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兵部尚书之次子,曾任少将军,元帅左先锋校尉,工于心计,擅奇袭,擅刺杀,擅以寡敌众之战.......
通缉令,在陆县令的手中变成一张履历。
让沈清起做谋士虽危险,但所换回的利益却是巨大。
倘若事发,只说自己不知情,被蒙骗,或也能逃过一劫。
陆县令思量一阵,看向沈清起:“那你以后就来我这里住下,我.......”
沈清起摇头:“我还没提出我的条件。”
世上没有免费的献计。
陆县令点头:“你请讲,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
沈清起递过去一张单子:“我每天的药费,你得管。”
“嗐!小事啊!”吓死他了,还以为找他要房子要地呢!
陆县令大喜,接过药单浅浅一瞧,登时脸色大变:“这啥啊这是?这啥病啊?得冬虫夏草来治?”
也罢!他值得!
陆县令心疼的心肝发颤,但还是点头:“好,我供你便是!”
但他一个小小县令清水衙门,就这一张药单子就够他喝一壶。
他看着沈清起:“别的钱我实拿不出来了,这样吧,待我搜刮一些民脂民膏,我会给你拿点钱。”
沈清起玩世不恭的笑了笑:“陆大人,不急,等你高升了府尹,我才会再找你要新的东西。”他顿住,咧嘴笑:“如果你想高升,建议你最好目前先别搜刮民脂民膏。”
陆大人点头微笑,深深吸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方向。
“我真挺欣慰的。”他笑着说。
陆大人放松的倚在椅子上,仔细的望着沈清起:
“幸好遇见了你,你是怎么想到会来做我的谋士呢?要知道,其实也挺危险的。嘿嘿,再一个,其实我还挺自愧不如的,说真的,我不算聪明,就这小芝麻官儿还是花钱捐的........”
“因为我的娘子,此刻在你的大牢里。”
沈清起冷眼盯着陆县令。
第66章 不续了
辛月影跟沈云起蹲在角落里已经好一阵了。
沈云起正在埋头吃着粽子。
辛月影揉了把脸,扭头看着他:“连吃五个了,不撑么?”
沈云起看向辛月影,咧嘴笑:“吃饱了好上路。”
真尼玛的晦气!
辛月影自从认识了沈云起,频频在心里爆粗口。
外面传来脚步声,辛月影心惊肉跳的看过去。
关外山挑帘进来:“把人放了!”他说完了话急匆匆的转头要走。
捕快自然不多问,将辛月影和沈云起的脚链摘了。
辛月影追过去:“关爷关爷!我们能走了是吗?”
关外山头也不回的说了声,对。
辛月影:“这事儿就算完了对不对?”
关外山回头看着她:“对,我有要事在身,你们先回家去,对外切莫提及关于今夜的半个字!”
太妙了吧!
她本就不想提。
幸福来得太突然。
辛月影和沈云起从大牢里出来,已是清晨。
空气里混杂着青草的芬芳,这是自由的味道。
她与沈云起双双朝着山上走,太阳出来了,阳光洒在碧绿的嫩草之上,更显得二人很狼狈。
辛月影的衣衫全脏了,上面染着黑印,发髻还粘着来自大牢的干稻草。
沈云起身上的水半干,黏腻的贴在他的衣服上,他的发髻也歪了。
辛月影神情凝重的看着沈云起:“老三呀,回去之后千万别多说,就说咱们扛大包,然后你不小心落水了。”
“嗯。”沈云起大概也知道贩运私盐会被家里担心,所以没有提出异议。
辛月影:“嫂子下次给你找别的活儿啊,咱们不干这个了。”
沈云起:“什么活在我眼里都一样,能给我哥赚药费就行。”
提到这个,辛月影道:“你把我的银票先给我吧?我回家换身衣裳,下午给你哥买药去。”
“丢了。”沈云起扯了个粽子,抖了抖里面的水,拨开粽叶,发现走在自己旁边的人没了。
他回头,看着辛月影:“怎么不走?”
“钱呢?”她又问。
沈云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衣襟:“真丢了。”
“不可能,快给我呀!”辛月影道。
沈云起:“这么点钱,我还能私藏了是怎么的?”
辛月影撒腿跑过去了,不由分说的开始扒沈云起的衣裳。
“别逗嫂子!快给我!嗯?”她激动的说:“是不是跟嫂子开玩笑呢?”
她一无所获,开始搜查沈云起的裤子。
沈云起裤子差点被辛月影扒了:“真没了!适才跟人撕扯的时候,我掉水里了!”
辛月影的眼角跳了跳,动作也停驻了。
她就那么望着沈云起。
他的脖子上挂着的一串粽子被他吃的还剩下了三颗,他扛活,斗殴,落水,下大狱,粽子一颗不曾丢过。
钱却丢了。
没记错的话,刀疤给她的是三天的酬,共计七百五十两。
全打了水漂。
“哈哈哈哈哈哈......”她站在阳光下,笑弯了腰。
“老三....哈哈哈哈.....不对,你不是老三.....你是老六.....哈哈哈.....我服了你个老六......”
笑声戛然而止,辛月影急火攻心,眼前一黑,仰头栽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一盏孤灯,人已卧炕。
她直勾勾的盯着房梁。
她感觉有一群人在看着她,这很像遗体告别。
她谁也没理,眼珠仍然紧紧地盯着房梁。
短短一日,她经历了大喜(得钱),大悲(被抓),再次大喜(被释放),复又大悲(丢钱)。
经历了这样的人生巨变之后,她只直勾勾的盯着房梁,她什么都不想管,谁也不想看。
她深刻的理解到了沈清起昔日那句:全天下人陪我一起天塌地陷我才欢喜的意义。
真的很贴切。
“啊呀呀,醒了,醒了!”是夏氏的声音,带着喜悦之情。
呵,醒了有什么值得好喜悦的,真的不如死亡。
“月月。”是沈清起的声音。
呵,无论叫她月月、炫影还是祥子真的都无所谓了。
“怎么没反应呢?不应该啊?”是瘸马的声音。
呵,让你瘸马来经历一下,如果你不变成疯马,她辛月影三个字倒着写。
“嗝——”辛月影打了个嗝。
这事瘸马熟:“这是气着了,谁惹她了?”
沈清起看向众人:“你们先出去,云起留下。”
提到了云起,辛月影的目光动了一动。
黑眼珠向左方轻移,锁住,紧盯。
他换了身衣,瞧着人模狗样。
沈云起微微歪脖,面无表情:“对不住,我不该丢钱,嫂嫂别生气。”
辛月影死盯着他。
他稀疏平常,伸手挠挠脖子,明显迫于二哥的淫威。
不想看他了。
辛月影摆摆手:“退、退、退、退。”
沈云起扭头退了。
辛月影恍惚着,艰难的试图坐起,试了两次均都失败。
沈清起:“你先别动.......”
他话说了一半,见辛月影死盯着衣柜,她虚弱的抬抬手,指了指衣柜,似乎想让他打开柜子。
沈清起挽了轮椅,将柜门打开,回头疑惑的望着辛月影。
辛月影艰难的指了指柜子里的小匣子。
沈清起回头看着她:“要这个?”
辛月影点点头,瘫倒在炕上。
沈清起将匣子放在腿上,他知道这个,是辛月影存钱的匣子。
辛月影声音嘶哑:“打开它。”
沈清起将匣子打开了。
他疑惑的看着辛月影。
辛月影指了指,声音极为虚弱漂浮,听不出说了什么。
沈清起探身,把耳朵凑过去,轻声问:“你说什么?”
“这是我从山寨所得赃物,够你喝半年的药。另外的袋子里是卖轮椅的钱,用做家用。往后家用,能省则省,半年之后,药若断了,去找刀疤借。”
那小王八蛋跟她白话了一下午有的没的,又是显摆春典,又是吹牛过往战绩,最重要的该往哪条巷子逃生却忘了讲。
估计他会借吧。
沈清起直起身来,“这是和我交代遗言还是怎么的?”
辛月影的嘴巴上都是死皮,稍稍动动都很费力,她声音嘶哑:“对,我预感,我可能撑不住了。”
她倏尔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瞪圆眼睛,嘱咐沈清起:“我死以后,告诉霍齐,别把我跟那三个人葬在一起,另辟蹊坑。”
沈清起直接气乐了。
“我听老三说,丢了七百五十两?”他笑着问。
辛月影艰涩点头:“你十五天的药钱。”
沈清起的笑意倏尔敛住。
辛月影没有看到沈清起的神情,她偏过头去,继续盯着房梁:“我算过,到明年的三月初五,你的药就续不上了。”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那咱就不续了。”
第67章 委屈
辛月影摇头,她看向沈清起,目光坚定:
“初初得知你的药钱需要五十两一日,震惊之余,我也想算了。
可我又不甘心。
一是,经瘸马医治确实见效。
二是,我听云起讲,从前你家里喝的甜品都比这个贵。
如此想来,我便更不想委屈了你。”
沈清起望着她,目不转睛。
他眼中凝着复杂的情绪。
委屈?他并不委屈的啊。
该是她委屈了吧。
府里从前只有大嫂一人爱喝甜品,以他对沈云起的了解,必然会向她明说的。
府中日日供应,从未断过,偶尔大哥两口子吵架,那燕窝还会被当做泼向大哥的利器。
照道理,她本该惋惜自己的时运不济,没赶上好光景。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并不惋惜,甚至还巧妙地不提大嫂,只怕沈清起拿她与大嫂的日子做个对比,勾起他的伤心。
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他的自尊。
他竭力让自己看上去自若:“怎的突然说这种话?这可不像你辛月影。”
辛月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虚弱的摇头:“莫打断我。”她说到哪里来着?
辛月影脑袋昏昏沉沉。
她真的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她用力吸了口气,这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继续道:
“告诉霍齐,坑尽量挖的深一些,我睡得香一点,另外,烧纸时,切莫忘了我的那份,给我多烧一些。”
活着没钱,死了不要受穷啊!
沈清起微微倾身,笑着问她:
“你怎么才能出了这口气?”
不待辛月影回答,他问:“我把云起喊来,任你打一顿?你会不会舒服些?”
辛月影艰难摆手:“他还算够义气,临危救我两次。一是找到捕头自投罗网,让他们放了我,二是,听得动刑,他出面要替我。”
沈清起笑着又问:“若我告诉你,我的药费有了着落,你会不会振作?”
辛月影:“二郎,你不用哄我开心。”
他唇角含着笑意:“你唤我什么?”
“唤什么都不重要了。”她说。
“你再找下家吧,只是别找孟如心。”
她提了孟如心,沈清起知道是时候告知她真相了,否则又要绕到他这里来:
“真的,我去县令那边做谋士了,否则你以为,你和老三是怎么出来的?”
辛月影移目看向他。
见他不像说笑,这才震惊。
可是,书中的沈清起确是做了幕僚,但不是县令门下。
县令......
她眯起眼,想了想。
书中这个人好像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暗杀了。
他具体怎么死的,辛月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好像做了一件类似以低级小号挑战史诗级巨兽的壮举。
辛月影:“我不知道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他死的太早。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揭发你。”
“你与我讲,他是个什么人?”她面色凝重的看着沈清起。
会不会像那权臣,对他百般侮辱,以测他的忠诚。
沈清起:“他是个蠢人,讲话稍稍打了个弯,他就听不明白。”
辛月影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清起的脸色。
他好像说的是真的。
她坐起来了,容光焕发。
“那你每天需要去衙门?可是如此抛头露面,能行吗?”她问。
沈清起见她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他无奈笑笑,给她解释:“我找一天夜里去他府上,让他给我寻个会易容的人,我学会了易容,再以新的身份去衙门。”
辛月影起猛了。
这会儿头脑昏沉,又栽回了炕上,含含糊糊说了句,“你小心点。”昏昏沉沉的晕过去了。
辛月影这一夜睡得不安稳,总是时醒时睡,但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看见沈清起坐在她旁边。
他有时候会给她擦擦额头的汗水,有时候会给她打扇,有时候,只是静静的瞧她。
她定定的望着沈清起。
小疯子还是很好的,有病他是真伺候。
不枉她涉险为他筹药费。
呜呜呜,可药费打水漂了,七百五十两,她想到这里又昏过去了。
辛月影病了三天,第四天才勉强从炕上下来,她踉跄走到门边,扶着门,恍惚的望着外面。
众人在院中编制竹藤折叠轮椅,但不包括沈家兄弟,以及孟如心。
沈清起昨夜见她好转,夜里去陆县令那边了,临走前给她撂了话,说是让她再给沈老三找个活计,他也看出了沈云起确实需要历练。
可这不是在历练沈云起,是历练她辛月影吧。
夏氏见她醒转,连忙走来,扶着她:“哎哟,你别下床啊,是怎么的?想小解了是吗?让霍齐背你去茅厕。”
“不必。”她声音很虚弱。
夏氏叹声气:“孩子,别生气了。”
“我真没生气,我就是心疼。”
七百五十两纹银啊,真的好心疼啊,一想到这里,又有些要晕了呢。
夏氏沉声道:“那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让他接着出去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