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这么说。
是因为儿童虽然是在使用诗宁一号的过程中出现自杀行为,但重点过错不在于诗宁一号本体。
根据警方的多次调查。
儿童本身便具有心理问题,曾在过去,便被精神专科医院建议住院治疗。
但是父母不同意。
此次儿童的意外坠楼事件,实际上是父母强迫儿童佩戴头戴式诗宁一号,并与本就精神不稳定的儿童产生强烈的肢体冲突,所以导致儿童冲动跳楼。
但好在儿童年岁并不大,同时楼层数并不高,虽然身体有多数骨折状况,但目前生命体征一切都正常,儿童也正在准备出院康复过程中。
话说到最后。
岑惊北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句。
别放在心上。
他说,这事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官司虽然说还没打完。
但是儿童父母那边显然只是想要讹钱罢了。
这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小事情。
而且过错方本就不在泊风。
泊风愿意赔偿的话,也属实是属于人道主义赔偿。
而且泊风也不缺钱。
岑惊北说了一万遍,让她别担心。
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健康。
桐落嗯了一声。
然后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的一瞬间,她仿佛冻住了一般,傻站在地板上。
原来,已经是将近一个月前发生的事了。
没有人和她说。
如果不是她今天碰巧看到。
估计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温知润和岑惊北不跟她说也就罢了。
可是为什么连泊风也不和她说?
不是说好了要互相守着彼此的吗?
她心头的追问只冲上来了一瞬间,便被狠狠打消。
是啊。
说好的互相守护彼此。
她做到了吗?
她不是也没做到吗。
如果她做到的话,她需要泊风去通知她这件事吗?
尤其她目前还在养病。
泊风又是一个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性格。
放下手机。
她眼睛肿得发疼。
桐落望向窗外漫天弥散的大雪。
是时候了。
或许是时候把自己心头的那把锁打开了吧。
她脑海里回想着岑惊北刚才说的话。
他一直都在强调没事。
只是小问题。
商业纠纷,不算事。
但不是这样的。
他不懂泊风。
但她懂。
诗宁一号在泊风心里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现在出现这样的问题,他心里肯定是遭不住的难受。
他将他的研发心血,投放到了使用者的身上,却出现了迫使使用者出现强烈自杀倾向这样的事情。
放在他身上,他肯定接受不了。
即便这自杀倾向的根本原因完全不在诗宁一号上面。
但是泊风一定不会这样想。
他一定会为此自责至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们是一类人,一类轴到不行的人。
天才,往往都会有些隐秘在深处的偏激和狂傲。
只有惺惺相惜的人才会懂。
桐落望着漫天弥散的大雪。
又看着自己窗边不远处那副雪景。
她喃喃到。
是时候了吧……
是时候了……
那副雪景是在上个月的大雪时开始画的,如今已经干了个透彻完全。
她唇角挑起了一个极轻的笑意,显得整个人冷淡却又破碎十足。
“你喜欢的东西,送你,当交差了。”
泊风。
三年前的约。
我来赴了。
第95章 Chapter 94
她耐心又仔细地将那幅油画装进专用手提箱。
接着给自己化了一个妆。
淡淡的细闪小烟熏, 压着银和暗绿。
是她和泊风第一次见面的那次拍卖会上,化妆师给她化的妆容。
化着化着,一种久违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化妆,也好久都没有出门了。
衣柜里的衣服, 每个月都有新品送到她的疗养院。
但不是泊风送的, 泊风不会送衣服给她。
都是温知润去大牌店里挑的一线新品, 甚至有些是秀款。
还好。
都是她习惯的品牌,也是她喜欢的风格。
挑来挑去。
选了一件烟银色的长款大衣。
她记忆里,好像那天她穿的也是这样颜色的礼服。
不知不觉, 她就向那天自己的装扮靠拢。
窗外还纷纷扬扬下着雪。
她联系了司机。
然后给自己围上围巾。
安静地坐在房间内等待着。
她的心里, 并不雀跃,也不欢喜。
甚至,也不期待。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超凡的安宁。
但这份安宁里, 蕴藏着一种向上生长的力量。
这份安宁到底来源于哪里。
她不清楚。
但她记得她曾经在哪里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都是在和泊风在一起的时候。
或许从她将油画装好放进手提箱里的那一刻, 那个一直在心里蜷缩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那个小女孩正在努力穿过云雾走向阳光里。
而此时的桐落,也提着手提箱, 走进了漫天风雪中。
她熟练地报了一串地名。
是那家私房菜。
到了私房菜门口。
司机问她需要在门口等着吗。
她摇了摇头。
“不用。”
因为她也不确定今晚她将去往哪里。
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只有。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会是她,心之所向。
进门,报了泊风的名字。
熟悉的包间。
她没有坐在外面的位置,而是缓缓朝里面走了过去。
当时, 她和泊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
泊风就是坐在这里。
她安静得在那里落座。
点了一瓶香槟, 一瓶红酒。
然后, 她打开手机。
点开和泊风的聊天界面。
没有一丝犹豫。
她将目前自己的坐标定位发了过去。
然后留言两个字。
【。:等你】
几分钟后。
泊风的消息回了过来。
【泊风:三十分钟以内。】
有求必应。
他不会主动约她吃饭。
但只要她希望他能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他立刻马上就会出现。
桐落没有打字, 而是按下语音键,轻轻说了一个字。
“。:好。”
鸢明科技。
刚开始做二十分钟后会议准备的泊风, 将那句好一遍又一遍播放着。
慢慢红了眼眶。
他立刻换了一身衣服。
出门时刚好撞见提前上来的秦天溢。
“嘛去?”
秦天溢手里还抱着一大沓子资料。
泊风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
“今天晚上带兄弟们出去吃点好的。”
“我有点急事。”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朝楼下走。
秦天溢在后面喊了一句。
“还有事比官司的事还着急?”
“和她比起来,我的事不值一提。”
他远远甩了这么一句过来,甚至最后半句话的尾音都吞没在他匆匆的步履声中。
没有等司机。
他打了计程车。
终于是赶在三十分钟内到达了私房菜。
进门。
走向熟悉的包厢。
正当他准备开门的一瞬间。
门从里面打开。
迎接他的是一阵清苦的花香,又带了点淡淡的油彩味道。
双眸之间。
是他千思万念般的人。
桐落的唇角提起一丝笑。
“好巧。”
好熟悉的情节。
当年便是这样。
只不过是两个人的位置对换了过来。
桐落又说。
“可能是我心里惦记着泊总您,所以对您的脚步声,格外关注了些。”
更是如同复述一般。
泊风当年便是如此说的。
听完她的话。
他眼角挑起笑意,那笑意里,藏着克制又克制后的情。
“好久不见。”
“大画家。”
大画家三个字。
勾起了无数的回忆。
四目相对。
两人近乎都陷入失神中。
后来,终归是桐落先松了手。
她让开一步走进包间内,给泊风倒了些醒好的红酒。
“没想到,来这么早。”
“我说过,只要你想见我,我随时都有时间。”
坦诚至极。
桐落抿下一口香槟,唇角挑起一丝笑意。
“我知道。”
半晌,她又接了一句。
“谢谢。”
接着,她拿起旁边的手提箱,放到泊风面前。
“打开看看?”
“好。”
甚至也没问一句这是什么。
她说让他打开,那他就会立刻打开。
打开的一瞬间。
他神情难以抑制地动了又动。
“桐落……”
“泊风,三年前的约定。”
“我来赴约了。”
“希望这幅画,你还喜欢。”
“只不过依稀中我记得当时你希望我画玫瑰?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泊风接了过去。
“我很喜欢。”
“太喜欢了。”
“非常喜欢。”
“特别喜欢。”
“谢谢。”
一连串的强调肯定。
他的眉眼间都写着动容。
“那就好。”
桐落笑着,慢慢走回原位。
“还没有点菜。”
“要不你看着点些?”
“好。”
泊风小心翼翼地将手提箱放回原位。
“不用担心,手提箱是我定制的,非常牢固,画在里面不会受伤的,即便箱子被砸了,画也会完好无损。”
她看着拿着ipad点餐的泊风。
“不用只点我喜欢吃的。”
“多点一些,你爱吃的。”
泊风抬起眸,笑了一下。
然后没再回复。
她就这样注视着泊风。
直到他再抬起眼看她。
“怎么了?”
他问出声。
“仔细说起来,我们这两年只见过一面。”
“你看起来,更成熟了。”
不一样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这两年带给他的磨砺。
并不是说在面孔上沧桑了许多,而是眼神。
他的眼神里多了更多的东西。
那些都是岁月和成长的痕迹。
“最近,还好吗?”
“都很好。”
泊风笑着回答。
“真的?”
“真的。”
听到泊风的回复以后,她脸上挑起一个苦涩的笑意,然后将手边的香槟一饮而尽。
“骗子。”
“法院传唤,官司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不是说好也让我守着你的吗?”
“怎么能什么都不让我分担呢。”
“你已经为我分担够多了。”
泊风显然没想到桐落会知道这件事。
“比如说呢?”
“我为你分担了什么?”
“说好的,陪你去见母亲,也没有去。”
“说好的见证你,制造出脑电波机器人,也没有做到。”
“这几年我就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疗养院里。”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自嘲。
“只要知道你身体健康,我就很知足了。”
他的话,发自肺腑,真诚动人。
“可是,泊风。”
“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就像你希望我过得好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