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谢延昭更晚。
对于这一点,阮明芙想得很清楚。
她从后世而来,并不太看重年龄问题。反正狗男人现在对她不错,她也不讨厌狗男人,未来的事就未来再说,至少她当下是满意的。
大不了离婚!
过两年就能考大学,管控得也不像现在这么严,凭着她脑子里学到的东西干点什么不行?
几个战友知道两人相差快十岁后,与胡宛宁的感愧不同,大伙纷纷用看牲口的目光看着谢延昭,嫉妒的眼神怎么也掩不住。
“啥也不说了,给老谢满上!”
今天不把谢延昭喝倒,出不了他们心头的这口恶气!
他们想不通。
作为一个凶名在外,被女同志避之不及的人,他究竟是怎么碰到阮明芙这种大美人的?
还不怕他,嫌弃他凶!
这样的人哪里找?
尤其还长得这么漂亮!
狗老天不长眼……
心里头更恨了。
妈的,必须把谢延昭喝倒。
他们注定做的是无用功。
谢延昭无论无论喝了多少,目光依旧清明,看不出一丝醉态。倒是一旁的许诸,满脸通红,眼神都有些迷茫。
“阮同志,来吃点水果,”胡宛宁眼见许诸醉得不行,特意拿了两个苹果切了,一份给这些人解酒,一份便端到阮明芙面前。
这年头的苹果可是稀罕物,纯靠抢。
阮明芙却不缺,她拿了一片尝了一口便道:“嫂子,你知道这边哪里能打电话吗?”
她走得匆忙,还没通知顾意霖呢,这货估计要跟她生气了。
“部队里就能,”胡宛宁笑道:“到时候让你家老谢带你过去。”
阮明芙点头。
胡宛宁笑了笑,又接着开口:“你刚来,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行了。对了,你们还没有分房子吧?”
“没有。”
他们连结婚证都没扯,上哪儿分房子去。
“哎哟,那你可得抓紧了,”胡宛宁压低声音,“你不知道,这次来了不少随军的家属,都等着分房子呢,你们得抓紧点,要是晚了好点的房子就被分走了。”
阮明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比起逼仄的筒子楼,她当然更愿意住平房。毕竟前后两个院子,到时候她再让谢延昭改造一下。平时在院子里喝喝茶,看看书,想想都觉得美。
……
喝酒的几人喝到最后,只剩谢延昭依旧□□,其他人早趴下了。他跟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没有半点反应,目光依旧清明。
其他人早就站立不稳,还仍在大喊要继续喝。
“……喝,别拦着我,咱们继续喝!”
“时间还早呢,我还能喝,哈哈哈哈哈哈……”
许诸连坐都坐不稳了,却仍举起手,“喝,我还要继续喝……”
“你喝个屁!”
胡宛宁一把将闹腾的许诸镇压,没好气地将他扶到一旁。
谁知许诸嘿嘿笑了起来,抓着胡宛宁就往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媳妇,满满……我的好满满……”
胡宛宁脸颊爆红,脸上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她都不敢回头看。
真是羞死人了!
“闭嘴,”胡宛宁捂住许诸还想再亲的嘴,也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来的力气,将许诸这么一个大男人给拖回了房间。
阮明芙正在逗着狗蛋玩,没看瞧见这一幕。
谢延昭却看了个分明。
他心念一动,朝着不远处的阮明芙看了过去。
天早就暗了,胡宛宁打开客厅的灯,仿佛也给阮明芙的身上罩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她嘴角带着笑意,看狗蛋的眼神中带着温柔。
“我将他们送你回去,”谢延昭轻咳一声,“再送你回去。”
阮明芙闻言,朝他看了过来,眼中还带着未完的笑意。
“好。”
她才不会拒绝呢。
外面早就黑了,虽说招待所也是部队的管辖范围,不用担心出事。但路上黑呼呼的,又没有路灯,她怕啊。
阮明芙朝桌上趴的人看了过去,“你一个人去送?”
四个人,加许诸就是五个,全都喝趴下了。
狗男人可真厉害!
谢延昭轻应了一声。
这些人喝得站都站不稳,总不能全扔这里,让胡宛宁收拾残局吧。
索性这四人住得也近,压根不费什么功夫。
而这几家也早有准备,屋子里都还亮着灯。若非家里有孩子要看着,怕是要上门领人了。
在最后送到吴刚时,他的新婚妻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两人过来,她双眼一亮赶紧走了过去,“谢团长,谢谢你送刚子回来。”
“不用客气,”吴刚这小子喝醉酒后死沉死沉的,吴刚媳妇哪里扶得动他,还得谢延昭帮忙。
“您受累,帮我扶他进去吧。”
吴刚媳妇抓住吴刚的另一边,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酒味,皱着眉将头扭向别处。
她们刚结婚,房子也刚分下来不久。
因着是新婚夫妻,还没有孩子,便分到了一间两居室。暂时是够住了,就是等以后孩子多了,怕也是住不开。
谢延昭将吴刚放到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我先走了。”
吴刚媳妇正给吴刚脱鞋呢,闻言赶紧抬头却见人已经走出房门,便高声道:“谢团长,我送送你。”
而谢延昭这边刚出卧室房门,便见一个十八九岁,绑着两只辫子的姑娘端了杯水过来。
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后垂下头,“谢同志,谢谢你送我姐夫回来,喝杯水吧。”
“不用了。”
谢延昭看都没看她一眼,长腿一迈直接走了出去。
姑娘看着谢延昭的背影,眉头紧皱,捧着杯子的水更是不自觉地用力。
吴刚媳妇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她皱起眉头,“春花,你在干什么?”
“我见谢团长送姐夫回来,”何春花将杯子放在桌上,“让他喝口水……”
吴刚媳妇眉头皱得更紧了。
“春花,不要做多余的事,谢团长已经有对象了。”
当初吴刚媳妇结婚,许诸几个战友为了谢延昭的人生大事,特意找了几个女同志跟他相看,何春花也在此列。那时,她嫌谢延昭年轻又大,长得也太凶,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
何家也就打消了念头,这事也再没了下文。
何春花眼底闪过不甘,“姐,你之前怎么不说谢同志是团长?”
她嫁过来就是团长夫人。
听说到了谢延昭那个级别,每个月的津贴加起来都有好几百快。她嫁过去,就能享福。况且谢延昭能力强,未来指不定还能再升。
到时候她就将军夫人。
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何春花,你清醒一点,”吴刚媳妇听何春花这么说,就知道事情不妙,“当初是你拒绝,怨不了别人。”
何春花抿唇。
看她模样显然仍是不甘心。
也是,毕竟差点就成了团长夫人。换了谁,谁心里都会不平衡。
“别忘了,谢团长已经有对象了,就算你再纠缠他也不会看你一眼,”吴刚媳妇也觉得自家妹子点背,想到这儿便想抽吴刚一顿。
先前,他们只知道谢延昭是吴刚的战友,还以为跟吴刚一样也是个营长。
谁能想到是个团长呢。
吴刚媳妇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人总得往前看。你跟谢团长已经不可能了,部队里还有好些年轻有为的小伙,我一定托人好好给你介绍。”
若是旁人,吴刚媳妇便让自家妹子再努力一把。
可她早就见过阮明芙,可不认为她妹对上她会有胜算。
别说别的,就外貌阮明芙都能把她妹秒成渣。
男人好颜色,吴刚媳妇可不认为谢延昭会弃了阮明芙而选她妹。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打消何春花的念头。
何春花的手紧紧抓着身己身上的衣服,眼里闪过挣扎。
良久,这才点了点头。
“姐,我听你的。”
吴刚媳妇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上好些软话好好安慰这个妹妹。
……
胡宛宁料理许诸后,又把胖儿子哄睡,出了房门,便看到空无一人的饭桌,“老谢把人都送回去了?”
“嗯,”阮明芙撸着狗蛋的狗头,“应该快回来了吧。”
胡宛宁见她撸狗的模样,笑了起来,“阮同志,你真的好喜欢我们家狗蛋。”
许是知道她们在说它,狗蛋蹲坐在地上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毛脸微张,像是在笑。
“狗蛋又乖又可爱,谁不喜欢。”
阮明芙都恨不得抱走,让狗蛋只做她一人的狗。
“等你分到房子,也可以养只狗……”胡宛宁这才反应过来,惊喜地道:“阮同志,你是想分到平房这里来?”
筒子楼可不是养狗的好地方。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阮明芙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筒子楼一层住那么多人,隔音也不好,”阮明芙摸摸狗蛋的狗头,“哪有这里自在,还有前后院呢。”
住筒子楼,高声说话都能让邻居听到,没半点隐私可说。
再者周围住了那么多人家,吵吵闹闹。想想每天早上被人吵醒的滋味,阮明芙觉得自己早晚都会崩溃。
胡宛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这话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她就是不相跟别人挤在一块,才选的这里。
“既然想好了,就赶紧让老谢定下来,”胡宛宁笑道:“到时候也能跟我作个伴。”
阮明芙摸了摸手下的狗头。
狗蛋眯起双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老谢来接你了,”胡宛宁眼尖,老远就看到朝这儿走来的高大身影,“今天太晚,我也不留你,路上小心。”
说话音,谢延昭已经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阮明芙的身上,“我们走吧。”
阮明芙站起身,“嫂子再见。”
“路上慢点!”
“知道了~”
外头漆黑一片,但借着月色,依稀能辩清脚下的路。
阮明芙走在谢延昭的身侧,夜晚的微风轻拂她的头发,让她的脸有些发痒。她伸手,将掉下来的碎发别在脑后。
“你喝了那么酒真的没事?”
今天也是让她大开眼界。
谢延昭猛得很,一个人将五个人喝趴下,自己没半点反应。要不是她鼻子尖,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还以为他喝的是白开水。
那么问题来了。
狗男人这么能喝,她第一次见他时,这人是怎么醉过去的?
阮明芙精致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怀疑狗男人钓鱼!
谢延昭敛下眼中的神色,驻足道:“那你希望我醉还是没醉?”
阮明芙:“……”
这算什么回答。
夏天夜晚的凉风吹得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也勾起她的裙摆缠在谢延昭的腿上。
“走吧。”
谢延昭率先迈开长腿,朝前走去。
夜晚不像白天那么闷热。
头上星光点点,耳旁伴着蛙鸣,周围还时不时飞过几只萤火虫。
阮明芙抚平被风吹乱的长发,迈着轻快的步子跟上面前的人。
“谢延昭,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扯证?”
前面的人猛然停了下来,阮明芙一个没注意狠狠地撞在他的身上,像是碰到了铜墙铁壁,她捂着被撞疼的鼻子,漂亮的桃花眼中迅速弥漫着水雾。
第30章
嘶——
疼死了。
阮明芙捂着被撞疼的鼻子, 不还忘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谢延昭喉结滚动,想抬手却又顿住。
他深深地看了阮明芙一眼,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当军人的妻子并没有相象中的那么好, 就算能忍受分离的辛苦, 若是哪一天……”
谢延昭目光幽深,剩下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这话什么意思?”
阮明芙放下捂着鼻子的手, 皱起眉头怒瞪着他?
狗男人这是想反悔?
谢延昭咽了咽口水,在阮明芙明亮的目光下狼狈地别开脸。
阮明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的意思是?”她悄脸紧绷,怒视着谢延昭,“咱们之间的婚事不作数了, 是吗?”
其实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她强求来的。
阮明芙能摆脱周家, 让这一大家子恶有恶报, 也是谢延昭出的力。对于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人来说, 已经仁之义尽了。
狗男人做得太好。
哪怕现在反悔,阮明芙也找不到词来骂他。
她鼻头又酸又疼, 眼底的水雾越积越多, 从她细腻白嫩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谢延昭看着她这副模样,动了动唇。
良久,这才接着开口道:“我只是想让你考虑清楚。”
“王八蛋!”阮明芙又气又急, 心头还泛着隐隐的酸涩,她泪眼模糊看不清谢延昭脸上的表情, 只能依稀辩认面前高大的身影。
谢延昭指头微动, 却还是放弃。
“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真心想要娶我,”阮明芙抹了把脸上的泪, 咬着下唇接着开口道:“你跟许诸在医院的话, 我都听到了。”
阮大小姐的骄傲不允许她再这样狼狈地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