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如此，周而复始，”西尔维娅说，“我开始觉得无聊了。我们应该找点乐子，找点真正的乐子，用点一劳永逸的办法改变这个变得无趣的世界。”
“砰――”
西尔维娅模拟了一个爆炸的声音，她的眼神掠过布鲁斯身后远处的一个柜子，【狂笑蝙蝠侠】指了指那里，和她悄悄说道：“小狗在那里，别告诉其他人，小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答应了，她说：“所以我毁了他们。”
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衣角，西尔维娅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变得沉重起来，疲惫不堪，像浑身上下都沾着水泥，但她的嘴巴依然在不受控制地说着：“现在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呢，布鲁斯？像关住【狂笑】一样把我关起来吗？”
她说出口的声音越来越
小，西尔维娅看到了那个老人悲伤的表情。那片原本沉入大海的羽毛在漩涡之中再次浮了上来，西尔维娅终于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她再次被狂笑病毒控制了，她又让阿福失望了。
西尔维娅恐惧看到那个眼神，那个眼神让她想起了在狂笑蝙蝠侠面前怯弱的自己，想到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她被狂笑蝙蝠侠按在墙上，他想杀她，和掐死一只蝴蝶一样简单。但狂笑蝙蝠侠放她跑走了。
“别说了，”西尔维娅痛苦地捂住头，“我让你闭嘴！”
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而唯独她活着呢？西尔维娅总是在想，为什么偏偏是她苟活在这个世界上？比她强大的、比她更有价值的家人都死去了，弱小的、无能为力的她活着就像那个世界遗留下来的笑话一样。
她能听见那些嘲讽的笑声围绕着她，在她头顶盘旋。
西尔维娅朝面前的【狂笑蝙蝠侠】低吼道：“别再出现了，【狂笑】。我会听话的，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我会努力的，别再出现扰乱我的生活了……”
她的手被人轻轻敲了一下，西尔维娅睁开一点点眼睛，她害怕又是【狂笑】，但不是他，是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伸出手，他说：“请看着我，西尔维娅小姐。”
西尔维娅听话地看向他，老人松了一口气，他拉住西尔维娅的手，温暖的温度从他的手心向西尔维娅心里传来。
他轻轻地搂住了西尔维娅，阿尔弗雷德说：“别害怕，西尔维娅小姐。闭上眼睛吧，数三二一，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就不在了，我会陪着你的。”
西尔维娅合上眼，黑暗来袭时从阿尔弗雷德那里传来的光亮驱散了她身边的笑声，她听见阿尔弗雷德在她身边数着“三二一”，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狂笑蝙蝠侠】暂时不见了。
“他不在了。”西尔维娅小声地说道。
“那就好，”阿尔弗雷德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说，“那以后他再来烦你的时候，你就像这样，闭上眼。”
“然后数三二一。”西尔维娅点点头，她其实也知道这是心理暗示，但当阿尔弗雷德说出来的时候，这确实奏效了。
安抚住了西尔维娅，阿尔弗雷德冲着他那群已经被【狂笑蝙蝠侠】附身西尔维娅的演讲震惊得嘴巴都要从脸上掉下来的少爷们点头，又和面色黑如锅底的布鲁斯示意。
他们决定暂时放弃把西尔维娅关在蝙蝠洞地下室观察的计划，虽然她的精神状况确实不好，但把她关在里面肯定会激化这种糟糕的状况。具体的去处他们还需要讨论，在讨论的这段时间，西尔维娅提出她想去花园里逛逛。
没人会拒绝她的。
阿尔弗雷德给了她一盘小甜饼，提姆告诉她走哪条路景色最好，迪克主动提出想要陪她（但被她拒绝了），布鲁斯倒是在原地僵硬了一会，他在西尔维娅快要离开的时候才像个没话找话的父亲那样干巴巴地建议：“多穿点衣服，外面冷，西尔维娅。”
西尔维娅走向花园的时候多加了件外套。
哥谭的秋天确实有点冷。
她原本是想安静地待上一会，结果看到了达米安站在花园的路灯下。
他说：“我已经知道你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了，施洛希尔。”
第53章 未知
出乎达米安的预料,西尔维娅脸上连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她平静地说：“我知道。”
“什么――”
“【狂笑蝙蝠侠】看到你了，”西尔维娅回答，“你就在后面藏着,达米安。”
“他只是幻觉,施洛希尔，”达米安皱眉,他眉头紧锁的扭曲程度和布鲁斯一模一样,“我认为你必须要谨记这点。”
他接着说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平行世界的【蝙蝠侠】是怎么中的病毒？”
花园里一片静谧，秋季的蚊虫并不多，路灯的微光照在西尔维娅和达米安身上,寒风向西尔维娅的身上吹来,卷起她的长发向后飘去。西尔维娅找了个座椅坐了下来，她看着达米安背后的白色月季花,花朵低垂着脑袋。
“他杀了【小丑】。”
这就是答案了。达米安知道和【小丑】有关,但没想到答案如此得简单,他平行世界的父亲杀死了【小丑】，然后黑暗骑士就成为了那个世界的梦魇。
达米安扭过身就往回去庄园的方向走，西尔维娅看着矮个子的小孩问：“你要去做什么？”
达米安干脆利落地回答：“我先去把小丑杀了。”这样父亲就不会变成狂笑蝙蝠侠了。
哪怕是西尔维娅也被这小孩的脑回路和行动速度给震惊了，这是知道平行世界的同位体糟糕结果的第一时间就打算把小丑扼杀在摇篮中啊。
但她还是好心提醒道：“小丑藏起来了。”
“之前他在病房的时候遭到了不知名人士的袭击，小丑的手下在他手术之后就把他偷偷运走了，目前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达米安不爽：“谁干的？”
“我那天入侵监控系统看了眼,应该是迪克、杰森和提姆一起干的。”
达米安听到答案更加不爽了：“他们都知道问题的根源在小丑上了,怎么还不直接杀了他。”
“TT，”他说，“算了，指望他们几个没用的,最后还是要靠我保护父亲。我会追查小丑的下落的，施洛希尔。”
总感觉你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小丑的话会中了他的阴谋诡计的，西尔维娅头疼，小丑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可没人知道，她说：“你还是和你父
亲聊一聊再行动吧，达米安。”
“不要告诉父亲，”达米安命令道，“他们还不知道我知道了这件事。”
西尔维娅看向四周的装饰：“我猜这个花园里有监听？”
“被我提前破坏了。”达米安早有准备。
他还挺骄傲的，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微微挺起了胸膛。
西尔维娅说：“这太危险了，达米安。我需要向布鲁斯透露你会擅自行动这件事。”
“我可没透露你要让我做你的狗这件事，施洛希尔。”达米安眯起深绿色的眼睛，显然他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个交换。
“其实你和他们说出来我也不会阻止，”这可威胁不到西尔维娅，她说，“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狂笑蝙蝠侠把【达米安】，我是说我的世界的那一个，变成了罗宾犬。我们都知道这件事。”
达米安警觉：“你的世界的我是什么情况？”
“是人类，是和你一样的、很可爱的孩子。”西尔维娅的声音有些恍惚，她想起来了曾在视频里面见到过的那个弟弟，小孩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蝙蝠洞和那些机器训练的时候眼神很认真，像只刚换牙的狼犬。
视频常常以他打倒最后一个训练机器结束，而在这之后，偶尔的偶尔，【蝙蝠侠】会刚好赶到那里。
“父亲！”西尔维娅的弟弟这样叫住了男人，眼里面满是仰慕。他还没有经历变声期，因此声音里还带着点小孩特有的奶味。
西尔维娅说：“他和你一样，也是【罗宾】。但【狂笑】给他注射了病毒。”
“就像对你一样吗？”达米安直接问道。
西尔维娅没有否认。
矮个子男孩看着她沉重的表情啧了一声，他双手交叉抱胸，抬起下巴看着西尔维娅说道：“告诉我你那个世界的坐标，施洛希尔。”
“我会把狂笑蝙蝠侠脑袋给砍下来，然后把所谓的罗宾犬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整件事中最让达米安震惊的就是他父亲同位体的堕落，他原本也怀疑西尔维娅在蝙蝠洞下面的话是谎言，但看其他人的反应，这些估计都是真的。
既然连【蝙蝠侠】都堕落了，那西尔维娅的世界估计就连完蛋不久了
。只要跨过【蝙蝠侠】疯了的这道坎，达米安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接受的都很快。
他特意忽略了自己在蝙蝠洞柜子里面丰富的心理斗争，从什么施洛希尔脑子糊了吗，居然敢污蔑父亲到父亲真的对格雷森他们出手了。在柜子里面从狭窄的缝隙向外面看去的达米安正好和笑着的西尔维娅对视了。
她的笑在他深绿色的瞳孔中放大，西尔维娅的笑和她的气质融合得很好，那一丝丝让人联想到小丑的格格不入感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慨――
“她本来就应该这样笑。”
当她这样笑的时候，身上那种让达米安讨厌的柔弱感和她装出来的乖巧外皮就全部被扒下了，而内里的东西让达米安汗毛倒立，就像西尔维娅在恐惧毒气下说出让他做狗的话一样，达米安对这样的西尔维娅产生了兴趣。
从刺客联盟的变|态训练中长大的孩子比起平淡的死水，更喜欢能将他猝不及防冲到岩石上的激流。
原来的西尔维娅和他们宛如两个世界的人，在自己的世界按部就班上学的孩子哪怕在犯罪巷长大，身上也没有任何能让达米安多看她一眼的东西。
可现在不同，看到西尔维娅咧开嘴巴的那一刻，达米安好像真的看到狂笑蝙蝠侠的幻影在她身后展开，他破碎的披风笼罩着西尔维娅，投下一片让人窒息的阴影。
达米安注视着他们，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同位体的样子。
不管怎么想，他的同位体的样子都是他会一刀捅死的那种。
既然问题出现了，那就要把他们解决。
这就是准备跳到平行世界把狂笑蝙蝠侠和罗宾犬一起送进地狱的达米安的想法。
但是西尔维娅用残酷的事实制止了他的这个想法：“狂笑毁灭世界之后就开始在多个平行世界跳跃了，现在只有玛格丽特女士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而且你也打不过他的，达米安。”
达米安反驳：“我有自己的方式，不需要你提醒，施洛希尔。”
西尔维娅一个字都没信，她靠在座椅上说：“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让我一个人待一下吗，达米安？”
“不可以，”达米安径直坐在了她的旁边，“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比如玛格丽
特是谁，她和你们说的那家光碟店有关吗？”
“没错，”西尔维娅回答，她看着达米安的头顶说，“玛格丽特和我做了交易，她救下了我，把我带来了这里。”
满肚子疑惑的达米安紧接着问了很多问题，西尔维娅一一回答了。
她的回答大多引向让达米安去找迪克他们藏起来的电影视频，却在达米安对光碟店的那部分问题前选择闭上了嘴。
玛格丽特知道这才是最吊人胃口的方式，她越是让西尔维娅对达米安说不要去这家光碟店，并从侧面渲染这家店的神秘，达米安就越有可能来这里。
直到她准备从花园里面离开时，她已经很确定达米安会是光碟店未来的新客人了。
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有限的达米安最后从嘴巴里面挤出一句：“父亲会治好你身上的病毒的，施洛希尔。”
西尔维娅大概翻译了一下，意思是让她不要担心，一切交给布鲁斯他们。
她也没有反驳，说出“这个病毒既不会继续扩散，也不会被彻底治好”的真相，只是用温柔的眼光看着达米安：“谢谢你的关心，达米安。”
“这才不是关心，”达米安扭过头解释道，“这是我们本来就会做的事情。”
“我可以摸摸你的脑袋吗？”西尔维娅看着他背过去的刺猬头，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可能是因为达米安是这里唯一一个比她还小的人，西尔维娅对着他的时候总能放松许多，尽管他和常规意义上的孩子相差甚远。
达米安冷笑一声：“不想要手的话直接说。”他可以免费给她做个截肢手术。
回到庄园房间里面的时候，迪克探头打量着并排走的西尔维娅和达米安，他问：“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你该去医院看看你的眼睛了，格雷森。”达米安立刻就否定了这点。
西尔维娅倒没说什么，她只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迪克说出了他们最终商议的成果，韦恩庄园实在是不适合西尔维娅的情况，布鲁斯将她安排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那里离韦恩塔只有五分钟的路程，而地下有一个蝙蝠洞。此外，每隔一天都会有人陪着西尔维娅去专业的医生那里进行心理治疗。
“这部分工
作大多数时候是由我来承担。”阿尔弗雷德说道。
他们已经发现了阿尔弗雷德是这里西尔维娅最亲近的人，毕竟在另一个世界她和【阿福】的相处时间也是最长的。
得知这条消息的杰森也赶了回来。他在西尔维娅吃完晚饭下去蝙蝠洞的时候就离开了，提姆偷偷告诉西尔维娅，杰森之前因为这个在家庭会议上和布鲁斯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估计是不想在西尔维娅面前打起来，杰森这次直接在晚饭后就离开了。
直到现在得知他们改变了主意他才回来。
杰森压低声音问迪克：“老头怎么会改变主意，发生了什么？”
迪克说：“西尔维娅并不适合待在韦恩庄园里面，周围的一切会唤起她过去的记忆。”
杰森皱起眉：“那老头怎么办？他那张脸不也是个麻烦――”
“待会你就知道了，”迪克卖了个关子，他假意咳嗽几声将西尔维娅的注意吸引过来，“布鲁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西尔维娅显然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提姆解释道：“布鲁斯对自己的形象进行了一点点改造。起码他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想到另一个人的可能性会降低一点。”
他拍了拍西尔维娅的肩膀，示意少女看向身后：“你看，他来了。”
西尔维娅扭过头，她看到布鲁斯走了过来。他还是晚饭时候的那套衣服，只是现在哥谭甜心那张原本英俊的脸上戴上了一副款式死板的黑框眼镜，彻底遮住他的眼睛。原本让人眼前一亮的长相居然只靠这副眼睛就变得平平无奇，很难将他和布鲁斯・韦恩联系在一起。
“朋友那边的东西，”布鲁斯扶着那副黑框眼镜说道，“感觉怎么样，西尔维娅。”
何止是不错，西尔维娅都快认不出他了，她惊讶道：“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布鲁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