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见多识广并不惊慌,只是有点不解那扔花的小郎君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胡姬竟然从中看到了扔花小郎君打败情敌的胜利喜悦。
胡姬忍不住惊讶地捂住嘴,随后露出惋惜的神色,她低声叹息,“可惜了这般容貌的小郎君,竟然是个不近女色的断袖。”
胡姬再没心情撩拨马车上的人,又重新捧了一朵牡丹花跳起舞来。
傅钧义解决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情敌,心情还不错,注意到马车前的行人都散开了,赶紧催促护卫驱车离开。
这处街市的胡姬太多了,解决了一个调戏青云兄的胡姬,要是再来一个撩拨青云兄的胡姬,他会气死的!
傅钧义看着谢青云,非常认真地说道:“青云兄,君子要懂得洁身自爱,男子也有贞洁的,应该留给自己的妻子,而不是其他女人。”
谢青云:……?
第33章
我要最高处的灯笼
谢青云觉得, 她对小侯爷感到无语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我只是接了一朵花,而且很快还回去了,哪里没有洁身自爱了?”
傅钧义拍拍自己的胸脯, “你应该像我学习, 在没有议婚之前,远离任何女子, 我虽然不是君子, 但我绝对洁身自爱!”
谢青云:……
小侯爷一定打死都想不到, 他每日一起约饭一起打架的好兄弟是女子,他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和她这个女子勾肩搭背无数次了。
谢青云敷衍道:“好好好, 你最洁身自爱。”
马车停了, 驾车的护卫禀报道:“侯爷, 归雁楼到了。”
傅钧义眼中一喜, 不再纠结路边的不愉快, 拉着谢青云的手就下车了。
归雁楼的门店看起来像是沙土结构, 与京城的酒楼皆不相同,很像电影里的龙门客栈。掀开布帘进入门店,内部装潢看起来像是穿过空间,一下子从京城来到边关。
傅钧义去柜台的时候,谢青云忍不住打量客栈内的装潢, 一下子就注意到前厅。
宽阔的前厅放置了几张桌椅, 桌上只摆着肉菜和空空的酒碗,胡姬胡姬像是只花蝴蝶在食客中翩翩起舞, 一边跳舞, 一边给食客倒酒,有食客在桌上摆了银锭, 胡姬便抱着酒盏踏上桌子,裙袂纷飞间,引得桌边食客去抓她裙摆,她却灵巧至极,每次都避开唐突的手,反用足尖将桌上银锭踢起,旋转跳跃回到地面,银锭被她收下,她一边撩拨一边躲闪,绕着这桌放置银锭的食客起舞。
有食客不满了,往桌上扔了一个金子,胡姬娇笑一声,继续一边舞一边来到金锭那一桌,这一次她上桌起舞的时候,那名扔金子的食客稳稳抓住了她的裙摆,她顺势倒入对方怀中,十分妖娆地去摸食客的脸,又在食客伸手抓住她的时候从食客身上起来,重新绕着食客跳舞,直到下一个打赏的食客出现。
谢青云只是站着看那么会儿,胡姬就辗转去了五个桌子跳舞。
这赚钱能力真是震到谢青云了,她的眼睛不停在那些桌上出现又消失的银锭之中转移,心里一直在算那胡姬跳舞能有多挣钱。
一锭金子是十两,一两金子可换十两白银,还有四十两白银,胡姬这一跳就跳到手五十两!而且,用时还不超过十分钟!
好赚钱,好赚钱!
傅钧义订好客房回来,看到谢青云盯着那跳舞的胡姬目不转睛,心里气得要死,咬牙切齿地说:“再看你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有这么好看吗?!”
谢青云转头看到他气呼呼的样子,抚了抚他的后背,给他顺毛,“好好的你气什么,生气伤肝。”
傅钧义冷着脸,转身就朝里走。
谢青云有点摸不清头脑,不再看前厅的生意,快步朝傅钧义追去。
傅钧义走在前面,余光其实一直注意着后面,看到谢青云在他出现后未曾再留恋胡姬,终于气顺不少,脚下故意放慢速度,等着谢青云追上他。
两人很快并肩而行。
堂前方土墙上挂着许多画卷诗篇,画的都是边关景色,写的都是边塞诗篇,土墙两侧分别开了一个一米宽的入口。
谢青云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进去,竟然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环形空地,空地上铺着煤渣砂石,一点也没有因为白天的雨出现脏乱污泥。空地辐射出去是提前分隔好的看台,看台之上还有一间间挂着号码牌的包厢。
傅钧义在旁解释道:“这里是归雁楼的赛场,每日都有不同的比赛在其中进行,这些比赛不拘身份,只要是订了包厢的食客都能参与。比赛胜利者,还能获得不对外出售的战利品。”
傅钧义熟门熟路地带着谢青云拐了个弯,从一侧的楼梯往上走,去往他们订好的包厢。两人的包厢号码是甲字六号房。推开房门,屋内十分宽敞,推开朝南的窗户可以看到空地里的一切场景,从窗户旁边的小门出门,还能直达看台。
谢青云注意到窗边的桌上放了一本册子,她坐在桌边翻看,册子上面写着今日比赛的战利品,却没有写具体的比赛项目。
傅钧义指着一行字说:“沙棘酒是边关特产,有健脾消食、止咳祛痰的功效,我在边关的时候最爱喝,你一定要尝尝。有了沙棘酒也不用怕积食,今晚想吃什么都可以放开肚皮吃,你考试那么辛苦,得多吃点好好补补。”
谢青云没喝过什么沙棘酒,听他推荐,也生了几分兴趣。她翻看了一下战利品册子,看到了眼熟的一行字,“葡萄美酒?”
傅钧义听到他的话,十分惊喜地坐在她对面,“青云兄你运气真不错,一来归雁楼就遇上了酒楼大放血。归雁楼的葡萄美酒在京城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谢青云有些惊讶,“葡萄酒这么珍贵的吗?”
她有些心动,她看过的很多穿越小说,主角都会靠卖葡萄酒大肆敛财,她是不是也有这个机会啊!
傅钧义戳破了她的美梦,“那得看是谁酿制的葡萄酒,若是一般酒肆卖出的葡萄酒当然不珍贵。但归雁楼的掌柜来自凉州,家中世代酿酒,他们酿出的葡萄酒,喝一口都能回味无穷。”
谢青云十分可惜,一般酒肆也会出售葡萄酒的话,卖葡萄酒就不是暴富的机会了啊!
傅钧义:“京中卖葡萄酒的酒肆不少,我也喝过许多,但最好喝的还是归雁楼。”
谢青云:“真这么好喝?说得我都想参加比赛了。”
傅钧义:“你考试的时候动脑子太多,可以多多活动放松一下。”
谢青云:“脑子动得多,更应该少活动多休息,看来,我和这葡萄美酒没什么缘分了。”
傅钧义屈指敲了敲桌子,引起谢青云的注意力之后,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你难道忘了我这个好兄弟吗?我来活动,你只管休息,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赢回来。”
谢青云也不客气,“那就辛苦钧义兄了,你要是给我赢来葡萄美酒,我就给你讲一个‘一斛葡萄酒换凉州’的故事。”
傅钧义有些嫌弃,“你当我三岁小孩啊,还给我讲故事。不需要你的故事,我也可以给你赢来葡萄美酒!”
谢青云弯了弯嘴角,“那就多谢钧义兄鼎力相助了!”
两人等待没多久,环形空地响起敲锣声。
谢青云侧头去看,场中壮汉推来一棵三米高的大树,树上挂满了橙色的小灯笼,敲锣鼓的人扬声说道:“欢迎各位贵宾莅临归雁楼,今日的第一项趣味比赛是投掷沙包,每个包厢可得十只沙包,只要打下树上的小灯笼,无论多少,都可用小灯笼换沙棘酒。欢迎大家踊跃参加!”
谢青云起身,“钧义兄既然不想听故事,那就让我多打几只小灯笼给你换沙棘酒吧!你想要几只小灯笼?”
傅钧义满怀期待,跟着谢青云起身去了看台处,他指着大树顶端拴着的灯笼,“我要最高处的所有灯笼!”
谢青云看了看,最高处只有六只小灯笼,“只要这些就够了吗?如果你想要,一棵树的灯笼都能给你打下来!”
谢青云说这句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又无比霸气,傅钧义的心脏不知怎的跳得有些快,仿佛青云兄要为他打下的不是灯笼,而是江山。
傅钧义有点被他此刻的风采迷到,一时忘了说话。
谢青云看他一眼,见他盯着自己,以为他在催促自己,不再耽搁,朝看台边缘走去。那里站着一个绿衣侍女,手上端着的托盘上有十个大小不一致的沙包。离绿衣侍女再远几步的地方,还站着一个橙衣侍女。
谢青云拿起十个沙包都垫了垫,重量都在一斤左右,她目测了一下自己和灯笼树的距离,这个环形空地的半径有十五米左右,以她的力气扔起来砸到树不难,只砸到灯笼可能会落空,她决定去砸灯笼所挂的树枝。
敲锣鼓的人看到大家都拿到了沙包,扬声说道:“此次趣味比赛用时一炷香时间,锣鼓声响,开始计时!”
咚的一声锣鼓声响,无数沙包从各个方向的包间飞出,很多力道不足飞到一半就掉下来,还有的力道太大飞过大树丢得老远,第一波起飞的沙包中,只有谢青云的沙包一击即中,击中了最高处的那只小灯笼。
看到小灯笼掉下来,看台外的侍女举起一面橙色的小旗子。
敲锣鼓的人适时出声,“恭喜甲字六号的贵宾赢得一瓶沙棘酒。”
听到播报,不少看台上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谢青云这边。
谢青云神情淡淡,站在她身边的傅钧义却骄傲得不得了,还十分戏精地朝那些看台上的食客拱手,“各位手下败将们,承让了。”
他这话实在拉仇恨,惹得附近听到的几个食客怒瞪着他,看那样子,都想举起沙包丢过来了。
谢青云真是服了小侯爷的幼稚,担心他的挑衅引来沙包攻击,走到他面前挡住了一些视线。
那些人看到谢青云,想起他已经打下一只小灯笼,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傅钧义身上,而是继续扔沙包砸灯笼。
傅钧义刚才只是调皮一下,想向附近的大家炫耀一下这么厉害的青云兄是他的好兄弟,他都做好被扔沙包的准备了,没想到,刚刚还在专心扔沙包的青云兄竟然会挡在他面前。
他的心一下子简直和树上被砸下的灯笼一样,只是青云兄的一个动作就让他倒地不起了。
傅钧义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视线再也注意不到四周,只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他比青云兄高了一点,稍一垂眸就能看到他修长的脖颈,他只觉得面前露出的那节脖颈如此白皙,白得让人晃眼。
晚风轻柔,将束发时垂落的一些碎发吹得微微摇晃,好似也将他的心吹得摇来摇去,晚风还送来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上次在开阳楼青云兄用袖子帮他擦脸的时候,他闻过这股淡淡的香气。
这下子,不仅是心,连脑子都被风吹晕了。
他明明还没有喝酒,怎么就有了微醺的感觉?
傅钧义陷入迷思,想要再细细嗅一嗅那股香气,情不自禁往前探了探,他的呼吸落在谢青云耳后,那潮湿温热的气息惊了谢青云一下,她手上一抖,差点把沙包扔出去。
谢青云有些气恼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突然靠这么近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她的话宛如一阵狂风,一下子把傅钧义吹醒了。
傅钧义瞬间往后跳了一大步,后背直接撞上窗台,疼痛依旧才刚让他清醒,可是他一抬头看到谢青云的脸,又再次陷入一种晕陶陶的状态中,他一脸茫然无措,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
“我、我、我、我不知道……”
谢青云皱起眉头,“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此时夕阳西下,空中洒下无数橙色的夕光,谢青云回头看他的时候,正好背光,四周都被打上一圈光晕,落在傅钧义眼中,宛如天神为他落入凡间。
他的手不自觉放在了心口,那里在慌乱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像在叫一个名字“谢青云”“谢青云”……
这一刻,世界已离他远去,目之所及,只有那一道美丽剪影。
赛场传来锣鼓声和打中灯笼的祝贺声,傅钧义慢慢从迷思中抽离,重新回到人间,他的手摁了摁心口,嘴里低喃道:“怎么办?我好像病入膏肓了,竟然都看到幻觉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明天,明天必须要去看病了!
第34章
你是个断袖
谢青云看小侯爷在发呆, 没继续关注他,转过身去拿沙包接着扔树上的灯笼,速战速决很快打落树顶的六只小灯笼。
完成目标, 谢青云朝捧着沙包托盘的绿衣侍女和不远处计数的橙衣侍女表示感谢, 两名侍女都有些惊喜,看着谢青云的时候满脸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