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踩在地上的时候，感觉踩在了棉花上一样。摇摇晃晃了两下才算站稳。
就在她准备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出发时，艾尔海森握住了她的手腕。对方的掌心温度要比夏夜高处很多，虞青被这样直白的温度吓了一条。
她抬头看了一眼艾尔海森，月光下，虞青枫糖色的眼眸被照得清亮。艾尔海森不由得去想，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可以从眼睛里看到一个人的灵魂之类的。
“小的时候，祖母也曾经牵着我在这样的路上行走。她习惯给我讲很多故事，各种各样的，有根据的、没根据的。”
“那祖母会给你讲过什么？”
艾尔海森轻轻看了虞青一眼，看着对方的小脑袋摇摇晃晃地，最后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嘴里还嘟囔着：“会不会是《野猪公主》的故事啊，这个在蒙德超――有名的呢。”
“没有讲过，祖母很喜欢将关于星空和飞鸟的故事。”
那个晚上是艾尔海森走得最慢的一次，以往十分钟的路程，他磨磨蹭蹭得和虞青走了二十分钟还没到家。
这中间，某个小酒鬼一会儿拉着他要跨进别人的花园里拍照，一会儿要趴上树摘日落果。艾尔海森叹了一口气，他收回之前对虞青酒品还不赖的评价。
这小姑娘啊，平时安安静静的，现在也太能闹腾的。
在经过艾尔海森家门的那一家烘焙店的时候，虞青被店门口那只狸花猫吸引住了。
小姑娘咕咚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由分说地就把猫咪抱进了怀里。艾尔海森原以为那一只狸花猫会受到惊吓误伤虞青，急忙伸手要制止她。
但没想到，那只狸花猫异常温顺，乖巧地用脑袋蹭着虞青的下巴。
虞青摸了摸猫咪背上的毛，声音不算清晰地说道：“抱歉呢，今天没有给你带小零食呢。”
“原来你经常和它一起玩吗？”艾尔海森蹲在了虞青身边，也伸手去摸小猫。
两个人就在距离家门一百米不到的地方没形象地撸起了猫猫，一直到虞青困得不停打呵欠了，艾尔海森才将两人拆散。
分别的时候，虞青还恋恋不舍，胡言乱语地说要和小猫永远在一起。
艾尔海森很轻松就把她抱起来了，他贪婪口气，语气里藏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酸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只狸花猫才是你的男朋友呢。”
“你吃醋了吧！”
“……没有。”
“不信，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吃醋了！”
回去的一百米就在这样吵吵闹闹的氛围里过去了，那一晚的美好，由头顶的星空默默记录下来了。
“总算是搞定了。”
艾尔海森在这二十多年里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心累，照顾喝多了的虞青，比他以往经历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耗费心神。
这是拯救小吉祥草王时都没有过的情感经历，又甜又累。
明明感觉麻烦得很，但是嘴角却忍不住的翘起。
他伸手拉过床上的毯子，轻轻盖上虞青的肩头。女孩子似乎已经睡的很熟了，没有刚刚洗澡的时那股要炸了教令院的闹腾劲儿了。
女孩子的胸脯微微起伏着，碎发乖巧地躺在脸颊两侧，粉粉的脸蛋和鼻尖……整个人向陷入沉睡的洋娃娃一样精致。
在那一刻，艾尔海森忽然觉得，之前的劳心劳力大概都是为了换取这一刻她的睡颜吧，看来是个很划算的交换。艾尔海森俯身，轻轻吻了吻虞青的额头。
“晚安。”
随后房门被轻轻关上，房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与梦乡。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虞青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她不是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才感觉到绝望。
虽然强吻男朋友这件事可能不犯法，也确实是她想干但是一只不敢干的。但是，但是为什么是对方帮自己洗澡的时候啊！
这也太社死了。
虞青本想偷偷摸摸溜出家门，在教令院先躲上艾尔海森一天再说的，但是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另一个当事人抓住了。
艾尔海森挑了下眉：“下次我会看好你的，绝对不会再给你借机发疯的途径。”
“……我也发疯吧。”虞青的声音没什么底气，在看到对方嘴唇上的咬伤以后，干脆低着头装鸵鸟了。
“不过，如果只是亲我，而不是把自己摔得嗷嗷大哭的话，我倒是很欢迎。”艾尔海森的手掌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一下，“胳膊和大腿上磕到的地方还疼吗？”
昨天她可是好好在家闹了一顿，要不是艾尔海森在边上看着，虞青早上起来身上得多出一大堆不明伤痕。
“呵呵，别说了，给我留点脸……”虞青捂住他的嘴，没什么底气地威胁道，“再说就不理你了。”
这种话及时小学生都不会说了吧，虞青感觉这个世界糟糕极了。
但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过段时间她得去参加笔试。
五天后虞青上完课从教令院里风风火火地赶回艾尔海森家，一进门就抓住了自家男朋友的袖子。
“艾尔海森，救我！”帮她补课，听说今年的题目难度直线上升啊！
对此，穿着围裙正在做饭的大书记官先生只是淡定地问了一句：“那你拿什么来交换？”
第25章 补课
虞青没想到艾尔海森会这么问，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于是，艾尔海森就看见虞青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思，她似乎在很认真地考虑应该给艾尔海森支付什么样的报酬。
“要不……这、这报酬先欠着？”虞青捏着手里的书，干笑了一声，“我最近啊，钱都花在读书上了。”
“唉，”艾尔海森给锅里的菜翻了个身，语气有点无奈，“你想了整整六十七秒钟，就想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吗？”
他看向虞青，眼含笑意：“况且我似乎并不缺钱。”
这话差点没把虞青噎死，好吧，是她缺。
虞青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来，认命般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从艾尔海森的角度，可以瞥到虞青头顶的一个小小的发旋。
看起来很乖巧，很可爱的模样。
忍不住想让人伸手揉一揉，把边上的发丝揉得微微翘起来，然后看她发小脾气。
大声说着：“艾尔海森先生！别这样！”
他把菜慢慢装盘，慢里斯条地说：“要和我住一间房吗？”
“啊――”虞青微微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会不会，有点太快了啊？”“练习”册的书页被虞青抓皱了一点，她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非要这样吗……”
这样便宜不都给她一个人占了吗，不太好吧。
“你不想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个别的。”艾尔海森问道，“要加香辛果吗？”
“哦哦，要的！”
“那另一件事情呢？”
“我、我再想想！”虞青咽了一下嗓子，她是真的怕自己到时候对艾尔海森做出一些没办法见人的事情。
色令智昏什么的，喝多了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
那时候还能借口脑子不清醒，这住一起了要是发生点什么，那可都是清醒的时候啊。
艾尔海森看着虞青溜得比兔子还快，忍不住又是眉眼一弯。
阳光透过纱窗，照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料理台上。风儿吹响了那个粉蓝色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极了两个人现在不怎么平静的心脏。
吃过饭以后，艾尔海森还是来辅导虞青了。
“不需要报酬了吗？”女孩子抱着书，微微翘着嘴角，明知故问。
“要的，这样就好。”
艾尔海森碰了碰她的眼角，亲了亲她的唇角。于是，某人的晚间补习课是从一张大红脸开始的。
教令院往年出的考题虞青勉强能把其中百分之八十答对，还是经过这段时间都恶补才有的效果。
结果她正准备继续恶补的时候，终端收到了考试难度提升的消息。原因是今年打算进入毕业班的学生太多了，学院贤者商量以后，决定提升剩下笔试和面试的难度。
虞青抱着试试就逝世的心态尝试了教令院下发的难度样题，随后就被知识教导要重新做人了。
但是现在不用害怕了，自己身边这位书记官先生，可以担任过好几届的出题人的！
虽然近几年因为这件事太麻烦全部都推卸掉了。
不管怎么说，她有了一个强力帮手。
“认真听课，别胡思乱想。”
艾尔海森用手里的羽毛笔轻轻敲了一下正在畅享未来的虞青，对方立马收起诡异的笑容，端端正正坐好听课。
按理来说，男朋友讲课有一个很大的坏处。因为是自己男朋友，就会忍不住想要撒个娇接机逃课。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在艾尔海森身上就完全不存在。他讲的东西，有时候甚至比他的脸更加吸引虞青。
等虞青反应过来，艾尔海森已经讲完了今天今日份的知识点。他伸手揉了揉虞青的发顶，说道：“很乖，有认真在思考。”
“那我这么认真思考，请问有奖励吗，艾尔海森先生――”
“先生”这两个字拉得很长很长，艾尔海森不由得想起，这两个人的其他含义。
除了是对普通男性的称呼，还可以是传道受业的师长，也可以是已经结为夫妻的人之间的叫法。
艾尔海森：“那就多奖励你一套习题吧。”
“啊？！”
回应虞青的是艾尔海森离开的冷酷背影，她伸手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仿佛刚刚打的是艾尔海森的脸。
艾尔海森洗完澡以后习惯坐在沙发上看一会儿书，虞青路过的时候特地对他说：“要是我明天起不了早，你记得叫我一下。求求了――”
她双手合十，摆出一个摆脱的表情。
“知道了，早点睡吧，养精蓄锐。”艾尔海森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轻轻拥住虞青，“晚安，好梦。”
虞青把头埋到艾尔海森的肩颈处，深呼吸了一下。于是，艾尔海森身上那股奇特的气息就顺着鼻息盈满了虞青整一个肺部。
“好安心的气味啊……”
“感到安心就好。”艾尔海森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快去睡觉吧。”
当灯火被拉灭的时候，整个房子都陷入宁静的睡梦里。
艾尔海森把手垫在脑后，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翌日早晨，等到大书记官先生做完早饭，也没有看见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的炸毛小姑娘出现。
“睡过头了吗？”
艾尔海森很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不轻不重，很有规律性。
“起床了。”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咔嚓――”
门把手被轻轻拧开，艾尔海森瞧见了窝在床上的一小团家伙。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虞青身边，对方把脸埋在被子里，一副抗拒起床的样子。
艾尔海森不由得感到疑惑，这样睡觉，真的不会把自己憋坏吗？
他伸手捏了捏虞青脖子后面的那块肉，温声重复道：“该起床了。”
虞青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她左右动了两下，把脸从被子里拔出来，张开一只眼睛。
“艾尔海森啊――”声音有些哑，莫名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赖床是人类的天性嘛――”
“你是想说我不是人吗？”
“嗯――那倒也……”话说了一半，她翻了个身，又闭着眼睛睡觉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要不你也再睡会儿？”
清晨的光映照在虞青的脸上，艾尔海森甚至能看到她脸上小小的绒毛。
他思考了一瞬，在虞青身边躺下来了。
多方的脸近在咫尺，因为翻过身的缘故，艾尔海森能看到她之前面上被压出来的几道红痕。
像小猫的胡子一样。
过分可爱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艾尔海森也摸到了那几条浅浅的压痕。
温软至极的触感。
艾尔海森的心脏随着那份直击大脑的触感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拥抱的欲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将他整个捆住。
哎呀哎呀，真是没办法啊。
理性总是打不过感性怎么办呢？
艾尔海森伸手慢慢将虞青抱进怀里，隔着一层薄薄的杯子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脊背。
窗户上挂着的风铃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在偷笑他蹑手蹑脚的拥抱。
但是风铃怎么会知道，如果想要拥抱的那个人是心上的珍宝，是极其可爱的存在。那么在厉害的勇士也会畏手畏脚，变得不自在起来呀。
这个回笼觉睡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先醒过来的还是虞青。
熟悉的气味和拥抱让虞青不由得暗暗一笑，有个大家伙，好像也赖在床上起不来了呢？
她伸手轻点到艾尔海森的眉心，顺着对方高挺的鼻骨慢慢向下。在经过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时，虞青愣了一下。
虽然并不明显，但她还是看到了艾尔海森眼皮下很淡的乌青。
是工作很累吗，又或者是一边照顾她一边工作很累吧。
不管是哪种，她都好想抱抱他哦。
于是虞青朝艾尔海森怀里凑近了些，悄悄揭开了被子，把那么大一只书记官也裹了进去。
“醒了就开始闹腾了？”
艾尔海森还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对方的声音很精神。
“你没有睡着？”
艾尔海森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在虞青动手摸他的脸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因为等了半天没有发生自己期待的事情，所以迫不及待地说话了。
“没有，刚刚醒的。”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只不过说了一半。
“你好像很失望，”虞青扑在他怀里，认真地盯着艾尔海森的眼睛，“哦，我知道啦~”
“你又知道什么了？”
“嘻嘻，你想我亲你！”
随后，一个吻急急忙忙落在艾尔海森嘴唇上，带着一丝害羞地意味。
虞青才不会承认，是她想要亲吻他了。
真是耍赖啊，居然大早上的用这样的方法逼她清醒呢。
第26章 完了
艾尔海森给虞青补了近大半个月的课，最后那两天她听得头晕眼花的。
“醒醒，”艾尔海森敲了一下虞青的头，“昨天又熬夜做习题了？”
“嗯……”虞青顶着黑眼圈如实回答，“因为要考试了，所以想要临时使用一下题海战术――”
艾尔海森倒是没有反对，他只是放下笔，让虞青去睡一会儿。
“养精蓄锐，”他说的很随意，“考试的时候睡过去的话，可以列入教令院年度考场笑话之一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