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显得她如同画中人般光彩耀耀,她的神态又如此怡然自得,仿佛未曾经历刁难,而是坐于山石瀑布间,下一瞬就要泼墨绘丹青。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无论之前什么眼神都不由自主化作惊艳欣赏。
谢青云……是天下下来的谪仙人吧?
在众人的暗中惊叹下,上课铃响了。
后续的几节课,老师们无一例外都会考教谢青云学问,她结合商城购买的古代科举课程还有现代高考语文文言文技巧,答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头头是道,出尽风头。
加上之前化解上官烨的刁难,谢青云在整个天权一楼班怒刷一波存在感,没有人能忽略她的存在,稳坐学霸男神宝座。
转眼到了放学的时候,班里好几个学生约着来到谢青云身边,想要和她一起去汇贤楼小聚。
汇贤楼,世家贵女和公子常常聚会的地方,人均消费五两起步。
谢青云身上只有系统妹妹的三两药钱,哪里有多余的资金和人交际。
要做男神就不能表现出兜里没钱的穷样,谢青云只能拿出高冷人设的谱,冷冷淡淡婉拒众人好意。
几个贵女公子看到谢青云这幅清清冷冷如高山白雪的样子,基于之前她在课上对答如流的高光时刻并没有觉得冒犯,只是心里忍不住生出她有些恃才傲物的印象。
大武朝立朝至今,出过不少性子直的高官,以谢青云如今的才华不出意外将来肯定要入朝为官,他们也不愿得罪她,没有强行邀请,客客气气道别离开。
谢青云收拾好文具,从后山小树林绕道回家,这条路偶尔会遇到从山上采药回来的百姓或童子,人工智能可以得点实惠省省药钱,符合身份设置也便于后续剧情发展。
谢青云还是第一次走这条山道,她按照人工智能给她的记忆把常走的路走了一遍。经过一处丛林时她听到几句人声。
谢青云脚步顿了顿,不想徒惹是非,隐藏好自己,等待这些无关人员离开,他们的对话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
“喂,你们听说了吗?小侯爷要来北斗书院读书!明天就来报道!”
“我的乖乖,他都有侯爵之位了,还有军功在身,不在家好好享福跑来书院吃什么苦啊?”
“可能是上进吧?”
“小侯爷救过三皇子的命,又深得陛下宠爱,还有击退北蛮之功,妥妥地进开阳班吧?”
众人口中的这个小侯爷全名傅初,字钧义,是定北侯的嫡幼子,今年才十八岁,小小年纪随定北侯在外征战,三年前参与北伐之战,一举收复北州在内的五州,可谓战功赫赫!
说起来,傅家父子在大武朝可是响当当的传奇人物。
前朝末帝贪生怕死,谄媚外族,割让北燕二十州,太祖霍娴建立大武朝后,大力推行武举选拔出不少军事人才,君臣百姓都盼望着早日收复失地。
可惜,大武朝立朝百年,边关多次征战才收回三州。
那时候,傅家已经从公府没落到伯府了,当时的傅老侯爷瞒着家人去边关从军,颇具将才,一打一个赢,后来他干脆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带去边关征战,嫡长子傅回战死沙场,嫡幼子傅初却颇有军事才能,率领先锋小队机动作战,几次助力大捷。
北伐之战时,父为帅,子为将,并肩作战无往不利,短短三年就收回十二州,傅家军在整个大武朝都声名鹊起。
去年,三皇子也加入北伐征战,傅初与三皇子生死之交,携手又夺回三州。
傅家父子用兵如神,女帝龙颜大悦,特封傅父为定北侯,傅初为安北侯,是大武朝独一无二的“一门双侯”。
这位傅初小侯爷,字钧义,在小说剧情里占据男三席位,是男主三皇子夺得帝位的得力助手,算是男主三皇子的武力金手指吧。
谢青云想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中指,就是不知道系统出品的金手指对上傅小侯爷这个人形金手指,谁更厉害些?
丛林那边还在议论:
“你们消息也太落后了吧?小侯爷来北斗书院可不是读书的,而是专门来识字、接受文化熏陶的。”
“不可能吧?他都能率领千军万马把北蛮打得落花流水了,怎么可能还是白字先生?”
“唬你做甚!”
这人兴致勃勃说起傅小侯爷的糗事来。
傅小侯爷和三皇子一起从边关凯旋,过凉州的时候参加了一次宴席,席上有个当官的想拍两人马屁,在宴席上做了一首诗。
小侯爷被捧上天,拿着人家写的诗词就念起来,念的是:
“星斗卸麒麟,辰勺医鲲鹏。夺取天机妙,百战沙场胜。”
宴席中的文人听这诗用词怪异,寓意也不好,就拿过来传阅翻看,翻看过的人都沉默了,最后诗词传阅到谢老侯爷手中,他看过之后,当晚就给北斗书院的山长修书一封,出了一大笔钱,要把儿子塞进书院里读书。
众人听到这里,都追问这首诗哪里有问题,那人拿着树枝把正确又完整的诗词写出来,原来这首诗的全样是:
“星魁御麒麟,辰杓翳鲲鹏。夺取天机妙,百战沙场胜。”①
一首诗就二十个字,小侯爷一口气念错四个字,还是大庭广众之下,难怪要被谢老侯爷塞到书院读书。
众人听完解释,有个学子哈哈哈大笑起来,“终于不是只有老子读错字了!杓明明就是木勺的意思就应该读 sháo,谁知道放在北斗七星里就读biāo啊!”②
其他人也忍不住感慨,“果然是那个什么没完人来着?”
“你是想说人无完人?”
“对对对,就是人无完人,小侯爷打战可以,舞文弄墨就不行了,这水平连我都不如,我起码能区分御字和卸字。”
“这么说来,小侯爷明天要来我们天玑班了?”
众人惊喜不已,呼朋唤友赶紧回家准备见面礼,想在明日攀附上这位风头正盛的小侯爷。
谢青云待他们走远,才从树后走出。
难怪小说剧情里男三这个军功累累手握傅家军的小侯爷活到了寿终正寝。
有一技之长又不是那么聪明,难怪不被帝王忌惮。
谢青云看了看地上写的诗,给小侯爷贴了一个“文化有限”的标签。
或许,小侯爷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一个力有千钧、义薄云天的壮汉吧!
第二天武课见到真正的小侯爷,谢青云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不是“文化有限”的壮汉,而是貌柔心壮、音容兼美的“笨蛋美人”啊!③
第4章
练武场初遇
第二天,上官烨和一群小弟去上学,经过学府大街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谢青云走来,他脚步一转直接带着一群小弟避开谢青云,从书院后面的小门进去。
一众小弟十分无语。
“上官兄,你怎么突然这么怂了?不就一个小白脸,你怕他作甚!”
上官烨憋屈死了,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怂,于是解开衣襟,拉下衣服露出自己的肩膀,昨天被那卷书压着的地方肿起一片,肿胀处上过药,已经消肿化瘀,但是看起来还是有点吓唬人。
小弟们都惊诧不已,他们分明记得昨日谢青云只是用书卷轻轻压了一下,后来看到上官烨半跪在地,他们还百思不得其解,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有个胆大的的小弟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红肿处,上官烨瞬间疼得嗷嗷叫,一脚把人踹了出去,骂骂咧咧泄愤。
其他小弟看到上官烨的伤处,都有些担心未来的处境了。
这些个小弟虽然也在天权班,却是吊车尾的存在。天权班每个季度都有考核,考核不过就要下调到天璇班。
他们几个有点读书的天分,但没那么多,现在学得好多是家里堆了很多钱财和名师私底下补课补出来的,在没进北斗书院之前,他们就常常打压欺负成绩好的寒门弟子,把那些寒门弟子搞得心态失衡发挥失常,只要那些寒门落选就能空出位置让他们踩着寒门弟子上位。
这一招,他们在从前的学堂就驾轻就熟,来到北斗书院也想故技重施,谁能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谢青云这个拦路虎。那些寒门要是学着谢青云反抗,他们还怎么踩着他们上位?!
其中一个小弟开口说道:“谢青云这么狂妄,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肯定要站在我们几个头顶撒野。”
“乔兄有何妙招?”
“你们都收到家里的叮嘱了吧?小侯爷今天要去天玑班报道。”
能进天权班就没有几个笨的,大家立刻明白这是想要借刀杀人。
立刻有人举手,“我在天玑班有几个兄弟!乔兄尽管吩咐!”
“天权班的武课老师请了一旬的假,这十天天权班凡是有武课都要和我们天玑班一起上,这不就是天赐良机吗?我们打不过谢青云,小侯爷还打不过谢青云吗?”
“妙啊!小侯爷可是大武功臣,又深得陛下和娘娘爱重,还是三皇子的至交好友,谢青云一介寒门,读书再好又怎么得罪得起!”
一群人聚在一起,已经策划好怎么调换对练名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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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云所在的天权一楼班目前有三十名学子,昨日竞选班委的时候,吏部郎中家的程二公子自荐当本班斋长,这个斋长就和班长职能差不多。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武课。
武课开始前,程斋长向大家宣布,因为天权班武课老师请假,最近十天内的武课他们都要和天玑班的人一起上课,还让他们提前一刻钟去练武场集合。
班里响起几声哀叹。
“天玑班的武课老师都是从边关退下来的老将,各个严厉苛刻,我们要惨了。”
天玑班的学子都是京城的权贵子弟,武课这种让人吃苦的课程一般老师都压不下来,因此,北斗书院都选边关退下来有战功的耿直武将当武课老师。
这样的武将不通人情世故,不管孩子来自哪家哪族,不听话就打就训,是能教真本事的人。而且他们都打过北蛮,在民间颇有威望,权贵之家为了名声也不敢刁难他们,否则朝上死对头参一本,够他们喝上一壶的。
如果按照武课水平的难易程度排名,天玑班的武课是远远高过其他六种班型的。
像天权班这样未来明确走科举文臣路线的学子,武课只有两个内容,一个是骑射,一个就是强身健体的拳术。
但是现在和天玑班一起上课,武课的内容就不止两个了。
天权班的人提前来到练武场。
武课老师看着天权班的一个个白面学生相当嫌弃,他让斋长出列,把竹筐里提前打结好的红布条发给大家,每个红布条上系了三个死结。
观察大家的时候,嘴里还在大声叨叨,“尽是些又瘦又弱的白斩鸡!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男子汉女丈夫,胳膊上都没有硬肉,软塌塌怕是一只鸡都抓不起来!要是到了边关,北蛮举起刀你们就要吓得屁滚尿流了。太差了!太差了!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么差的年轻人!”
有学生不服气,立刻反驳。
武课老师瞅了那几个学生一眼,暂时没理会他们,只让大家把发到手的红布条系在胳膊上。
看到大家都系完红布条,武课老师才走到那几个反驳的学生面前,当着他们的面在红布条上又打了三个死结。
“还没露本事呢就敢和老师叫板,罚你们三个死结!”
武课老师打结的时候从谢青云前面走过,谢青云外貌太过出众,有点闪到他眼睛了,他看了看谢青云,走到她面前,在她的红布条上打了六个死结。
谢青云:……?
什么情况?
谢青云忍不住举手,“老师,我刚才并没有出声反驳你,为什么也要罚我?”
武课老师冷哼一声,“小白脸中的小白脸一看就是欠训练,就凭你这张养尊处优的脸,你的训练量必须加倍!”
谢青云:……
她真是无语了,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啊,长得好看还是她的错了?
武课老师的话让上官烨一群人笑出声,纷纷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谢青云。
武课老师也听到了几人的笑声,深感这群新兵蛋子没有规矩,快步走到几人面前,在他们的红布条上打了三个死结。
“我准你们笑了吗?目无组织!该罚!”
上官烨几人傻眼了,没想到他们才看了谢青云的笑话,自己也成了谢青云的笑话。
上官烨去看谢青云,那眼神明晃晃在说,这次换我看你们的笑话了。
上官烨几人脸都黑了,气得牙痒痒又不敢出声,只能又一次憋屈地忍住了。
武课老师给大家打完结,重新回到队伍最前方,扬声吩咐道:“你们每个人系着的布条上有几个死结就要绕着练武场跑几圈,每跑一圈都要到起点这里剪死结,谁要是敢偷奸耍滑,多的是圈子让你们跑!”
武课老师从篮子里拿出一把大剪刀,递给武课助教,那是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起点的位置很有威慑力。
武课老师吩咐完,朝程斋长摆摆手,一群人开始跑起来。
北斗书院的练武场非常大,绕行一圈差不多一千米,第一圈大部分人跑得慢吞吞懒洋洋,打着跑慢点慢到直接下课最好的主意。
武课老师把一切看在眼中,很是不满意,等到大家即将跑完一圈,他怒吼道:“士气低迷!还当着我的面耍懒!每个人再跑一圈!这一圈都不给你们剪死结,谁再敢偷懒,再加罚一圈!”
武课老师很严厉,一点水都不放,每次学生们跑慢了,还要在后面像赶鸭子一样驱赶他们。
天权班的这群天之骄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跑了两圈后,有几个身子骨瘦弱一点的贵女直接哭了。
武课老师训道:“太祖皇帝曾说有天人托梦道: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这些女人家,跑两圈就能哭成这样,天要是真给你们顶上,早晚要塌。”
几个贵女不敢哭了,想着不能丢女子的脸,擦掉眼泪咬牙继续跑。
有几个曾在其他学堂被几个贵女用功课压着的男学子幸灾乐祸,“老师说得对!你们女子就是水做的,合该养在家里,而不是在这里跑圈受累,快快退学回去相夫教子吧。哈哈哈!”
武课老师瞪他们,“跑圈怎么就是受累了?另外半边天让你们顶着,早晚也要塌!你们自己都跑得像死狗一样气喘吁吁了,还有心思嘲笑他人!好意思说自己顶天立地男子汉,明明就是一群东倒西歪的软脚蟹!”
几个男学子没想到武课老师是无差别攻击,有些灰头土脸地闭上嘴。
武课老师知道北斗学院的天权班都是大武朝未来的顶梁柱,因此对他们的期许很高,见他们一个个如此不成器,心里堵得很,就在他准备给大家再次加训的时候,谢青云从他身前跑过。
那轻轻松松的姿态,仿佛不是在跑圈,而是在散步。跑圈是个消耗体力锤炼身体的项目,很多人都是越跑越狼狈,谢青云在其中太过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