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没错,果然是资本家的后代,就是奸……”
“放屁!”
何翠香哪里还听得进去,抓起盆里的装皂角的木盒子子就朝那个扯资本家的嫂子砸了过去。
“我让你胡吣,撕烂你的嘴……”
“她竟然敢打人!”
“小娘们你竟然敢打我……”
几个嫂子突然动起手来,李香兰与黄婶子都懵了。赶紧拉架,混乱中也挨了好几巴掌。好多人都打红了眼,撕扯得特别厉害。
“别打了,别打了!”
这些人哪里会听,个个头发凌乱,有的人的衣服都扯了个大口子。
一些没参与打架的嫂子见情况不对,赶紧去叫人。
李香兰护着何翠香身上挨了好几拳,眼前突然暗了下去,软叭叭地倒在地上。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周围就是一静。
跟别人撕扯得正凶的何翠香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走了过去。
“香兰,香兰?”
“别叫了,”黄嫂子拨开人群,身上也带着撕扯的痕迹,“赶紧的,送医院去。”
打架的嫂子看着这一幕也懵了。
完犊子,该不会闹出人命来了吧?
一时之间也顾不了许多,赶紧上前搭了把手,与何翠香一起将人扛到医院。
……
几天过去,阮明芙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至少不防碍她到处蹦跶。
今天,家里人全出门了,连栾女士也不在,她一个跟着旺财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跟退休了的老大爷似的,桌边还放着栾女士做的点心、水果。
那叫一个惬意。
她晃悠着小腿,正想感叹一声她那无趣的人生时,胡宛宁焦急地走进来。
“弟妹,出事了。”
阮明芙皱起眉头看向她。
到了医院,打架的军嫂都没走,都还在外头守着。
何翠香蹲坐门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两人的身影时,便是双眼一亮。
“嫂子,你们终于过来了。”
其他嫂子看到阮明芙这个正主,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头。
阮明芙看着何翠香微红的眼眶,“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她们,”何翠香瞪了这些人一眼,“是她们说……”
何翠香逻辑不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还原了一遍。听完,阮明芙与胡宛宁皆皱起了眉头。
“就因为这种事,你们就打了一架?”
“阮同志,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关系我们所有人,”吊梢眼对上她,总有点心虚,“我只想问问清楚,谁知道最后会打起来。”
阮明芙:“……”
她环顾这些嫂子一眼,眉头越皱越紧。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阮明芙看着那些嫂子一个个欺负的眼神,“招工的事,我哥不会插手,我也不会。招谁都是部队说了算,你们有什么想法就去找他们。”
“什么?!”
吊梢眼震惊了。
别说是她,所有人都震惊了。
阮明芙皱起好看的眉头,“现在满意了?”
震惊过后就是不相信。
嫂子们琢磨开了,打算什么时候去部队求证。只是她们很快就等来了这次机会,后勤部来人将这些人全部带走。
这里头好歹还有一个在躺着,何翠香到是没有被带走。
但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嫂子,香兰不会有事吧?”
话音刚落,医生就走了出来。
“没什么大事,怀孕而已,就是劳累过度,回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何翠香终于松了一口气。
“医生,那孩子没事吧?”
“没事。”
“太好了,”何翠香脸上满是喜色,“原来香兰有了,她要当妈妈了!”
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
两人都是差不多时间结的婚,李香兰都有了,她却还没动静。
一时之间,何翠香有些心酸。
阮明芙也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
“还好刚才没出事,”胡宛宁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就糟了。”
想起刚才的事,何翠香也有些后怕。
李香兰身体素质不错,并没有晕过去多久。醒来后,看到阮明芙时双眼一亮。
“嫂子。”
“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李香兰摇了摇头。
“香兰,你知不知道你怀孕了!”
“怀孕?”
李香兰伸手摸了摸肚子,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不像欣喜,倒……有点害怕。
这时,王营长也赶了过来。
“香兰,你没事吧?”
深秋的天,额上却冒着细汗。喘着粗气,胸口更是一起一伏。
他一听李香兰出事,就赶紧赶过来。谁知一来,就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那你可得好好照顾她,”胡宛宁点了他一下,“医生说了,香兰是过度劳累。王营长,你家又没种地什么的,香兰怎么还会过度劳累?”
王营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香兰现在有了,我可不敢再劳累到她,”
胡宛宁笑笑,没有说话。
李香兰既然没事,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在回去的路上,胡宛宁问她,“真是这么想的?”
阮明芙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其实,这还是栾女士给出的主意。
“当然了,”阮明芙背着手,“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爱享福,可不想天天天还没亮就去上班。”
太痛苦了。
她阮大小姐吃不了这份苦。
“这事能不沾就不沾,”胡宛宁接着开口,“要不然,这种事日后还多着呢。”
阮明芙要是不在家属院住着,管她们闹不闹。可她短时间内又搬不出去,还得跟这些人打交道。何必呢,干脆扔出去让部队来烦。
“嫂子,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家属院的嫂子们热情,但也最容易受人挑拨。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阮明芙点点头,却没说话。
“对了,”阮明芙差点忘了,“你还缺不缺棉花?”
阮父知道阮明芙这边气候冷,来时特意找黄主任要了不少。这些量,够她做好几件大棉袄还有余。
“要,当然要了!”
胡宛宁双眼一亮。
在这里,棉花也是稀缺物,要抢的。
她在心里数了数。
许诸部队虽然会发,但今年要回家,得给他做件新的。她就把之前那件拆了,翻新一下就行。小胖子也长大了,也得给他做件新的。
胡宛宁正愁着呢,阮明芙便解了她燃眉之急。
“弟妹,可真太感谢你了,”她接着开口,“我还想着哪天去供销社拼一拼,要不然就只能找我姐帮忙了。”
“那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好。”
胡宛宁一口应了下来,但在走到路口却见隔壁院子有人进进出出,路口还放着不少家具,把原本狭窄的路堵得更拥挤。
两人过都过不去。
阮明芙眉头皱了起来。
谁能想到,出门一趟回来却被人给堵在家门口。
两人正想换条路过去,一个穿着裙子,打扮非常时髦的女人走了出来,“实在对不住,东西有些多,挡了嫂子的路了。”
嘴里虽然说着歉意的话,但面上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阮明芙:“……”
她打量了阮明芙与胡宛宁两人几眼,“嫂子要是急的话,我让人移一移,你们先过去。”
“好啊。”
阮明芙站在路口,就等着她移东西。
这次换那个女人无语了。
她尴尬地露出一抹笑容,转身甩头时便翻了一个大白眼。
两个乡下人!
她只是客气一下,对方还真当真了?
女人进去,很快就有人出来把这些家具先移进院子。但那个女人,却再也没出来过。
阮明芙翻了一个白眼,“嫂子,你知道她是什么谁吗?”
“她就是王蔓蔓。”
“原来是她啊?”
“弟妹,以后别搭理她,这人……”胡宛宁嫌弃地摇了摇头,半晌才憋出四个字来:“不好相处。”
王蔓蔓的大名连她都听过。
但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阮明芙点头,“放心吧嫂子,只要她不来惹我,我也绝对不会理她。”
等进了院子,胡宛宁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你知道她为什么搬到这边来吗?”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好像是说被一栋楼的军嫂们去后勤那儿投诉,一开始还不愿意呢,被团长媳妇做了工作,这才老实搬。”
阮明芙满脸问号。
她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然能被一栋楼的嫂子们投诉。
似乎知道阮明芙想问什么,胡宛宁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也太清楚,好像也是跟谁打架来着?”
阮明芙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将胡宛宁带到一处收拾出来的杂物间,将一口袋子打开,掏出里面柔软的棉花。
“嫂子你看看,还都是轧过的,可软和了。”
胡宛宁伸手摸过去。
入手干燥,还带着棉花特有的蓬松。
“品质真不错,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的棉花。”
阮明芙拍拍袋子,“这一袋够不够?不够,旁边还有。”
得亏祁阳焱有保镖,要不然还运不回来。
“够了够了,”胡宛宁被她的豪横吓了一跳,“哪需要这么多,半袋子就够了。也就做两件棉衣,要不了多少棉花。”
“倒是你,得多做一些。”
阮明芙与谢延昭两人今年才结婚,什么都没有。厚被子更没有,也得重新做,需要棉花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可不能这么不懂事。
“嫂子不用跟我客气,我爸给我带了不少。”
胡宛宁考虑到的东西,阮父与栾女士只会想得更深。
“不用真不用……”
见她态度坚决,阮明芙这才作罢。
……
“呯呯——”
一大早,阮明芙又被隔壁吵醒。她皱紧漂亮的眉头,在谢延昭怀里翻了个身。
听着耳朵传来的声响,她直挺挺地从床上起来就想找人算账。却被谢延昭一把捞了过来,“干什么去?”
“找人算账!”
一句话被她说得气势汹汹,仿佛要去寻仇。
谢延昭深吸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我去。”
阮明芙转头看他。
却见他穿好外衣径直走了出去。
天还很早,外头雾蒙蒙的,草地上还挂着水珠。可想而知,现在有多早。阮明芙哪里还能睡得着,靠在窗玻璃上,咬牙切齿地看着王蔓蔓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在拆家,这几天的动静大得这边都能听到。
还都是早上五六点,睡得正香的时候,谁能受得了这么折磨。
烦死了!
阮明芙深吸一口气。
她终于懂为什么整栋楼的军嫂都投诉王蔓蔓让她搬走,这特么谁顶得住。
不多时,谢延昭那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对方门口,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声音小了许多。阮明芙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挺尸。
谢延昭回来就看到她睁着清凌凌的大眼直挺挺地看着天花板。
“好了,”他重新上床,将人抱在怀里,“睡吧。”
睡是睡不着了。
阮明芙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好烦~”
对方顺势将她抱紧。
“我问过乔营长,今天是最后一天,以后再也不会吵到你。”
阮明芙冷哼一声。
想骂人,却又想起正事。
“嫂子年底回京城,那咱们今年去哪儿?”
狗男人跟谢司令翻脸,十多年没回过那个家,阮明芙自然更不想去看那对母女的臭脸。算来算去,也就可以回海市了。
但想想,狗男人好像跟入赘差不多诶。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阮明芙听到这话,美滋滋地笑了。
“再睡一会儿,”谢延昭伸出大手,遮住阮明芙的双眼,“我陪着你。”
许是谢延昭的声音起到了作用,她还真的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只剩栾女士还在,似乎在等她。
“你怎么不睡到晚上才起来?”
阮明芙:“……”
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调调。
不知道的还以为栾女士是管教儿媳的婆婆呢。
“妈,”阮明芙打着哈欠,“你是不知道隔壁有多吵,我被活生生吵醒的。”
“行了行了,赶紧吃饭,”栾女士不耐烦地打断她的长篇大论,“等下跟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