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后面被采访的是今晚最大的幸运儿们,他们被人用绳索倒挂在街道旁的路灯上,头朝地。记者在警察感到之前遇到了他们，她无视从眼前被捆起来的人头上往下滴着的血,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第一次问的时候,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哥谭罪犯好似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脸颊上划痕渗出的血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流到了他们的眼睛里,变成了一片赤红。记者问了第二遍，这次他们总算听到了记者话中的“蝙蝠侠”这个名字。
但“蝙蝠侠”仿佛变成了他们大脑中不能被人说出口的符号，一旦听到这个代号,那些哥谭罪犯们便大声求饶了起来，一个声音比一个大，一边说着“我都招了,别打了，别打了”一边还用力摇动着自己被捆起来的身躯，像是在砧板上跳动着的缺水的鱼。
镜头将他们的表现一丝不漏地记载了下来,被血汗、可能还有被吓到的泪水糊住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像是刚从泥土里面爬出来的恶鬼。可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这些人应该是被蝙蝠侠遇上的罪犯。
刚刚被蝙蝠侠用手段折磨了一顿的哥谭罪犯们现在听到B开头的词就害怕，根本回答不了记者的问题，只能摇
晃着绳子无意义地大叫着。
突然，他们的声音停止了。
那些哥谭罪犯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头那边的方向，喉结滚动，汗如雨下。在极度恐惧的情境下，他们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记者将镜头转了过来，在他们的后方，一个黑影气势汹汹地朝他们扑来。
他背影高大，身影的边缘在抖动着，并不像人类，反而像是黑夜中在觅食的野兽。哪怕在观看电影的人知道那个估计和前面的一样，是被采访者对于蝙蝠侠的幻想，在音乐和气氛的烘托下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在那个身影的攻击下，他们好像和被采访的那几个哥谭罪犯处于同一个处境――在那一刻，他们都是黑暗骑士爪牙下瑟瑟发抖的猎物。
“哥谭的超级英雄一直都那么恐怖吗……”有人在帖子里面发，“我还以为所有的超级英雄都是像超人或者闪电侠那样。”
“楼上你要记住，这可是哥谭。要是让其他城市的傻大个来这里绝对不可能坚持一个月，只有像蝙蝠侠这样的家伙才能在这里生存下来。”
“隔着屏幕都感觉自己要被蝙蝠侠的铁拳制裁了，话说他到底是人类还是外星人？”
“人类根本做不到这样吧，那么多年都一直待在哥谭，要是人类的话早就受不了。”
但父亲就是人类，在解决完闹事的人之后赶路去下个地方的罗宾在眼罩里面看着投影上来的论坛帖子，心里面回怼道。他当然不会傻到跑到帖子下面说出任何会让蝙蝠侠的秘密身份被发现的话，表达的欲|望也只能等到揍完人之后在超级英雄的通讯频道里面发泄了。
蝙蝠侠是纯粹的人类。
尽管他那么多年像是个不会休息的机器一样在飘荡在哥谭的上空，尽管他总能在枪林弹雨之中打倒那些前一秒还洋洋得意的罪犯，尽管这座城市中的疯子和罪犯从没真正击倒过他――
但蝙蝠侠就是人类，一个活生生的、会感到疲惫、会被子弹击中肋骨、也曾被他的敌人打倒在地上的人类。
这点毋庸置疑。
这些事情不必让民众们知道，蝙蝠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为了在此刻获得所有民众的赞誉的。
再说他的父亲确实和大都会的明日之子有些不一样
，罗宾看监控的时候看到那些之前被蝙蝠侠和他走过的年轻人，他们大多在看电影的时候都有些PTSD，之前就被黑暗骑士揍过的他们一边和身边的人怒骂着蝙蝠侠，一边又在看到电影中的“蝙蝠侠”幻影出场后打了个冷颤。
哥谭是特殊的，这座城市孕育出的子民吸着她的血，吃着她的肉，又顽强地活下来。他们既恨着她冷漠无情，让他们被命运玩弄，受尽人生苦楚，又痛苦地爱着她，不肯离开这里，去往其他地方。
那些疯子、罪犯、民众……还有蝙蝠侠，他们胃部残留着从哥谭身上割下来的无法被消化的血肉，在他们的躯壳中变成一条条伸向地面下方的锁链，将他们与这座城市紧紧地绑在一起，谁也无法逃离。
就像采访里面不少人怀疑蝙蝠侠的物种、质疑他的真实性或者不赞同他的做法，但从没一个人怀疑蝙蝠侠是外来者。
“退一步讲，哪怕他是外星人，蝙蝠侠绝对是从很久以前就在哥谭生活的外星人。”被采访的人是那么说的。
蝙蝠侠身上有着这座城市的烙印。没有哥谭，就不会有蝙蝠侠，也因此，蝙蝠侠清楚怎样打败与他同样在这座城市长大的罪犯们――他需要成为哥谭的恐惧。
这点很奏效，罗宾的思绪飘过，他看着眼罩内部投影出来的论坛首页，“蝙蝠侠”主题的帖子下面有些人跟着电影一起说起他们眼中的蝙蝠侠，在他们眼中，蝙蝠侠的形象都是狰狞的。但也有哥谭的普通民众反驳：“起码蝙蝠侠出现的这些年哥谭比以前好了许多。”
不会犯罪的家伙不会恐惧蝙蝠侠，而犯下过罪恶的家伙或者在脑子里面想过犯罪的家伙都会成为蝙蝠侠的恐惧披风下面的一份子。
这就是蝙蝠侠所做的事情之一，他让那些在脑海里面盘旋着要不要下手的家伙恐惧，他们会恐惧触碰法律底线后从天而降惩罚他们的怪物。他让那些已经成为哥谭罪犯的家伙终日不安，害怕如幽灵般飘荡在哥谭的黑暗骑士终有一天会找到他们……
罗宾在开始揍人前，蝙蝠侠的《记录2》已经接近尾声了。
记者最后采访的人是一个早起遛狗的老太太，她从家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记者问：“在你眼中，蝙蝠侠是什么，女士？”
老太太的耳
朵在画面中放大，她靠近记者问：“蝙蝠什么？什么蝙蝠？”
“蝙蝠侠，”记者耐心地重复了好几遍骑士的代号，“哥谭的那个都市传说。”
老太太慢吞吞地把头伸回去，她摇摇头：“不认识，没听说过。”
“请问你是哥谭本地人吗？”
老太太说：“是的，我在哥谭生活了七十多年了。不过年纪上来了，可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
误以为蝙蝠侠也是年轻人喜欢的某个东西的老太太问：“能和我聊聊这个叫什么来着，蝙……”
“蝙蝠侠，”记者说，“官方资料显示，他是正义联盟的顾问，最常出现在哥谭。有的人将他称为‘怪物’，有的人把他称为‘幽灵’，也有的人认为他是‘英雄’……”记者将前面采访过的人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老太太过了好一会才把她的话消化完，她摸着自己额角的白发说：“我都听糊涂了，现在的年轻人关注的东西可真神奇。我在哥谭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家伙。”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怀念过去的话，从她十几岁的时候回忆到现在，老太太说：“你可不知道几十年前哥谭有多乱，不只是普通人在路上会被那些小流氓攻击，连有钱人都不例外。韦恩你知道吧，韦恩夫妇在那个时候死在了巷子里，那时候他们的孩子还没有10岁，真可怜……”
“现在可比过去好多了，”老太太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特别是最近十多年来，感觉早上遛狗的时候看到的小流氓都比以前少了很多。我之前在路上被抢劫的时候，还遇上了一个蒙面的好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把那些拿我包的小孩打倒了。”
老太太形容那个不知名好人的长相：“有着一对尖耳，身上穿的那个是连体衣？还有黑色的披风，胸口有个什么标志来着……”
“蝙蝠？”
“对，”老太太肯定道，“就是蝙蝠，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哥谭人多，但好人可不多，像他那样主动伸出援手的年轻人就更少了。这种人可比你们年轻人追捧的那种好太多了，起码他真的帮助了我。哥谭这些年的变化说不定就有那个蒙面的小伙子尽的一份力。”
摸了摸旁边小狗的头，老太太问：“刚刚一不小心扯远了，你要问我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蝙蝠侠。”
记性不太好的老太太问：“所以蝙蝠侠是什么？”
第112章 如果
电影在最后一个被采访者反问镜头后的人时戛然而止。
整部电影播完,贯穿电影的问题“蝙蝠侠是什么”仍然没有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论坛帖子里面倒是有人说最后一个采访者，即那个老太太说的就是最终的答案――“让哥谭变得更好”的人就是蝙蝠侠。
下面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罗宾无疑是赞同的那个人，可惜他现在忙着把长棍贴在那些人的后脑勺上,只能等上几分钟再和那些反对的人在网络上来上一场激战。
终于赶到了那群哥谭罪犯面前,罗宾把到处惹是生非的他们打得屁滚尿流。不打重一点这些哥谭的罪犯可不知道教训，看着他们的瞳孔逐渐染上恐惧的神色,罗宾轻嗤了一声。
他可是收力了,要是这些废物遇到几年前的他,罗宾绝对可以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丢回刺客联盟当奖章。
蝙蝠侠的《记录2》播放着片尾名单，知道这东西和玛格丽特之前播放的电影一样的罗宾并没有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新泽西州基地聚集的人很多，那些潜在的犯罪分子也在其中,但相对的，也有数量惊人的超级英雄在这附近。
光是少年正义联盟和少年泰坦的人就足够维持这里的秩序了,被他们破坏了好几次犯罪行动并且痛揍了一番后，基地的人也暂时安静了下来。
《记录2》相关的帖子热度不断上升,罗宾把那几个骂得最脏的人的账号全部黑掉之后才关注了一下其他超级英雄的帖子。现在热度最高的是神奇女侠的电影帖子，紧随其后的是闪电侠，正义联盟的众人陆陆续续排在后面。
还缺少着一些人……罗宾可不相信天空上的免费影院不准备直播这个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英雄的电影。尽管他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是蝙蝠侠，但黑暗骑士的小搭档还是愿意承认这点的,如果提起超级英雄，那么绝对不能绕过超人。
《记录2》的电影结束之后，天空上的画面并没有消失，等到罗宾顺手将附近的闹事群众打晕的时候,那部《记录1》已经开始了。
自《记录1》开始，同样在基地内部调和民众矛盾的乔纳森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他说：“你快看,罗宾！”
“我看到了，”罗宾将微型电脑收回万能腰带中，他问
，“你在哪里？”
行动力惊人的乔纳森没给罗宾追过来的机会，他像一阵风一样跑过来，飘在罗宾的身后敲了敲他的肩膀。乔纳森飞在半空之中笑着说：“我在你身后。”
专门给民众搭建的临时基地自然不会使用含铅的材料，拥有着超能力的氪星人在里面来去自如，阻拦那些扭打在一起的人就像把两只小蚂蚁分开一样容易。不仅如此，超级大脑还可以让他们在维持这里秩序的时候，还可以分神看天上的电影。
乔纳森用超级视力扫视了一圈：“你暂时可以休息了，罗宾。一起看电影吗？”
罗宾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在他们上方，天花板上面的楼层，建筑外层站着两个人。
将那两个挤在阴影处看电影的矮小身影收入眼底的康纳慢慢转移了视线，站在他旁边的红罗宾提姆问：“乔纳森是去找达米安了吧。”
乔纳森前几分钟前还在他们旁边兴奋地分享自己的观影感受，后面听见罗宾那边忙完之后就匆忙告别，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去了。
红罗宾不用想都知道他去了哪里。果不其然，康纳点了点头，他说：“是的。现在基地里面也暂时没有闹事的人。”
哥谭黑门监狱和阿卡姆精神病院的人早被蝙蝠侠转移到只有他和阿尔弗雷德知晓的地方了，能在基地里面的也是些杂鱼，或者识趣的人。
红罗宾刚刚闲下来的时候还和康纳调侃了一下对方的电影，虽然自己的电影在头顶播是有些尴尬，但是他旁边拥有着钢铁面皮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明显比他更不适应。成功将尴尬转移到好友身上的红罗宾现在一身轻，分出了几分注意力在超人的《记录1》上。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记录1》已经进入正题了。电影的开头是一个在纸上画着红蓝色超人的孩子，她大概8岁的样子，所在的卧室墙上全部贴着的超人的海报。楼下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女孩放下蜡笔，从二楼跑了下去迎接她回家的母亲。
她的母亲给了她一个拥抱，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苏珊。”
苏珊抬起头看向她的母亲，两只眼睛沉满了期待，她问：“是什么？”
“我即将迎来一个五天的假期，”她的母亲摸了摸她的脸颊，将苏
珊脸上不小心沾上蜡笔痕迹擦去，“而我买了两张大都会的机票。”
大都会！作为超人忠诚粉丝的苏珊当然听说过明日之城的名字，尽管超人出没在全球各地，但他从没隐瞒过他对大都会的偏爱，这座城市也是如此。
“真的吗？”苏珊像只兔子一样激动地跳了起来，她在房子前的草地上到处乱跑着，“意思是我能见到超人吗？”
她的母亲贝琳达笑着说：“如果我们能偶遇到他的话……”
这样的话对于年纪大不的苏珊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鼓励了。她和贝琳达说着感谢的话，然后跑回二楼自己的卧室之中盘算起要带哪个超人玩偶去大都会，她想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偶送给超人。
转眼间，就到了贝琳达休假的日子，她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拉着苏珊去往了大都会。
康纳看见她们跟着网上推荐的超人粉丝路线在短短的两天之内逛完了大都会的超人相关景点。从超人初次登场《星球日报》的火车站到超人第一次救下的飞机……她们一个都没放过。
他之所以会那么熟悉她们选择的这条路线，是因为他也跟着网上的攻略走了无数次。他不用思考都能背出超人博物馆的介绍，念出超人每个纪念景点的名字。当年刚被人从卢瑟实验室救出来的康纳比电影里面的苏珊还要执着，他每天在这些地方消耗的时间可不少。
只是他比苏珊更内敛一些，当电影中的小女孩和周围的人问：“我待会能见到超人吗？”的时候，康纳会安静地将自己融入到人群之中。
第113章 玩偶
苏珊的表现和每天晚上在电视机前蹲守正义联盟动画片的孩子一样,手里拎着超人玩偶在各个景点打开已经不能把她糊弄过去了。本就对见到超人这件事抱着极高期待的女孩摇晃着母亲的衣角问：“我们今天还能见到超人吗，妈妈？”
恰好这时，她们所在的家庭餐厅放在吧台上的电视机里正好闪过一则和超人相关的报道，听到那个S开头的名字后苏珊就把脑袋转了过去,电视机上说超人正在某个半岛阻止火山爆发。把她们点的超人套餐放在桌上,恰好将女孩的话收入耳中的服务员说：“今天看来有些困难了，超人有些时候并不在大都会,他会出现在任何有人呼救的地方。”
苏珊情绪有些低落,她说：“我还以为来到大都会之后就能见到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