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扭过头,不理两人了。
阮明芙却笑了起来, “嫂子, 你可真会养孩子。”
她在军区见过不少孩子,都黄黄瘦瘦, 哪有小胖子喂得这么白净。
“这家伙爱干净,不喜欢在地上滚,”胡宛宁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要不然,也是一只泥猴子。”
“那也是只可爱的泥猴子,”阮明芙趁机摸上小胖子的肥腮,揉了揉:“对不对?”
小胖子扭头就将脸埋进胡宛宁的怀里,拿屁股对着她。
阮明芙明艳的脸笑得越发娇艳。
“嫂子你看,他还生气了。”
胡宛宁将东西收拾好,这才从房里拿出一块布。
“你看看,这块布怎么样?”
布是块好布。
入手顺滑,上面还泛着珠光,与丝绸一般无二。
“不错,”阮明芙很喜欢,“这块布料拿来做睡衣太可惜了,就做条裙子吧。嫂子,我给你做。”
她这段日子在胡宛宁这里学了不少做衣服的技巧,正是试验结果的时候。
“那我可不跟你客气,”胡宛宁摸了摸这个料子,“你说现在的技术怎么这么好,能做出这么好的料子。我姐姐说了,只要你想要她就给你寄。”
胡宛宁的姐姐是京市面料四厂的主任。
买布什么的,总比别人方便些。
“那可太好了。”
阮明芙双眼一亮。
她现在对做衣服感兴趣,像应了那句老话,差生文具多,阮明芙也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布料。
家里已经堆了一堆。
胡宛宁叹了一口气,“近些年,她们厂的效益越来越不好,想转型做衣服,却又做不到让人眼前一亮,我姐姐也在愁着呢。”
京城的面料厂,哪儿有杭城那一圈好。
人祖上就是做料子发的家。
他们现在生产的布料只能供京城,拉不到外汇,每年吃老本过活。近两年,上头对他们的扶持也减少了许多。效益再不涨,她们这个厂只能被砍掉。
胡宛宁姐姐所在的四厂,压根拼不过前面三个老大。
“哪儿都很难做啊。”
阮明芙想了想。
历史上的下岗潮像是在二十年后,怎么现在就有这个苗头了?
“可不是,”胡宛宁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李晓月出院了。”
“回来了?”
阮明芙有些震惊。
这才多久?
她掐着指头算了算,也就二十来天。
“折腾成这样,干什么不坐个双月子?”
又是大出血又是下.体撕裂,半条命都没了。现在就回来,落下病根怎么办。
胡宛宁:“……住医院要收钱的。”
当谁跟她一样,不用愁钱的事。
阮明芙抓了抓头发,有些窘。
说真的,她还真的忘了这一点。
“嫂子,顾营长亲爹的手段好厉害,”阮明芙是真的佩服这个小老头,“愣是捂得死死的,一点消息也没透出来。”
可不是。
胡宛宁认同地点头。
顾老爹如果能早点来,李晓月怕也不会伤了身体。
“不说了,去你家去,”胡宛宁换起小胖子,“你上回不是找到了两条配色不错的链子,我也去看看。”
“好啊。”
……
这天,阮明芙将谢延昭去老乡家收的辣椒拿出来晒晒。
连下两天大雨,阮明芙觉得哪里都湿漉漉的。幸好院子那块用鹅卵石做了条道,几个月过去中间长着密密麻麻的草。它们很懂事,长得没鹅卵石高。
远远望过去,就像铺了一层草皮。
也因为这一点,哪怕雨了两天暴雨,院子中依旧干净如初。
今天的太阳很大,院子中还残留的水汽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婶婶,今天还要我拔草吗?”
铁柱依旧瘦,可比起之前精神好得不是一丁半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哪怕铁柱爸回来,铁柱依旧过来帮她干活。阮明芙给他馒头,他也收了。
她也就不再管。
阮明芙看着光秃秃,一丁点杂草也没有的菜地,沉默了一会儿。
“要!”
顾意霖皱眉看她。
“铁柱,看到那畦小白菜了没?”
铁柱应了一声。
阮明芙指着那处,“帮婶婶把小的苗挑出来。”
“哎!”
有活干,铁柱很开心,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地里头的杂草都掘三代了,”顾意霖凑了过来,声音凉凉地开口:“还拔呢。”
阮明芙理直气壮。
“我让他拔的是小白菜!”
可不是杂草。
“你可真行,”顾意霖嫌弃地撇撇嘴,“你男人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倒厉害,把这个任务外包给别人。”
那是前两天,阮明芙误把小白菜当杂草给拔了……
想想那天丢人的样子,她恼羞成怒。
“闭嘴!”
当时,塑料闺蜜笑得最凶,她还没找她算账呢。
“小心!”
阮明芙正要说什么,顾意霖脑色突然一变,伸手就要拉开阮明芙。可对方的速度太快,一把便将阮明芙推倒在地。
她俏脸含怒,伸手就想给得意洋洋的谢吟一巴掌,却被她身后的人制住。
谢吟得意地看了两人一眼,下巴微抬。
“这就是欺负我的下场。”
顾意霖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赶紧将阮明芙给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嘶——”
后者倒吸一口凉气。
她抬起手,却见白嫩的手掌有好大一块擦伤。最严重的地方,还冒着血丝。
另一只手同样也是如此。
阮明芙因疼痛,眼眶微红。
“怎么这么严重?”顾意霖慌张地抓着她的手臂,“我看看,还有哪里?”
“嘶……疼……”
阮明芙漂亮的眉皱了起来。
这一摔特别不好受,她只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疼。膝盖、手肘都有程度不一的擦伤。阮明芙皮肤白,这些伤放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可怖。
“你别吓我啊……”
顾意霖看着她这副惨状,眼眶也红了。
她要是没了……
“我……我好像扭到脚了……”阮明芙动动自己的右腿,钻心的痛意扑面而来。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顾意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抬头便看向得意洋洋的罪魁祸首,拿起一旁的扫把就往谢吟头上砸,却依旧被对方给拦得死死的。
“小林叔叔,她好凶。”
谢吟虽然叫的是小林叔叔,但他并不大,与谢延昭差不多。他身型壮实,太阳穴鼓鼓,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小林看着阮明芙的惨状,皱眉道:“小姐,司令只让我今天保护你。”
“我爸怎么说的,你怎么做就是了。”
谢吟也不纠缠。
她清楚得很,小林一定会按着她爸的指令做事。哪怕不出手,但有他压制阮明芙那个臭女人却是够了。
谢吟心头发狠。
她一定要前天那一巴掌的仇,还有那张脸……
看到阮明芙如今完完全全长开,容色越发娇艳夺目,谢吟便心气不顺。
反正她都嫁人了,为了他们以后着想,这张漂亮的脸还是毁了吧。
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谢吟眼里发狠,顾意霖一看不对赶紧放开手,转而抓住她,“你上别人家来打人你还有理了,来人啊!打人了!!来人啊!!!”
随着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四周也沸腾了起来,纷纷探头看了过来。
“各位嫂子,这人上门来打人了!快来看啊!!!”
随着人越来越多,谢吟脸上也浮现了急色。
“你放开我!”
傻子才会放!
顾意霖不仅不放,还将她抱得死紧。
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谢吟死活也挣不开。
“贱人!放开我!”
“不放!”
无奈之下,谢吟只得转头看向小林,“小林叔叔,你快让她放开我。”
“司令说了,我只负责保证你的安全。”
小林瞥了她一眼。
他是组织派给谢司令的警卫员,并不是谢吟的打手。尤其她还冲着一位军嫂动手,小林更不会插手。
谢吟心头一怒,“你!”
阮明芙的院子周围很快便聚集起一大票人。
比起谢吟这个生面孔,他们当然与阮明芙更熟悉一些。看着她跪坐在地上,眼眶泛红一副被人欺负死的模样,皆不淡定了。
“哎哟,这是怎么了?”
“没眼睛看?阮嫂子被人打了。”
“光天化日敢跑到这里来行凶,太过份了,必须要抓起来!”
“对,抓起来!”
有几个军嫂退了出去,跑去外边找人了。
“弟妹,你没事吧,”胡宛宁匆匆赶来,便看到阮明芙倒在地上,心头就是一跳,“来,起来。”
林王两个嫂子也赶紧搬了凳子过来,一起将她扶着坐上去。
“嫂子……”
阮大小姐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漂亮的桃花眼中飞快地积蓄起一层水雾,欲掉不掉让人心疼。
“我看看,伤哪儿了?”
胡宛宁心头憋着火。
谢吟这次,过了!
此时却顾不得跟她算账,看着阮明芙身上的伤痕,胡宛宁的脸阴沉得滴水。
“意霖,别搭理她!去打盆水来。”
林嫂子眉头皱了起来,“得赶紧处理了,要是留疤可不好。”
“哎!”
顾意霖狠狠瞪了谢吟一眼,在放手时飞快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嘶——你!”
顾意霖早跟猴子似的蹿远了。
谢吟看着周围越围越多的人,眼中闪过退意。
反正她今天也算是报仇……过几天,她再来!
谢吟冷哼一声。
“小林叔,我们走!”
她想得到好,可还没走出院门却被人拦下。
“打了我们家属院的人就想走?哪儿来的美事!”
“她今天敢过来打阮嫂子,明天就敢过来打我们。这种人,一定不要放过她!”
“说得不错,真当这里是当她家了。想来就来,打了人就起走?”
……
军嫂与军嫂之间虽然有许多龃龉,但在这一刻是团结的。
谢吟眼中闪过慌乱。
“她……她也打我给……给打我……”
在这点上,军嫂们将帮亲不帮理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你说说,好端端的阮嫂子不打别人,为什么偏偏打你?”
“是啊,你说说,咱们也给你评评理。”
“怎么不说话了?该不是是没有话说,心虚了吧……”
谢吟一个人,哪里说得这些七嘴八舌。
就在她要发怒之时,小保姆拨开人群走过来拉住谢吟,微垂着头朝她使了使眼色,这才开口。
“这事确实是小吟不对,你怎么能打你嫂子?”
嫂子?
众位军嫂闭嘴了,纷纷露出吃瓜的表情。
她们只听到顾意霖说打人了,就呼啦啦跑过来,还真没注意到这层关系。
小保姆有些难以启齿,“小吟也是为我抱不平,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请各位不要跟她这个孩子计较。小吟,去跟你嫂子道歉。”
“妈!”谢吟跺脚,“她给你安了一个敌特的身份关起来,你……”
闻言,各位军嫂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把过来探亲的婆婆跟小姑关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做的。
顿时,大家看阮明芙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闭嘴,去道——啊!!”
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狠狠给了小保姆一嘴巴子。
清脆又巨大的响声,将不远处那颗榕树上栖息的鸟儿都给惊得飞了起来。顺带,也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第66章
小保姆都没看到来人, 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对方的力气极大,她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半边脸都麻了,口中还传来血腥味。
小林双眼一缩, “夫人!”
栾女士环顾四周。
她气场极强,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皆避开脸,不敢跟她对视。
一群黑西装保镖走了过来, 将小林围住。这时,祁阳焱与阮父扒开人群走了出来。看到不远处的阮明芙,飞快地走过去心疼地看着他。
“闺女,是不是那对母女欺负你, 我让你妈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