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憋不住笑意的五条悟伸手抓住奈奈扔过来的枕头抱在怀里，然后直接笑倒在了奈奈的病床上。
他笑得太轻松太肆意了，连奈奈都被他感染不自觉勾起唇角。
……算了，唯独今天就不跟他计较了。
“奈奈。”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地五条悟一手曲起撑住脑袋，“所以你现在心情又变好起来了吗？”
奈奈眉梢微挑：“我有心情不好吗？明明今天一直都是我在哄你吧。”
六眼。
在这方面算作弊了吧？
自带作弊器的五条悟没有接话，他只是定定地望着奈奈，而奈奈被六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线锁定，也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
“奈——奈——”
就这样无声对望了好几秒，五条悟低下头将脸埋进枕头里哼哼唧唧地抱怨道：“你真的超级嘴硬！简直就是铜墙铁壁。”
而被说嘴硬的奈奈，面对某人的抱怨非常冷漠无情地回答道：“哦，所以你什么时候能从我的床上起来换个地方自己待着去。”
原本病床就不大，现在还被五条悟霸占掉整个床尾，奈奈只能蜷着腿。
五条悟立马拒绝：“才不要，我超困！”
奈奈：“……既然困你就回宿舍去休息，在这里你也不嫌挤。”
明明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还硬要委委屈屈缩在床脚，看着就让人觉得腰酸背痛。
“奈奈你真的很过分！”缩成一团的五条悟控诉，“我辛辛苦苦连夜处理完任务赶回来，结果你现在要赶我走。”
奈奈：“你这家伙粘人的程度果然是变本加厉了吧……”
但不管奈奈怎么说，粘人精仰着头表示：“反正我不走，就算奈奈赶我，我也不走的哼。”
他才不要让奈奈等下跟杰单独见面呢。
五条悟抱紧枕头，俨然一副要在这里躺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当然，不走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五条悟也不能够预知夏油杰跟任务到底哪一个先来。
第47章
五条悟接到任务电话的时候, 奈奈正在跟他讨论天内理子的事情。
奈奈的认知修改很成功，至少在外界看来星浆体已经被杀死了，而存活下来的天内理子和她的监护人黑井美里, 也很顺利地被五条悟通过五条家的渠道送到了国外。
在星浆体同化前一晚，天内跟黑井睡着后，奈奈跟五条悟、夏油杰曾经提前讨论过，如果天内不同化的后续解决方案。
最不节外生枝的方法，当然是暂时将天内送出国, 等过一切风平浪静了再把她接回来。
反正五条家现在就是五条悟的一言堂, 要悄无声息送两个人出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当然出国只是预设方案之一，最终还是看天内理子的个人意愿，如果她想留在霓虹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天内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出国。
她亲自挑选了一个拥有童话故事般美景的国家，那里鲜少有咒灵，生活节奏也很慢，是非常不错的旅居地点。
天内理子对那边的新生活适应良好，现在已经开始过上了正常的校园生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星浆体同化失败之后天内理子其实并没有立刻离开霓虹，而是先在高专待了一段时间。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当时奈奈出事, 场面一度很混乱，五条悟跟夏油杰那个时候也实在分不出精力再关心其他事情。
一直等到奈奈的情况稳定下来，他们两个才有心思处理之前遗留下来的问题。
“奈奈你都不知道，当时夜蛾老师看到天内还活着的时候那个表情, 啧啧，非常的经典。”
话是这么说，但当五条悟跟夏油杰把外界搅个天翻地覆的时候, 天内理子还能安然无恙在高专待那么久没有被发现，除了奈奈的认知修改辅助外, 夜蛾老师也功不可没。
他本就对星浆体同化的事情心怀不忍，如果不是他的默认以及他那段时间对天内理子的庇护，以当时五条悟跟夏油杰的状态，还不知道后续会出什么岔子呢。
“所以那天薨星宫发生了什么？是杰说服了理子让她改变了主意？”奈奈问。
奈奈之前有尝试过改变天内理子的想法，但是似乎收效甚微，天内理子虽然动摇了却依旧没有松口。
但奈奈受伤昏迷前，的确是听到了杰的声音，那就说明他在那之前就说服并安置好了天内理子，这样他才能单独离开了薨星宫来找她跟五条悟。
这个时间点比奈奈预估的要早一点。
习惯掌控全局的人对这种的微小的变动总是很上心。
五条悟本来是要回答的，结果在这时候，他突然接到了任务的委托电话。
想到他刚刚说什么都不走的样子，奈奈没忍住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当五条悟幽幽的目光转到奈奈身上时，她立马收敛笑意先是鼓励道：“世界第一可爱的悟酱今天工作也要干巴爹哦~”
然后又问：“所以那天薨星宫发生了什么？”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前一句是在敷衍我。”五条悟哼了哼，“薨星宫的事情，你自己去问杰好了，你看他怎么回答你。”
奈奈露出半月眼：“我要是会问杰的话，还会在这里问你吗？我还不如直接给理子打电话……不过你这种微妙的不爽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果然奈奈你是害怕问了杰他直接爆炸吧。”
这下轮到五条悟不厚道地笑了，他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神色，凑到奈奈面前提议道：“既然这样，奈奈，你现在跟我一起去出任务吧，让杰等下回来的时候扑个空，一定很有趣！”
“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倒霉。”这下奈奈清清楚楚确认了五条悟之前的话里的确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本来就差杰一个了，要是她要是真这样干，那不就等同于火上浇油嘛。
奈奈果断拒绝五条悟的同队邀请，把这个被工作绑架不怀好意的家伙推出了病房：“快去出任务吧，好走不送！”
经过这一番折腾，才醒过来的没多久的奈奈居然又感到了困意。
看来跟五条悟待在一起的确很耗费精神。
好吧，这个锅也不能全甩给他。
虽然奈奈现在身体状态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但之前受伤还是造成了一点小小的后遗症，不过短期内的嗜睡总比长期昏迷好太多了。
五条悟一走，硝子立马回来病房拿自己的手机，顺便还把奈奈的手机跟充电器也捎给她，奈奈的手机因为太久没用已经自动关机了。
硝子一看奈奈这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就提议让她实在困就可以睡一会儿。
不过硝子给奈奈顺手拉上窗帘时又特意提醒：“不过不要睡太久哦，超过半小时我可能会忍不住进来摇醒你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硝子中途进来检查过好几次奈奈的状况，到底是没有把她叫醒。
这一觉奈奈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等她模模糊糊有意识的时候，整个房间光线都变暗了些。
长时间的午觉让奈奈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她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她床前，双手轻轻覆在她的右手上。
半梦半醒中，奈奈也能一眼认出来那是不知道来了多久的夏油杰。
“唔……杰？”
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为什么不叫醒我？”
但夏油杰并没有回答奈奈，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奈奈说话了。
他只是在那里坐着，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奈奈，静默得如同雕塑，连眨眼的频率都放缓了，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
因为有话要说，奈奈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这个动作让她抽出了原本被夏油杰覆住的右手。
骤然失去手心的温度，让夏油杰身体僵住，肌肉不自觉紧绷，紫玉般的眼眸瞬间凝滞。
仿若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剥夺着他周身本就稀薄的空气，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甚至连指尖都因为过于紧绷而微微痉挛着。
奈奈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垂眸无声叹息着跪坐在床边，然后将身子微微前倾，伸出双手搂住夏油杰的脖颈，将自己的脸颊贴住了他的脸颊，轻轻抱住了他。
“杰，我在这里。”
这是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拥抱。
奈奈的气息和她的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一点点渗透进夏油杰如坠冰窟的身体，直到他恍惚间听到了自己心跳复苏的声音，他这才如梦初醒般伸出双手揽住奈奈的腰，回抱了她。
——在刚才那刻他仿佛死去了，但在奈奈拥抱他的那一刻又活了过来。
与五条悟那恨不得让奈奈跟他融为一体的拥抱不同，夏油杰的拥抱很克制，动作轻柔得仿佛奈奈是什么易碎物品，却让奈奈几乎感受到了一种宛如溺水般的窒息感。
跟预想中的一样，哄夏油杰是最困难的那部分。
他很擅长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积压在心里不让别人发现，越是痛苦的时候他反倒表现得越正常。
但一旦超过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负面情绪爆发出来时的严重程度也会是普通人好几倍。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他脑子里理智的那根弦已经摇摇欲坠了。
为了打破这样窒息感，也为了让夏油杰脱离负面情绪的泥沼拖出来，奈奈主动蹭了蹭夏油杰的脸颊。
这样类似小动物贴贴取暖的动作，像是某种准许的信号。
夏油杰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轻轻收拢双臂，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然后低下头埋进了奈奈的颈窝，依恋地蹭了蹭。
他接触到了奈奈更多的皮肤，他的脸颊贴上了奈奈的侧颈，湿润的气息喷洒在奈奈肩上。
某一刻，奈奈似乎感觉到了有若有似无的水汽滴落到她的肩上，又滑落到她的锁骨上绽开，微妙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但她没有躲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油杰才终于开口：“这是现实，并不是梦境……对吗？”
奈奈立即答道：“当然，我是真实的。”
但他似乎没有完全相信，只是喃喃道：“梦里的你也这么说过。”
奈奈顿了一下才似真似假地埋怨道：“太过分了，梦里那家伙怎么能抢我的台词呢。”
夏油杰轻笑了一下，似乎终于放松了些，他用近乎喟叹的语气一遍遍地确认：“奈奈。”
而奈奈也同样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他。
“我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随着这样一次次的确认，夏油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呼吸越来越平缓，身体也越来越放松，最后竟然靠在奈奈的肩膀上睡着了。
虽然不太合时宜，但奈奈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不惊醒夏油杰，奈奈等到他睡得安稳些了，才准备后挪给睡梦中的夏油杰让出位子，让他能够靠在病床上休憩。
却没想到奈奈只是动了一下，夏油杰就下意识收拢了手臂把她捞了回来，呼吸频率也变得快了显然马上就要从梦中惊醒过来。
奈奈对于哄睡经验丰富，当即轻拍他的背，小心安抚着。
好一番折腾后，夏油杰才终于松开了手，奈奈也得以脱身。
只是看着睡梦中依旧不甚安稳眉头紧蹙的夏油杰，奈奈心情有些复杂。
她伸出手轻柔抚平了他紧锁的眉心，对方眼下淡淡的青色暴露出了他最近糟糕的睡眠状态。
这样的青色，奈奈在硝子跟悟的眼下也见到了。
让拥有反转术式的硝子跟悟都如此状态不佳，看来这段时间她的确让大家操了不少心。
安静的房间里，
她发出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几声叹息。
第48章
跟幼驯染糟糕的睡眠状况不同, 夏油杰的睡眠质量其实尚可。
但那都是之前。
最近他的睡眠时间已经缩短到了极致，就连偶尔零碎的休憩也会被梦境所扰。
梦境的最开始是星浆体同化那天，奈奈从薨星宫离开的背影, 他无数次想要伸出手抓住却依旧错失的背影。
再然后是他从薨星宫一路往上时那段漫长得没有尽头的路。
最后，一切定格在了奈奈垂下的那只手。
【杰，这里就拜托给你了，我很快回来。】
骗子。
【诅咒失败了，为什么？】
她没有回来。
……
为什么？
……
夏油杰从梦中惊醒, 下意识想去抓身旁的人, 却抓了空，那里早就空无一人，甚至连一丝体温都没有留下。
他猛地坐起来，环顾整个房间却也是空荡荡的，仿佛除了他再无其他人的痕迹，就好像奈奈从未存在过。
一时之间，夏油杰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要去做什么。
只知道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催促着他走到门边, 拉开门就要出去，却正好撞上从外面回来的奈奈。
他的大脑还怔怔地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将对方紧紧禁锢在怀中。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奈奈在问：“……做噩梦了吗？”
噩梦？
不, 那不是梦，是他真切经历过的一切。
那现在呢？
眼前的这一切是他正在经历的现实，还是又一次以假乱真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