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看完, 她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懂这个, 具体要看妈妈您和阿姨们对餐厅的定位,这三家各有各的优点, 也有硬伤,妈妈你们不急的话,可以再商量一下。”
“这事确实不能急,我知道的。”许佳宁拍拍她手背,“走,妈妈请你吃饭。”
许佳宁很少请女儿在外头吃饭。
她是节俭的性格,除非陪姜成的一些必要应酬,很难得在外面吃饭的。
阮栖就俏皮道:“你周末不用陪书禹跟姜叔叔吗?”
“我以前就是陪得太多了,都没有自己的时间,现在妈妈想通了,做人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单独的空间。”许佳宁笑了笑。
阮栖忽然觉得许佳宁是真的在改变,但这种变化,让她看起来更年轻自由,阮栖心里是认同且欢喜的。
“这家餐厅我跟小姐妹来考查过,味道还不错。”许佳宁落座时说。
“能让我妈口味这么挑的人说不错的,那是真的好吃。”阮栖笑笑。
许佳宁也笑,用手机扫码:“那妈妈点单了,我女儿的口味,我还是知道的。”
“没问题。”阮栖比了个OK的手势。
等精致的菜肴上齐,许佳宁要开动,阮栖连忙说:“等等。”
然后调出手机自拍模式,亲昵的挤到许佳宁身旁,俗气道:“我要跟妈妈自拍。”
许佳宁很配合,搂着女儿肩膀,笑容灿烂。
阮栖很快发了朋友圈,配简单的文案;【阳光好的天气,跟最爱的妈妈约会】
朋友圈发出不到30秒,不断有人给她朋友圈点赞。
阮栖一边吃饭,一边看朋友圈,忍不住跟对面许佳宁分享:“有人评论说你像我姐。”
许佳宁心里高兴,嘴上很谦虚:“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真的,还有人说我长这么好看,全都是遗传妈妈你。”阮栖把评论拿给她看。
许佳宁看了一眼,女儿朋友很多,评论点赞的人也很多。
阮栖就这点好,跟谁都和和气气,从小到大,因为性格好,朋友很多。许佳宁想。
“那上次那位季先生有没有评论?”许佳宁夹了一颗玉米粒到嘴里,试探着问。
阮栖手指僵了一下,收好手机,故作自然的:“妈你说什么呢?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
许佳宁明显不信:“是吗?我看年前,人家对你还是很用心的。”
“他们这样的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也就三分钟热度,我本来也不喜欢他,他可能也觉得舔不到,就放弃了呗。”阮栖避开她视线,抬起筷子夹菜。
“哦......这样啊。”许佳宁想起女儿那个晚上蜷缩在她怀里说‘爱她’的模样,心里有点难受。
隔了会儿,她忽然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阮栖:“西西,妈妈最近常常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你的一些选择?”
“妈你怎么忽然这么说?”阮栖有点怔愣。
许佳宁就说:“我最近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我的软弱,才会让你处处委屈,处处退让。妈妈以前活得很糊涂,但现在,想要勇敢一点,为你,也为我自己。因为我希望我女儿,我最可爱、最宝贝的女儿,有一天也能有底气,大胆选择自己喜欢的,不必委曲求全。”
阮栖鼻尖发酸,但是强忍着,还调侃:“妈你这么肉麻,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许佳宁就给她夹菜:“先吃饭,好好吃饭最重要,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
阮栖吸了一下鼻尖,果真开始认真吃饭,但心里又觉得,爱许佳宁多了一点。
隔了会儿,许佳宁忽然想起,抬头说:“对了,你上次说想要买房子,最近有没有去看,有没有喜欢的?”
阮栖对这件事比较敏感:“我算过了,根据目前的薪资,如果投资也顺利的话,再等三年就可以付首付了。”
许佳宁:“你姜叔叔......”
被阮栖很快打断:“我现在因为你刚才的话,有点感动,觉得爱你多了一点,难得吃饭的氛围也很好,妈你千万不要提让我们会陷入吵架的话题。”
许佳宁无奈的叹口气:“一点都不像我,脾气这么轴,怎么可能像我。”
母女俩看一眼对方,都同时被气笑了。
但今天不止许佳宁想给她买房,吃完饭许佳宁刚送她回家,阮栖忽然接到季时萱电话。
其实季时萱已经很久没联系她。
自从年前季时屹带她去拜访过宋家,到跟季时屹分手,季时萱一直没有什么表态。
阮栖又忙着工作的事,一时间将两人的约定淡忘,又或者她原本就有点拖延症的性格,鸵鸟一样去逃避跟季时萱的合作。
这会儿对方打来,阮栖再也当不了鸵鸟。
“想不想来参观一下自己的战利品?”电话那端,季时萱直接道。
阮栖就说:“我放弃了,你随意处置吧,我们的约定不作数了。”
“你已经成功了,怎么这个时候放弃?”
阮栖想了想:“我还是觉得我的中国胃肯定受不了国外的饭菜。”
季时萱轻笑了一声:“不想看看上次那套房子吗,我还给你附赠了点家具,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阮栖就无奈叹口气:“那套房子你留着吧,或者捐了也行。你知道你堂哥那个人,超凶的,我要是收下,哪天被他知道真相,一定死得很绚烂,我胆子小。”
季时萱手机开着扩音,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在平静看书的男人,忍俊不禁。
她清了清嗓子才说:“我在水云涧等你,司机在门口,上次你来过的,楼王的位置,我们还是当面谈清楚比较好,你说呢?”
阮栖:“......”
季时萱不等她回应,直接挂断了。
挂完电话,她握着手机,朝那个看书看得认真的男人望过去,拖长了音调道:“听到没,兔子说你超凶的,她是真的有当猎物的警觉性啊。你做什么了,搞的人家这么害怕?”
季时屹在看一本诗集,正在翻页,闻言手指一僵。
他没回答,反而头都没抬的道:“谢谢,你可以走了。瑞思百分之五的股份合约明天会有律师找你签字。”
季时萱得到自己想要的,心情很不错,也就懒得跟他计较。
走之前,忽然站到他面前,挡住他光线。
季时屹微微皱眉,终于舍得抬头,有些不悦的看她。
他眉眼清隽,五官无一处不深邃精致,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那么衣冠楚楚、斯文内敛。
季时萱稍稍弯腰,仔仔细细打量他,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看瞳孔中的自己,忽然说:“我们季家的人,是不是都挺疯的。堂哥,我小时候真的以为你不一样,但是你伪装得太好了。”
季时屹目光平静,没有说话。
“我真的,有点同情兔子了呢。”说完,季时萱踩着靴子走了。
第112章
阮栖乘坐过季时萱的车, 因此还认得对方的司机。
云水涧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金融中心附近,距离慧新医院大概7公里,典型的高端楼盘, 到车库后,有直达楼层的专属电梯,需要刷卡。
已经年轻的有楼层管家等在那里,体贴的帮她刷卡, 阮栖刚吃完午饭, 还有些困倦,强打着精神, 在想待会儿应该怎么应付季时萱。
她算是完成任务吧, 季时萱没理由缠着她不放。
仔细想一想,当时答应对方也确实是一时冲动, 更多的其实是不甘心。
当初不应该那样冲动的。
她有点懊恼环着手臂想,金属质地的光滑电梯映出她清丽秀气的面颊, 透出几分陷入麻烦的悔意。
楼层管家恭敬的帮她刷房间密码, 阮栖顺嘴问了一句:“季小姐在里面?”
对方没说话,只是笑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阮栖心里纳罕,总觉得对方神神秘秘,但还是扭开门把。
第一眼入目是新增加的景观水系,青松与活水鱼池的搭配,几尾缤纷的热带鱼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摇曳游弋, 一下子让冷冰冰的平层设计多了丝鲜活感。
阮栖偏头望去, 整个客厅, 对比上次跟季时萱来时,开放商冰冷又豪奢装修风格, 家具添置后,确实多了几分温馨舒适。
身后厚重的门忽然‘啪嗒’一声阖上。
阮栖吓一跳,回头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没在客厅里看到季时萱踪影,她在空荡荡的房内转了几步,忍不住唤出声:“季小姐?”
“季小姐?”
确认没有人影后,阮栖第一时间是给季时萱拨电话,一边拨一边下意识回到门口,去拉门把手。
拉不开,那头季时萱电话也没人接。
“我锁了门。”身后忽然有声音。
阮栖身体颤了的颤,回头望过去。
季时屹站在琉璃台前,正慢条斯理的用加热好的水,泡一杯咖啡,他动作姿态优雅,说完那句话后,还很自然的抬头问她:“给你泡茶可以吗?我记得你不喜欢喝咖啡。”
他穿得很休闲,白衣黑裤,泡茶时袖口微微上挽,露出线条感流畅结实的肌理,鼻梁上戴一副金丝眼镜,看她的目光平淡清隽。
阮栖胸腔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充斥,靠着昂贵的原木门,手指下意识握着门把,喉咙堵塞,一句话说不出来。
大概被她模样取悦到,他勾了一下薄唇,端着玫瑰花茶走过来:“吓傻了?”
阮栖隔了会儿才找回自己声音,有些滞涩:“你怎么在这里?”
季时屹将透明茶杯递给她,茶里玫瑰浮动,带着隐约的香气,没理会她问题,反而口吻轻松,带着安抚意味道:“你现在看起来有点紧张,放松,先喝点水。”
阮栖不接,挑剔:“太烫!”
季时屹挑了一下眉,耐心的:“要我给你吹吹吗?”
阮栖:“......”
说完,季时屹真的要帮她吹,那样就太暧昧了,阮栖赶紧从他手上抢过来。
“我喝完以后你可以开门吗?”阮栖开始谈条件。
季时屹没搭腔,去琉璃台将自己那杯咖啡端在手里,又自顾坐到沙发,长腿交叠,抿了一口咖啡,随手拿起一本书。
阳光从落地窗毫无保留的照耀进来,将他身上那丝锋利的冷淡感都衬得和煦温柔,整个人悠闲自在。
“季时屹,你这个叫非法禁锢他人身体,我可以立刻报警的。”阮栖被他一系列行为激怒了。
“报警?”他听得很有意思似的,扶着镜框,笑了一下,“报警自首吗?罪名就是玩弄他人感情,不当获利,嗯?”
阮栖:“......”
到这里,他都这样说,阮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没有不当获利!”跟他强调。
“那你怎么来了?”他抬眸,轻描淡写。
“我......”阮栖已经几步走到他面前,但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憋了憋,才噎出一句,“反正就是没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时屹盯着她看。
看得阮栖心里微微发毛,十分不自在。
她咬了一下唇,垂眸,乖乖认怂:“我错了。”
她惯来如此,看得清形势,认错比谁都快,哄人也自有一套技巧。
“我不知道季小姐怎么跟你招认的,或者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没有你想的复杂,我就是当初被你甩,不甘心,绝对绝对,没想过要什么房子,或者出国。”阮栖努力解释。
“嗯。”季时屹翻了一页诗集,不甚在意,也显然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阮栖咽了咽口水,半蹲在地上,离他近点儿,举起白嫩的手说:“我可以跟你发誓,我真的没想过不当获利什么的,你知道我的,我一点儿都吃不惯国外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去出国。”说到这里,有点讨好的冲他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有酒窝,依然是熟悉的可可爱爱的模样。
季时屹翻书的手指停滞,终于看向她:“所以,西西,其实当年,你也并不会跟我出国的,对吗?”
阮栖愣了一下,想了想,不知道是哄他还是真的:“也不一定,当年是当年。我那会儿年轻,觉得喜欢你就可以不顾一切,你说什么,我应该都愿意的。”
两个人隔很近。
阳光太好,空气中有隐约的颗粒沉浮,彼此目光清晰的对视,看得清对方脸上所有的表情。
阮栖睫毛挺翘,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明亮,坦诚而真挚。
并不是撒谎。
季时屹心下一动,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忽然拽住她,拉得更近了一点儿:“那现在呢?”
阮栖手指挣扎了一下,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抿着粉唇,沉默不语。
沉默代表不愿意。
他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拽着她手心,隔了会儿,他忽然轻轻说:“西西,如果我生病了,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你会回到我身边,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吗?”
他问得认真,隐约的透出一丝罕见的脆弱。
阮栖眼睛眨了眨,仔仔细细辨认他俊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