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到黑衣人们乌泱泱进了许贝朵的屋子,后来,又来了一批工人。
再后来,听说这房子抵债抵出去了,还有俩年轻的黑衣人早早就住在里面,凶神恶煞的,手里还有电棍,整天巡逻,让人害怕的嘞。
据说是抵给了县初中当教职工宿舍,牌子都立起来了。
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许贝朵暂且在一楼住着,上面的房子还在源源不断改造,往里面进家具。
她出了一份详细的设计,基本上校委会一致通过。
这一届教职工的男女比例大致是三比二,所以许贝朵安排四、五楼作为女职工宿舍区,一二三楼是男职工宿舍区。
四五楼入口处会设置专门的门锁,男职工不允许进入四五楼,以保证女生的安全。
其中,年轻保安和一些块头大的男职工,安排在一楼入住。
毕竟房子在村里,可能会有安全问题。
大楼里没有澡堂,所以大家后续还是只能提着篮子去学校澡堂洗澡,不过就几分钟路程,可以接受。
以及后面许贝朵会将大楼外面,自家修好的一栋豪华厕所进行翻修扩建,造一个更大的公厕,解决职工的个人需求。
农村的厕所粪池其实很珍贵,他们可以用作肥料,刚好造福农田。
总之这一切在有条不紊进行中,过程中,没有一个村民敢多问这栋房子的事儿,他们看见那些穿黑衣服的人就害怕。
此外,许贝朵和学校签了三年的合同,约定每年租金为一万六,每间屋子都是四人宿舍,可供一百六十个员工入住。
这几年的估计都有着落了,校长大喜。
不过,好像还漏了点什么。
校长找到忙着施工的许贝朵,严肃地谈话:“我们把房子都租了,理论上里面住的都是学校的工作人员。我看你自己没有别的住处,你以后住哪里?”
毕竟是公事公办,不能开了后门儿。
许贝朵早知道原主的命运,她不就是被分配到这所学校了吗?
许贝朵笑盈盈的,“哎呀校长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去翻一番新分配的入职员工手册嘛。我也是这届师范毕业的,我也被分到咱们学校了呢。”
“那我分一间房子继续住着也没什么问题吧?我还住我自己那屋儿啊,现在空着那么多,暂时就不和别人合住啦,这点小小的要求,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真是一举两得,美滋滋。
校长震惊于她的逻辑,随后决定回去仔细翻一番入职手册。
但是当日还没过去,一个年轻保安跑过来,让许贝朵去学校校长办公室走一趟。
许贝朵过去后,校长示意她把门关上,然后长长叹了口气说:
“小许,入职员工的名单我看了。”
“我跟你说个事儿,但是你先不要激动。”
“你本来是被分过来的,但是不知道为啥,名单又有新的变动。”
“上面把名单改了一份给我,你的名额,被另一个人替换掉了。”
许贝朵也很震惊,原书里面可没有这一段情节啊!
难道是因为她拒绝了许光耀,婚事告吹,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
以许光耀家那一家子的行事风格来看,落井下石,恐怕也并不是做不出来。
但是这年头,什么人能有这么大本事,把铁饭碗的分配名单都改了,真是神通广大。
她耐着性子,问校长:“您能告诉我,顶替我的那个人叫啥名字吗?有什么详细的资料吗?”
如果许贝朵只是个普普通通被顶替了的冤大头,校长肯定不愿意蹚浑水。
可是这是和他们学校诚恳合作的宿舍楼大房东啊!
这要是传出去了,学校领导的面子都往哪里搁。
要是小姑娘一气之下合同到期不租了,学校也骑虎难下,完犊子了。
校长找出资料,展示:
顶替的人叫雷青,是个高中毕业没上过师范的男生。
一看这个名字,许贝朵冷笑起来。
这个名字,在原书中也出现过几次。
他是男主许光耀的表兄弟,是许光耀一个舅舅家的儿子,在县城里有点小地位,算是个小官。
原书中,就是这个表弟留在县城,经常阻拦原主上省城,还给原主各种使绊子,防止原主阻碍了他表兄弟在省城飞黄腾达,带动他们全家族沾光。
这个人,纯纯的恶人反派。
见许贝朵若有所思,校长叹气:“这个人你也别想举报,他爸来头不小,就是举报,也会被按下来,没用的。”
许贝朵努力回想了一下原书的剧情,想起每年,都会有省城的教育系统来县上安排听课、讲课,评选优秀教师。
她轻松地笑了笑,“校长,那房子我能不能还是先住两个月?”
“如果以后雷青在省城领导面前犯错了,是不是会被开除?”
“等他开除了,我能不能替补上我原来的名额?”
校长擦擦汗,喂你想干什么啊?你能不能说的再明显一点啊!
但是他点了点头,“可以。”
第6章 职工宿舍楼建成
职工宿舍楼轰轰烈烈地开工,很快完成了改造。
九月份的时候,县城初中第一批新分配的青年教师也纷纷报道,目前几乎一人领了一间房入住。
其中,就包括抢走了许贝朵名额的雷青。
雷青以前没有见过许贝朵,学校也没有把许贝朵是这栋房子的大房东一事通知其他人,除了村里人,没人知道背后的秘密。
因此当雷青发现宿舍暂时的楼管是个十八岁小姑娘时,并未多想。
雷青来报道时,要在宿舍大楼一楼登记处,登记自己的信息,领宿舍钥匙。
许贝朵见到了书中令人咬牙切齿的雷青,长得很是高大,两条浓眉看着也挺不好惹的。
在原书中,当许光耀去省城上大学后,雷青作为他的表兄弟,本来受到许光耀的叮嘱,要多多照顾孤身一人在村里生活的原主。
可是雷青一心想着让许光耀在省城攀高枝儿,处处为难、挑拨离间。
比如明明该传的信,给人扣下。许光耀寄来的钱,也被他偷偷拿走,让原主在负债中过得十分艰辛。
尽管男主移情别恋是他自己的问题,但是这个雷青从中作梗,让原主在村里的生存难度高了好几倍,过得十分艰难。
连原主生重病后,许光耀还给她的一部分救命钱,都被雷青克扣走了。
那可是许光耀还给原主的一部分钱,本来就是她的钱!
看见雷青这两个字,许贝朵拳头硬了。
她脸上却挂起甜甜笑容,星星眼,一脸崇拜道:
“哇,英语老师,好厉害的嘞。英语我上学的时候都学不会呢。”
“我们村儿里,就没人会说英语。”
“我也好想学英语啊。”
英语老师,本来是许贝朵的名额。
雷青抢了别人的名额,但是教师专业和资质是不能改了。
雷青其实并不会说英语,但是听了这话,看见这无知村姑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崇拜,自己也自豪了起来。
他骄傲地仰头,自信地说:“那是,老厉害了。我爹妈都说我从小就聪明。”
“你这样,要是想学了,哥教完学生,抽空教教你。”
普通又自信,不愧是他。
许贝朵连忙说“好好好”,并且又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我占用了雷老师你的时间,我可以补偿你的。”
“比如说老师你备课啊、抄材料啊这些,你都可以交给我弄的。只要你能教我学英语,我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雷老师你不要小看我哦!我虽然学习不好,家里穷上不出学,但是我写字很好看的!”
雷青高高兴兴答应了,提着一袋行李和洗脸盆就走了。
许贝朵给他安排的房间位置很好,是一层楼的最里面,离入口远,安静不吵闹。
而且,最里面的房间因为布局原因,还比其他房间都大。
雷青吹着口哨,满意极了。
十八岁,没考上大学或者师范中专,也能端上铁饭碗。
而且宿管小妞好像还对他有意思,又是各种献殷勤,又说要学英语,还要帮他抄资料,真是美滋滋。
雷青开开心心住进了新宿舍。
然而,二半夜,总觉得睡得不怎么踏实。
他总能听见外面有呜呜咽咽的女鬼哭声,吵得人心烦意乱,睡不着觉。
后来,这些声音夹杂着滋啦啦的响声,他明白了,不知是哪里来的收音机,在半夜不停地播放电台节目。
有时候,是《小鬼来犯》之类的鬼故事,把他听得津津有味,不觉得害怕,只是吵得睡不着。
有时候,却是一些其他的节目,从前他在家里很少半夜听收音机。
这才知道,半夜的节目居然有一些不可说的秘密内容!
《寂寞悄悄话》、《教你伴侣之爱》、《同居的故事》……
每个节目里的话都极为露骨,描述详细,甚至有观众打进电台的连线,倾诉一些平时不可描述的秘密经历。
……
一连听了一周,雷青每天都顶着黑眼圈,欲罢不能。
这两周,学校还在对新教师进行培训,还没有让这些新分配的教师开始正式教学。
雷青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对英语狗屁不通,早已经安排好了,请了学校里的老英语教师,给雷青开小灶,好好培训一下,以便可以上岗教学。
老教师进出宿舍楼,自然也需要在许贝朵这里登记。
不多久,许贝朵就看见老教师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开,破口大骂:“蠢材!蠢材!”
雷青顶着黑眼圈打着瞌睡,心不在焉,就这样将老教师气走了。
紧急培训自己不成,讲课到底讲什么,雷青也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种绝望时刻,宿管姑娘许贝朵敲门出现了。
她甜甜地说:“雷老师,快开学了,你有什么备课教案需要我帮忙抄写吗?”
雷青灵机一动,好啊,借来老教师的教案笔记,让她抄一份,然后再还,这样,他不就有了教案了吗!
而且,只要照着读就行了,教学,就是这么简单!
雷青给了许贝朵一本教案,并叮嘱她尽快抄完。
“好呀,太感谢你了雷老师。谢谢你又让我感受到了教育的魅力、知识的光环!”
“要是我抄的好,你以后可以都让我抄的!”
雷青看着小姑娘高高兴兴走了,自信地要膨胀起飞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是个村里女娃,我爸妈肯定瞧不上。不过想攀着我的多了去了,小姑娘还是太嫩,活该帮我抄教案。”
夜色一静,房间里又能听见那个美妙的电台声音。
今天节目的主题同样尺度很大。
九十年代,人们羞于谈起这类话题,尤其是对雷青这种十八岁的愣头青,听这些东西不亚于去看录像带。
这对他简直有致命吸引力,天天夜不能寐,眼圈越来越黑。
宿舍大楼外面,在这个房间角落,许贝朵将收音机的电池换了换。
她这个“风月宝鉴”,天天开着,还真是费电啊。
第7章 单位家属房(1)
收拾抢走名额的人,急不得。
许贝朵放长线钓大鱼,先将这个强盗捧得飞起。
每天,许贝朵悠哉悠哉管理宿舍楼,推进房屋改造建设,闲了就抄抄英语教案,日子过得倒也凑合。
这些天,她趁着没有工作也没有学业,和几个年轻女教师一起逛街,没事把整个县城逛了个遍。
刚好,学校租用宿舍楼的拨款已经在财务处审批了,估计很快就会到账。
到那时,她手里就会多一笔进账。
这几天,许贝朵盘点了下自己现在都财产状况。
原主的爸爸妈妈虽然都是穷苦出身,但是靠着自己勤奋打拼,倒腾服装生意,赚了些钱。
尽管还有着赚钱了要回报乡里乡亲,和大家共享的想法,但原主的爸爸也只是在建房子的部分愿意共享。
家里的现钱,还是都交给女儿保管。
许贝朵溜达到县城里唯一一家农业银行,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单。
整整有十万块。
九十年代,十万块无疑是一笔巨款。
许贝朵特意戴了黑色布口罩,捂好自己的脸,好在她现在是个农村姑娘,没人认识。
她火速逃离现场。
身后,一对老夫妻刚从银行踏出门来,窃窃私语。
“老婆子,你看见刚那姑娘鬼鬼祟祟的模样没?”
“我好像见过她,她是咱学校里新建的那栋教职工宿舍楼的前台楼管。”
串着白色汗衫的老头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捅了捅他妻子的胳膊,坏笑着说:“你想想,学校里都是铁饭碗,她一个农村姑娘,怎么能当上楼管?”
女人挑眉看了看许贝朵的背影,不解地问道:“她咋个当上的?就咱家当年的情况,你要当上看大门的,还找了那么多关系呢!”
男人不耐烦地强调:“说了多少次了,是保安!不是看大门的!”
随后男人压低了声音说:“我也是听我们科里其他小年轻八卦,说这个女娃好像有一栋楼!那栋楼就是她家里的,校长租了来,她现在手里有钱呢!”
女人想起刚才许贝朵在农业银行出来,又是戴着口罩,又是穿着黑衣服,神神秘秘的,一拍大腿道:
“我就说这女娃咋个穿的这么奇怪!估计是租金下来了,偷偷去存钱哩!”
“老婆子,你说,这一年租金得多少啊?”
“那么大的楼,一年总得有,一万吧?”女人憧憬地想了想,心里满是羡慕。
一万块,一万块是多少人不吃不喝十年才能挣来的钱!
男人眼里更是流露贪婪,他细细说:“一个年轻女娃,有这么多钱,怕也不安全。”
……
许贝朵当然不知道去了一趟银行以后,被人盯上了。
第二天,照常看着教职工宿舍楼时,有一对老夫妻进来,却不肯进行访客登记。
许贝朵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叔叔阿姨,不好意思。咱们现在是公家单位,进出都要登记的,否则没办法让你们进去哒,领导会扣我钱哒!”
男人连连摆手,忙说:“小姑娘你不认识叔啦?我也是咱学校的,保安科的!”
“今儿过来,叔和姨是专门找你,想商量个事儿哩。”
许贝朵观察了片刻,感觉男人平时耀武扬威惯了,女人的脸上却有怯意,头不自主地低下,身子也忍不住往男人身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