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那么难受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现在做的，可能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蒙特医生瞬间就明白了。
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
“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有些家属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治疗折磨的那么难受，确实是有很多人会选择放弃治疗。”
“司小姐，现在是想要放弃治疗吗？”
第159章 最后还是留不住
放弃？
司语艺一听这话，眼底的神情，顿时晃动的厉害。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心底就浮现出了答案。
可是说出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不想放弃，是因为不想要失去妈妈。
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妈妈自己的意愿。
想不想这么难受的活着。
“蒙特医生，我妈妈的病能够治好吗？”司语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询问道。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并且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可以回答你。”
“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的医疗小组，会竭尽全力的治疗你的母亲。”蒙特医生一字一顿。
司语艺眼底的神情暗了暗。
她知道蒙特医生说的都是实话。
可有时候她也很害怕，她让她妈妈接受了那么多的治疗。
难受了那么长的时间。
要是最后还留不住她，该怎么办？
“你要是心里还有疑虑的话，可以跟家人商量一下，我们这边的治疗计划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如果你有了新的决定，我们这边也可以随时终止。”蒙特医生把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司语艺。
“谢谢。”司语艺哑声道谢。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先进去看看你母亲。”蒙特医生开口。
“好。”司语艺点头。
“……”
蒙特医生离开以后，司语艺又在病房里待了很久。
赵青梅大概是真的累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
好在她睡得还算安稳，并没有出现其他的症状。
窗外的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思绪飘远的司语艺并没有注意到流逝的时间。
一直到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把她拉了回来。
司语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裴默寒。
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莫名地安定了些。
司语艺拿着手机去了一旁的窗前。
“忙完了？”司语艺接通了电话。
“嗯，你还在你老师那里吗？”裴默寒询问。
“没有，我在医院。”
“那我过来接你。”
“好。”
挂完电话后，司语艺才重新回到病床边上。
赵青梅依然没有苏醒的意思。
护工从门外走了进来。
“司小姐，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照顾着就行。”
司语艺看了一下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
她刚刚一直都在想事情，根本没注意到这点。
“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我妈妈醒了，你帮她弄点清淡的吃的。”司语艺开口。
“放心吧，我给她熬的粥还一直都放在保温桶里，热着呢。”护工定声。
“好，那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司语艺点头。
“好的。”
“……”
司语艺最后看了一眼赵青梅，这才起身离开。
医院门口。
司语艺静静的观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哪怕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却还是有络绎不绝的病人送过来。
这医院的墙，听过的祈祷大概比教堂还要多。
“怎么出来了？”一道低沉的声线突然在司语艺的身后响了起来。
司语艺一回头，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裴默寒。
“妈妈睡了还没醒，我看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先回家了。”司语艺解释。
“怎么了？是妈妈的情况不好吗？”裴默寒总能够非常敏锐的捕捉到司语艺的情绪变化。
“回家再说吧。”司语艺这时候有点疲惫。
“嗯，那我们先回家。”裴默寒牵起了司语艺的手。
似乎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她一些力量。
司语艺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意。
车上。
司语艺满脸疲惫的靠在座椅上。
视线一直都盯着窗外的景色。
她妈妈已经病了三年多了。
这三年，她妈妈到底得有多难受？
一边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边又要瞒着她。
都怪她，没能早一点发现。
裴默寒的余光一直都注意着司语艺。
看着她眼底几乎快要蔓延出来的难受，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今天白天分开的时候，她的情绪还挺好的。
怎么才半天的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她妈妈的情况不好吗？
可如果不好的话，蒙特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才对。
裴默寒心思沉浮。
回到家里。
裴默寒也没有急着询问司语艺今天发生了什么。
只垂眸看着她：“吃饭了没有？”
“……忘记了。”司语艺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从李老师儿子那边回来后，她什么东西都没吃。
“怎么能连吃饭都忘记呢？”裴默寒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眼底还有一丝懊恼，“我应该要提醒你一下的。”
“这跟你没关系，我又不是孩子。”司语艺轻笑。
“你先回房洗个澡，我去帮你弄点吃的。”裴默寒开口。
“好。”司语艺点了点头。
转身进了房间。
浴室里。
司语艺闭着眼睛站在淋浴下。
企图把心里那些杂乱的思绪全部都冲刷下去。
倒是也有点效果，等到司语艺洗完澡出来后，感觉身体确实是轻松了一些。
而裴默寒正好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
“洗好了？”
“嗯。”司语艺点了点头。
“那过来吃饭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给你煮了面，这样胃会舒服一点。”裴默寒开口。
“谢谢。”司语艺坐到了餐桌前。
尝了一口碗里的面条。
软硬适中，香味浓郁。
吃着感觉整个胃都暖了。
“好吃吗？”裴默寒询问。
“很好吃！”司语艺点了点头。
“那就多吃点。”
“嗯。”
司语艺把那一整碗面条全部都吃了下去。
裴默寒收拾了碗筷，又给她洗了一盘水果。
“我吃不下了。”司语艺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没事，等会再吃。”裴默寒坐到了她的身旁，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
司语艺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
“想跟我说说你的困扰吗？”裴默寒低声询问。
“为什么会这么问？”司语艺抬头。
“从我们见面，你的眉头就一直皱着。”裴默寒伸出手轻轻的抵在司语艺的眉间。
企图抚平上面的褶皱。
司语艺听到这话，脸上的情绪也有点装不下去了。
“跟我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一点。”裴默寒柔声。
司语艺沉默了片刻，然后把自己的担忧娓娓道来。
裴默寒听完后，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司语艺声音嘶哑。
第160章 爱都是自私的
“爱都是自私的。”裴默寒轻声低语。
司语艺有些疑惑的抬头。
裴默寒轻轻的把她从怀里推开了点。
低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自私是因为你爱你的妈妈，所以你拼尽了全力想要留下她。”
“哪怕自己再累，再难，一想到她，就能够咬牙忍下去。”
“而你的妈妈也同样爱你，所以她一想到你，治疗的那些痛苦，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
“可我们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妈妈也不是你的老师。我相信，如果能够多陪伴你一段时光，她肯定会愿意为之付出一切。”
“再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裴默寒紧紧的握着司语艺的手。
“她真的不会觉得……现在的日子难熬吗？”司语艺看着面前的裴默寒，心里还有些不确定。
像那些病重的病人们，很多时候都会恳求医生和家属，给他们一个解脱。
“或许在最难受的时候，也有想过要解脱的念头，但为母则刚，她知道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一定不会轻言放弃。”
“人的韧性是很大的，她都不放弃，你就更不能了。毕竟，你是她现在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支柱了。”裴默寒一字一顿。
裴默寒的这番话，狠狠敲诈了司语艺心口。
那些糟糕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都被击得烟消云散。
“我还真的是没用，竟然还需要你来开解我。”司语艺眼眸微垂，声音嘶哑的厉害。
“不是没用，只是你太爱你的妈妈了，所以看到她那么难受，才会自责。”裴默寒轻轻的把司语艺揽进了怀里。
司语艺将脑袋埋在了裴默寒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香，心中的结，一点点解开了。
裴默寒说的没错，他们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如果真的幸运，能够把她妈妈留下来。
那么眼下的日子，每一天都充满的希望。
“你就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我抱你回房休息。”裴默寒一把将司语艺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腾空让司语艺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
也忽视掉了裴默寒眼底里的那一抹暗色。
“……”
第二天早上。
司语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揉着有些酸痛的腰。
脸上的神情有些愤懑。
她还真是有够天真的。
昨天晚上竟然真的觉得裴默寒抱她回房是去休息的。
结果那家伙一关上房门，就不做人了。
还美名其曰，帮她排解一下心中的忧郁。
说是出身汗，累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真的是信了他的邪！
分明就是想要满足自己的私欲。
以前怎么没发现，那家伙那么能说会道？
而就在司语艺思绪飘远的时候。
张芮美推门走了进来。
司语艺的思绪被张芮美的动静拉了回来。
“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敲门？”司语艺收敛好了眼底的情绪。
“梁宏飞已经被收押了，据说是北岸那边的人起诉了他，说他窃取他们公司的机密，甚至挪用他们公司的公款。”
张芮美可没时间在意这些小细节，快步的走到了司语艺的跟前。
“嗯。”司语艺淡淡应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吗？”张芮美眉头微蹙。
现在不应该站起来跟她一起欢呼吗？
“听清楚了。”司语艺点头。
“那你……”张芮美原本还想要询一句，却突然反应了过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那些证据都是我发给他那位六十多岁的女朋友的。”司语艺启唇。
张芮美：“……”
“我也咨询了律师，他挪用的资金金额非常庞大，而且基本上都已经花完了，根本追不回来。他那位六十岁的女朋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估计得在监狱里待上个十年八年的吧。”司语艺漫不经心的转动了一下手里的钢笔。
“我说你之前怎么那么胸有成竹的，感情你早就预留了后招。”张芮美喃喃。
“也不算是后招，但是没想到能查出那么多东西来。”司语艺淡淡一笑。
“这倒显得我瞎担心了。”张芮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什么？”司语艺有点没听清楚。
“没什么，你等会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发布一下声名，既能够澄清误会，还能够捞一波热度。”张芮美开口。
只不过说完以后，又否定了：“算了，你对这些事情一直都不怎么上心，我到时候用公司的账号发一下吧。”
张芮美说完就准备离开。
“我等会儿就发。”然而司语艺却突然叫住了她。
“你说……什么？”张芮美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我说我等会儿就发，你到时候再用公司的账号转发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把这次事件的热度炒的再高一点。”司语艺想了下说的道。
张芮美听到她这话，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甚至还有些不放心的上前，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张芮美嘀咕。
“干什么呢。”司语艺没好气的拍开了她的手。
“是我想问你干什么呀，你居然会主动要求我拿你这件事情来炒作？你以前不是最看不起这些手段的吗？”张芮美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司语艺。
要不是这张脸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名顶替了。
她以前想把司语艺打造成他们公司的明星设计师。
毕竟她这张脸，不推出去做门面实在是太浪费了。
可她理都不带理的。
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以前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是现在……我想要站得更高一点。”
“你有句话说的没错，在如今这个社会，哪怕是做设计，也是需要热度的。”司语艺的眼底闪烁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这是被梁宏飞刺激了一下，想通了？”张芮美满眼怀疑。
“也可以这么说吧。”司语艺笑了笑。
以前她觉得，只要过好自己现下的日子就行了。
可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不仅仅是因为梁宏飞。
还有他们家当年发生事故的真相。
她要继续追查，就必须要加大自己手里的筹码。
虽然她还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那群人肯定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