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一年(1583年),努尔哈赤率领部众去攻打尼堪外兰,攻克图伦城,但是,努尔哈赤原约诺米纳率兵会攻图伦城,而诺米纳背约不赴。尼堪外兰又预知消息,携带妻子离开图伦城,逃至甲版城。努尔哈赤攻克图伦城后胜利而归。(源自百度)
此战,是努尔哈赤征服建州的第一步,以压倒性的胜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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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衮代又再一次的见到了努尔哈赤。
每一次见面,努尔哈赤都是不一样的。
到了如今,就像是在应验历史一般,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穷二白的少年郎了。
此刻,他立于高墙之上,犹如战神,不,他已经成了战神。
她纵马朝着他越来越近,天空上高高挂起的旭日将城墙上的场景照的一清二楚,满是鲜血和倒下的人。
只有努尔哈赤身边的部众,满脸红光,很是骄傲热血的围在他身边。
这样一个场面,就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
服从他的人才能骄傲的活着,否则无论敌人有多强大,终究是只能避其锋芒。
努尔哈赤就这么立在城墙上,吩咐人放下了城门吊桥,看着富察家族两万余人进入图伦城。
身后的士兵似乎也是受到了感染,情绪很是激动。
阿督齐甚至先一步打马上前,高声呼喊道:“妹婿,我们来啦!”
努尔哈赤却转过身,从地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击鼓棒。
“咚。”
男人犹如一幅恢弘画作的主角一般,身穿盔甲,手持双棍,立在竖起的战鼓边,猛地敲击面前的战鼓。
身后是冒着烟的战场,躺着的,站着的都是士兵。
此刻烈日山河竟是全都心甘情愿做了他的背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易水歌》)
男人的声音深沉而高远。
身后的士兵们,甚至是富察氏族身后的几万人慢慢的也跟着男人唱了起来。
衮代在城门前勒住马缰,怔怔的看着男人。
先秦的歌曲,男人们用着带着草原上辽阔而肆意的嗓音裹挟着滚滚的时光,一路飞翔,带着逝去的灵魂朝着一望无际的清澈的天空飞翔而去。
第54章
这一刻, 衮代是骄傲的。
她甚至觉得,即便是尚未知晓日后他将是女真族恢弘历史的开创者,但在这一刻, 她也会承认这个男人的英伟。
她纵马走进了才经历战火的城邦。
赶了几天的路, 此刻她浑身疲惫, 但精神却没有一丝的困倦。
男人的鼓击声在所有大军进入城内时便停了下来,进去之后阿古巴颜带着队伍有序的进入军队驻扎的场地。
衮代茫然地勒着马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先去哪里。
到处都是受伤的人, 到处都是哀嚎的声音。
于是,她便从最近的不分敌我的救人,直到一场豪雨骤然落下, 所有伤者都被转移到屋内时,衮代这才歇了歇。
她这会儿倒是真的又累又疲, 坐在椅子上时不住的喘息着,疲倦的合上了眼眸。
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 她瞬间就睡了过去。
佐佐安排好了睡处,正欲唤醒主子的时候, 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一动, 迈步进屋, 朝着女子阔步而来。
佐佐当即起身走到了一边, 行礼。
努尔哈赤抬了抬手, 目光落在女子在火光下精致的面容上,看着她眉宇间的疲累和有些发干的双唇。
“已经安排好了住处, 正欲让主子回去休息呢。”
佐佐低声说道。
“可曾用餐?”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
“傍晚时稍微吃了点儿, 但很是仓促, 主子只吃了一块馍。”
男人不答话,微微弯腰, 接过佐佐手里的薄披风,将女子裹住,然后轻轻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往屋外走去。
固伦城格外的大,此刻许多人逃难,又有许多人紧闭门户,路上只有巡逻的士兵。
男人的脚步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路上遇到的士兵们瞧见首领怀里抱着的女子时,都愣了愣,随后了然,悄悄的行礼,并不大声说话。
女子的头轻轻的倚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清浅的呼吸顺着衣褥缓缓的落在了男人的心口。
战后,即便是努尔哈赤也会热血沸腾,许多士兵无处发泄,便相互比试,若是有福晋的,便会进入毡房。
努尔哈赤则安排好了一切,直到方才一炷香前,他匆匆的换下了铠甲,洗了澡,这才来寻衮代。
尼堪外兰很是懂享受,屋子里的东西来不及带走,此刻,金银器物在火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亮。
男人将她缓缓地放在了榻子上,抽去披风,将被衾轻轻的盖上。
他的动作极轻,可因此而微微颤抖着的手却是出卖了此刻他奔涌的心。
女子身子的柔软,还有放在榻上的窈窕,无一不让他想到了以前在莽思寨所做的梦。
努尔哈赤缓缓抬眸,若是衮代此刻醒来,定是会被眼前男人的视线给吓住。
漆黑的眼眸似乎是蕴藏着深渊,要将眼前女子给猛地吞噬了一般。
佐佐对他到很是放心,此刻先一步出去准备主子醒来的时候要吃的东西去了。
女子动了动头,轻轻的在枕头上蹭了蹭脸。
酣眠的就像是稚童一般,没了平日里的冷静和端庄。
努尔哈赤缓缓的吐了一口灼热的气息,正欲起身的时候,女子忽然呓语了一句什么,然后那猩红的舌尖轻轻的舔了她发干的唇。
几乎是一瞬间,努尔哈赤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他的视线再一次,甚至是更令人惊惧的瞧着她那微微泛着湿润的唇时,背后却传来了清浅快速的脚步声。
佐佐生怕自己耽搁太久,于是匆匆进门,却正好撞见了努尔哈赤要出门。
“?”
“照顾好你主子。”
男人错开身子,阔步离开。
佐佐来不及回答,只能转过身,看着男人有些焦急的背影被远处的黑暗吞噬。
“???”
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她想。
此刻有什么重要事情的男人却脚步不停,走到了校场,褪去了外衫随手抄起一把武器,便在校场内舞刀。
力道之大,气势之强,所过之处竟是如秋风落叶一般。
直到月上中天,男人那在月光下的肌理泛出汗水的光亮时,方才歇息。
.........
第二日一早,没有值班的安布禄和阿督齐两人正在一处用早膳。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也曾见过面,只是当初两人交际并不多。
两人说话倒是随意,过了会儿,练完兵的安费扬古也跟着过来了,他一脸的唏嘘,对着两人说道:“哎哟,早说应该将咱们队伍里的小子们的福晋情人都给带上的。”
安布禄挑了挑眉,说道:“怎么,一打完胜仗,你就劳心劳肺的管不住你那二两肉了?”
安费扬古倒也不在意他的警告,自己端过一碗奶茶,一脸唏嘘的说道:“你们两个应该去校场看看,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首领在校场上武刀一整晚,知道的是晓得咱们的士兵昨晚去习武发泄精力了。”
“也不知道咱们的士兵们憋了多久,可怜的很呐。”
这一句话当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都是男人,自然知道被迫.,..是什么感受。
“有这么夸张吗?”
安费扬古扯了扯羊肉,撕下一块塞入嘴里,说道:“你们两个去瞧瞧就知道了。”
“走。”
正好两人吃完了饭,就准备去校场瞧瞧。
刚到了转角,就遇到了努尔哈赤。
男人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服,背脊笔直,编发束在身后,俊美的面容在清晨的日光下带着几分淡然。
“?”
“哎,妹婿,妹婿,走,咱们去校场瞧瞧。”
努尔哈赤躲过了阿督齐的手,冷静的问道:“去校场做什么?”
一旁的安布禄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暧昧来,他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昨晚那些士兵们被憋得多难受,据安费扬古说,那校场都快像是被发情的野牦牛给撞了一样。”
努尔哈赤:“.........”
不到一个早上,所有人都对那犹如被野牦牛乱撞过的校场发出了惊叹声。
侍卫甲:“昨晚上光顾着闹腾了,倒是不知道我们一群人这般厉害,嘿嘿。”
侍卫乙:“你们也太强了,昨晚上我们倒是休息的很早,只是偶尔听到校场传来的声音。”
努尔哈赤面色如常的从一百多米远的地方路过,侍卫们都对他很是尊重和敬仰。
侍卫丙:“哎呀,主要是跟着首领混,不知不觉的,本事提高了很多呢。”
侍卫甲:“昨天首领带队的那个场面,太壮观了,你说咱们都能把那校场弄成这个模样,若是首领的话,定是要掀翻吧?”
努尔哈赤嘴角猛地抿起,对着身边一脸赞叹的舒尔哈齐说道:“去,吩咐部队,校场集合,依着本事挑战,谁能力战百人,赏牛录额真。”
舒尔哈齐眼睛一亮,当即欢呼道:“是!”
等着身边没人了,努尔哈赤这才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今日他倒是有些不好去找衮代了,可许久未见,昨日就见了那么两面,都是匆匆,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
可若是去见了,又显得颇有些....没有由来的尴尬。
此刻的衮代在帮着一个断了腿的士兵固定住腿的时候,远处几个士兵悄悄地在说些什么,然后发出一点点压抑着的暧昧的笑意。
“?”
佐佐和衮代对视了一眼,衮代倒是不在意,反倒是佐佐瞧着几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狐疑。
过了会儿,你传我,我传你的,对面的一片患者都开始发出压抑不住的暧昧的笑意来。
“!!”
上一次衮代和佐佐面对这样的境况时,还是威准的额娘四处散播衮代谣言的时候。
佐佐当即一摔手中的帕子,怒道:“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说些什么呢?”
那几个侍卫一愣,那笑意骤然停止,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闭上了嘴,但脸却涨的绯红。
衮代擦了擦手,转过头瞧了一眼方才最开始说话的男子,语气温和的对着佐佐说道:“行啦,他们应该不是在说我。”
眼神里到底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衮代分得很清楚。
她这么一说,对面的男子们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佐佐顿了顿,瞧见男子们的不自在和茫然来,倒也感觉到了应该不是在说主子,她收回了怒火,对着方才被她盯着骂的人说道:“委实不好意思,是我脾气急躁了。”
对面的男子们当即变得更不好意思了,几人连连摆了摆手,其中一个更是动了动嘴巴,面红耳赤的说道:“那个……那个,我们只是在说昨夜校场就像是被野牦牛乱撞过一样。”
衮代:“??????”
就连佐佐也没懂什么意思。
“开饭了!”
门口进来几个炊事兵,抬着一大桶,一大桶的饭菜进来。
“走吧,别耽搁他们了。”
衮代便带着佐佐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都在讨论关于野牦牛的事情。
远远的,便瞧见了立在路口的男人。
他似乎是有些焦虑和不安,直到瞧见了衮代的第一时间,他便瞬间变得安定自然了起来。
直到女子走近的时候,他目光微垂,认真的瞧着女子。
“你在笑什么呢?”
衮代嘴角扬着笑意,说道:“你知道昨夜校场被野牦牛乱撞了吗?”
第55章
努尔哈赤:“…………”
偏偏女子还在满脸天真的问道:“这大晚上的哪里来的野牦牛?”
“……………”
“是昨天晚上士兵们打了胜仗, 所以很是高兴,趁着兴头所以一时间高兴,就在校场相互比试。”
“因为...过于的高兴了, 所以才将校场弄得很乱, 所以他们开玩笑说是牦牛撞了的。”
面对少女因为他的话而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言语而产生了一些所谓的不自在的感觉来。
昨夜的那一场发泄,于他而言只能是短暂的,他对于她的喜欢和渴求却是跟随他一生,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他瞧不见她,心中难受,但若是瞧见了她, 除了欢快心中竟是犹如火一般的灼烧他的心。
“衮代....”
“嗯?”
女子跟在他身边走着,瞧着男人有些犹豫的神色, 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努尔哈赤愣了愣,回神说道:“无事。”
衮代上上下下的瞧了瞧他, 倒是没察觉他何处有受伤的情形,说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