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韩启锐还对温知宴有所求,想跟他去欧洲市场分一杯羹。
如此,黎尔的小妈就算惹上了韩启锐,还到处借高利贷,对温知宴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黎尔一下就懂了,自己嫁的男人不是个普通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个顶级掠夺者。
那些令黎尔感到绝望到走投无路的大灾难,对他来说只是最晚今天晚上就可以解决的小意外。
“我明白,可是这些事跟你无关啊……而且说出来,也很丢人吧。”黎尔很知廉耻。
温知宴这样的人怎么会娶一个小门小户,甚至父亲出轨养小三的市井女为妻。
这到了跟他同样地位的同一帮公子哥面前,会让他很难堪。黎尔万分不想温知宴插手朱婧仪的事。
“我们结婚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温知宴很断然的说道。
“好好休息,丽珊会来照顾你。”临走,他告诉黎尔。
*
一大早,温知宴坐车,先去找韩启锐。
苏城,京南,沪市,这一带的势力圈子都唯他们姓韩的马首是瞻。
从旧时代起,这些姓韩的就很会收割,到了韩启锐这一代,他们几个姓韩的阔少爷就更擅长游刃有余的在名利场进出了。
韩启锐什么生意都做,只要不违法犯罪,他都愿意上前去,姿势轻飘飘的讨一点甜。
所谓的一点甜大概就是够他买一辆超跑,添一套私墅。
温知宴让自己的私人助理谢旻约韩启锐,韩启锐将见面地点选在了自己名下的一间夜店。
这个场子刚开张不久,嫌生意不好,韩启锐就把它租给了商祁,要求是商祁不要在他的场子里搞黄赌毒,韩家人特别避讳这些晦气的东西。
商祁是个稳重的人,虽然是从下等社会出身,靠混社会有了今天,但是却有很多的高深觉悟,素来小心行事。
不过,韩启锐没想到他这么小心谨慎的人,会把温知宴这种懒倦低调得根本不想混任何圈子的真京圈太子爷给得罪了。
温知宴的出身地位,就算狂妄得不可一世的韩家几兄弟都不得不对他尊重跟重视。
那些对名利场不屑一顾得经常不出来炫耀的,才是真正的顶级世家子弟。
温知宴昨晚抵达苏城,怒不可遏的给韩启锐去电,要他看着办的收拾残局。
事情的由头是朱婧仪躲债,商祁他们去追债,瞎了狗眼,把温知宴的老婆给伤了。
韩启锐似乎不曾听说温家最近风光操办过婚礼,
怎么温知宴忽然就有老婆了。
是去民政局正式结婚领证的老婆,还是花钱养在身边的金丝雀,一时很难让人判断。
不过,从昨晚温知宴打电话来那气得要毁天灭地的口吻推断,韩启锐相信,商祁他们真的得罪了温知宴的女人。
温知宴进入包厢,韩启锐一面在喝酒,一面拿着一把做工精美的瑞士军刀在削苹果吃。
见温知宴来到,韩启锐眉眼带笑,口气故作闲适的道:“温公子大驾光临苏城,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温知宴短应了一声,在沙发卡座上坐下。
谢旻很见机行事的站到主子身后。
韩启锐身边带的人上前去给温知宴送烟,温知宴接受了,将烟卷噙到嘴边,任对方帮他点燃。
完整的削完一张苹果的皮,韩启锐就着小刀削苹果的果肉吃。
温知宴沉默抽烟,喷着烟圈,不慌不乱的瞧着他,等他先说话。
“我还不知道朱婧仪那么年轻就有个继女,而她这个继女竟然是温太太。”韩启锐似笑非笑,先行撇清关系,“我可没有为难温太太。”
“是吗?”温知宴含烟嘟哝,长眼眯紧,薄唇翕动,说话语调不断的张扬上去,说,“可是我助理查到的怎么是你的人带手下去骚扰她?!甚至还他妈的想硬拽她去夜场跳舞?!”
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礼仪修养极好温知宴在这一瞬直接爆粗,将未燃尽的烟摘掉,狂暴的朝韩启锐坐的位置扔。
他心里憋着滚烫的火,已经压抑了一整晚。
那些先前笼罩着他面孔的清白烟雾破开,旁人赫然瞧见他那张俊脸沉得像是台风要过境前的海面,阴霾翻涌。
知道真公子哥生气了,这下不好办了,韩启锐依然笑意吟吟,“温公子误会了,那个叫商祁的只是租了我的这个场子而已,真不是我的人。我的人怎么可能怎么有眼无珠。这两天为难过温太太的人现在都在隔壁等着,听候温公子发落呢。”
顿了顿,韩启锐强调:“我都用法子问过了,没有人脱过温太太衣服,更没有人碰过温太太身上一些关键部位,只是一些小摩擦。温公子不必太生气。”
听见韩启锐这样强调,温知宴放得森冷的眸光并没有降低锐度。
“韩启锐,如果我查到是你有份,我一定让你过不完年。”唇边落出这份威胁,温知宴的面色依然不改阴暗。
他真的生气了,昨晚那种时刻,如果他没有为黎尔找来苏城,她一个人要怎么办,她该找谁求助。
见到她独自负隅顽抗的模样,温知宴恍若看见十八岁时那个在璃城三中一圈圈夜跑的倔强少女。
她不知道,那个时候,迷离夜色里,温知宴就在操场的体育看台上抽烟,用缱绻目光追随她奔跑的身影,一圈又一圈。
“啧,马上年底了,说我过不完年,可真不好。”
韩启锐的苹果吃得差不多了,他举起一杯龙舌兰,好奇温知宴怎么舍得结婚了。这才是他想关注的点。
韩启锐曾经以为他这样家境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因为哪个女人跟他结婚,就是来分走他的家产,连累他上负面新闻的。
温知宴在韩启锐印象里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不管任何场合,从来不带女伴。
现在,忽然冒一个温太太出来,身份还是朱婧仪这种水性杨花,未婚先孕的女人的继女,韩启锐的好奇心被挑起了,他很想听其中的故事。
他们结婚是温知宴主动,还是朱婧仪的继女使出狐狸精手段,捕获矜贵清明的豪门公子哥温知宴。
韩启锐丢出一个手机,让温知宴看里面存着的视频,“人都抓到了,想跑来着,被我安排的人抓住了,一共三个,昨晚带头的那个叫阿贵。已经被揍过了,已经有很多案底了,弄完之后都送派出所吧。”
温知宴心里的怒气才勉强消了一丝。
“对了,这位温太太真的是温太太?”韩启锐问。
“难道还有假的?”温知宴敛目,反问道。
“可是我好像没有去喝过喜酒。”
“你会有机会的。”
“怎么就跟温太太结婚了?”
“你少管。”
“她小妈找到了,在六安老家,我已经派人去接了,还有她弟弟。想见晚上就能见到。”
韩启锐找丝帕擦了擦手,慢条斯理的说,“都照你的意思办了,不要不开心了,结婚多久了?怎么都不通知我们,送你个结婚礼物好了。”
“不要。”温知宴断然拒绝。
末了,他告诉韩启锐,“不要把我结婚的事告诉别人。”
“为什么?”韩启锐不明白。
“因为是隐婚。”温知宴回答了相当于没回答。
韩启锐耸耸肩,表示隐婚没劲,他不会再问了。
下一句,他说:“晚上把温太太带到这里来,会有人给她诚挚的奉上道歉。”
温知宴颔首,知道韩启锐这里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他便也走了。
可是韩启锐的损失还没人陪。
韩启锐收朱婧仪画,帮她在国外租展览场馆,跟她对赌的钱,没人赔。
“七百万谁赔我?”韩启锐问意兴阑珊的要走的温知宴。
“不是说要送我结婚礼物吗?七百万也太少了。”温知宴口吻不咸不淡的回答。
“……”
韩启锐服了,温知宴这种人真的就是让人占不到便宜的狠角色。
韩启锐见过精明的人,唯独没见过他这样精明的人。
韩启锐忽然很期待见到跟温知宴结婚的女人是什么模样,能让生平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温知宴被这般轻易的牵动情绪。
昨夜凌晨,韩启锐接到温知宴的电话,听出他讲话带的的怒意,一直狂妄自大的韩启锐居然有点儿被吓到了。
他真的怕今天温知宴真的找他麻烦,在苏城闹翻天。
这是难得一见的温知宴。
居然可以为一个人卸下所有清冷克制,放弃颓拽高贵,对她只予热烈疯狂的宠爱。
第28章 叫老公
周丽珊是温知宴的私人助理兼女秘书, 穿衣打扮很文雅,长发挽髻,着香奈儿西装套裙, 五官秀美,鼻梁上文绉绉的挂着金丝边眼镜。
她照温知宴吩咐, 今日一大早就叫了一个私人医生来查看黎尔的身体情况。
黎尔没发烧了, 情绪稳定,心里却留了些不安。
因为她撒谎告诉温知宴她来苏城的理由是参加同学的婚礼,现在被温知宴发现她是来找朱婧仪, 还有他们黎家那些丢人现眼的秘密,其实黎尔一直在瞒骗温知宴。
他们结婚一年, 相处甚少, 黎尔以为根本不是那种需要坦诚相对的夫妻关系。
可是昨晚, 温知宴却一再的告诉黎尔,他们是夫妻,她被人欺负的时候, 他为她出现再正常不过。
黎尔心里着实为了这种他们夫妻对待彼此的不同方式而忐忑。
下午,周丽珊给黎尔带来一些漂亮的衣裳跟首饰,告诉黎尔:“温太太, 这些是温先生让我为你准备的, 晚上他有一个局, 要带你去见朋友, 出发时间大概是晚上八点。”
“嗯?”黎尔不曾想到自己会有被温知宴带去参局的机会,她细眉微挑, 问道:“他真的要我去?”
周丽珊点头, “是的。温太太请记得是晚上八点。”
“哦。”黎尔应道,因为她撒谎骗了温知宴, 这个时候她不好拒绝他对她做的要求。
到了晚上八点的时间,谢旻来接她。
黎尔穿一件奶杏色的掐腰长摆连身裙,乔其纱材质的裙腰两侧镂空,露出两抹雪白的皮肤,裸足踩着高跟鞋,将浓黑的及腰长发取半,挽了个半髻。
脖颈上挂了周丽珊给她送来的珍珠项链,耳钉她没有配全套的珍珠,戴的是她过26岁生日时候温知宴送给她的洋桔梗。
柳腰花态,摇曳生姿的趿着水晶细高跟,跟着谢旻去参局。
今日气温又降了几度,苏城的雨夹雪遇上寒流,终于不再是雪粒子,冲破那股雨雪夹杂的暧昧缠绵,决然的变成了片片雪花。
周丽珊从顶层套房送黎尔下楼来,谢旻在酒店大堂门口撑伞等,恭敬的等黎尔来到。
见到黎尔出现,撑伞的他上前去给黎尔遮头。“温太太,走吧,温先生已经在局上等你了。”
谢旻自从温知宴从大学创业开始,就已经跟在他身边,整个过程中,温知宴的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跟他谈得上能产生暧昧感情的异性。
如今,温知宴直接从单身进阶到已婚,谢旻其实也有好一段时间才适应温知宴现在有个明艳动人的太太了。
这个太太来得很突兀,好像就是温知宴的奶奶去医院住院的时候,隔壁床住来了个老爷爷,他的孙女黎尔跟温知宴接触了几次,温知宴就跟黎尔结婚了。
这婚结得真的很突然又诡异。
不过,老板做事总有老板的理由,谢旻不敢妄自揣测。
“好的,谢谢。”黎尔礼貌的感谢温知宴的私人助理,他是个气宇轩昂的青年。
黎尔跟他来往不多,在他面前表现得有些拘谨。
“温太太这边请,今晚苏城的韩启锐,韩总设宴邀请温先生参局。听闻温太太前两天在苏城被人冒犯了,韩总说要好好让这些人给温太太道歉。”
落座到车上,司机开车,坐在副驾的谢旻回头,简明扼要的要黎尔有心理准备,等一下,她会遇见什么。
谢旻要她事先有认识今晚会是什么场合。
黎尔点点头,不太明白所谓的道歉是什么场面。
她出生的家庭跟成长经历让她其实不太会被人道歉,特别是在她上班的地方,出于她的工作需要,她是经常就算没错都需要跟人道歉的那个人。
坐在车上,黎尔瞧见窗外的雪落得无声。
苏城是她的老家,其实很早以前,她对这个城市残留的都是美好记忆,直到朱婧仪跟黎正勤搅合在了一起。
当初,他们从苏城搬走,举家搬迁去璃城生活,就是因为左邻右舍都知道了黎正勤出轨,他的原配倪涓雅在家里烧炭自杀。
念高二的女儿放学回来,一个人背着意识昏迷的倪涓雅从七楼的楼梯奔去医院求救。
他们坐的车恰好路过当初黎尔背着倪涓雅去过的那家医院,黎尔想起高二的冬天,她背着倪涓雅去医院抢救的事,她那时候哭得满面泪痕,也没人来帮她。