伤,整个人的身上泛着淡淡的荧光,像是从漫画书中走出来的人物。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不太高兴。
怎么办?他好帅!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小命还没保住,怎么能被美色所支配?甚至想……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腹肌。
靠,胡宁舍!你给我清醒一点!(自呼一巴掌.jpg)
我确实清醒了,帮我的不是我自己,而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忽然凑近我,毫无征兆地掐住我的脖子。
“你是我的妻,不管生或死都是我的人。你不可以叫其他人的名字,你不可以跟其他人眉来眼去。这只手被人摸过对不对?不如砍下来,我会好好保存着欣赏。”
“唔……嗯……”我摇晃着头,眼里满是恐惧之色。
“想说话?”
“嗯。”
他放开了我,我拼命贪婪地大口喘着粗气:“狐大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大叔?”
“您不喜欢?那狐伯伯,狐大哥,大王,狐仙尊……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叫夫君。”
呃……
“你不愿?”
我开启了舔狗模式:“愿愿愿,怎么会不愿呢。只要保住小命,我叫你爷爷都行。夫君夫君……”
我不晓得这话又怎么惹毛他了,他一下子将我压在了身下:“是不是只要我不杀你。你什么都愿意做?”
“啊?”我能说不吗?不能。“是是是,你说的做的都对,你说朝东,我绝对不朝西。”
“那就做吧。”
……
“做什么?不要!”我双手护着我的衣裳领口不让他触碰,“我求求你,我们不可以……求求你放过我。呜呜呜……不要,求求……求你放过我。”
我哭了,很真实的被他吓哭了。脑袋里就像是一坨浆糊,哪怕刚刚他掐着我的脖子,我是脑子还能飞速运转思考与他周旋的对策,但现在真不行……
他就这么实实在在的压在我身上,我清楚的明白接下来的事情会毁掉我的一辈子。
这,绝对不行。
他停下嘴上的动作叹了口气,一手撑住身子与我拉开距离:“宁舍,我好疼。”
我抽泣着看他,他眼神已经没有了那种凶狠,只有满满的忧郁。
我不懂。
他拉着我的手抚上他的心口:“这里好疼。”
还是不懂。
“你会想起来的,吾妻胡宁舍。”他放开我的手。
此时我发现他手上的皮开始褪去,再次恢复成那血淋淋的样子,尖锐的爪轻轻划过我的胸口。
我丝毫不觉得疼,倒是他每移动一下便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楚,而他指尖移动的路径有迹可循,我看出来三个金光闪闪的字:白九阎。
白九阎,是他的名字。
一道强光扫过,他整个人恢复到血肉模糊的状态,而这样的形态也让我看到他心脏那个位置闪着的光是我的名。
我是很想要一场甜甜的恋爱没错,但对象不是一坨模糊的血肉。
他和我只有一米的距离,尖尖的獠牙随着说话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在你十八岁那天,我一定会回来……娶你。到时候……”
嗯,谢天谢地,我终于被他吓晕了。
第4章 吾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一边的知秋正用另一只手使劲抠我的手指,嘴里不断地抱怨道:“松开宁舍,我感觉我的手快废了。你猪啊!睡那么沉。”
我放开她,顺势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第一次觉得早晨的太阳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知秋揉着手臂:“我靠!你把姑奶奶手掐成什么样了?”
我支起身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知秋的胳膊上被我抱着的位置有两个青色的手印。我充满歉意的看着她:“有没有可能……用水洗洗就不见了?”
“爬。”知秋白了我一眼,絮絮叨叨道:“奇怪,把我掐成这样我竟然没醒?”
她端起杯子接了水开始一边刷牙一边看今天的新闻,忽然一声尖叫:“啊!胡宁舍!你快过来看!”
我昨晚一夜怪梦,现在累得不行,本已经躺下去打算再和床板缠绵一会儿,听到知秋那炸炸呼呼的声音,还是撑起身问道:“怎么了?”
“宁舍,你看这个人是不是你同事?”知秋嘴里叼着牙刷,把手机凑到我前面。
“昨天7点48分本市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出租车与一辆电瓶车相撞,出租车上一男两女及电瓶车车主无一生还。该事故发生……”
我的心狂跳不止,死的不是刘娇娇而是夏夏,那么昨天的玩家会是出租车上的他们吗?
一般游戏结束后,工作人员都会和玩家拍合照用以宣传,我连忙打开我的手机相册,上面的人除了我,其他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只有衣服还能辨认就是出租车上的那几个人。
“怎么会这样?”我把手机递到知秋面前:“昨天我去顶夏夏的班,玩家是他们。”
知秋不解:“什么他们?”
我指着手机上的照片:“他们啊,知秋,我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昨天7.48分,夏夏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顶班,昨晚的玩家恰好是出租车上的人。”
“宁舍,你没事吧?”知秋伸手探探我的脑门,又摸摸自己的:“没发烧啊,你是不是偷偷吃了野生菌?”
“我说的是真的。”我指着手机给她看,还翻出通话记录。
知秋看完,还是一脸懵逼:“要不我还是给你打个120吧。”
“我有……”证据二字我没说出来,因为我发现当我把手机递给她看的时候,照片变成了我的自拍,通话记录也没了。
“知秋,可是我昨天出去是去工作室上班的,对吧?”
知秋想了想:“你们工作室昨天不营业,我还纳闷你怎么不在寝室呢。”
我咽了口唾沫:“我昨天真的去上班了。”
知秋看我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提议道:“要不我陪你去青安山的庙里拜拜吧?求个护身符什么的?”
“嗯。”我点点头,梦中那条血狐再次出现,这庙我迟早都得去一趟才会安心。
知秋洗漱完喜欢拿着手机蹲厕所,我想着找一身朴素些的衣裳,换衣时后肩一阵刺痛。我用镜子一看,梦中被那东西咬的地方有一个很明显的牙印。
我更慌了,昨晚不是梦,我身上的咬痕是他实实在在留下的。
“……但是在你十八岁那天,我一定会回来……娶你。到时候……”
他的话在我耳边循环播放,如果梦中和现实能相通,他真对我做了什么的话,太可怕了。
我和知秋去到庙里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吃素食的香客并不多,我走进大殿见到一个小沙弥。
我赶紧迎上去喊了他一声,本意是想让他给我引荐一下厉害的大师:“小师傅。”
那小和尚听到声音对我礼貌地回了句“阿弥陀佛”。我刚想问他师父,那小沙弥却转身跑了。
知秋说道:“可能今天吃素食的人多,他赶着去帮忙。我们先上香,来给你。”
知秋递给我三支香,我平时也不懂得这些,想着从主尊位开始拜就行,可我手里的香怎么也点不着。
“雨季怕不是受潮了。”知秋又拿起三支香点燃,然后教给我:“这个可以。”
我的手刚接过,点燃着的香又灭了。
“哎?咋回事,莫不是坑人小商贩劣质品都入侵青安山了。”知秋从里面又挑了三支:“里面的干一些,试试这个。”
还是点不燃。
“女施主,别点了。”
我正不甘心地打算再点几支试试,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我和知秋回过头去,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站在我后面,刚刚遇到的那个小沙弥站在他的旁边,却不敢看我一眼。
知秋是个急性子,看到来人指着香说道:“大师,您来得正好。下次换一家香火供应商吧,没一根点的着的,要么就是受潮了。”
“非也。”
知秋问道:“那是怎么了?我点了好多了,点不着。”
“佛祖不肯接香。”老和尚叹气道:“此事……”
我确定他看出来了些什么,于是急忙地走到他前面:“大师,求你为我指一条路。”
“唉……”大师摇摇头。
“不是,大师你别摇头啊,我家胡宁舍真的摊上事了?她最乖了,在学校不打架不闹事,品学兼优,怎么会惹上事了呢?”知秋着急的不行。
我想起梦里的那个小心眼的东西,知秋是我的好姐妹,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我不能让她蹚这摊浑水。我拉着她说道:“知秋你别急,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向大师请教。”
知秋一副“你背着我干了啥”的样子,还是点点头:“好,回去跟我好好交代。”
我跟着大师去到一个房间,关上门屋里一片漆黑,我不由有些害怕。
大师点燃屋里的一盏油灯,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可我发现我和大师明明站在一起,而他比我高出不少。
“看看。”大师指指墙上。
仔细一看,我的影子竟然长着两只耳朵,我今天明明只梳了一个马尾,我慌张地用手摸着自己的头,没有变化确实是简单马尾。
那影子不是我的。
第5章 取眼
我连忙朝着大师就要跪下去,他却眼疾手快地扶住我:“老僧承受不起这一拜。”
“大师我知道你看出来了。一只狐妖缠着我,他缠着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求求你救救我,给我指条路。”
“世间有因必有果。”老和尚用力提起我:“求人不如求己,解铃还须系铃人。”
“大师,您再说明白些,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要缠着我了。”
“凡事都有源头,从哪里……”
呼~
忽有乱风刮过,屋里的油灯灭了。
“大师!大师你在哪?”
没有回应。
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大师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声音,屋外的蝉鸣鸟叫,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声,全都在顷刻之间消失,就像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我冲向唯一的光亮处,却撞向一堵墙。
“吾妻,为何要逃?”
我不敢抬头,心里更是恐慌,现在可是在青安山的庙宇中,他为何还能出现在这里?
只有两种可能:他不是妖孽,或者就连这旺盛的香火都压不住他。
“嗯?为何不做声?”他没得到我的回应心里似有不悦,“不想说?”
我窃窃地抬头,眼睛却不敢直视他:“我……没有逃,你不是要离开吗?”
“你很希望我离开?呵……”他用力按着我的头迫使我对上他的眼睛:“看不见我的眼睛,要了作甚?”
“你想干什么?”我吓得蹲坐下去紧紧着头:“我按你的做,哪说什么我都遵从,求求你扰了我。”
哪知他神色突变,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把我揪起,大手覆盖在我眼上,冷冷说道:“晚了。”
“求求你,扰了我吧!我不能没有眼睛!我求你……”
我的眼睛一阵剧痛,他没有一句话,冷哼一声消失,我听见了蝉鸣鸟叫大师的叹息。
我伸出双手在眼前试试,还是一片黑:“我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你把我的眼睛还给我!啊……还给我!你滚出来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女施主,你走吧。”
“大师你有办法吗?你有办法吗?”
大师甚至没有扶我一下,他打开门:“有些路,只能你自己走。”
虽然我未满18,但我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我不想走了,或者说是走不动了。
“老僧再送你一句话,死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懂了,
死也逃不掉的。
我扶着石栏跌跌撞撞走出庙宇,周围的声音很嘈杂,扰得我心烦意乱。
“知秋!知秋你在哪?”我一路上都在找知秋,但她也不见了,周围的人很多,但没一个人理我。
石栏很快到了尽头,我晓得我已经下了山,只能抬着手四处摸索,结果摔了很大一个跟头。
一个女声响起:“胡宁舍,救救我。”
“是谁?”我支起身子,伸手向前面探去。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突然我头皮发麻:“夏……夏夏?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能听得见我说话了?你真的能听见了?能跟你说话真是太开心了。”
我的心里早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这很值得开心吗?
夏夏可能也觉得她那话似有不妥,于是说道:“宁舍,你别怕,我伤害不了你。你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我拼命往后推:“我一个瞎子,能救你什么?你别过来。”
“我能当你的眼。”夏夏抽泣着说道:“会报答你。”
“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有什么心愿我会帮你转达给你的家人。”
“谢谢你宁舍,我要你帮我找到我的尸身,帮我入土为安。”
这里我有些不懂了,问道:“你的身体不是在医院吗?关键是我们很熟吗?”
“对。”她说完又使劲摇头,带起一阵微风:“不对,我是遭了车祸,可那不是我的尸身。我找不到我的身体在哪里,但医院的身体是假的。至于为什么找你,因为只有你能听见我讲话。”
我不是不想帮她,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一团乱。
“夏夏,昨天是你让我去给你顶班的吗?”
“没有呀,我们周一不营业,你忘了。”
昨天打电话的人不是夏夏,以前听说我阴气重,又陪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玩了密室,所以那血狐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