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球毫无反应,宛如一颗平平无奇的真橡胶球。
谢泱看着它呵呵冷笑了几声,重新把它随便塞回了衣袖里面。自从发现这玩意儿不管怎么丢都会自行跑回来后,她对它就没这么上心了。别看这东西老老实实的,只看外表除了整体形状有点奇怪,越来越像橡胶,连外壳都褪色了。谢泱却还没忘记初见时这东西诡异的情形,表面不断流动的奇怪物质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它没有独立意识。
更别说她接触到这东西的时候脑子被神秘外力入侵,所有记忆都被粗暴的查阅了一遍,没有鬼谢泱就把脑袋拧下来。
她忍不住想,假如这个东西真的如此强大,都可以不依靠本世界的灵气独立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给她挥霍造作,最终目的居然只是为了跪舔一个男人帮助他称帝……是不是太LOW了点?
“喂,打个商量,与其扶植一个本世界的人,还不如直接让我征服世界算了,好歹我们认识了这么些年,总有点基本的信赖嘛对不对。”
谢泱在脑子里尝试着说。当然,这一次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行吧,你乐意就好,舔狗系统。”
谢泱哼了一声,开门出去,对着萧姑娘道:“我洗完了,这就去叫人再重新送一桶热水进来,你洗完之后不要乱跑,就在房间里休息,我出去有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萧姑娘明显害怕一个人呆着,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她,哀求的道:“恩人……不,那个……姑娘,我不想……”
要说谢泱无情起来是真的无情,当即一挥衣袖扬长而去,留下萧姑娘默默垂泪,暗自感叹自己命苦。
谢泱倒也没有丢下她离开客栈,下楼叫来掌柜,让他去把戚三找来有要紧事。掌柜收了谢泱的赏钱,又有戚三叮嘱在前,知道这位姑娘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马上殷勤的答应,叫店中小二出去找人。谢泱坐在大堂里,一杯蜜水都还没喝完,戚三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隔着老远脸上便堆满了笑容。
“姑娘好,不知姑娘唤小人来有何要事?”
洗过澡之后的谢泱没有了一脸沿途沾染的风沙,更是显得肤白如雪,整个人坐在那里跟个发光的白炽灯似的,别提多么的惹眼了。作为这个小镇唯一的客栈,此刻来往的人虽然不多,时不时就有人进出吃饭住店,见到她都大为惊讶,忍不住多看几眼。
按理说被这么打量,大多数人都会觉得不自在,可谢泱完全就无视了这些视线,遇到那种不怀好意的,她还会直接看回去。明明就是个小姑娘,被她看着的人却不明所以的觉得畏惧,自己就扭头移开了视线。最后她身边的一片更是空出了一大块,其他人过上过下都有意无意的绕开她走。戚三一见这场面,更加坚信不疑这姑娘非同寻常。
其实这倒不是谢泱真的有什么王霸之气主角光环,她在森林里的几年不知手撕了多少妖兽怪兽,见惯了血腥生死,自然而然就带着一股令人畏惧的杀气。前面在涿郡的时候为了装傻,她无意之间压制住了这种气质,眼下她正浑身不爽满心警惕,当然就不再压抑,气场全开,一般人哪里敢正面和她对抗。
谢泱对着戚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戚三规规矩矩的贴着凳子的边儿坐好,一副静听吩咐的架势。别看他姿态放得这么低,心里也是有自己小盘算的。他出身很低,除了懂些三教九流的勾当,会些粗劣的拳脚,别无所长。枉费他花了多少工夫四处讨好奔走,年近三十,也就是混了个巡查的职务。直白点说,就是官方临时工,没事就好,遇到事儿大概率会被推出来顶锅。
戚三虽然是个小人物,却有一番不得了的野心,渴望着出人头地干出一番大事业,苦于没有门路。今日遇到了谢泱,尽管还摸不清她的来历底细,戚三却有一种直觉,认为只要攀上她,也许就会开创出一番新天地,故而百般讨好,一点架子都不敢摆,几乎就快以仆人自居了。
这样的人谢泱上辈子见得太多了,几乎一照面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最开始她是迫不得已才在森林里过野人生活,如今有条件她当然想要舒舒服服的享受了。她本就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太了解,有个精通门路的人自愿投靠,再好不过。
至于戚三忠不忠诚,是不是有其他想法,谢泱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开玩笑,以她现在的实力还能被戚三坑的话,干脆也别出去混了,直接自杀吧。
她慢吞吞的喝完了那杯蜜水,放下杯子,戚三殷勤的递过来一块手帕,谢泱没接。她抿了下嘴唇,轻声道:“我想打听一个人。”
戚三振作精神:“这个好说,别说是这镇子里,就算是整个清风岭,方圆千里,就没有小人不知道的,姑娘只管开口问。”
谢泱不置可否:“你认识一个叫楚厉的人吗?”
第二十九章
话问出口,一看戚三的反应,谢泱就知道他肯定听说过这人,并且还很熟悉。
果然,戚三的表情有些微妙,具体形容的话,应该可以概括为……嫉妒?这种情绪虽然仅仅一闪而过,却瞒不过一直密切关注他的谢泱。
戚三干咳一声,掩盖了短暂的停顿,笑道:“姑娘以前认识此人?”
谢泱回答道:“刚刚见过,他自称楚厉,过来向我见礼,我观此人器宇不凡,不禁有些好奇,想问问他的生平。”
这下戚三脸上的酸溜溜简直藏都快要藏不住,很明显的克制住了嗤之以鼻的冲动,有些不屑的道:“姑娘可别被那厮骗了,他看着相貌不错,其实和小人一样,出身卑/贱,就是个穷猎户,身无长物,年纪一把了都娶不上妻,天天和一群糙汉厮混。偏偏还举止轻浮,装出一副好人嘴脸,哄得一群不懂事的小女子追捧,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哼,他真有那么好,怎不见得正儿八经的娶了那位姑娘为妻,还不是吊着她们白赚些鞋袜好处。”
谢泱对此没有发表什么看法,继续问道:“他何时来到此地?经常外出么?”
戚三想了想道:“似乎是两年多以前来的,即是猎户,肯定常常领着他那帮兄弟去往山中打猎采药,长的有十来天,短的也有四五天。收获还挺不错,几乎没有空手而回的时候。”
谢泱若有所思,觉得似乎抓到了某种线索,想了想又问道:“他为人如何?和四邻街坊们相处好吗?”
说到这个戚三顿时就直白的表露了不满:“嗨呀,要小人看,他那个人可会装了,明明就是个穷猎户,还摆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架势,做得人模狗样。有一次在外面遇到,小人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他一下,他那些兄弟马上瞪着眼睛像是要吃人。别人都赞他知礼懂礼,小人却觉得他不像好人。”
说着戚三小心的偷看了谢泱一样,咽了咽口水:“姑娘有所不知,前一阵子那楚厉私下玩弄了花招,竟然招惹到了本地太守身上,什么英雄救美,勾得太守家的千金对他痴迷不已,哭着喊着硬要下嫁。虽说后面他出来辟谣说没有这事,但那一阵子太守家的车鸾在晚上经常过来,谁人不知。哼,要不是他识趣,太守早就出手把他给收拾了,姑娘可千万提防此等轻浮之人。”
戚三一心想要搭上谢泱,此刻见她好像对楚厉很感兴趣,心中大生恐惧之感,生怕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楚厉那厮又莫名其妙的获得了贵女的青睐,更可气的是他还摆出一副瞧不上的清高模样,因此才说了很多楚厉的坏话。
他心道:“看这位的气势,什么太守郡守家的千金都比不上……我听说有位郡主娘娘,武艺高超,深得国主宠信,经常私服出来巡游,难道就是郡主娘娘?那千万不能被楚厉这厮占了先机!”
谢泱不知道他心里的盘算,不过也瞧出来了他对楚厉的诋毁。但要说信不信,谢泱还真的有点信,因为这很符合龙傲天的设定嘛,无数女子都疯狂的爱他愿意倒贴。
“既然是什么真龙后裔,肯定不可能是毫无身份来历的普通人,就是不知道他是沧海遗珠尚未被发现身份呢,还是专门伪装出来搞阴谋。”
谢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抬头压低声音问道:“当今皇帝姓什么来着?”
戚三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看谢泱的眼神顿时都变了,偷偷摸摸的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注意,才凑近一些小声道:“国姓轩辕……姑娘竟然不知?”
谢泱一边心想果然如此,一边为了打消戚三的怀疑,淡淡的道:“我不太关注凡人之事,随口一问。”
戚三半信半疑,刚才他确实疑心大作,即便是眼下炎朝皇权衰落,各地诸侯为强,但怎么会有人不知道皇族姓氏,他都开始怀疑谢泱其实是个骗子了。但谢泱装起来还是很像那么回事,戚三惊疑不定,产生了无数胡思乱想,反复琢磨这“凡人之事”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姑娘是传闻里的“仙人”?
戚三这种层面的人自然没有任何途径接触修仙之事,而各大修仙门派对消息的封锁把控其实也远比谢泱以为的严格得多,所以他仅仅听说过不少似是而非,虚无缥缈的传言,比如其实这世上确实有仙人的存在,只是没有慧根仙缘的人无法遇见罢了。
尽管每隔几年便有门派出来挑选弟子,由于行事比较隐蔽,对象多为世家大族,加上这又不是什么讯息交流飞速时代,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踏出家乡一步,消息闭塞之极,所以关于修仙这档子事,还基本处于乡野异闻的水平。
有人可能会问,那谢泱初始出生点的那个偏僻小山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笃定谢泱是仙女转世。这其中的原因谢泱就不知道了,因为十几年前他们那一代曾经出过一个单灵根天才,出生时自带异象,惊动天地,惹得青阳宫专门下来收徒弟接走。
这位天才被接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哪怕一次,可他的家族还是跟着鸡犬升天,不光他的父亲兄弟都封了爵位,几个姐姐全被越国国主迎回宫立为妃子,瞬间完成了阶级的飞升。
这件事流传太广,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根本瞒不住,惹得一干乡民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家也有这般福气。正好谢泱转世投胎而来,同样带了点异象,可不就被村民们当成仙女寄予了最大希望。
但到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真相人云亦云早就变得荒诞不经。也就是那个山村太偏僻封闭,加上谢泱出生的“异象”只有他们村的人看见没有更多证据,不然的话谢泱现在已经在越国王宫开启宫斗模式了。要不是后来各种偶然,当地的官员想借此搞政绩,谢泱压根就没机会走后门。
谢泱没管戚三怎么想,她就是想大概了解一下楚厉是个怎样的人,现在得知他多半是炎朝的什么皇子宗亲,就更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她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金子丢给戚三,貌似无意的问:“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碧心草吗。”
本想着这里既然是药材批发市场,戚三肯定知道,但戚三冥思苦想后尴尬的道:“小人似乎从未听说过此种草药的名称,不知姑娘是打算配药还是……”
谢泱当然不会告诉他原因:“那这里可有谁熟知草药?”
戚三想了想后道:“要说到对这些的了解,肯定是百济堂的陈大夫,不过他身份尊贵,轻易不出来看诊,连太守想请他瞧病都要上门求见……只怕是……”
谢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就不再说话,戚三讪讪的坐了一会儿,表情变幻莫测,好几次张口欲言,但最后还是起身告辞。
谢泱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她看出来了戚三想投奔她的意思,可这又不是水浒传,两句话一说就虎躯一震跪倒在地大喊哥哥,从此忠心不二。想来是之前她询问当今皇帝的姓氏让戚三泛起了嘀咕,最后都没有下定决心。
“果然,我就知道是这种套路,找个道具中间必须去问好几个人,做些浪费时间的任务,最后才能得到关键信息。”
谢泱暗自抱怨着,想了想,还是把萧姑娘带上一起,在掌柜那里问清楚了百济堂的方位所在,两个人慢吞吞的找了过去。
路上除了那些卖药的摊位,谢泱发现了几个卖吃食的,都是些前所未闻的食材和做法,有一些看着很惊悚她下不了嘴,有些却有点眼熟,比如变种的糖葫芦,谢泱忍不住掰了点碎银,在对方看冤大头的表情里买了许多,递给萧姑娘一串,自己拿着一大把边走边吃。
她吃的很开心,尽管糖浆里面包裹的不是山楂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果子,甜而不腻,入口生津,带着一种天然的香气,眨眼功夫她就吃了三串。
而萧姑娘从来没有在大街上当众吃过东西,举着那串果子一脸为难,谢泱有心叫她不吃便丢掉,但又觉得这么干像是阴阳怪气,干脆假装没看见,心想早知道就不给她买了。
两人走了好一阵才找到百济堂,只见大门紧闭,好像没有开张做生意,谢泱擦了擦满嘴的糖浆,上去拍门。
敲了几下就有人过来开门,口气还非常不好:“说了师傅不在家,你们烦不烦呐!”
开门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童,长得挺清秀,但神情之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见到敲门的谢泱,先是一愣,随后就拉下了脸。
“你谁啊?”
谢泱露出一个营业用的假笑:“敢问陈大夫——”
小童没等她问完就硬邦邦的丢下一句“不在”,甩手便想关门,谢泱赶紧伸手过去挡住。
“抱歉,我有些急事想请教他老人家,烦请小哥告知一二。”
谢泱说着又习惯性的开始掏钱递过去,没想到被那个小童轻蔑的打开,一块金子滚落在地。
“呸,谁看得上几个臭钱,有钱很了不起啊,以为我师父会被金子收买啊,快滚快滚!”
小童不顾谢泱还压在门边的手,强行就要关门,这下可把谢泱给惹毛了,一把抓住门板,口气渐渐暴躁。
“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那小童用力的想抢过门板,涨红了脸也无法撼动,气得不行,反手对着谢泱的肩膀猛力一推想把她推出去。可惜谢泱150的力量哪里是他能撼动的,差点把自己摔倒在地。见谢泱似笑非笑,恼羞成怒,扭头对着里面大喊:“来人啊,有人上门捣乱,给小爷我乱棍打出去!”
话音未落,真的就有两个铁塔般的壮汉手持木棍走了过来,看见谢泱不禁一愣,可那小童却口气恶劣的命令:“看什么看,就是她,居然还敢推我,打!”
谢泱本想着不至于,她又没干嘛,就是正常的问个话,结果那两个壮汉犹豫了一下后竟然真的举棍朝她打过来,惊得谢泱一时无语。
不是,如今连卖药的都这么嚣张,说当街打人就打人,哇喔,见识到了。
她都没有闪躲,看那两根棍子迎面而来,光听声响就知道这两个人根本没有手下留情,居然真的用上了力气,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一个小姑娘,心里更是有气,伸手抓住棍子,稍微用力,直接就把棍子给折成了两半。
两个壮汉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又看看手里的半根棍子,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谢泱把折断的两根半截棍子往地上一丢,无视渐渐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冷笑道:“好威风,好杀气,两个大男人无缘无故欺负一个小女子,很光荣很自豪哦。”
她这么一说,两个壮汉稍有愧色,但那小童却语气激烈的大喊:“我看你就是专门来找事的,你们俩还楞什么,直接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