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许清烛呢喃着。
这一次,她真的说错话了,她不该对游熠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谁都不该和游熠说出“我也发生意外”这样的假设。
可是许清烛道歉着,游熠浑然未觉,仿佛他此时此刻失了聪,什么都听不到,他只发了疯地用力抱着她,仿佛她下一刻就会离开她,也要去另一个世界。
这句话,确实对他太残忍了。
她不该未经思索说出这句假设的。
想当初她在知道他外公生病的时候,她就知道游熠最难以承受的事情就是他爱的人离开他,与他阴阳两隔。
即便他不爱她,但她知道,她也算是他的朋友,任何关于死亡的话题,对他都是残忍的。
许清烛在胸腔都在被挤压的情况下,勉强出声道了两声歉,游熠仍然未觉,直至许清烛断断续续地说:“游熠,我疼。”
听到她以快哭了的声音艰难说疼,游熠怔住,随即所有意识迅速回归,他立刻松开她,神色慌张地问她:“哪疼?腰疼吗?对不起,是腰吗?”
说着,他就要掀开她的衣服。
他眼睛上还一片湿,眼眶发红,眼白里也出现了红血丝,他紧张地俯身看她,立即屈膝蹲了下去。
许清烛连忙拽他起来说:“没有没有,是肩膀,你压到我肩膀了。”
用力间,许清烛又觉得肩膀好疼,但她忍住了,没有发出疼的声音。
游熠陡然松了口气,额头瞬间都冒出豆大的汗来,他扶着膝盖站起来,身体不稳地踉跄地晃了一下,而后重新抱住她。
他太害怕她刚刚说的“如果有一天,我也发生意外了”这一句,一语成谶。
“求你,”游熠不敢抱她太紧,虚虚抱着她,弯腰弓背,额头抵着她肩膀,痛苦说,“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小烛,我求你。”
“……好。”
许清烛为自己的无心之言感到内疚,也感到了游熠心里的恐惧与不安,她抱歉地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他。
“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
游熠颤抖的身体,终于渐渐安稳下来。
但两分钟后,许清烛说着说着,从“游熠,我不会的,你别担心”,安抚到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可我确实想谈恋爱”,又安抚到了“粉丝说让我找体力好的,颜值高的,和听话的”。
她在游熠怀里絮絮叨叨说着,没有了他用力的拥抱,没有了胸腔挤压,她声音逐渐轻快,最后顺嘴总结说:“我也觉得她们说得对,所以这次恋爱节目,我是打算要找这样的帅哥来着,体力好的,颜值高的,还有听话的。”
说完,许清烛在游熠怀里抬头,对他眯眼一笑,笑得可爱又得意。
但笑完,许清烛看到游熠通红的双眼,意识到不对劲了,话多了,她连忙收了笑,推开他,退后,心道完了,好像一不小心又气到他了。
游熠:“……”
真的,他真的会被许清烛气到早早就得了心脏病吧。
前一刻还处于要因为许清烛的假设而痛苦得要死的游熠,下一刻因为许清烛的坦言而气得脑壳突突地疼。
而且,他眼睛还酸胀着,他刚为心疼她而忍不住在她面前懦弱哭泣,她此时竟然还在说要找别的帅哥谈恋爱?
他走近许清烛,抬起她下巴,静静凝望她:“妹妹,说实话,你长眼睛了吗?”
许清烛:“??”
许清烛甩开他手,气道:“你骂谁瞎呢?!”
“我瞎,”游熠屈膝直视她,“但你没看见我吗?”
游熠指着自己,慢慢重复她的话:“体力好的,颜值高的,听话的。”
许清烛:“……?”
他这个人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许清烛怕伤到他自尊心,委婉地说:“那我这么问你吧,如果我现在让你退出这个节目的话,你会退出吗?”
“不会。”
“……”
“哦,”许清烛睨着他,点头,“你好听话。”
游熠听出了她的阴阳怪气,若有所思地直起腰,点了头:“明白了,你想要和你粉丝说的这样的男生谈恋爱,想要谈一场不用遮掩躲藏的恋爱。还有吗?”
许清烛态度不算好,双手插兜,没看他,转头看隔板上面挂东西的小钩子,冷淡说:“没了。”
游熠轻碰了一下她耳朵,令她看向他,他问:“真的没了?”
他语气很温柔,是哄着她的语气。
许清烛点头,这次没带脾气,抿了抿嘴,回他,声音恢复了乖巧:“没了。”
“好,我知道了。”
游熠知道了她的想法,将她手从她兜里拽出来,兀自牵住了她手,慢慢穿进她手指间,和她十指紧扣,和她聊回刚进来时和他说的话:“如果你认为我打扰了你的工作,那么以后的录制,我会听话得不再主动和你说话,听话得只在一旁看着你,听话得在你旁边默默做事,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但你若让我退出,我确实办不到。因为我很怕你在这个节目里喜欢上别人,非常怕。”
许清烛抬头看了他一眼。
游熠直视着她说:“不用怀疑,我梦里梦到过你喜欢别人,醒来发现是噩梦。凌晨一点,一整天没再敢合眼。自那以后,我都很怕做梦。”
许清烛收回了目光,垂眼看他紧握着她的手。
他手背青筋特别清晰,蜿蜿蜒蜒的青绿色的筋,突起得充满力量。
可他却说,他怕做梦。
游熠语气越来越温柔,好似在对蒲公英说话,不敢将声音放大,也不敢将呼吸放重,唯恐将蒲公英吹走。
“还有,如果你不想在节目里作假,你就尽管表现真实的你。你讨厌我,不想和我说话,不想理我,不想看我,甚至见到我想绕着我走,都行。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对我视而不见,或是漠不关心,我都可以。而你,只要你做真实的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对粉丝感到愧疚了?”
许清烛:“……。”
这好像是个解决办法。
在镜头前做真实的自己,就不会对粉丝感到愧疚了,不然她真的很别扭。
游熠轻轻揉着她手指骨节:“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真实想法吗?跟我讲讲?”
许清烛低头看他在她骨节绕圈的动作,感到他好似在暗示她,脸颊豁然飞出两片红。
其实游熠此时真没暗示她什么,毕竟这里是学校,做什么事情都不文明、太出格,刺激是刺激,但女孩子事后回想起来,可能会感到没有被尊重。
许清烛却出了声:“腹肌,给我看看。”
她声音里含着不好意思,同时也暴露着意兴盎然的喜气。
游熠挑起了眉:“?”
这多少有点意外了。
许清烛不好意思讲,其实她刚刚在看到那位游泳运动员汪澈的时候,就一直在暗暗想着和游熠比腹肌这事。
汪澈是运动员,而游熠是赛车手,两人都是力量型选手。
虽然游熠这位车手很多年没有真的开赛车了,但游熠仍保持着健身的习惯,肯定是符合车手的高标准要求的。
她也见过游熠的身材特别好,所以她在看到汪澈的宽阔身材时,就有点馋游熠的身子了。
可这种话,在此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游熠慢慢笑了,挑起了漂亮的桃花眼,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好似花瓣在荡漾:“哦?许小姐只是想看看,还是……有别的要求?”
许清烛诚实点了头:“有的。”
“嗯,你说。”
“还想让你咬着衣服给我看。”
游熠:“……”
他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个什么绝世可爱小狐狸精?
从进到这里开始,她冷漠指责他过界了,指责他让她不舒服了,仿佛下一秒她就能甩给他一个大巴掌。
接着她把他说过的话还给他,她说她知道他会喜欢很多女生,她不是他唯一喜欢的女生,所以她不在意他怎样想。
她又对他坦言说,她参加这个节目的目的,是想和别人谈恋爱,想和别人约会。
而后,她又与他假设,说如果她也出了意外,他肯定还会再喜欢别人。
她还挑剔他不够听话。
以及此时此刻,她说她想看看他腹肌,还想看他把衣服掀起来,一边展现腹肌,一边咬住衣服。
她前面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的真实想法,没有要故意气他。
可又当真,她每一句话,都能把他气个半死。
然而此时,她一句想看他腹肌,有点害羞的,又有点渴望的可爱模样,就让他再没了气焰,瞬间又让他喜欢她喜欢得紧,想依着她说的每句话,想满足她提出的每个要求。
大概可爱的小狐狸精就是这样的吧,气人挠人的时候能让人痛得要命,可一旦妖媚地提出条件,又让人甘愿赴死。
她想他怎样,他就怎样。
其实从始至终,甚至更早,他就心甘情愿满足她的每一个要求。
游熠上身里面穿的是校服短袖,他听她的话,松了她的手,一点点地卷起了他的短袖衣摆,而后逐渐向上,一寸寸地卷起。
许清烛刹那就红了脸,同时一双漂亮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游熠逐渐露出的腹肌。
那么漂亮的肌肉块,一寸一寸地显露出来,连着他精瘦的腰,连侧边的线条都那么好看。
许清烛呼吸都不禁屏住。
慢慢的,慢慢的。
游熠将衣摆,咬在嘴里,诱惑的目光看她。
许清烛感觉自己脑袋好似轰的一下炸开了。
真的美色啊!我的妈!好刺激!
可这还没完。
游熠下面穿的是校服长裤,松紧裤腰,他大拇指往下勾着裤腰,一点点地露出下半截肌肉。
他咬着衣服,自下而上地诱惑地看着她。
同时,他嘴里慢慢发出一道声音来。
啊啊啊!!!
许清烛蓦的全身血液都烧着了,明明她只是要看看他肌肉而已,怎么看到了这样的一面,她猛地上前捂住他嘴:“行了行了。”
游熠嘴里的衣服被她给拽了下去,她手忙脚乱帮他遮挡,好似周围有观众,他被别人看光了一样。
游熠满意自己还能让她喜欢他的身体,笑着刮了一下她耳朵,低磁的嗓音逗她:“所以,许小姐,游一先生听话吗?能让你满意吗?”
许清烛结结巴巴说:“满意满意,你可别,别……”
“嗯?”
许清烛打他,一鼓作气骂出来:“你怎么这么浪啊!不正经老大哥!”
游熠:“?”
游熠失笑着把人抱进怀里,这不明明是她要求的么,到头来却说他浪,还说他是不正经老大哥。
任由许清烛又拳打脚踢地打了他一会儿,游熠才将人放开,然后他蹲到了她面前:“掀开,我看看你伤。”
许清烛:“……”
她都快忘了她还有腰伤这个事。
说着,游熠忽然抬眼笑问她:“许小姐能咬一下衣服,发个福利,让我看看吗?”
“……”
许清烛好不容易降温的脸,立马又红了起来,捂他眼睛:“那你别看了。”
游熠轻声失笑,知道她脸皮薄,没再让她动手,他掀开她衣服看她腰伤。
果见她左侧腰青了一块。
她的腰也太细了,好似只占了她臀宽的一半。
游熠的眉头紧了又紧。
他抬头问:“喷雾在兜里吗?”
许清烛点了下头,从校服兜里拿出他买的消肿化瘀的喷药递给他。
游熠松了她衣服,接过喷药打开包装,从外包装盒子里拿出喷雾来,摇晃了两下,继续掀开她衣摆,为她喷到发青的位置上。
药水喷雾发凉,许清烛被凉得躲了一下腰。
游熠按住她,不让她躲:“乖,忍一忍,喷了药,等你晚上睡觉翻身的时候,就不会疼了,不然睡不好觉。”
许清烛抿抿唇角,点头,没再躲。
薄荷与中草药味在空气里轻轻弥漫开。
游熠抬眼问:“还凉吗?”
“也不是凉,”许清烛仔细感受了一下说,“就是有点冒凉风。”
游熠点头,把药揣进她兜里,而后搓热掌心,覆上去,为她暖受伤的位置。
许清烛低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游熠,分不清第多少次,感到了他对她的悉心呵护。
她轻声说:“游熠,其实,只是磕了一下桌角而已。”
真不必这么小题大做的。
游熠摇头,为她敷着热温,徐徐说:“你可能不记得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是在电玩城,是你七八岁的时候,你清词姐过生日。”
说着,游熠抬头看她,端详她和小时候长得有多少区别。
其实没有区别,她是等比例长大的漂亮小瓷娃娃。
所以他小时候嘴贱过,在他连路过的猫猫狗狗都要调戏一番的年纪里,逗她说要把她带回家当他的童养媳。
游熠说:“你在周围来回跑的时候也撞到过桌角,但不是腰,是小胳膊,我和你清词姐,还有姜璇姐,我们三人轮流哄了你很久,你都哭个不停,她们俩那时候也小,没什么耐性,最后是我出去给你买了个创可贴给贴上,你才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