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许是喉咙受过伤,栾容的声音有些嘶哑。
“对,”栾女士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她是你妹妹。”
阮明芙还是头一回看到栾女士这么温和的一面,都让她嫉妒了。
栾容双眼微亮,“妹妹!”
阮明芙正想说话,谢延昭却从外头走了进来。眼见他走得越来越近,栾容害怕得躲进栾女士的身后,更是浑身颤抖。
“别过来,别过来……”
栾女士将栾容抱进怀里,“没事的,姑姑在这里。”
“姑姑……”
栾容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地抓住栾女士的手,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你别过来!”
眼见栾容有些癫狂,阮明芙赶紧跑过去,把谢延昭拉走。
“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长得太凶,”阮明芙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把表姐吓到了。”
谢延昭:“……”
最后,栾女士是抱着栾容,捂住她的眼睛上车的。待到了医院后,三人才发现。栾容不仅仅是害怕谢延昭,还害怕每一个人男人。
准备的来说,应该是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
为此,栾女士连为她看诊的医生,也都选的是女大夫。
栾容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紧紧地抓住栾女士的手,一面警惕地看着为她看病的医生。
“你们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姑姑。”
“姑姑?”女医生看了她一眼,“她被人虐待你们知不知道,看她身上的伤,至少半年。甚至……”
女医生看了眼几人,接着开口。
“她还流过产,至少两次……是重物击打腹所致。”
栾女士深吸了一口气,“医生,还有吗?”
“其他的伤,得做了检查才能看得出来。”
阮明芙都惊了。
但栾容却很平静,哪怕在说到她流产时,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仿佛说的不是她。
“她身上的伤太多,还营养不良,”女医生替她简单处理一下身上的伤,“我建议先住院,就怕她身上还有别的问题。”
“好。”
栾女士摸摸栾容的头,恨不得将根二狗抓过来千刀万刮。
“小容,不要害怕,姑姑会一直陪着你。”
栾容双眼一亮,“真的?”
“对,”栾女士满眼都是心疼,“以后姑姑去那儿,就带你去哪儿,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
“姑姑……”
栾容双眼一红,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她放声大哭,似要将这一年多以来的委屈全哭出来。
栾女士便是百感交集,“小容,别怕!”
阮明芙坐在一旁,心里头不是滋味。
她叹了一口气,“表姐,咱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你表妹说得不错。”
“姑姑,”栾容抹掉眼泪,探出头来,“我知道你肯定会过来找我,我一直忍着。”
好几次,她划开自己的手腕。眼看着血液流尽,浑身冰冷的时候,栾容的耳边总会回荡她爸爸临终时说过的话,她又挺了过来。
栾容对这栾女士这个姑姑很有好感。
全赖栾父时不时说栾女士的好,对方更是时不时地寄东西给她。栾容没有亲妈,便不自觉地把栾女士放入母亲的位置。
“乖,一切都会好的,你有姑姑。”
栾容双眼含泪,狠狠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姑姑放心,”她吸了吸鼻子,“医生说的那两次流产,是我自己做的。这两个孩子骨子头带着罪恶,它们不配让我生下来。”
栾容说起这件事时,眼中带着滔天的恨意。
“孩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姑姑不问,你也不许再想,”栾女士同样双眼微红,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栾容的手,“你跟姑姑走,咱们去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
“姑姑?”
听了这话,栾容的双眼重新恢复清明。
栾女士拉着她的手,“以后有姑姑在。”
栾容的眼泪又重新流了出来,她径直靠在栾女士的怀里,肩膀一耸一耸。
女医生拿着一打报告很快就回来了。
“她的身体亏空得厉害,要多补补。除此之外,”女医生看栾容的眼睛带着怜悯,“两次流产都是受了重击,后面又没有好好治疗……你以后不能再受孕了。”
阮明芙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人没事就行。”
生不生孩子有什么要紧,包几个小白脸,日子更快乐。
栾女士爱怜地摸摸栾容的头。
“孩子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栾容点头。
女医生:“……”
这不是大事,还有什么什么是大事?
等女医生一脸恍惚地走了,栾女士这才接着说。
“咱们先在这里休息,过一会儿再回去。听医生的话,我们慢慢调理,身体的毛病总会好。”
栾容抓着栾女干的衣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姑姑……”
“你放心睡吧,”对上栾容,栾女士总也狠不下心来,“姑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
栾容满脸笑意地点头。
她的眼角还带着泪水,这一笑容更是看得人百感交集。阮明芙抿了抿唇,悄悄地退了出来。
临到病房门口,她转头。
便看见栾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想看看栾女士还在不在,却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她羞涩一笑,这才赶紧将眼睛闭上。
栾女士帮她盖好滑下来的被子,浑身散发着温柔。
阮明芙没有忍住,露出了嫉妒的嘴脸。
她妈每次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不是挨骂就是挨揍。
可恶!
她精致漂亮的小脸鼓了起来,走到一旁的谢延昭身侧,气呼呼地开口:“栾女士好过分哦。”
对她这么凶,对别人这么温柔!
谢延昭眉头一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吃这么醋?”
“才不是!”
阮明芙别过脸。
她才不是因为栾女士对栾容温柔就吃醋的人,绝对不是!
“好好好,不是。”
谢延昭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却被阮明芙一巴掌拍开。
“谢延昭,你说那些人能得到惩罚吗?”
想到今天看到栾容像拴狗一样地被人拴在树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弄死那些王八蛋。
“很难。”
阮明芙皱眉,有些不满。
“为什么?”她盯着谢延昭,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她们这么对我表姐,难道不能报公安将这一家子人全都抓起来?”
谢延昭轻叹。
从今天这个状况来看,哪怕公安过去也讨不了好。
他们村子里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旁人插手只会让他们一致对外……不过,这种事却没必要告诉阮明芙,她只要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就够了。
他点点她的额头。
“别皱眉了,再皱就成了小老太太。”
阮明芙:“……”
竟然她说是小老太太?!
生气!
“好啊你,结婚才多久?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她恶狠狠地瞪谢延昭,恨不得咬下这个王八蛋一口肉来,“顾意霖说得不错,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延昭头疼……
这一天天的,她跟顾意霖那货究竟学了些什么?
眼见阮明芙炸毛,谢延昭赶紧顺毛。
“……我错了。”
“认错都认得这么敷衍……”
“哼!”
这时,一道重重的冷哼从两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阮明芙回过头,便见一个中年人满脸阴沉地看着她。不对,应该是看着她身侧的谢延昭。
她抬头一看,便见谢延昭的脸同样拉了下来。
“我不来见你,你就不知道过来见我,”他的脸阴沉地都能滴水,“谢延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阮明芙:“……”
破案了,原来是狗男人那个渣得一批的爹。
谢延昭没搭理他,拉着阮明芙的手低声开口。
“咱们走。”
“你给我站住!”
谢司令被谢延昭这个态度气得七窍生烟。
但谢延昭要是个听话儿子,这些年就不会与他闹得这么僵。
第78章
看着无动于衷的谢延昭, 谢司令气得头顶冒烟。
小周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只得快步上前,将两人拦了下来, 硬着头皮看向两人。
“司令找你有事。”
“让开。”
谢延昭的眸子里弥漫着让人害怕的郁气, 他凶戾狠绝的视线朝小周看过去,对方差点顶不住压力, 真就依着他的话让开。
好在,最后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
而此时,谢司令也走了过来。
“谢延昭,你眼里还究竟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没有。”
谢延昭直视着他, 目光平静, 但握着阮明芙的大手却不自觉地用力。
谢司令:“……”
更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将心头的暴怒压下。
“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谢司令没好气地瞪向他, “你小时候推你白姨下楼,害得她流产, 再也生不了孩子。”
“我虽然生气, 但到底没下死手打死你。这些年,你白姨也明白那时你小不懂事,不怪你了。谢延昭, 你究竟还在别扭什么?”
“不要老把自己的问题,归究在别人身上。”
阮明芙在一旁听得满头雾水。
有毛病吧?
这就是谢延昭的亲爹?
妈的, 她要是有这种爹, 这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狗男人上辈子是不是挖了谢司令的坟,欠了这个王八蛋的因果, 这辈子来还。
阮明芙有些心疼地回握谢延昭的手。
“随你怎么想, ”谢延昭没有跟谢司令说话的欲望,“让开, 别挡路。”
谢司令摇头。
“原以为这些年过去,你会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但是……你让我失望了,一点也不像我的儿子。”
周围的人见父子俩说话,皆好奇地朝这里看过去。小周忙上前,将这些人请离。
“我倒希望我不是你儿子。”
谢司令的眉头皱得死紧。
他老了,身形佝偻,站在高大的谢延昭身侧,足足比他矮了一个头。
“我知道你心头有气,”谢司令两鬓斑白,“但那本来就是你的错,你白姨怀着孕……”
“闭嘴!”
谢延昭看向他,如深潭般的目光下满是冰寒。
“谢司令,小保姆又不在,你装成这副样子骗谁?”
谢司令轻笑一声。
看谢延昭的目光中透着满意。
若不是他早就放弃了这个儿子,在看到谢延昭成长成如今的模样,真的会骄傲。
“我明白你的心思。”
谢司令盯着他。
“哪怕你再不想承认,你这辈子也是我的儿子,”他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哪怕咱们之间有再大的矛盾,在外人眼里也是一家人,血缘是斩不断的。”
谢司令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阮明芙身上,笑得越发得意。
“你以后的儿子孙子,也都会延续我的血脉。”
谢延昭并没有如谢司令想象中的生气。
但阮明芙忍不了。
“谢司令,你的无耻真让我大开眼界。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谢司令没有生气,他连个眼神也没给阮明芙。
“我有事找你,让她离开。”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谢延昭将阮明芙拥得更紧了,“就算要离开,那个人只会是你。”
谢司令冷哼一声。
“总司令选举,我要你帮我。”
“别想!”
谢延昭的目光落在谢司令身上,眼里带着轻蔑。
说是让谢延昭帮他,最终的目的还不是打白家势力的主意。真不知道谢司令是什么品种的贱人,为什么他的脸皮就能厚成这样?
“帮我也是帮你,作为总司令的儿子你以后的前途会更加光明。”
阮明芙:“……”
她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
“谢司令,你不会以为谢延昭坐到团长这个位置是沾了你的光吧?”
谢司令微微扬着下巴。
虽然没有说话,但行动上已经告诉了阮明芙他的答案。
阮明芙:……???
“谢司令,做人不要太自大。你但凡了解一下,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狗男人身上全是伤,好几处都伤在要害。若不是运气好,他早就死了。至于这个团长的位置,也是他去年立得一场大功,上头不好再压着他的功劳,这才让他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