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的空档,谢泱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大概四五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女子,手执一张造型古朴的长/弓,也没看见她取出箭矢,每次拉动弓弦的时候就会放出一道无形的风刃。
尽管这些风刃杀伤力一般,可架不住太过密集,几乎没有停顿,谢泱一咬牙,心知犹豫下去必定没有好结果,举起双臂拦在脸上,闷头就朝着那个射箭的女子疾冲而去。
风刃接二连三的刮到谢泱的身上和手臂上,带出一蓬蓬飞溅的血花,但谢泱没有停下,宛如一头狂奔的野兽直奔那女子而去。眨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近得可以看清她脸上挂着的残忍笑意。
那女子完全没有预料到谢泱居然可以扛着风刃的密集攻击来得如此的快,毕竟平时对战打斗,她只要亮出这张弓,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把敌人打得不成人形,尸体上一块完整的地方都不剩下。按理说挨一下马上就会皮开肉绽的风刃,打在谢泱身上就割了个口子,所以谢泱才能直接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女子大惊失色,白痴都知道,弓箭手一旦被近身基本没有好下场,除非她是来自某月的挂壁近战弓兵。手忙脚乱的想跑,却被谢泱一把抓住长/弓,硬生生的从她手里抢了过来,举起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棍子敲下,打得她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谢泱顾不上补刀,解决了令人头痛的偷袭者,她也感觉到那个寒气罩消散了,转头就往帐篷的方向疾冲,生怕两个拖油瓶被当成人质给抓起来威胁自己束手就擒。
不过她冲到那边的时候,却看见安千莲和小破孩都好好的呆在帐篷里,那两个企图搞偷袭的人已经横尸当场,死状都是一样的,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伤口。
而那个谢泱以为跑路的金毛男正跪在尸体旁边,捂着胸口咳嗽个不停,咳着咳着,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老血,人也失去了力气,软倒向一边。
谢泱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大哥,你其实叫李寻欢对吧,怎么一打架就吐血呢。”
结果金毛男已经直接晕了,自然没有听见她的吐槽。
谢泱把他放到地上,感应到那些埋伏的人好像害怕了,已经开始四散逃跑。她举起那张抢来的弓试着拉了拉,不出所料,什么反应都没有,因为她没有驱动的灵气。
气急之下谢泱随便找了个方向追上去,抡起长/弓有一个算一个,把追上的人全部敲晕在地。她本想找那个射箭的女人,但她已经不在原地,可能是被逃走的人给一起救走了。谢泱就随便找了个人扛起来,一路跑跳的回到帐篷边,把他丢在了地上。
一耳光抽醒了昏迷中的追杀者,谢泱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笑得无比的阴森:“说吧,谁派你来的,狂刀门?”
第五十一章
“下/贱的奴隶居然敢拒绝上部贵人的好意,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打,狠狠的打,只要留一口气就可以, 奴隶就该乖乖趴在地上做出该有的卑贱样子!”
“还敢反抗?好啊, 你是真的想找死, 我成全你!”
“来人,砍掉他的两只手,看他还怎么倔!”
…………
尖利刺耳的恶毒咒骂在耳边回荡,荒咬痛苦的呻/吟着, 想要用手捂住耳朵, 却忽然想起他的两只手早就被砍掉了。
他狼狈不堪的倒在一滩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泊中,头颅被高高在上的女人用脚践踏, 她用满是尖刺倒钩的鞭子抽打他, 把他打得没有一块好肉,还残忍的笑着,抓住他的头发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几个弟弟如何被拷打。
“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他猛然的睁开了眼睛, 急促的喘/息着, 浑身颤抖,大汗淋漓。
“嗷呜嗷呜。”
一阵奇怪的叫声将荒咬从恍惚中唤醒, 他想要坐起来,惊悚的发现自己全身都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束缚住,完全不能动弹。这种被禁锢的恐惧几乎瞬间让荒咬失去理性,瞳孔张大, 便要不顾一切的挣扎。
但,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了他的脸上, 而一张少女的脸孔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你醒啦, 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个女孩子了。”
荒咬用涣散的视线注视着少女的脸,即便是在微弱的光线下,还是可以看出她皮肤雪白,光洁细腻如同上好的油脂。她有一双乌黑的眼睛,瞳孔又大又圆,仿佛初生的小动物那般天真无邪,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这张和族内女性截然不同的面孔终于让荒咬稍微冷静了一些,环顾四周,他好像正躺在一个山洞里,前面不远处燃烧着一堆篝火,上面不知道烤着什么,正往外滋滋冒油,散发出一股香气。
而一个光头小男孩紧紧贴在少女身边蹲着,两只手按着地面,对他咧着牙做出一副凶狠的怪相。小男孩身边则是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双手抱膝,两眼无神的看着火堆。
记忆涌现,荒咬想起了之前的经历,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后,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没事了,他已经逃出来了,只要离开了族内,什么地方都堪比仙境,他再也不会遇到更残酷的折磨。
“怎么,吓傻了?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
谢泱见那金毛男醒过来后就一直面容呆滞的盯着自己看,根本没有GET到梗,顿觉无趣。
一把扯回了小破孩免得他又不知轻重的扑上去破坏她好不容易才包扎好的伤口,谢泱索然无味的回到火堆边上继续烤肉。
金毛男想坐起来,但很快就意识到很难办到,不光因为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有原本戴在手腕上的两只义肢被取下来,放在了一边,不禁神情微变。
谢泱虽然看似在专注的烤肉,其实一直悄悄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状撇了撇嘴道:“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虐待残疾人,你那两只假手做得虽然挺精细的,可早就破损严重,接口的地方都化脓感染了,我是为了救你一命才取下来的。”
说到这个,谢泱就回想起了扛着金毛男艰难逃跑的惨痛经历,这货一上身她就惊了,好家伙,就算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儿也不至于重成这样吧,压得她差点一哆嗦双膝跪地,怀疑他在身上踹了几千斤生铁。
要不是看在刚才他帮了忙,而且又长着一张老乡脸的份上,谢泱真想丢下他不管拉倒。天知道她是怎么背着金毛扛着小白莲还拽着小破孩一路辗转找到这个山洞的,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她哪里是什么客房服务小妹,整个一老黄牛,吃下去的是草,挤出来的全是血泪。
等到在山洞里安顿好了两个拖油瓶,谢泱听见金毛的呼吸都快消失了,才赶紧过去刷了两个治愈术吊住血线免得一口气没上来猝死。检查之下才发现金毛男的那件斗篷全是血,脱掉之后露出的躯体惨不忍睹。小麦色的结实肌肉上密密麻麻全是各种伤痕,一些已经结疤,一些还在渗血,看得她忍不住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但这还不算最吃惊的,为了给金毛擦洗血迹和污垢,谢泱脱光了他的上衣,却看见他的两只手居然是义肢,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敲一敲还铿锵作响,工艺精细得甚至超出了她上辈子的科技。
只不过两只义肢也破破烂烂,左手的两根手指都不见了,上面满是凝结的血块,和手腕相接的地方更是红肿发炎,皮开肉绽,看得谢泱一阵牙酸。
她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把两只假手给摘掉,一来是为了更好的消毒治疗,二来也是为了解除金毛的武装。虽然不清楚这家伙的来历,看着一身犀利的造型,吐着血站都站不起来还轻松秒杀了两个修者,谢泱可不敢把他当成小绵羊。
所以她没有把金毛的血回满,意思意思的刷了几次治愈术,觉得差不多就停手了。不过在给他回血的过程里谢泱发现他身上好像还带着一股奇怪的抗拒之力,让她的治愈术效果大打折扣,一些在治愈术作用下开始结疤的伤口凭空破裂,就像是他体内蕴含的力量在排斥似的,让谢泱觉得很惊奇。
这种时候她又想起系统的好处了,唉,要是系统还在的话,直接一个鉴定术丢上去完事。
“别乱动,伤口崩开了痛的可是你自己,敢让我辛苦的劳动白费,我不介意直接打晕。”
见金毛还在试图坐起来,谢泱看得火大,冷冰冰的警告。
金毛僵直了一下,总算是暂时放弃了无畏的努力,安静的躺平了。
谢泱其实十分好奇,虽然她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但看金毛的长相肯定不是东海大陆的人,多半来自其他几块大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金毛男的来历背景,打听到更多的信息。
可看他那样子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防备开口交代,谢泱本身所受到的教育又不允许她为了满足好奇心去侵/犯别人的隐私——当然,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除外。
比如她就狠狠的拷问了一把那个被抓到的俘虏,采用了蝙蝠侠的专用手法,吓得那家伙屁滚尿流,连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情都交代了。时间紧迫的关系谢泱并没有问得太过详细,不过半个小时下来,她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信息。
只是让她惊讶的一点在于,这些来追杀的人居然不是狂刀门弟子,除了带头的那个女子来自游仙阁,剩下的都是被临时招募的散修。而那几个用法宝搞远程攻击的修道士在道上还小有名气,算是个专业雇佣团体,经常收钱帮一些人干脏活。
谢泱问为什么游仙阁要追杀自己,俘虏支支吾吾了半天,被谢泱拿着匕首在脖子上划了个伤口,就涕泪横流的交代了。
“仙长,我们只是收钱替人做事,一般也不会主动过问内情啊!再说和游仙阁这样的宗门比起来,我们算什么东西,哪里有胆子多问一句。小人得罪了仙长罪该万死,还求仙长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一定永远不忘仙长的大恩大德!”
多问了几句谢泱才从这人的叙述中得知,至少在东海大陆的修仙界,散修是真的没什么地位,因为资源都被各个宗门占据得差不多,他们不入宗门成为门下弟子,基本很难获得足够的灵气。
谢泱问为什么散修不肯加入宗门,那人哭喊着道:“仙长,要是可以,小人当然也想加入宗门成为正式弟子,可资质太差又没有什么出身背景,人家根本看不上啊。这年头但凡有点天赋的早就被宗门搜刮去了,小人这是不够格啊。”
“可我记得天榜上不是有个叫宗泽的散修,他怎么就没有宗门抢着收为弟子,还混出头了呢?”
“那能一样吗,人家是天才,又有奇遇传承,大宗门倒是抢着想收他,可人家不肯,要的是随心所欲。大家都说假如他愿意一早加入某个大派,以他的资质怎么可能才金丹大圆满,搞不好早就元婴甚至出窍了。”
“哦,为什么?加入那些大宗门不好吗?”
谢泱好奇的问。
倒霉的俘虏咽了咽口气,心中暗暗叫苦,把那个怂恿接活的带头人骂了一百遍,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不得好死。
“还说什么只是走个过场不需要出手,自然有领头的厉害人物亲自压阵,早知道是买命钱,打死老子也不敢来啊。”
也不知这女人从哪里来的,什么常识都不知道,问的全是些愚蠢的问题。但那把看似平平无奇的匕首就顶在他的脖子上,刚才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用匕首轻松的切开了一块大石头,吓得他什么心思都不敢有了。
他虽然是个境界低下的散修,在修仙界当然排不上号,没人在乎他是谁。可是在凡人里面却可以依靠这份身手享受一切特权,被有钱有势的人奉为上宾。他可还没过够这样的生活,他一点都不想死。
不管心里怎么想,倒霉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谢泱的问题,不敢耍任何花招。
“仙长,联盟对各大宗门的掌控可是出了名的严格,入了宗门等于间接变成联盟的狗,平时好处当然不少,但到了关键时刻,要你去送死,那就真的必须去送死,半点折扣都不打的。那些大宗门的弟子除非突破境界到了金丹以上,一举一动都要随时向联盟禀报,没有得到许可不准随意外出。相比之下,散修是惨了点,只能跟在宗门的屁股后面捡点残羹浪费,可联盟却不怎么管散修,对一些事情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很多厌恶被管束监视的人宁愿在外面漂泊也不肯被宗门招揽,每年因为不堪忍受联盟监视破门而出的大有人在,前几年不还闹得天翻地覆,杀了个血流成河吗。”
这些事情谢泱确实不知道,那倒霉蛋估计平时为此积压了不少怨气,巴拉巴拉的说了不少,听得谢泱直咂舌。
她就说呢,为什么在外面浪了这么久,几乎就没遇见什么同道中人。感觉这个世界的修仙界有点微妙,既然修仙,追求的自然是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这搞得跟什么极端组织似的,难不成有鬼?
回想着新得到的大量信息,谢泱不禁陷入了沉思,开始思考冒然的去玄天宗送信是否真的安全,万一是个圈套,又或者被联盟给盯上了怎么办。虽然她还从未接触过这个组织,但已经隐约感受到了它的阴影。
“吃饭饭,吃,吃!”
小破孩早就垂涎三尺的等着那块烤着的肉,见谢泱呆坐着不动,两眼发直,急不可耐的伸手拉扯她的衣袖,这才让谢泱回过神。
现在她倒是觉得当初没有加入青阳宫是个正确的选择了,听那个倒霉蛋俘虏的描述,宗门里的弟子除非能修炼成大佬,简直被管得跟孙子似的,什么自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