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纯圆皇后【完結】
时间:2023-12-13 23:03:08

  “郝璟,算了吧,叔叔也是关心你。”Amy 小声地劝慰着郝璟,郝璟抬头看她一眼,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Amy 拍了拍郝璟的肩膀,发自肺腑地说,“其实你在群里发了那条消息以后,大家都很震惊,震惊之后是心疼你,也佩服你。”
  “都过去了,”郝璟朝她笑笑,“你要注意安全。”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太多身不由己,郝璟反而觉得自己也许是幸运的,至少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得更坏之前,就彻底离开了这间公司。
  “会的,你放心,这次你这么刚,也给了他教训,估计以后不敢再轻举妄动。”Amy 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瞟着郝璟身后的杨非,然后凑过来小声问,“这是你对像?”
  “嗯。”郝璟笑着点了点头。
  “总算见到庐山真面目了,怪不得以前你还总藏着掖着,”Amy 再次压低了声音,“很帅。”
  郝璟听着 Amy 这样的评价,刚才的火气基本上消得差不多了,她回了 Amy 一个了然的微笑,“改天请你吃饭啊。”
  说完,郝璟回过头牵住杨非的手,“走,回家吧。”
  郝璟不管身后还傻坐在原地的郝裕龙,就只拖着杨非的手往外走,刚一走到门口,杨非就停下脚步,强行让郝璟转过来面对自己,
  “你不管你爸了?”
  “管他干什么,”说话间郝璟的余光瞥见郝裕龙也走了出来,不知道是扭了腿还是脚,走起路来慢腾腾的,郝璟那股烦躁再次卷土重来,于是故意提高了音量朝身后道,“自己既然有能耐来这儿闹事,就有能耐自己回家。”
  郝裕龙毫无疑问听见了郝璟这句话,他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璟,”郝裕龙难得这样郑重其事地叫她的名字,“你说得对,是爸没能耐,我不应该来给你丢人,我就是,我就是想替你教训那个人渣,没别的意思。”
  郝璟很少听郝裕龙这样心平气和地说完这样一整段话,尤其是郝裕龙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
  咽和失落,她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杨非啊,你带她回去吧,我也先回家了,”郝裕龙说完,再次迈开慢腾腾的脚步,转身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好好照顾小璟,谢谢你了。”
  一直到郝裕龙的身影消失在了街口,郝璟都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她印象中的郝裕龙从来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是不讲理的、没皮没脸的、没有责任心的,而不是像刚才这样,虽然做了一件冲动且毫无意义的蠢事,却莫名让郝璟心口发热,甚至让她某一瞬间体会到,原来这就是有爸爸给自己撑腰的感觉。
  杨非温热的指腹划过自己脸颊的时候,郝璟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她吸了吸鼻子,抓着杨非的手胡乱在自己脸上抹了几下,“是不是很丑?”
  “嗯,”杨非低头认真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而后沉吟道,“确实。”
  郝璟瞪着眼睛朝他胸口砸拳头,被他笑着一下子包住手腕,而后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她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然后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想哭就哭,不丢人。”
  “我发现我真的很没出息,”郝璟的声音闷闷的,“我宁可他知道我被欺负以后什么也不做,这样我就不会心里再泛起任何对父亲这个身份的期待,我讨厌这么没出息的自己。”
  “这不是没出息,”杨非一下下摸着她的后脑勺,耐心地说,“这说明你有一颗柔软包容的心。”
  “杨医生。”
  “嗯?”
  “你这张嘴怎么这么厉害啊,说话总那么好听,”郝璟在他怀里阴阳怪气,“以后要是咱们俩吵架,我肯定吵不过你。”
  “放心,”杨非低笑着说,“我不跟你吵架。”
  “这谁能说得准,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吵过,但万一呢?我觉得我绝对会吃亏。”
  “万一也不跟你吵,你要是惹我生气的话,”杨非说着,默默凑到郝璟耳边将后面的话说完,“我就用另一种方式**你。”
  “.......”
  “说真的,我今天好像觉得郝裕龙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你快骂醒我,叫我不要心软。”
  杨非看她一脸纠结的表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难道希望我原谅他?”
  “说实话,从你的角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杨非牵住她的手往车的方向走,“但是对于我个人而言,我感谢他。”
  “感谢?为什么?”
  “因为没有他,我就不会遇见你。”
  “你今天怎么了?糖吃多了是不是?”郝璟语气嫌弃,脸上的笑容却藏不住,“赶紧带我回家,这回我就要真的赖在你家不走了。”
  “我的荣幸。”
  *
  说是赖在杨非家不走,其实郝璟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浪咖啡里,在杨非的支持下,她决定正式从崔冉那接手浪咖啡,从无业游民一下子变身为老板娘,她有太多东西需要学,知道硬件比不过其他店铺,于是想方设法地在其他方面下功夫,最近来延城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她特意定制了一批刻着“延城”和浪咖啡 logo 的杯套,没想到在社交网络上一发,真的吸引了一波游客来打卡拍照,为此她还特意将店内装潢重新调整了一下,设计出专门的拍照打卡区;自媒体账号她也没放弃,甚至开启了系列板块,将每天的上班日常拍成视频,也吸引了一波顾客和粉丝,连远在外地的崔冉和向西看见她账号发的视频,都不由连连称赞,幸亏将店铺交给了她,郝璟对这波夸奖很受用,她也确实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每天早上和杨非一起来上班,忙忙碌碌一天之后,晚上偶尔和杨非小酌一杯后回家抱在一起入睡,虽然每一天看起来都一样,却让她心中莫名充盈着幸福。
  徐青结婚那天,郝璟去得很早,这么多年她和徐青之间的联系并不算多,她和郝裕龙刚离婚时,郝璟心里是有些怨恨她的,所以倔强着不肯联系她;后来长大了越来越理解母亲,却发现母女之间似乎已经隔着层屏障,习惯了客客气气,彼此不去过多干涉对方的生活,这样的相处方式就这样一直延续到了现在,郝璟觉得没什么不好,只要彼此知道对方始终爱着自己,就比什么都重要,所以那场小型婚礼,郝璟一直坐在离徐青不远不近的位置,笑着看她流露出真挚幸福的笑容,然后站起身,给了徐青久违的一个拥抱,她对徐青说,妈妈,希望你能永远这么幸福。
  那天的婚礼郝裕龙没有去,听郝裕玲说,郝裕龙觉得自己一个前夫,参加徐青的婚礼容易招人膈应,郝璟听见郝裕玲的话笑了,觉得郝裕龙确实变了,变得开始有自知之明了。那天晚上,郝璟和杨非一起回了她家,郝裕玲做了一桌好菜,郝裕龙也拿出了私藏已久、且没有被郝璟发现的好酒,战战兢兢地拿出来时,表情还有点忐忑,没想到郝璟直接伸手拿过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因为郝裕龙,她这么多年一直讨厌酒,可这一天,却难得静下心来,选择和郝裕龙一起喝一杯,她也想体会一把郝裕龙的感觉,希望能品出是什么滋味能让郝裕龙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割舍、念念不忘,喝到后来,酒桌上就只剩下郝璟和郝裕龙,于是他们两个将小饭桌挪到了阳台,迎着凉爽的夏夜晚风跟彼此碰杯。
  “酒是好东西,能帮人逃避软弱和窝囊,”郝裕龙苦笑着咂摸着嘴里的滋味,“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能赚大钱,后来结婚了,确实也挣了点小钱,可没想到点儿背得那么快,不仅没挣到钱,那点原始积累一夜之间也没了,刚从深圳回来的时候,我觉得周围邻居看我的眼神都是鄙视的,我不服气,又躲不开那种眼神,所以就选择喝酒,喝多了我就看不见了,结果喝着喝着,把老婆喝没了,女儿也喝远了。”
  郝璟整个人陷在椅子里,这是她第一次听郝裕龙讲起从前。
  “我这人浑身毛病,没本事还脾气大、要脸面,谁一说我我就不服,你妈当时让我去找个班上,我也不干,觉得她是看不起我,”郝裕龙嗤笑了一声,“其实真正看不起我的人,是我自己,但我不敢承认。”
  “其实我今天去了你妈的婚礼,远远看了一眼,不敢多看,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想起来你小时候过百天,我俩领你去金城照相馆拍照,人家都说咱们一家三口看上去最顺眼最好看,”郝裕龙说到这里时,眼圈已经通红,“小璟,爸当了大半辈子混蛋,醒悟得太晚,无论你原不原谅我,都是应该的,爸只希望你知道,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我始终疼你。”
  郝璟仰着头看天,她不敢回头看郝裕龙,因为那样就会被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于是她只是昂着脖子,小声说了句,“我知道,爸爸。”
  直到说出这句话,她才想起自己似乎从未用这样柔软的、近乎小孩子的语气叫过郝裕龙,她想,也许她应该做出一点改变。
  那一晚她和郝裕龙喝到很晚,以至于后来杨非终于走过来,将郝裕龙扶回房间,又将昏昏欲睡的郝璟抱回了她的小屋,郝璟第一次知道,原来彻底喝大了是这种感受,她想,现在的自己也许可以共情郝裕龙一点点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毛巾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她睁开眼,眼中看见杨非模糊的轮廓,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大的安全感和幸福感,于是她眯起眼睛,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她从小长到大的小屋里,安心地窝进他的怀里。
  也许到现在这一刻,她还不知道如何去更好地爱人,然而却没有哪个时刻让她比现在更笃定,她是被好好爱着的。
  “杨非。”郝璟小声嘟囔着,脑海中乱成一团毛线,最终也没有遣词造句,只是说了最直白的三个字,“我爱你。”
  她终于可以不在乎过去,不恐惧未来,只是紧紧地把握现在,就如同她紧攥着杨非的手。
  当冬夜渐暖,当美丽的故事都有遗憾;但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爱过这一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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