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龄差,怎么能往那方面想?
老太一阵哑然,目光在宁欣和何东帆脸上绕来绕去,闷着点头:“现在流行姐弟恋,你是真有福气!”
“噗——”何东帆被逗笑。
在宁欣警告的眼神看过来时,他含着食物侧过头,笑。
算了,宁欣不解释了。
吃完早餐,何东帆把东西收了,顺便问:“午餐想吃什么?”
“都行。”
“我昨儿看见医院门口有家店的猪蹄汤不错,吃不吃?”
宁欣没任何意见,‘嗯’了一声。
“成。”何东帆看她一眼,掏出湿纸巾给她把手擦了,“是不是很无聊?”
“还行。”
“再忍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儿。”
宁欣觉得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微微抽了下手臂,何东帆顺势把她手轻轻放下,把湿纸巾扔进垃圾袋里:“你想躺一会儿,还是坐一会儿?”
宁欣躺很久了:“坐一会儿吧。”
何东帆转身,拎起垃圾袋:“我去扔垃圾。”
宁欣轻轻点了下头。
何东帆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侧着身子,脑袋微微偏着,下颌线清晰:“欣姐。”
“嗯?”
他微微露出虎牙,强调的语气:“是四岁零三天。”
宁欣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他说的是年龄,还…挺计较。
何东帆还没回来,宁欣的同事提了些水果和补品,来看她。
宁欣连忙道谢。
这时,何东帆正好回来。
他把宁欣同事妥帖安排坐下,又连忙拿着果篮去洗水果。
宁欣的同事问了宁欣基本状况,叮嘱她好好养,在何东帆递来洗好的水果时夸:“你弟弟真懂事。”
后来几人闲聊了几句,离开。
宁欣在何东帆帮助下下床,她要去上厕所。
何东帆当然不能跟去。
他把自己的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开始写代码。
老太突然开口:“小伙子,你是她弟弟啊?”
何东帆抬起眼眸:“不是。”
“你是喜欢她吧?”老太还挺八卦。
何东帆嘴角微微上扬,点头,又比了个‘嘘’的手势。
老太配合着小声了些:“我看你希望很大,你们很配。”
何东帆笑,借您吉言了!
没过一会儿,宁欣从厕所出来,她见何东帆抬着笔记本电脑要起身,忙招呼:“不用不用,我可以。”
她一步一步的挪着,有点像下雨天的蜗牛。
何东帆嘴角抿着笑意,又徐徐落下去。
她微微摇晃的身子,显得身上的竖条纹病号服很是空荡,她头发高高的挽着丸子头,一点点细发丝落下,扫在细长的脖颈处,她的领口微微张开,露出来的锁骨深得都能放颗葡萄,他甚至觉得她的脸都小了一圈。
看来她需要好好补补,但是刚做完手术,又不宜大补,头疼。
宁欣艰难上床,微微靠着床头呼了口气:“何东帆,我基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要是有事就忙去,不用守着我。”
何东帆看了眼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我是因为寝室一个人都没有,实在待不住,你不懂那种感觉。”
宁欣也不知道何东帆这话是真是假。
不过他写那些东西时好像确实不受环境影响,比如在人声鼎沸的奶茶店他也能专心致志。
宁欣索性结束话题,和老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直到老太乏了,睡了。
病房有种独有的宁静。
宁欣偏着头,看向旁边认真的人。
上午的阳光是温柔的,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小灰尘,像滤镜,把那么硬朗的一个人也映衬得温柔。
他照顾人确实温柔,贴心、细心、耐心。
在她第一次自己进食,他一言不发抓起她的手给她擦拭的时候,她就这么觉得。
宁欣还能想起上次,独自做阑尾炎手术的经历。
当时她一个人,术后还未排气,不能进食,不能喝水,也不能下床,她干得嘴唇都裂了。
医生巡房时,问她为什么不用棉签沾水抹抹嘴唇,她只能虚弱又不在意的笑笑,说术前没准备棉签。
护士这才跟医生说,她是一个人来做手术,没有家人陪同。
后来,好心的护士找来棉签,沾水给她抹干裂的嘴唇。
在宁欣记忆里,这些并没有让人难过或者难受。
仿佛就应该是她该独自面对的。
可这次手术,何东帆找来杨晓桢,他们俩细致地照顾她。
她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上次的孤独感。
何东帆一直感受着宁欣的目光,他觉得比窗外的阳光更灼热。
他把刚写的一排代码删掉,按了一下保存,抬眸:“怎么了?”
宁欣回过神,顿了两秒,随意扯了个话题:“你下周是不是要去上班了?”
“是啊。”
宁欣调侃自己:“前些日子还答应给你蹭饭,现在我是自身难保了。”
何东帆压下电脑,单手拿着搁到书包上面,他身子往后靠,双腿大喇喇地支着,理所当然的语气:“下周你也出院了,我怎么就不能蹭饭了?”
宁欣不敢置信他要这么剥削自己,她刚还在心里把他夸了一阵呢!
她唇瓣张了张,又觉得好笑:“我这样怎么给你蹭饭?我连下楼都不方便。”
“所以我打算去你家亲力亲为。”
“啊?”
何东帆笑笑,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身子歪着,姿态懒懒散散的,但语调倒是一本正经的在分析:“你看啊,你也说了你连下楼都不方便,那我能不管你吗?我是那种人吗?还是说你要逞强?或者你要麻烦晓桢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放暑假晓桢姐都不在格斗馆,离你山高水远的,给你送饭的任务只能我来了,还能顺便解决我自己的吃饭问题,这叫方便你我…她,她呢,定指晓桢姐。”
说完,他哼哼笑一下。
老太没睡着,听着这一连串,睁开眼睛朝何东帆竖了个大拇指。
何东帆看见了,对老太自傲地仰了仰下巴。
宁欣顺着何东帆的视线转头,只看见老太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睡得香香的。
她再次看向何东帆,她没被他刚才的话绕进去。
说那么多,哪里是蹭饭?分明是照顾刚做完手术的她而已。
宁欣没怎么挣扎,很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宁欣又想起一个事,从枕头下面摸出银行卡递过去:“你中午去买饭的时候,能顺便帮我去转账吗?”
“转账?”
“对,我给你发个账号,你帮我转1000块钱过去。”
何东帆接过银行卡,正反面翻了翻,抬起眼皮:“为什么要转账?”
“三年前我资助了一个孩子,这是给他的生活费和一些学杂费。”
三年前?
那时的她,明明自身难保…
何东帆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也没多问。
宁欣是在术后第六天出院回家的。
她出院那天隔壁老太刚做完手术半天,她身边围了几个家属,她看宁欣要走了还有些舍不得。
老太拿着那把相较于前几日显得特别虚弱的嗓子,对宁欣说:“小伙子是真不错,你真的不要错过了。”
宁欣都觉得何东帆是不是和老太口中那个在外地的儿子长得极其相似,怎么每天都变着法儿的夸他。
不过…他确实值得被夸,但不是这样被夸。
宁欣没反驳老太的话,祝她身体快点康健。
老太看着何东帆:“小伙子,再加把劲儿啊!”
“……”宁欣无奈的摇摇头,一瘸一拐的,“何东帆,走吧。”
她左手抓着他的手臂借力,走出了病房,她才宽解他:“婆婆那些话,你别放心上,她就是热情。”
“哪些话?”他逗她。
宁欣蹙眉,斜眼看过去。
这神态,装得还挺凶。何东帆轻咳一声,顺着她‘嗯’了一声。
第55章 何东帆,喜欢宁欣
宁欣回家养身体的日子,是何东帆每天上班之前给她送早餐,吃什么他不说,反正一周不带重样。她在这边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哪里去买的那些。
宁欣的午饭是何东帆在楼下找了一家开饭店的女老板送上去,晚饭他自己买,陪她吃完晚饭临走时顺手帮她带走一天的生活垃圾。
这让宁欣觉得自己不像是手脚不方便,有点像是瘫痪了。
但不得不承认,被这样细致的照料,是暖的。
像阴暗好久的角落,突然照进一缕阳光。
一开始,她并不习惯,甚至有些别扭和不安,到后来,她好像也愿意去探那种和煦的暖意。
但她此刻不太高兴,因为今天何东帆边吃饭,边看书,她都快吃完了,他才动了三分之一。
宁欣严正的语气:“何东帆,吃饭就好好吃饭,你再急也等吃了饭再看。”
何东帆被教训,抬起眼皮,看她眉眼染上不爽,乖乖把书合上:“欣姐。”
“嗯?”
“周末不上班。”
宁欣顿了一下,觉得他是在敲自己,她理解道:“周末两天你不用给我送饭,你好好休息一下。”
“我是想说,要不我借用借用你厨房?”
“你要做饭?”宁欣反应过来,笑他,“你会吗?”
何东帆朝旁边抬了抬下巴:“这不是在看书?”
宁欣伸长脖子看过去。
——《每天一道菜》
原来他在看食谱书,也不知道他哪里搞来的。
宁欣觉得麻烦:“你周末好好歇歇,别搞这搞那。”
“你看不起我!”何东帆收敛神色,漆黑的眸子眯了眯,看上去有些不爽,“怎么?你是不敢吃?”
宁欣不知道他怎么就给自己撂了一个‘不敢吃’的挑子,说得她像是白眼狼似的。
她无奈点头:“行,你要做就做吧。”
周末一大早,何东帆就拎着大包小包到宁欣家,他把早餐递给她,直接进了厨房。
宁欣吃完早餐,并不放心何东帆,她脚步一轻一重走到厨房门口,随时待命。
何东帆瞄见,手放在水龙头下冲了把,往自己T恤上胡乱抹了下,走过去扶着人胳膊往房间去:“你去休息。”
“不是。”宁欣回头往厨房看,忧心忡忡全写在脸上,“我想帮你。”
“你个病人帮什么帮?再说你看着我,我做不出来!”
宁欣:“……”
何东帆把宁欣送到房间门口,才转身,还不忘提醒:“你别来啊。”
宁欣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她回房间,在床上躺着听了会儿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很大的响声,听上去,像是锅还是锅盖掉地上了。
宁欣赶紧起来,才穿上拖鞋,就听见何东帆很大声吼了一句:“你别出来,我没事!”
他中气这么足,她确实不担心他,但她有点担心自己的厨房。
她纠结再三,回到床上,眼睛一闭。
算了,给他造吧!
宁欣无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何东帆隔着房门叫她起床吃饭。
宁欣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快十二点了。
她应了声‘好’,穿上拖鞋,打开房门。
瞬间闻到饭菜香。
何东帆站在餐桌前,双臂张开撑在餐桌上,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宁欣不自觉就笑了,笑的是他身上的卡通围裙,和他硬朗的形象格格不入。
她走过去,再看他一眼,其实反差感还蛮可爱的。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两碗米饭,连筷子勺子都摆得规规整整。
宁欣眉眼弯起来,抬眸:“看上去很不错。”
何东帆介绍菜式:“花菇扣嫩鸭,肉沫炖豆腐,清炒芦笋,党参鸡汤。”
宁欣坐下,感叹:“丰盛。”
何东帆也坐下,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鸭肉到宁欣碗里,催促:“快尝一下。”
宁欣细细品尝后,亮着眼睛点头,赞扬他:“好吃。”
“是吧?”何东帆满意的露出虎牙,拿勺子舀了肉末豆腐给她,“你再尝尝这个。”
宁欣又品尝,味道稍微淡了点,但也是好吃的,她疑惑:“你真的是第一次做饭?”
“也不是。”何东帆给自己舀豆腐,“我跟我姥一起包过饺子,以前还和谢安他们野炊,做过大乱炖,就是各种菜,各种肉,加酸菜一起炖,对了,你还记得谢安吗?”
宁欣脑袋里浮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长长的黄色头发,还有他的宏愿。她有不自觉的笑意:“他的理发店上市了吗?”
何东帆也笑了一下:“那倒没有,不过他自己开了理发店,去年还开了一家分店。”
“真好。”宁欣由衷的感叹。
“要不下次你跟我回北都,我让他亲自给你做个造型?”
宁欣忧愁的看一眼何东帆,摇头。
眼睛却隐着笑:“我害怕。”
何东帆后知后觉,被她逗笑:“放心,绝不给你染黄色。”
他给她盛汤:“你多喝点。”
宁欣:“谢谢。”
吃完饭,宁欣在厅内慢慢地走动,这是她每天的运动时刻,然后,她无意瞥见厨房的状况。
她往那边走。
厨房里,调料罐子跟被保龄球击倒的瓶球似的乱七八糟,锅碗瓢盆到处都是,洗碗槽里更是各种东西堆不下!
宁欣对自己的所有物是有一点洁癖的。
她心里跟蚂蚁爬似是,一簇一簇地平复呼吸。
何东帆纳闷,怎么聊着聊着突然没声儿了?
他转头一看。
糟了!
他放下碗筷,几步过去,握着她肩膀转了半圈,往房间方向去。
他无赖地安抚她:“别气,身体刚好点儿,气着了不值当,我待会儿肯定就给你恢复原样。”
宁欣是真无语,可听他那些无赖话,又觉得好笑。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气笑了。
宁欣本来觉得何东帆对于做饭这事儿是三分钟热度,做个一两次就够够了。
没想到,他还越发勤奋起来。
就连上班日,有时候他下班早,也会亲自做饭。
穿着他那一身正装,袖口挽得高高的,系着她的卡通围裙在厨房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