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音还行。”周年光悻悻地摸摸鼻子, 帮陈盼夏把她的行李箱搬到了房间里。
进屋后陈盼夏才发现这里原来别有洞天, 别看外面朴实无华,其实里面的房间装修的很好, 一室一厅、干净宽阔,还有电视和独立卫浴。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还要和编剧开个会。”
周年光说着往门口走,就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饿吗?今天负责做餐的阿姨临时有事先回家了,这里点不到外卖,你要是饿的话我让助理去给你煮个面。”
陈盼夏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在飞机上吃过了。”
——那个助理小哥一看就是三天三夜没睡过觉的样子,黑眼圈都快下垂到脚后跟了。陈盼夏哪好意思让这么一个迫切需要休息的人给自己煮面。
反正现在她也不太饿,要是晚点饿了就把飞机餐没吃完拿下来的小面包啃了就好了。
陈盼夏无比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周年光离开后不久陈盼夏就听到隔壁周年光的房间里朦朦胧胧地传出了许多人讲话的声音,偶尔还有特别激动的声音,应该是正在讨论剧情还是什么。
陈盼夏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
等简单收拾了一遍后,她倒在床上。
原本只是想休息一下,却没想到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中途被冷醒了一次。
听到外面的声音,陈盼夏迷迷糊糊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下雨了。
她哆嗦着钻到被窝里把自己裹紧紧,又按开空调,再次睡了过去。
本以为能直接一觉睡到天亮,却再次被吵醒。
这次是手机震动。
陈盼夏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顾深。
她摸索着戴上助听器,把电话贴在耳边,眼睛都睁不开:“顾总……”
“什么顾总?”听筒那边传来的男生是比顾深更年轻,更狂傲的不爽男声:“顾深会大半夜给你打电话吗?还是你把我认成顾深了?陈盼猪,你说清楚。”
陈盼夏觉得有点蒙。
明明她看到的是“气场两米八的顾总”的来电。
怎么一接起来却变成了某位天桥底下贴膜师傅的声音。
“苏金予?”陈盼夏迷迷糊糊的:“可能是我睡觉看错了……”
“你在睡觉?”苏金予深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拜托,今天是你生日啊,你就这么睡过去了?”
“生日?”陈盼夏问:“已经过零点了?”
“嗯。”苏金予叹气:“生日快乐,陈盼猪。”
“谢谢。”
苏金予问:“有什么安排?”
“我有一个盛大的安排。”陈盼夏说:“那就是一觉睡到天亮。”
“……”苏金予表示自己根本无法理解陈盼夏的行为:“你就不能自己上心,办个party,发个朋友圈什么的?”
“你这是形式主义,”就算巨大的困意也无法阻止陈盼夏的碎嘴子:“形式主义要不得啊苏金予同学,政治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苏金予:“……”
顿了顿他问陈盼夏:“那生日蛋糕总有吧?”
“没有,这里点不到外卖。”
“……”陈盼夏听到苏金予抽气的声音。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苏金予道:“猪,都不知道对自己好点?等你回来给你补办个。”
挂断了苏金予的通话后,陈盼夏正想倒头继续大睡,手机却再次震动起来。
陈盼夏以为是苏金予还有话没说完,接起来:“苏金予?怎么了?”
听筒那边传来的是比苏金予更年长,更沉稳有质感的男声:“所以你刚刚是在和苏金予通话吗,陈盼夏?”
赫然是顾深。
陈盼夏:“……”
她今晚一定是运气不好,才会把苏金予叫成顾深,把顾深叫成苏金予。
顾深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不爽,陈盼夏尽管困得要死,但拥有打工人灵魂的她还是立刻做出了反应,给这位霸总顺毛道——
“是因为我过生日,苏金予祝我生日快乐来着,我以为他又打来电话来着所以才把顾总您叫成他的名字,顾总您晚上好,顾总您这么晚还在上班呀?顾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也是来祝你生日快乐的。”顾深给了陈盼夏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回答。
“啊……”
“还有就是想问问你初到剧组有什么不适应的。”不知道是不是陈盼夏的错觉,她好像听到顾深轻哼了一声:“但你看起来适应得不错,觉也睡得很香,晚安。”
挂断了和顾深的通话后,陈盼夏也有点精神了。
不光有点精神了,还饿起来了。
陈盼夏正想着去把那个飞机上拿的小面包啃了,却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咚咚”声。
?什么动静?
陈盼夏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咚咚”的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不像是敲门,倒像是在……
敲墙。
这不会是周年光在找她吧?
陈盼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收拾了一下头发,裹着羽绒服出了门。
却没看到,自己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靳洛”的名字。
一拉开房门,陈盼夏愣了一下。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雪了。
薄薄的一层银白色,落在地上,妆点着陈盼夏视线所及的每一个地方。
周年光正站在他自己的房门口,手中拿着一根长管子一样的东西,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墙。
见陈盼夏出来,他笑着扔掉手里的管子:“夏夏,过来。”
陈盼夏:“果然是周老师你找我。”
周年光:“你刚睡觉了?脸上都有印子了。”
“我现在醒了。”不光醒了,还有点精神,还很想拍张照。
但手伸到兜里,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好在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等下再回去拿就行。
陈盼夏问周年光:“周老师,找我什么事呀?”
周年光却不答,只是领着陈盼夏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布局和陈盼夏的房间是一模一样的,一进门就是个宽阔的客厅。
所以陈盼夏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个大大的圣诞树样子的蛋糕,和围在桌边的人群。
“生日快乐——!!”
“砰”的一声,好几个人拉开了彩带,五颜六色的彩纸落在陈盼夏身上。
陈盼夏整个人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几秒钟。
几秒钟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惊喜的,灿烂的笑容。
“啊啊啊——!”像只收到了喜欢的玩具的小狗一样,反应过来后的陈盼夏一蹦三尺高,她冲过去拥抱每一个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只在今天见过一面的。
“谢谢你们!!我好开心呀——!!”
周年光接住扑过来的陈盼夏,女孩身上是最自然不过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比起周年光常用的花香味香水,清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周年光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小狗味。
他也回给了陈盼夏一个有力的拥抱,问她:“饿了没?”
陈盼夏恍然:“噢——原来周老师你说阿姨回家、点不到外卖,是为了给我的惊喜做铺垫!”
周年光笑着点了点头:“在电影的拍摄中,铺垫也是很重要的。”
众人给陈盼夏唱了生日歌后,帮着她在蛋糕上插了23根蜡烛。
陈盼夏鼓起腮帮,一口气吹灭。
在众人的掌声中,陈盼夏双手合十地闭上眼。
在无比快乐的23岁生日中,陈盼夏很虔诚很虔诚地许了个一个很朴实很朴实很朴实的小愿望——
希望自己变成富婆!!!!!
第60章
周年光选的圣诞树蛋糕不光好看, 而且好吃。
甜蜜柔软的奶油,在舌尖上渐渐融化。
有人看气氛热闹,便提出要喝些酒。
陈盼夏有些犹豫。
她大学的时候参加社团, 那时刚成年, 尚不知自己的酒量, 两三杯啤酒下肚,已经腿软得走不动路。
后来还是苏金予赶过来, 一边拧着眉一边把她塞到了出租车里接了回去, 又在宿管阿姨和其他女生看变态一样的目光中把她背回了宿舍。
为这事, 苏金予至少骂了陈盼夏一个月。
后来还是看在陈盼夏请他吃了烤肉的份上才不再说什么。
只不过从那件事以后, 陈盼夏也对自己的酒量有了AC数。
上次嘴馋,在剧组客串的时候和群演大哥大姐们喝了点酒,在接顾深电话的时候还“敲诈”了顾深11.45元。
这给陈盼夏留下了很深刻的心理阴影。
听有人这么说,陈盼夏顿时脸皱起:“我酒量很不好的, 就不喝了。”
“你担心喝醉?”
还没喝酒呢, 周年光却像是已经喝醉了一样,漂亮的狐狸眼波光潋滟的:“醉酒其实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是醉酒的时候身边没有可靠的同伴。”
可靠的同伴?
周年光的话让陈盼夏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身边有谁的情况下她会放心醉酒呢?
嗯, 首先排除一个何荷。
她的百合搭子身高比她矮了7cm, 只有162cm, 体重也轻飘飘的,陈盼夏要是喝醉了,何荷绝对不能把她扛回去。
然后是苏金予……
苏金予虽然会来接, 但陈盼夏相信, 要是再被他看到自己醉酒, 他少说会骂自己骂上一年。
至于顾深……
陈盼夏想了半天——想不到。
她觉得自己在顾深面前可能不会有醉酒的机会。
周年光的话……
看着旁边笑成了一朵花似的周年光,陈盼夏深深地怀疑, 要是和周年光一起喝酒,喝醉的人其实会是周年光。
而她则是负责把周年光扛回去的人。
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陈盼夏的脑海中。
靳洛。
安静,内敛,温柔。让陈盼夏总觉得他像是海边的一颗石头。
任凭海浪吹吹打打,仍然屹立不动。
如果是靳老师,陈盼夏想,她会在他身边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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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陈盼夏也没有喝酒,而是充当了负责把所有醉酒人员都送回去的妈妈角色。
直到监督所有人都乖乖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陈盼夏才松了口气。
雪还在下,院子里的积雪比陈盼夏几个小时前出门要厚了一些。
走在上面会发出轻轻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朝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陈盼夏看到周年光站在门口。
“周老师,你醒了?”
周年光的酒量没有让陈盼夏感到一点意外。
不能说一杯倒,也差不多了。
醉酒后的周年光倒是让陈盼夏有点意外——不吵不闹的,很安静,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
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只盯着陈盼夏看,陈盼夏走到哪里,他就跟着往哪里看。
“嗯。”听到陈盼夏问,周年光揉着太阳穴笑起来:“我在等你堆雪人呢。”
“堆雪人?”小狗眼睛亮起,二话不说,蹲下身开始搓雪球:“那周老师咱们比赛谁的雪人大!”
周年光:“……?”
不是,小陈同学你怎么不按照剧本走啊?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两个人要一起堆同一个雪人吗?
想要玩一把浪漫想法的周年光在想叹气的同时,还生出了一种“果然是你”的感慨。
但不按剧本走的不止陈盼夏一个。
还有这雪。
虽然表面看着,这雪银光闪闪、干干净净的。
但毕竟是由雨转成的雪。
混合着泥土的雪冷得惊人,还很脏。
好不容易用冰凉的手搓出一个小雪球,还是黑的。
但饶是如此,周年光和陈盼夏也没有放弃。
只是把堆一个大大大大雪人的愿望悄悄地变成了好歹用泥巴捏一个人形出来的愿望。
二十分钟后,两人都宣布了结束。
“我数123,我们一起公布。”
陈盼夏努力营造着气氛:“1,2,3——”
数到3的时候,陈盼夏和周年光一起让开,露出了藏在身后的小雪人。
两个黑黑的、滴着水的泥巴小人躺在地上。
小得不相上下,丑得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